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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难听的话可不少说呢,她的嘴又厉害……唉,我如今却是老鼠钻在风掀里,左右不是人,只灰头土脸地尽自己心意,别亏了心就是了。”
花惜见她说的真,便伸手握了平儿的手,说道:“怪不得我跟你、跟鸳鸯姐姐好,咱们几个,纵然也有些不是之处,却有一点是一样的,都是心善不害人。还时常担忧着别人……”
平儿听她这样,便笑了,说道:“正是如此,你,我,鸳鸯姐姐,倒真是一个脾气的,天生我们不是做奶奶的命,当奶奶的,这样儿怎么能成?还不被底下人欺负死了?”
花惜也笑道:“话不能说死了,现如今我们正年轻着呢……以后或许有造化也不一定。”因守着平儿,是个知心不用提防的人,花惜又没存过当姨娘之类的心思,因此就“肆无忌惮”的说了出来,而且她心中知道将来王熙凤结局不好,贾琏似是把平儿扶了正的,那才叫做善有善报呢,故而她才大胆这样儿说。
平儿听了花惜的话,便笑道:“好个不要脸的蹄子,又在想什么呢?也是……你如今还没怎么定呢,将来保不准就是个奶奶之类的了,我却是不成了,一辈子就这样儿定了。”
花惜便说道:“我不过是玩笑话,给你个棒槌,你就当了针,咱们私底下取乐而已,我将来还不知怎地,现在自己心里也没底儿呢,再说罢了……你也是的,以后怎么样,一步步走来看看。”
平儿便点头,看左右无人,又低声说道:“说起来,如今宝姑娘搬出去了……咱们这里,林姑娘年纪也大了,二爷看看,也是快要娶亲的年纪……我看二奶奶跟老太太素日里的意思,竟是想把林姑娘跟二爷配在一起的,林姑娘那人,虽然是有些儿小性,不过我看她跟你倒是要好,倘若真个儿两人在一块儿了,想必你也不为难的,将来或许……”
花惜心里一动,见她似乎要说些“姨娘”的话题,便咳嗽一声,说道:“打住,且先别说这个……现在还早着呢。”
平儿见她竟不愿谈论这个话题,便惊奇问道:“难道你都没想过这个的?我以为你早有打算。”花惜便叹口气,说道:“我的确是早有打算,却不是为这个……其实我最近正愁着呢,实话跟你说,上回我回家去,我家里的哥哥跟妈同我商量,说要攒钱赎我出去呢,我听他们说,心也活了,就一直打着这个主意,只不过找不到合适时候开口。”
平儿听了这个,果然甚惊,眼呆呆看着花惜,问道:“什么?你竟要出去?可是……”
花惜笑道:“可是什么?人各有志,你也说过,我这里未定呢……”
平儿瞪着眼睛,兀自不信,此刻摇头说道:“我看不成,宝玉如今可缺不了你的。”花惜说道:“我正想找时候跟二爷商量呢。”平儿看着花惜,细细望了会,便叹说道:“真真稀罕,我跟二奶奶她们……先头还都以为你铁定要是二爷的人了呢,做梦也想不到你竟有这样的打算。”
花惜哈哈笑着摆手,说道:“可别这么说,以后若是你听到有人这样儿说我,可也要替我说开了去。”平儿说道:“你别说,你这位子,多少人眼红着呢,你倒是不愿意……回头我跟二奶奶说,必也会惊了她一跳。”花惜便说道:“说起这个来,倘若我将来真个儿要出去了,我妈必然是要来求恩典的,还要相请二奶奶美言两句呢……这个可是要托你抽空儿帮忙给二奶奶透个信、说句话。”
平儿沉思了一阵,说道:“既然你意思定了,那我们这边自然是没话说的,上回你跟鸳鸯姐姐救了二奶奶,二奶奶心里感激的什么似的……起初还想着等跟太太商量,把你放在宝玉房内,亏得还没开口。”
花惜说道:“这样儿便好了,若是将来我出去,二奶奶肯帮忙说话儿,那这件事大概就十拿九稳了。”
平儿便说道:“话虽如此,宝二爷这边,你可要先说定了,不然的话,他要是死也不肯放你,你说通了二奶奶也是白搭的。”花惜便道:“放你一百二十个心,我不出去则已,等真要出去,定是要成的。”平儿才点头,又说道:“你看,我们相交这般的好,我竟也不知你的心意……平日里竟是看错了你,没想到你竟另有心志的,只不过,只因我们好,故而我跟你说句掏心的话,说错了,你别怪我……”
