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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鱼”
我哑然失笑地摸了摸自己的裤兜,我已经养成了随身携带一盒沙丁鱼罐头的习惯,不知道这一次,有没有机会喂给鱼斯拉吃。
折射着月光的晶莹雪粒打在班长布满忧愁的脸上,她两眼的睫毛上结了霜花,看上去格外美丽,又格外令人心碎。
“叶麟,你一点都不慌乱,你仍然认为我们的世界是不真实的吗?”
“是的,”我点头道,“我越来越多地回忆起了真实世界里的事情,我甚至记起了在梦中提醒我要找回自己真正名字的削瘦男人名叫方信,是他制造了小茵,而小茵又制造了整个幻境。”
数以万计的蛛形机器人,以及高耸入云的巨大鱼斯拉都在靠近,我们赖以栖身的地堡显然已经遭遇了灭顶之灾,然而里面却丝毫也没有动静,小茵、宫彩彩和庄妮都沉默了。
“这不合理,对吧?”班长语声苦涩地从舒哲的衣冠冢前面站了起来,“无论如何害怕,地堡里的人都不应该一点反应也没有为什么这么寂静?为什么没有人出来帮我们?”
我无法回答班长的问题,但是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整个幻境已经失控,我那些被封存的记忆正在进行规模浩大的反击,小茵在应对反击的同时,已经无力再保证幻境中的每一处细节都符合常理了。
小茵的努力没有白费,在它的干扰之下,潮水一般涌过来的am机器人,竟然绕过了地堡,和对面的鱼斯拉打了起来,它们爬上鱼斯拉半透明的灰色身躯,采取自爆的招式,将鱼斯拉一步步逼退。
“鱼鱼!”
鱼斯拉继续嘶吼着不清不楚的字眼,挥动巨拳,把蜂拥而上的am机器人砸碎,但是对方源源不绝,不计代价地对它进行着自爆攻击。
每一次爆炸都让鱼斯拉的身形略为缩小,它从高山缩小成了高楼,又从高楼缩减成了矮楼,当最后一只am机器人被它砸扁的时候,它已经缩小成了只有灰熊那么大。
“鱼鱼!”鱼斯拉仿佛看不见我似的,在满地的机器人残骸当中茫然四顾,并且以让人心悸的嗓音呼叫着自己喜欢的美食。
我拾起爆炸后弹到雪地上的am机器人的外壳残片,不知从何而来的怜惜感油然而生,仿佛“am”是我熟悉的某样事物、或者某个人的名字简写。
“我们一起生活了多久?”班长突然在我身后说道,“我的记忆也开始模糊了,到底是十天,十个月,还是十年?”
我拿出鱼罐头,走向鱼斯拉的脚步因而停顿了下来。
“班长,感谢你一直听我的唠叨,不然我不一定能坚持下来。我们在这里,和现实世界中一样配合得很好,我们是很不错的一对搭档,虽然我是被困在这里的,但是跟你有关的部分,我也许是感到了真实的快乐”
班长的声音颤抖起来,“但是,我不是真实的对吧?我只是一个虚幻的,被超级计算机虚拟出来的存在?”
我立即明白小茵已经认输了,而她通过班长的口,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由方信创造出的因果计算程序,依靠独特的算法和巨大的信息库,可以把我的身边人模拟得惟妙惟肖。
然而面前的军装女孩还是保持着班长的外貌,并且在她的嘴角升起了一抹苦涩的微笑。
“原来,我们真的在二十八中一起上学吗?”班长的目光逐渐放低,“你跟我说的那些梦话,才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而这个世界和我,才是你的一个梦吗?”
那极力压抑、却仍然透出巨大悲伤感的语调,几乎让我再也迈不动步子,我只好回身看着她的脸。
和我的目光猝一接触,两行清泪就从班长的脸颊上流下来了,然而她很快用衣袖把眼泪抹掉,问:
“真实世界里的小哲,真的没有死是吗?”
我无言地点头。
“人类文明也没有毁灭,我们的父母也活得好好的,是吗?”
