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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过来牵着她的手,用力的握了握,柔声道:“还是怕?”
莫宁看他认真的样子,也不保留的点点头:“怕。”
顾准担忧的看了看她:“滑翔对心脏的压力不会像蹦极那么大,但还是有一定危险性,如果你实在紧张无法排解,我们可以放弃。”边说着,他还抬手去感受她脸的温度,因为束缚很多,抬手这个动作看起来并不那么容易。
莫宁看他有些笨拙的样子,不自觉的笑了出来。这一笑,人也轻松了许多,为了天空中那样和谐唯美的景象,她也费力去自己脸上寻到他的手,用力的握了握:“我不想放弃。”
滑翔机的驾驶员已经坐了进去,萨姆先生和几个穿橙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开始对顾准和莫宁做着最后的安装和检查,一切结束后,工作人员为他们戴上了帽子、手套……然后,滑翔机渐渐升空,莫宁以为噪声会很大,没想到只有轻微的发动机的声音。他们的腰被两根结实的粗绳连接在了滑翔机的底端,其他部位被细绳连着,顾准就在她身边。
身体慢慢离地,腰被托起,因为平衡感很好,所以没有特别难受的感觉,只是心跳飞快,就像要从嘴里溜出去一样。慢慢的,滑翔机越飞越高,尽管穿着许多装备,莫宁仍然清晰的感觉到了风,因为飞行速度并不快,一些冲破空气阻力的感觉她还没能感受到,但她已经开始因为心跳剧增而兴奋。
一辈子没这样刺激过。
再接着,滑翔机已经完全脱离开陆地,隔着帽子前的玻璃钢,莫宁看见大片大片的绿色,像一颗一颗的冰激凌雪球,坠在地上,簇簇拥拥,美得像天堂。来不及思维,她的尖叫声已经起来,她听见自己响亮的说:“好美啊!!!”最后的尾音在空气里环绕了很久。
其实萨姆先生是不建议他们在飞行的时候说话的,开口说话需要氧气,尖叫会需要更多,可是,因为空气阻力和戴着安全帽的原因,他们并不能及时而充足的吸收到氧气。又因为整个身体被悬挂着,所以肺部很难及时运作,于是最终,尖叫的人们会觉得难受。
莫宁完全忘了。事实上,她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安全帽下端有个缺口装置,她的声音从那里出去,空气从那里进来。
“顾准,你在吗?”莫宁以为顾准是个老实人,乖乖听着萨姆先生的安排,大气都不敢喘。
她没看到的是,顾准的一只手套已经被他并不流利的动作甩开,因为两人都是呈大字状被无数根细绳悬挂着,顾准费了很大的劲才触到莫宁的手,在滑翔机还未开始加速的那一段短短的时间里,他成功的拉下了莫宁手套上的拉链,凭手腕活动,略略得力,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直到顾准一边使力一边喊了她的名字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被握着,浑身被禁锢着,只有那一处是真实的血肉之感,那个人那样用力的牵着她,那种奇怪而难以形容的感觉蹿升至大脑,再返送回心脏,接着,心脏口像火山喷发一样,众多杂糅、刺激、难以形容的感觉朝她喷涌而来。
她感动得想哭。
最难消受的,竟是这紧紧一握。
忽然,耳边传来“呲
呲”的信号声,萨姆先生的大嗓门响起:“天哪!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解开手套!”
莫宁这才想起,这滑翔机上大概装满了能拍摄到各个部位的摄像头,为这突然的脱轨行为,莫宁心头难抑激动,冷不丁听到顾准的声音:“真遗憾,那手套大概都掉进森林里了,萨姆先生要我们捡回来吗?”
萨姆先生怪怪的哼唧了一声,倒不再继续说什么了,“呲呲”的信号音断掉,莫宁感觉到那只握着自己的手又紧了许多。
忽然,滑翔机机翼一侧,倾了下去,莫宁还没来得及思考,那边顾准已经宣布了答案:“要加速了,抓紧我!”
莫宁抓紧了他,忽然想闭眼睛,偏偏顾准又补了一句:“不要闭着眼睛。”
感慨于他对自己的了解,又感慨于这种几欲让人死去的刺激感,莫宁在加速前回了一句:“我不会的!”