花惜忙说道:“怎么这么见外,你说就是了,我听着呢。”平儿才点头说道:“照我看,你虽不想当姨娘,但就算你出去了,又能怎样?挑个小户人家嫁了?日子不一定会好罢,这院子里那些丫头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当个姨娘的?只为若是如此,一辈子吃穿不愁了呢。——你何苦又出去挣扎过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等晚上再补加一更哈^_^
第七十五章 婴儿
见平儿问,花惜情知她有相劝之意,然而却又是好意。毕竟,花惜跟平儿曾身处不同时代,倘若花惜不是个现代人,或者性子木讷软弱些,又或者是个拜金的性子……那真个儿如平儿所说,就尽量留在大观园内也就罢了,毕竟吃穿不愁,而在这个时代大多数的人眼中看来,姨娘也不算是个不好的……尤其是对府内的丫鬟来说,当姨娘,那简直就是丫鬟的“终身成就奖”,最终奋斗目标。
然而花惜觉得,倘若自己真的留下来当个姨娘,就宛如被人包养了当二奶一般,想起来就浑身发毛,怎样都不舒服。作为一个“正义感”超强且极自尊的现代人来说,跟一堆女人争男人,她不屑做,尤其是当姨娘,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花惜心头花花地想:“假如真的将来嫁了个清白小户人家,如果对方对待自己一心一意的,且又是个安分守己的好人,那就够了,最好还长得帅一点,那就更好了……最好再……”
平儿见她出神,就摇了摇她的手,说道:“袭人?”
花惜自神游之中清醒过来,便说道:“怎么说呢,我也知道你是好意,只不过,人各有志……另外,你也没有家人,可是我家中还有娘老子,她的身子也不太好,因此我就想着,不如早点儿出去尽尽孝心也是好的……至于将来如何,那就一步一步再来好了,路是人走出来的,你说我不知足也好,疯了也好,我只是想出去看看……”
平儿听了这话,略觉心酸,倒也没再说什么,只道:“你既然有所打算,那便好了,就如你先头说的,人还是要自有主张的好,不能一味听别人说的……嗯,如此,我也不劝你了。等我抽空儿便跟二奶奶说,等将来你真的要出去,也叫她说上几句话儿。”花惜说道:“我先谢过你了。”
平儿说道:“别这样儿,只不过,日后你若是真出去了,记得常回来看看我,别忘了咱们也好过的。”花惜忙答应了。
平儿回去之后,那边儿黛玉派了紫鹃来,叫花惜过去说话,花惜正闷着无趣,便立刻答应一声,便跟紫鹃出门。
两个边走边说,紫鹃便道:“真个想不到,怎么宝姑娘那么好脾气,姨奶奶那么慈爱,他们家竟得了个那样厉害的新奶奶呢。”花惜说道:“这可是命,谁也想不到的。”紫鹃便说道:“现在也不比往日那般热闹了,自宝姑娘搬出去,二小姐嫁了……最近史大姑娘也要出阁,真真这院子里是越来越冷清了。”
花惜问道:“谁说不是呢,不过姑娘大了,到底是要嫁人的,迟早都是要分开的。”紫鹃听了这个,微微触动心事,就慢了步子,对花惜说道:“说到这个,我见我们姑娘最近有些心事重重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概是看宝姑娘走了,然后二小姐跟史姑娘又定了……就有些伤春悲秋的。”
花惜说道:“难道姑娘是想到自个儿了?”紫鹃吓了一跳,没想到花惜就这么说出来了,便道:“这个我却是不敢说……只是瞧着她时常有些出神……”花惜掩嘴便笑,说道:“我们私下里说说,你也不必这么紧张的,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害羞的事儿,姑娘的终身是要紧的大事,莫说是姑娘,就连你我,不也是挂心着的,不能跟别人说,我们底下说说也就罢了。”
紫鹃听了这句,才放了心,便说道:“我不是紧张,你也知道我们姑娘的性子,格外的知冷知热,我也不敢乱猜乱想她的意思,怕猜错了,……再叫姑娘察觉,反而不好了。”
花惜说道:“放心罢了,你为了你们姑娘好,她也是明白的。只不过最近院子里的确事儿多,怕林姑娘是有些烦闷无聊,也说不定,何况,如今林姑老爷就在京内,怕是对姑娘的终身也是有些筹划的,我们就不用多操心了。”紫鹃就犹豫着说道:“虽然如此,只是我看我们姑娘……只对你们那位有心……却不知道林老爷知不知道。”花惜笑道:“林姑老爷可不是个笨的,他是官场上的人,何其精明,到底怎么打算,他自有定夺,见识之类,比我们不知强多少倍呢。”