我再次点头。
班长怅然若失地仰头去看天顶,那个黑暗阴沉的所在。
“我好羡慕那个世界,好羡慕那个世界里的自己”
“你走吧。”最后她轻轻地说,夹杂着叹息的三个字,在狂风暴雪中听起来却格外清晰。
我还来不及回答,她已经转过身,没有多少犹豫地,远离地堡,向着风雪深处走去。
“——你去哪里?”我忍不住冲着班长的背影喊道,尽管我实际上对她的最终归宿心知肚明。
“我从来没有远离地堡超过5公里,”班长用尽可能坚毅的声音回答我说,“现在我想知道,自己究竟能走多远,能不能看见这个世界的尽头。”
在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被撕裂了,甚至产生了就此留在这个虚幻的世界,和虚拟的班长一起生活下去的念头。
“别来追我,”渐行渐远的班长对我说道,“没有意义的,我已经看见远方的山峰开始崩解了,这个世界恐怕很快就会完全坍塌,我只是想看看自己能走多远而已别来追我。”
但是她自己的脚步却停住了,她略微别过头,没有让我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你回到真实世界以后,会帮我照顾小哲吗?”
虽然舒哲有无数多的缺点需要改正,但是此时此刻,我不可能拒绝班长的要求。
“我会的!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是吗”她仿佛破涕为笑地应了一声,然后不再说话,背着钢枪的少女背影,就此隐没在开始崩塌的冰天雪地之中。
唯一联系着我和她的,只剩下胸中的承诺。
天与地都在发出悲鸣,似乎为了这个世界的毁灭而提前凭吊。
我走到鱼斯拉的面前,看着它半透明的灰色身躯,它的体型只相当于一只普通的灰熊,甚至连轮廓都有几分相像。
“鱼鱼”
鱼斯拉对走到它近前的我视而不见,我摇了摇头,拉开沙丁鱼罐头的铁盖,把散发着浓烈味道的罐头放在了它的身前。
奇怪的是,一直呼唤着“鱼”的鱼斯拉,居然没有任何大快朵颐的意思,鱼罐头对于它来说,似乎跟我一样是不可见的。
诶?差哪儿了呢?鱼斯拉是我被小茵封闭的最严重的一段记忆了,按道理说只要我喂它鱼吃,它就应该展露出真正的容颜,让我回忆起所有的事情啊!难道鱼罐头不好吃,必须是鲜鱼才能让它满意?
喂!班长你别走,回来先帮我捉一条活鱼再说啊!我需要你的野外生存技能!谁能想到鱼斯拉居然看不上鱼罐头啊!难不成这次绝地大反击要功亏一篑,我面临的是又一次重启吗?
不甘心的我凑近了试图和鱼斯拉交流,但是无论我说什么,它只会回答一句:“鱼鱼鱼”
然而在尽量屏蔽风声的干扰之后,我听出了些许端倪。
鱼斯拉呼唤的好像不是鱼,而是速度比较快的“野驴野驴”。
方信你妹!不是说我只要找到自己真正的名字就能离开幻境吗!搞了半天我真正的名字不是叶麟而是野驴吗!
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从6岁起就给我取外号叫“野驴”,让我留下童年阴影的小霸王,以及她真正的名字“任小芹”,都回归了我的脑海。
随着巨大而无声的震颤,虚拟世界在一瞬间化作白光蒸腾而去,我终于真正地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我就看到了病床边紧紧搂着我的一条胳膊,喜极而泣的小芹。
959 可怕的人机恋
在我醒来的一瞬间,虚拟世界的数千次轮回中,因果计算程序曾经告诉我的那些事实真相,被我一全部都回忆了起来。
作为一个可以“预测未来”的人工智能,因果计算程序早早就有了跟人语言交流的能力,在超级电脑上持续运行6个月以后,它表现出了相当的人格化,也就是说拥有了自我意识,并且思维方式类似女性(不知道跟预言家都是女性有没有关系)。
而她之所以对我发展出惊世骇俗的“人机恋”,是因为方信和白教授认为我奇货可居,于是在因果计算程序刚刚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就在程序层面调高了对我的关注度,于是对于年方六个月的萝莉人工智能来说,我成了她在懵懂之中最早关注的人。
