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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忘记给马晓蓓打电话了。”张生心里暗自焦急。
米莉一看他电话响了,说:“你快接吧,我上楼去了,明天见。”
马晓蓓规定,凡是两人不在一起的时候,每天十点必须保持通话。久而久之,这变成了张生的习惯。无论是在加班还是在上网,甚至是在和米莉打游戏,张生都会记得打这个电话。电话里的大部分时间都是马晓蓓在絮叨,单位领导最近心情不好大概内分泌失调了,阳台上的龟背竹终于抽新芽了,楼下又跑来了从没看过的野猫,张生的爸妈又有什么新动态。
在她的絮叨里找乐趣,也成了张生的习惯。但今天,张生把这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有些心虚地,张生态度格外好地接起了电话。
“在加班吗?”马晓蓓问,倒听不出什么不高兴的意思。
“嗯。”张生说:“你还没睡吗?”
“还没接到你的电话呢,怎么睡得着?”马晓蓓开始撒娇。
“……对不起啊,今天有点事情,一忙就忘了。”张生抱歉地说。
“平身吧。本宫饶你不死。”电视台最近在重放《金枝欲孽》,马晓蓓很痴迷,总是学里面的人讲话。
两人东拉西扯地聊了聊,张生让马晓蓓早点去睡了。挂电话之前,马晓蓓恋恋不舍地跟张生说:“不知道怎么的,我今天特别想你。你想我吗?”
“嗯。那是当然。早点睡吧。”
如果说张生从来没有想过马晓蓓,那是撒谎。习惯的力量比张生想象得更加强大。和一个人在一起生活久了,身上难免留下对方的烙印。对于张生来说,刚到南京的前几天是最难熬的。在报社加班到11点,才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招待所。一开门,屋子里一片黑暗。没有人会坐在一团温暖的灯光里等他,没有人会手忙脚乱地给他泡方便面,没有人会在睡梦里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总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
即使是在和米莉越来越熟悉以后,张生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在米莉和马晓蓓之间做出选择,再说,也轮不到他来做选择。他自以为能把两种感情分得很开。马晓蓓是习惯,近在咫尺,相濡以沫。米莉是上天赐予他的意外之喜,她远在云端,自己只能遥相守望,总有一天要相忘于江湖。
但这个晚上有些不同。米莉那双明亮的,充满了希望的眼睛,好像把张生内心拼命压抑住的一种渴望点燃了。原来她并不是那个,遥远的,高高在上的,十全十美的女神,她也只是一个孤独的,渴望被爱情抚平创痛的女孩,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张生灌了自己一瓶啤酒,才勉强睡去。在梦里,他梦见马晓蓓裹着那件粉红色的浴袍钻进了他的怀里。他像往常一样把她一层层的剥开,渐渐地,他眼前那张脸变化了,轮廓变得清瘦,五官变得小巧,眼睛变得细长而妩媚。
张生从梦中惊醒。
从这个晚上开始,有什么东西开始发生变化了。
张生比从前更渴望见到米莉,同时却又更害怕见到她。但米莉对他的态度却明显得亲近起来。她会用“喂”来称呼他,会拍他的肩膀,她会叫他一起吃中饭,也会来等他下班。以前,如果项目加班需要她参与,她总是窝在自己的办公室,开着qq跟张生他们联络,而现在,她则常常抱着电脑坐到机房里来,陪张生他们一起加班。
张生觉得自己很不安,却又很幸福。为了享受这种不安的幸福,他鬼使神差地撕掉了自己电脑上马晓蓓贴的大头贴。
报社里的人开始拿他们开玩笑,一开始只是背后开,后来就当面调侃,说他们出双入对,金童玉女。有一天,姚主任甚至说:“张生,跟你们老板说,这个项目我们报社不付钱了,我们把米莉抵给你当媳妇好不好?”
“姚主任,你做梦吧。我们申哥已经有女朋友啦!”曹小胖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振聋发聩地来了这么一句,“你看,他电脑上不是还贴着嫂子的照片嘛!”