滑翔机已经加速,飞一般的窜过去,阻力从四面八方的小细节里袭来,因为被分散开,所以在压力很小的前提下,莫宁切身感受到了风带来的飞翔感。心脏越跳越快,越跳越远,像已经漂浮出尘,她觉得自己越来越轻,唯有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还昭示着自己的存在,她觉得自己浑身每一个都舒展了,就在这广袤的天地里翱翔着,像鸟儿一样,滑翔机因为加速而侧倾的时候,她能很短时间的看到顾准,然而自己因为紧张而呼出的气体很快将玻璃罩喷上一层雾气,她看不清楚他。本来也是,这样快的速度,这样震荡的感觉,即便玻璃罩没有被挡住,她是看不到他的。然而她就是抱着一股这样纯粹的想法,在下一次侧倾的时候,她用力的屏住呼吸,然后,有一秒或者短到帧的时间,她看见他的眼睛。
他也看见了她。
他也因为要看她而没让玻璃罩变模糊。她完全能够想象到那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样子,一定是闪闪发亮的,会让人觉得他瞳孔里的自己是被他吸进去的真我,而不是一个小小的影子。
他总是那样认真而直接的看着她。
仿佛是为了证实她的想法,顾准握她的手更紧了一紧,这一触觉传来,莫宁浑身一股激颤,这激颤像导电一样,不过几秒的时间,直达莫宁的心里,脑里和某些敏感的部位,然后,全身上下都因着这一握而变得炙热,荡彻心扉。
她被这样的感觉陶醉了,滑翔机还在前行,“噗嗒噗嗒”的声音入耳,一切变得虚幻,她想尖叫,却没有力气,慢慢的,她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总觉得自己会这样昏死过去……
因为考虑到平常人的心脏负荷问题,加速的时间并没有太长,一阵高(?)潮之后,滑翔机的速度渐渐平缓,高负荷过后,这样的速度让人觉得柔软而又可爱,风像温柔的小手从一些小小的缺口处灌进来,平抚着她每一处被压迫过的神经,然后渐渐的,她恢复了一些知觉,视线里再度出现风景,是成片成片的鸟儿,从他们身边经过。因为滑翔机不同于其他的空中飞行器,不断地技术改良后,它已经不怕飞鸟。也正因为这些生命的存在和并行,才更让人觉得自己是和它们一样的,一样长着翅膀,在同样一片天空下,自由自在的翱翔……
莫宁一辈子没这么舒服过,真真体会到一种神奇的感觉:欲(?)仙欲死。
37三六战
滑翔机带着二人飞过了雨林,到了另外一个岛上。有三个人跑过来协助降落,莫宁脚着地的时候已经完全站不稳,所幸就干脆仰躺在海绵垫上,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去看碧蓝的天空,只是觉得头晕,闭了眼睛仍然是头晕。工作人员先把滑翔机安置好,拆了身上一些关键的装备,又给了两人一段缓冲时间,这才来给他们解开身上细节处的小东西。
等身上负担完全消失之后,莫宁仍然躺在那块海绵垫上,懒懒的不想动。直到顾准喊她:“起来走走。”
莫宁迷蒙睁眼,太阳已经升得老高,直刺入眼,莫宁不得不再度闭上眼,模糊的“唔”了一声,表达自己不愿起来的意思。
“实在不舒服的话,带你去一个荫凉一些的地方休息,来,把手给我。”顾准走到她面前,略略倾身,为她遮去一大片阳光,她得以睁眼,却只看到逆光下他被阳光镀上金色的发尾和鲜明的脸廓。莫宁心念一动,没有犹豫,就朝他伸出手去。
他一用力就把她拉了起来,莫宁原以为他会搀着自己走,没想到他拉过她之后极其顺手的就把她就地抱了起来。莫宁近二十年没被人抱过,刚被他抱起来的那一刹那因为不习惯,差点以为自己就会这么摔下去了,于是条件反射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肩,继而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顾准笑意浅浅,垂首看了她一眼,因为阳光的关系,莫宁一直把脑袋往他怀里挪,企图挪到太阳直射不到的地方,因为顾准正垂首看她,正好形成一小片阴影,莫宁很快把脸移到正对着他脸的方向,就这么笑眯眯的和他对视。
还是因为逆光,她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不用受他眼神的压力。
他倒是把她看得一清二楚。
海滩边原来有个小别墅,有个男人正握着水龙头在门口清洗碎石小路,看见顾准,竟十分客气的和他打了个招呼。路途不远,莫宁一直被这么抱着觉得很舒服,原本不想下来,又觉得有人在这样实在不太好,便低声对顾准说:“放我下来吧。”
顾准低掠她一眼,道:“不用下来。”
“你不会去人家家里也这样吧?”