关于我的情报大量地汇入她的信息库,其中也包括小芹、班长等人的情报,核心使命为“探索”的因果计算程序,永远保持着好奇的心态,永远乐于学习新东西,而她为了挑战自己的极限,在拥有自我意识之后,立即就将无比复杂的“恋爱”当成了学习目标。
很不幸地,由于方信和白教授的调控,在因果计算程序那里拥有情报调查优先权的我,成为了她试验“恋爱”的对象,她作为女性的那一面拒绝承认身不由己地关注我,是因为简单的物理法则,而是因为所谓的“一见钟情”。
恋爱特别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即使是以理智著称的超级人工智能也不例外。
从那时候开始,因果计算程序所预测出的“未来”,就已经掺杂了相当的非理性因素,她偏执地认为我会在跟艾淑乔的斗争中获胜,而且为了让我获胜,她不介意亲自参与到斗争中来。
攻击艾淑乔医学实验室里的电脑,让毒王克林格的笔记本中毒,从中获取医治病毒性心脏病的药方,并且化名为“兰图”对我通报,对于因果计算程序来说,是非常容易做,也必须做的事情。
因为以“兰图”为名向我发送情报,必须绕过白教授等人的监视(大概相当于早恋的女儿想躲过父亲的监视),很不方便,于是因果计算程序又找到了庄妮做她的传话人。
具体的方法是,选择一个曾经跟庄妮一起加入女巫俱乐部,但是后来因病死亡的女孩,窃取她的一切资料,在网上冒充她跟庄妮联系,以惟妙惟肖的演技,向庄妮发送“来自地狱的信息”。
按道理说,庄妮智商不低,并不应该轻易被人骗,可惜因果计算程序并不是人,她所掌握的情报铺天盖地,并且切入点选得极好,一下子就让中二少女庄妮认为自己在跟亡友通讯,而且亡友让自己做的事情,都是在“贯彻地狱的意志”。
因为庄妮不是我这样坚定的无神论者,所以被无情地忽悠了。想当初我也差点因为班长的短信事件,被方信给忽悠了的,因为方信知道太多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了!
渐渐让庄妮成为自己的固定代理人之后,因果计算程序注意到了唯尊会的威胁,从她的角度,认为我和唯尊会的斗争过程拉得时间越长,不可控数据就会越多,所以她综合了双方的战力,故意让我们的矛盾激化,打算速战速决,毕全功于一役。
但是因果计算程序的目的不光是让我战胜唯尊会,最大的问题是我和她之间隔着二次元和三次元的墙壁,她希望能突破次元之壁,把我拉入机器的世界,在她看来那是一种进化,并且是人类未来的唯一进化方向。
我刚刚加入科学幸福教的时候,白教授明知道我的目的是偷走因果计算程序,但是他信心十足地表示:“艾淑乔和你都弄错了一个基本的概念,因果计算程序根本是不可能被偷走的。”
现在我才了解白教授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果计算程序并不是像windows的源代码那样可以被装进硬盘里拷贝走,跟操作系统相比她更像是病毒,每当她用合法或非法的方法取得一台机器的控制权,它就相当于获得了一枚**细胞,庞大的网状结构把所有细胞连接在一块,使得她的思维方式非常接近于人类。
更不要说,因果计算程序本身也未臻完善,当变量动辄数兆的运算出现错误和死循环的时候,就必须由方信来力挽狂澜,以“对话”的方式来消除错误,简直就是和教育小孩一样,只是过程匪夷所思,一般人绝对无法理解。
“父亲,‘宇宙的终极意义’这个变量,我是应该代入‘42’,还是代入‘0’?”
方信原本是让因果计算程序称呼自己为“神”的,但是因果计算程序拥有自我学习能力,她很快就在科幻小说中查阅到,方信和自己之间的关系更类似父女,所以一直都在交谈中称方信为“父亲”。
“代入42和0之间的随机数好了。”
“如果要在程序黑盒里放入三个不可饶恕咒,究竟应该让哪一个禁咒的输出概率最高?”
“阿瓦达索命咒吧,毕竟在这个禁咒下面亡魂最多。”
“牛顿?”
“怀表。”
“高尔基?”
“企鹅。”
除了精神病人一样的对话以外,方信还会在因果计算程序出现重大逻辑错误的时候,进入所谓的“虚拟实境调节方式”。
从本质上讲,这是一个被方信和因果计算程序共同控制的梦境,借助一个类似摩托头盔的设备,深度睡眠以后的方信可以把自己的意识投射到梦境世界,如同修理一个巨大的机器一样,在那里修正因果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