“什么嫂子,你不要乱说。”张生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大家涌过来看他的电脑,只见电脑上有个浅浅的双面胶贴过的印痕。大家都说张生不厚道,有女朋友还要藏起来,看都不让看一眼。张生正在词不达意地解释着,米莉从门口走了进来。
米莉只是远远地看着他,没有走近。她那细细弯弯的眼睛里,流淌出一种混杂着失望和悲伤的情绪,这种情绪,也唯有张生能读得懂。张生多想周围的人全部都消失,他可以抓住米莉,向她解释点什么,可惜,米莉很快转身离去了。
晚上,张生到游戏里去,发现“张生”被竹影开除出了帮会。“张生”跑去了所有他们曾经相约过的地点,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张生不知是喜还是悲。
米莉所做的这一切只能有一个解释:她有多生气,就证明了她有多在乎他。她有多生气,就证明了她对他抱有过多大的希望。可惜,当张生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她。
张生觉得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米莉曾经在三个人的深渊里挣扎过,自然特别憎恨这样的处境。而自己的这种做法,和她那个负心的前男友又有什么区别?给不起承诺,就不要去招惹别人。张生恨透了自己。
米莉和张生又回到了从前那种带着距离感的客气相处。不到万不得已,米莉不会到机房来,即使要来,也总是拖着王芸。两个曾经充满默契的人,要在人前装作完全若无其事,不在乎对方的样子,其实是一种艰难的折磨。距离这东西是很奇怪的。越不能靠近,就越想念。越想念,就越痛苦。越痛苦,就越不能靠近。他在食堂的熙熙攘攘中观察着米莉,他在下班的人潮拥挤中眺望这米莉,遥远地牵挂着。
米莉看起来还是和以往一样,脸上永远挂着和煦的微笑,跟每个人都亲切地打招呼,穿着那些洁白的,纯净的裙子,轻快又平静地穿梭在人群中间。但张生忍不住会想,她此刻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呢?她会想念自己吗?她会恨自己吗?她心里的伤口会因此而更深吗?她本不该承受这一切的。张生觉得深深地愧疚,他只好把这些愧疚当做了对自己深深地惩罚,狠狠地惩罚。
还好,还有一个月不到,项目的第一期就要验收了,验收完毕,他会回上海,而这一切就会结束。张生想好了,决定找个借口推掉第二阶段的开发,大不了被派到别的城市。只要别来南京就好。
“咯咯咯,太好啦!”马晓蓓听说他要回来了,高兴得要从听筒的那头蹦出来。她告诉张生,她的爸妈和弟弟下个月要来上海看世博会,正好可以见见未来的女婿。
哦。张生心不在焉的应允着,“到时候再说吧。”
第二十七章 该死的拥抱
三个星期过去了。这漫长的三个星期对张生来说简直是一场煎熬。曾经,他多么希望这项目永远也做不完,他就可以和米莉在游戏里无忧无虑地奔跑,看夕阳。如今,他却无比希望这一切赶快结束,他可以回到上海,回到马晓蓓的身边,重新过上那简单的日子。这三个星期,让张生深刻体会到了时间相对论的微妙。
验收那天,张生的老板专门从上海赶过来。老板和姚主任是多年的朋友,他来了,验收没有通不过的。晚上,姚主任专门设了庆功宴,宴请项目工作人员和张生一行。
这一天,米莉的表现很奇怪。早上开会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有说有笑,但到了下午,整个人就好像丢了魂一样,眼睛总是空洞地望着远方,脸色也灰蒙蒙的。姚主任几次问她话,她都答非所问。等验收报告一做完,她马上跟姚主任请假,说是头很痛要回去睡一觉。
姚主任很关切地说:“那你快回去。但晚上吃饭一定要来啊。”他转头对张生的老板说:“米莉是我们报社的灵魂,她不在,饭菜也都没有灵魂了。”众人笑场,但米莉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米莉姗姗来迟。菜都已经上了一轮,姚主任和老板两人把酒言欢,兴致正高。看到米莉进来了,姚主任马上说:“迟到了这么久,罚酒罚酒!”
