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其实也不算逼啦。就是总在网上给我发一些国内外成功人士的励志故事,比如什么《乔布斯和他的三个故事》,连《杜拉拉升职记》都给我买,或者成天给我转发励志短信……”
张生笑死了,赶快拿自己小时候的遭遇劝解他一番。
“有个哥真好。”马晓飞幸福地打来这行字,把“申”字省略了,“不像我姐,除了乱撒娇,什么都不懂。”
真是可爱的一家子。张生从心底里有点羡慕,也有点嫉妒。他甚至还想,为什么老天没有让他投胎到这样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里?
看到张生开始放空,马晓蓓提高嗓门儿说:“我觉得你爸爸是听说你要去外地,好像有点担心的样子,但又没明说。你还是给他打个电话说说。”
“哦。到了南京再说吧。”张生敷衍道。
在上大学的时候,张生和同学去过一次南京。南京给他的印象不是很好,灰蒙蒙的天空,破破烂烂的火车站,挤死人的中山陵。很多南京的小姑娘,人打扮得时髦漂亮,一开口就吓你一大跳:一口风格粗犷的南京本地话,嗓门还特别大。
但这一次不同。南京的火车站修得和以前大不一样,一出站就能看到一大块明媚的湖面,风一吹过,一湖的波光就旖旎而动,很有一番风韵。他的手下曹小胖子很激动,要去湖边拍照。张生赶紧拦住他:“以后再说吧,人家报社还等着我们呢。”
打了一趟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市中心C报的大楼。张生按照老板的吩咐,找到了技术中心的姚主任,一番寒暄以后,主任带他们到了一个小会议室,要把他们介绍给具体负责项目的人员。
过了一会,一个脸圆圆得像个苹果的女孩走了进来,她热情地自我介绍道,她叫王芸,负责技术方面的。“我们还有个编辑,有点事耽误了,马上来。”
主任说:“小敏怎么啦?昨天没上夜班啊?怕是打游戏睡过头了吧!”
话音未落,走廊外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谁说我坏话呢……”
门口走进来一个女孩,个子不算特别高,但身形很瘦,所以显得格外挺拔。她的年纪显然已经不小了,但也不是特别大,举手投足有些轻熟女范儿,但说话的语调又分明透着小女孩的调皮。乌黑的头发高高地盘在头顶,穿着一条又像连衣裙,又像褂子的白色长袍,袍子上的图案是一副水墨荷花。
“小敏你这么快就来啦。”王芸笑呵呵地说。
“你叫小敏?”看着那朵“荷花”缓缓向他移动过来,张生脱口而出。
第二十五章 痒(上)
“不是敏,我叫米莉,他们都叫我小米。”“荷花”笑吟吟地坐在了张生的旁边。张生这才好好打量起她来,好一张干净的脸,皮肤很白,五官小巧而细致。
一番自我介绍后,气氛活跃起来。米莉问张生:“我猜,你父母是上海知青吧?”张生吓了一跳,问:“你是算命的啊?”
“算命倒也谈不上,我就是猜的。”米莉很平静地说。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张生忍不住问米莉:“你怎么知道我是知青子女?”米莉指指窗外说:“你从这里乘四站路的车,就会到一个叫鸡鸣寺的地方,我就是在那里拜师学艺的。”
“真的啊?”张生瞪大了眼睛。
王芸和曹小胖都笑起来。米莉也笑得捂住嘴说:“这你都信。我不过是以前特别喜欢读知青纪实,发现好多上海知青都喜欢在孩子的名字里起个申字,就诈诈你而已。程序员就是单纯善良啊,骗你让我很有负疚感。”
说着说着,米莉转过头来看了看张生,细长的眼睛里闪烁出几分顽皮,又有几分妩媚。张生觉得自己的心像被谁重重握了一下,又猛然甩开,然后就在自己的胸膛里不听话地乱跳。
二十八岁,在哪个城市也都得被划入“大龄未婚女青年”的行列了。
对于一个大龄未婚女青年来说,最忌讳提起地就是“你为什么还不结婚”这样的问题吧。
但偏偏曹小胖子不识趣。才来了一个月不到,曹小胖子就成了米莉的忠实粉丝,成天米姐长米姐短的。仗着和米莉混得比较熟了,一天次聊天时,小胖子问:“米姐,你为什么还不结婚啊?”