紫鹃才点头,面色稍见缓和,说道:“听你这一番话,我的心好受多了,怪道我们姑娘喜欢姐姐你呢,姐姐你真个是玲珑心思。”花惜也笑道:“难道你见你们姑娘叫你来找我,自己就吃了醋了?”紫鹃掩嘴说道:“我吃谁的醋,也不能吃姐姐你的呀,高兴还来不及的。”
两个说说笑笑,自走了一段,却没留心旁边路上,有一人正经过,见状便住了脚,看的呆呆的。
紫鹃察觉,扭头一看,顿时敛了笑容,便站住脚,行了个礼,说道:“二爷好。”说着,又伸手肘轻轻撞了花惜一下,花惜正在笑着看周围,冷不丁听了这声,赶紧回头来,果然见贾琏站在前面不远处,花惜急忙也行礼,低头说道:“二爷好。”
贾琏缓缓踱步过来,望了望两人,说道:“你们这是去哪?”紫鹃说道:“我们姑娘请袭人姐姐过去呢。”贾琏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前面不远就是潇湘馆了,你先回去,跟你们姑娘说,一会儿袭人就过去了,二奶奶有几句话,我顺便说给袭人,片刻就放她过去。”
花惜心中暗暗叫苦,紫鹃虽然觉得有些古怪,……琏二奶奶有话,为何不叫个丫鬟之类的来?巴巴地叫个爷进来,但她也不笨,自然不会直面相问,就赶紧答应一声,又看了花惜一眼,转身自先去了。
这边上,贾琏望着花惜,只不说话,花惜沉默片刻,便就问道:“不知二奶奶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贾琏不答反而问说道:“我听说平儿找过你?”花惜心头一跳,心想他竟这么快知道了?便也不瞒着他,只说道:“正是……我们平日里便会聚一聚的。”贾琏打量着她,便问道:“我听平儿跟二奶奶说,你有要出院子的意思?”
花惜心里大叫不好,怎么事情还没有铺垫好,就给他知道了?其中总不会还有什么变故罢?硬着头皮说道:“这……二爷怎么听到了呢。”贾琏说道:“她们本是瞒着我的,被我不留神听到,你别怕,这话我谁也没说过,她们两个还打量我也不知道的呢。”
花惜心里稍安,但又摸不清贾琏的意思,便问道:“那二爷……怎么忽然问这个?”贾琏叹了声,便说道:“我只是觉得惊愕而已,没想到我素来竟看错了你,我以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搡开我,是因为心里有宝玉,如今看来,宝玉竟也不在你心里头。出去?——你到底想要如何?”
花惜见他说的这样儿,便咬了咬牙,说道:“二爷,这话我原本对平儿也说过的,俗话说——人各有志。我是想回家里去,尽一尽孝道,我妈年纪大了不容易的,母子们总是分开,到底是不好,所以起了这个念头……”
贾琏想了想,说道:“嗯,你有这个想法,倒也罢了,百善孝为先……呵,何况,若是留在这里,却还是丫鬟的身份,倘若赎身出去了,倒是好了……”
花惜见他似没有什么恶意,说的也是些有道理的话儿,一时有些微微惊奇,就抬头看贾琏,却见他脸上有些忧愁之态,平不是平日那等急吼吼**攻心的模样,花惜见状,心头不由一动。
贾琏叹完了,见花惜不语,他便自觉没什么趣味,只淡淡说道:“罢了,你也不必惊慌,我如今没有厮缠你的心思,我自己的事儿还忙不过来呢……日后你出了院子,自也不用躲猫鼠儿一般的避开我了。”
贾琏说完,略觉得黯然,便拂了拂袖子,转过身去欲走。
花惜见状,脱口说道:“二爷等等。”
贾琏脚步一停,回头来看她。花惜说道:“二爷有烦心的事,不知是什么?”贾琏目光动了动,苦笑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的?我那屋里头……”花惜说道:“我听闻二爷又纳了一房美妾,倒要恭喜二爷。”
贾琏一怔,便摇头叹息,全无兴致,只说道:“不过又是个不省事的罢了,偏生这些不省事的滋润,像是‘她’那样的人,却偏偏病的那样……”花惜知道贾琏说的“她”是尤二姐,就说道:“听闻那位新姨奶奶病了,二爷请了大夫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