“认罚认罚。”米莉豪爽地倒满了自己的酒杯。她回家过后显然修饰过,化了一点妆,脸色看起来没那么吓人了。和米莉吃过几次饭,张生知道,她小有一点酒量,每天晚上睡前要喝红酒。但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家伙喝起酒来真这么爽快。
米莉先干了一杯。然后又敬了张生老板一杯。落座以后,她没吃几口菜,又开始喝酒。跟报社领导喝了一圈,又开始跟同事喝。渐渐地,张生发现不对劲了,她的这个喝法,分明就是想把自己灌醉。果然,王芸过来叮嘱张生这桌:“你们别让她喝了,她有点醉了。”
“她常喝醉?”张生小声问。
“也不是经常,但醉起来吓人得很。刚来报社的第一次聚餐,喝醉了就哭得像个泪人儿。”王芸说。
“你才醉了呢!”米莉一把拉开王芸,把酒杯伸过来跟张生说:“张生,我喝一杯,你喝两杯。”这是他们一个月来第一次说话。
“我喝两杯,你不用喝。”张生一饮而尽。
这一晚上,张生他们喝了很多酒。最先醉的是姚主任,老板让司机送他回家,自己也先走了。其他一些编辑也有不少喝高了的,不过表现得最夸张的是米莉。她窝在走廊的角落里,不知在给谁打电话。
“你这个混蛋……”
“如果没有遇到过你,我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不要给我打电话了,不管你是要去结婚还是要去死!”
说着说着,米莉声音嘶哑了,眼泪从眼角涌出。
张生猜到了什么。
清醒着的人都很惊讶,从来没有人见过米莉如此失态的样子。王芸连忙过去扶起她,一面招呼着同事帮忙叫辆车,要把米莉送回去。“我来送她吧。”张生说:“她这个样子,你一个人估计扶不动。”
“那谢谢了。”王芸感激地说。她住在公婆家里,晚回去了也不太像话。
“放心吧,我知道她住哪里。”张生摇摇手。
“申哥,要我帮忙吗?”曹小胖红着脸,满头大汗地跑过来。
张生把自己的电脑包往他身上一挎,说:“帮我带回去吧。”
“不用你送,我自己能回去。”米莉想推开张生,摇摇晃晃地往前走,没走两步就差点跌倒。
张生上前紧紧握住米莉的肩膀,让她无法挣脱。于是,米莉也不再挣扎了,她顺从地倚在张生的臂膀中,跟着张生上了车。车窗外,一排排高大的梧桐树沉默着,星星点点的霓虹飞快地流动着,光影在米莉的脸上变幻着,眼妆浸湿了,一圈黑黑的印子氤氲在周围,眼泪还是不停地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但她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抽泣的声音。
“想哭就哭出来吧,没关系的。”张生拍着她的肩膀说。
米莉终于哭出了声。
“他下个月就结婚了,和一个只认识了四个月的相亲对象。”米莉呜咽着说。
“管他的呢,你早就和他没有关系了。”张生安慰到。
“可是,他原来告诉我,他没办法给任何人承诺。我就安慰自己,谁让我运气那么差呢,遇到了一个不能给承诺的人。一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其实,他不是不能给承诺,他只是不愿意给我承诺。”
米莉哭得像一个快要融化的雪人。那些柔软的眼泪却像是一把尖锐的剑一样刺进了张生的心里,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张生的内心升腾起来。他伸出手来,把米莉紧紧地搂进怀里。
无边的夜色从窗外涌进来,将张生和米莉完全淹没在一片温柔的黑暗中。这个拥抱仿佛和时间一样漫长,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第二十八章 一切都乱了
一切都乱了。坐在回上海的动车上,张生头痛欲裂,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没有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后面的一切是不是也都不会发生?他和米莉,也就会像两条匆匆交汇的线条,从此越离越远,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交集。虽然有遗憾,有惆怅,但是也是一种解脱。
而如今呢?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张生害怕去回想,却又忍不住去回味,那是一种充满了禁忌的甜蜜,犹如小时候搬着小板凳去寻找被妈妈藏起来的饼干桶,最心潮澎拜的一刻倒不是饼干入口的瞬间,而是打开桶盖的时候。
记不得是谁先开始吻谁。米莉的家没有开灯,张生像是沉入一片暧昧的深海。黑暗中的米莉像是突然变成了一尾湿滑的鱼,她用沾满泪水和汗水的脸颊贴近张生的脖颈,在张生的怀中以某种特有节奏蠕动着,张生感觉到她浑身好像长满了触角一样黏住了自己的身体。这是一种温柔的入侵,张生无法抵挡,他顺理成章地被米莉带进了她的节奏里。窗外,车水马龙的灯光形成的斑驳光影时不时投射进来,在忽明忽暗之间,张生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尾鱼,和米莉一起游向无边深海。
如果这只是一个梦就好了。但这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清晨离开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大概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在出门的时候,米莉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