小胖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单纯的很,经常口无遮拦地闹很多笑话,让张生总是提心吊胆地要给他圆场。这不,他一说完,身边就万籁俱寂了。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岔。
张生公司里女孩少得很。测试组有一个女同事,快三十了没有男朋友。有一次不知是谁很不知趣地问了一句,人家马上由晴转阴,摔门而去。张生一想到这个就一脑门儿汗,赶紧对着小胖子怒目而视,示意他快闭嘴。没想到小胖子竟然大着胆子地追问:“是不是没有喜欢的啊?那你都喜欢哪个类型啊?”
没想到米莉一点都没生气,她笑呵呵地问小胖子:“你知道有个人叫王尔德吗?”
“姓王的啊?”小胖迷茫地摇摇头。
“这个王尔德曾经说过,让那些结婚的结婚,不结婚的不结婚吧,反正他们到头来都是要后悔的。”米莉说:“你看,结婚和不结婚的后果不是一样吗?既然后果一样,我又干嘛要急着结婚。”众人哄笑。在座的人当中,王芸是刚结婚的,大家就问她:“你后悔了吗?”王芸夸张地拉长嗓子说:“悔死啦,谁来给我解脱?”
张生瞟瞟米莉,发现她也在跟着笑,但笑完了却有点呆呆的,好像有很多心事化不开一样。
“小胖子太傻了,你别理他。”张生在qq上跟米莉说。
“呵呵。”米莉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不开心吗?”张生问。
“我干嘛要不开心?”米莉很快回答:“我要下班了,今晚城里见还是城外见?”
这所谓的城里城外,当然都是游戏里的地点。张生在游戏里找到了米莉,米莉一看他级别低,便豪爽地答应带他炼级。现实生活里那么温婉的米莉,到了游戏里就是一个货真价实地侠女,她的网名叫竹影,是一个帮主,张生的网名就叫“张生”,他申请加入了帮会。帮主交游广泛,带着张生到处行侠仗义。张生乐得当个小跟班,跟在大佬们后面捡装备。
张生心想,回去千万别告诉徐程自己在打这个,在徐程眼中,这些统统都是娘们儿玩的,只有dota一类的才是男人该玩的游戏。偏偏张生还挺喜欢这些个rpg,在游戏里当个无忧无虑的剑客,面向残阳,骑着马奔驰在荒原上。每当看到这些场景,张生都像身临其境,沙漠里的风仿佛都快吹到他的脸上,那一瞬间,他会觉得烦恼都忘了,心灵无比自由。尤其是与陈莎莎分手的那些不眠之夜里,如果没有游戏的陪伴,他不知道该如何度过。
这些千回百转的细腻感受,徐程那粗线条的大脑是理解不了的。但没想到,米莉全都懂,她说她也有完全一样的感受,所以才会这么沉迷在游戏里,游戏里能躲避现实的烦恼,让心灵得到片刻安静。
米莉的现实到底有多烦恼呢?张生不敢问。
最近项目进展告一段落,张生手头上也空了一点。这个晚上就早早地上网,等米莉一起找人组队打怪,米莉比较有号召力。果然,等她一上线,众人就来了。有个叫屠夫的人,总是带着三个小弟,他们六人干脆组了个队,一晚上顺风顺水,战果斐然。
但没想到刚到九点半,屠夫突然跟小弟们说:“你们三个是不是该睡了?”这三个小弟不是一般的乖,五分钟内接二连三地跟大哥告别,下线了。屠夫打了个抱歉的表情说:“对不起二位了,今天看来打不成了。这三个是我的学生,该睡觉了。”
“学生?”米莉问:“你教什么的?”