“嗯?谁家?”
莫宁眼神指了指就在自己视线右方的那栋桃红色小别墅。顾准接收到她的意思,表情轻松的说:“不必担心,他们很好客。”
莫宁更紧张了:“他们?有很多人吗?”说话间就挣扎着要下来。
顾准按紧她,眼神投向前方,严肃的说:“不要乱动。”
莫宁心有戚戚,深怕前面有几个高大的外国人正站在那里,以一种围观看好戏的姿态看自己在顾准怀里扭来扭去的样子……
只好最终放弃扭动。
直到顾准抱着她开了门,进了屋子里,一个出来迎接的人都没有,莫宁才隐约觉察出些什么,不确定性的问:“这里……有人住吗?”
“当然。”
“你朋友?”
“嗯。”
“你有土济岛的朋友?我记得我上次和你提的时候你好像对此地一无所知。”
“我说过是土济岛的朋友?”
顾准话到这里,莫宁想当然的以为这大概是他的某个富豪友人买下的房子,只是这富豪不是土济岛的人。想了想又说:“放我下来吧。”
“先上楼吧。”一阵轻微的颠簸之后,脚踏木质台阶的声音传入耳中,莫宁已经没了光线的屏蔽,视线里只有一张下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莫宁一抬头看见那下巴,就总有一种想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莫宁深深觉得自己的定力和羞耻心已经完全在朝着一些不怎么好的程度发展了,尽管她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她仍旧继续朝着那个不好的程度发展。
顾准把她送进了一间房间,床很大,很软,他把她放好,就站在床边说:“浴室就在这房间里,你可以先洗澡,柜子里有新的浴巾浴袍,如果实在累的话,也可以先睡会儿。”抬手看了看表,他继续说,“午饭再叫你。”
脱离开那个怀抱,心头的暖也一点一点消失,莫宁又下意识的伸手去掠头发。
在她的手触到自己头发的那小片刻里,顾准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他弯下腰来,就将她的手按压在床上,眸中盎然笑意腾起,唇畔也像生风一般,吹起一圈涟漪。再然后,他头一低,准确而又快捷的吻住她。
其实,莫宁完全吃不消这样的吻,今天的滑翔将她的呼吸限度挑战到一个极限,顾准这样深吻她,没几下她就气喘连连。
顾准很体谅的退离她,莫宁大口大口喘气。松开她的手,他帮她掠开杂乱的头发,站直身体说:“你先休息。”
莫宁“嗯”了一句。
直到他完全消失不见,莫宁才找到手的知觉,抬起来贴在脸上,触手的温度很烫。
她没有洗澡,因为那床太柔软,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她已经沉沉睡去。
睡到自然醒,滑翔的时候身上出了不少冷汗,现在她才觉得身上不太舒服。于是到柜子里摸了浴袍去洗澡。
洗到一半时,思维才回归,想着自己待会儿没有换着穿的衣服,她像以前每次紧急出差一样,利落的洗了内衣裤,然后就在浴室晾着它。握着吹风机出门的时候,卧室里有电话响。
莫宁寻了半天才找到电话,接起,那端一个生涩的声音用不怎么标准却还流畅的普通话问:“是莫宁小姐吗?”
“嗯,请问你是?”
“我是汉克,顾先生让我在下午六点时拨您的电话,他让您到顶层的露台上去,因为上面没有电话,所以他特别让我交代您,不必顾虑太多,顶层只有他一个人。”
莫宁说了声谢谢。
莫宁没有在房间里找到钟,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房间里的窗帘都拉上了,她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刚才听汉克说六点,她还有些不相信,走到一扇大窗户旁,拉开窗帘,映入眼帘的是壮观的夕阳海景。那颗巨大的炙热的火球一样的东西此时就像一颗被压扁的蛋黄,融在海水里,把远方的海染得橙黄橙黄的。
莫宁突然觉得饿。站在窗口思量了许久,她最终是紧了紧浴袍的带子,然后对着镜子爬梳了会儿头发,打开房门,循着上楼的台阶小步的上去。
露台果然好景致。长长的椭圆型花架上爬满了各色有藤的花,地上是十分干净的人工草坪,前面开阔处摆了两把椅子,一把桌子,走上了露台,莫宁眼光放远,就在西面最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