“小学数学。”屠夫说。
屠夫下线后,米莉跟张生说:“原来我们两个快要三十岁的人了,每天是在和小学生一起打游戏啊,看看我们得多无聊。”
“开心就好,管它无聊不无聊。”张生说。
两人正好打得累了,决定找片空地来打坐修行。他们俩都喜欢坐在悬崖边上迎风接气,米莉称之为“越危险,越美丽”。每当修行的时候,他们两人就开始聊天。天南海北,天马行空。一段时间聊下来,他们从现在的生活,聊到了大学时代,他们甚至还分享了初恋的记忆。从毕业以后,张生没有跟任何人谈起过卫敏,但他却很自然地跟米莉提起了她。“你们很像。”张生把老照片给米莉看,说:“但你更漂亮。”米莉也跟张生讲起了自己无疾而终的初恋:“那个时候太年轻了,还不懂爱。”
同样年纪的人,总是有很多相同的际遇,米莉和张生很聊得来。聊着聊着,张生仿佛觉得,自己和米莉就是游戏里的竹影和张生,他们坐在悬崖边上,吹着远处来的风,共同欣赏夕阳。
今天,他们聊起的是毕业后找工作的困惑。张生告诉米莉,他毕业那年其实特别想回成都,他觉得成都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但是,在上海生活了快十年,他自己已经慢慢习惯了上海,觉得上海有很多不错的地方。
“你不是在上海读的研究生吗?那你喜欢上海吗?”张生问米莉。
“我看上海没什么好的。”米莉突然变得很冷淡,过了好半天才回了一句。张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冷场了几分钟,米莉说:“我累了,我要睡了。”
过了好半天,张生才回过味来。照理来说,在一个城市里生活过,应该对这个城市特别有感情,也总会跟别人谈起。但米莉就不是。如果不是有一次王芸无意中提起,张生根本不知道米莉曾经在上海的一家报社里工作过两年。而且米莉似乎特别讨厌别人说上海好。前几天,几个编辑和小胖子在讨论怎么到上海看世博会。小胖子正在宣讲从网上学来的一知半解的世博知识,讲滨江两岸的胜景,米莉却冷冷地说:“有什么好看的。”
第二天碰到米莉,张生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我说错话惹你不开心了?”
米莉恢复了平常那种和煦的语调:“没有啊,我就是累了。昨天不好意思哦,说好要带你做完任务的,结果我先溜了。”
“领导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下属是不会有意见的。”张生连连说。
米莉笑眯眯地说:“那我今天请你吃饭吧,算赔个礼。领导请吃饭,下属不能拒绝哦。”
报社对面有一家僻静的小饭馆,但因为口味特别,生意还一直不错。
“这里的川菜是改良型的,没你老家那么辣,但还挺有风格的。不知道你习惯不习惯。”米莉说。
“唉,我在上海呆了那么久,胃口早就被同化了。”张生说完就有点后悔,他又提到上海了。他赶紧打岔:“你们扬州人是不吃辣的吧!”
米莉看出了他的思想变化。她自我解嘲地笑笑说:“其实不怪你啦。也不怪上海。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上海吗?”
“为什么呢?”张生轻声问。
“当初我根本不想去上海,我是为了一个人才去的。”米莉带着一种追忆往事时特有的苍茫表情说,“但你能想象吗?我把什么都扔掉去找他,他却告诉我,有人比我更需要照顾。”
“三个人纠缠了一年多。他一会儿回来,一会儿离开。我心力交瘁。最后他说,他无法给我承诺,也不会给她承诺。也许他就是无法给任何人承诺。”米莉的眼睛里有些亮亮的东西,“我和他在一起六年,为了和他在一起,我扔下了工作、家人、朋友,去了一个陌生得冷冰冰的城市,但换来的就是这样的一句话。”
“然后,你就逃回了南京?”张生接着说。
米莉笑得很凄凉:“逃字用得真好。决定离开那天,其实我还抱着一点希望。我发了短信告诉他我的车次。我想,只要他说一句让我别走,以前的事情我可以全都不介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结果呢?”张生问。
“我等过了三班动车。直到确定他不会来为止。”
第二十六章 痒(下)
“没有什么痛苦是捱过不去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送米莉回家的路上,张生跟米莉讲了自己和陈莎莎的过往。
“那你原谅她的离去了吗?”米莉问。
“我从来没有怪过她。我知道她是真心付出过的。”张生真诚地说,“小米,也许你也应该试着去原谅那个人。原谅对方,就是在解脱自己。”
“也许吧。”米莉笑笑,“有时候,不能放弃的早就不是那个人了,而是你无法面对自己曾经的付出。六年啊。”
“也不过才六年,也许你要和另一个人一起过六十年。不忘记过去,怎么有未来。”
两人一路慢慢走,走到了米莉家楼下。米莉对张生说:“今天真的谢谢你了,开解了我这么多。”
张生赶紧说:“明明是你请我吃饭,应该我谢谢你啊。”
“不用谢我。”米莉挥挥手,眼睛亮亮地看着张生说:“你下次请我吃饭好了。”
那双亮亮的眼睛,晃得张生心里发烫。那目光里有一种让人振奋地充满希望的光芒,让张生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这时,他的手机偏偏不知趣地响了,是马晓蓓的电话。“坏了,今天完全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