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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着在我掌心写:我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忽然抬起手指,他不再写下去。
“你不开心。”我替他说,“即使我站在你面前……开心这种事,与跟谁在一起无关,你放宽了心,自然就会开心,不然即使守着再宝贵的东西,你殚精竭虑,仍不会开心。”
他隔了隔,在我手上写:是。
“那你是因为我离开……”我不想再提这个话题,顿了顿,重新问:“野人,其实你是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不愿出去,笙桓是谁,除了她你还记得什么?”
野人拉起我的手,这次很快,也写得也飞快: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
“野人……”我攥住他的手指。
他却挣脱,掰开我握成拳的手,慢慢写道:为何说自己不是笙桓?
“为什么你非认定我就是笙桓?”
因为,他一手握着我的手指,另一只手,一字一字地划过我的掌心,很认真地写下:因为,笙桓是星辰。
“星辰……?”
他写:你眼中很亮的光,像星辰。
我笑,“哪个人眼里没光啊,没光那是死人!”
他写:你不一样。
我问:“哪里不一样?”
他写:与所有人都不一样。
我继续问:“那究竟是什么与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写:你出现时,有光。
又是光!“你真当我是外星人啊?!!”
他写:外星人可望而不可及么,可能是吧。
“是你个头!你懂什么是外星人?”
他写:你教过我,像阿凡达一样。
“你去死!”我愕然,又忍不住笑起来,“我哪里长得像阿凡达?”
他写:不像,我没见过。
“你个死野人!”我回头瞪他,却发现他竟然神色如常,半点都没有在开玩笑的意味。
“所以……”我总结,“在你心里,其实你也不知道笙桓是什么人,你只是觉得她像星辰,而我眼睛和身上都会发光,所以你觉得我就是笙桓?”
回头看他,他点点头。
“你这是什么烂逻辑!”
他抓起我的手,写:我知道,你是孙青山,不是笙桓。
“但是你却想不通为什么?”
他再次点点头。
真荒唐,我将有些发痒的掌心擦在身上,这些脑子不清楚的人,思维都是如此怪异吗?原来他这几日闷闷不乐,竟然都是在想为什么我是孙青山、而不是笙桓吗?
“野人,你听好——”我转过头,看向他依旧苍白、却能够清淡到如水墨写生一般的脸,他的脸,是何时变成了这样……“野人,你可以想不通我究竟是谁,你可以弄错说我叫笙桓而不是孙青山,你可以把我比作发光体,甚至可以想象我是外星人,但你今后不许不认识我,不管我叫做什么,你今后都要记得我,想什么都要告诉我,不开心要告诉我,开心也要告诉我,那么从此以后,我就是野人唯一的笙桓——不是不是,是孙青山!”
野人凝视我,他穿着我为他买的格子衬衫,他的碎发从耳边滑落掉到肩上,他身上有淡淡的沐浴乳与香皂混合的味道,他如此清新干净,像一只去了皮的小黄瓜,引诱我想扑上去咬他一口。
但他的眼神,却是极淡的,像他的长相一般,是那种让人慢慢看、慢慢看……慢慢从一杯清水,透出一道茶的温香。
野人点点头,用口型说:我答应你。
之后我们一来一往,又互相问了很多白痴的问题。
或者也可以说是互诉衷肠。
像我问他:“这次我走了多长时间?”
他写:几年吧。
我不相信,他就问:你以为是多久?
我猜:“几天吧?”
他写:如三岁兮。
“去你的!”
我接着问:“你喜欢自己有胡子还是没胡子?”
他写:有胡子。
我问:“为什么?”
他写:沧桑。
跟着他开始问我:你多大?
“二十四。”
他写:这么大?
我生气,“二十四怎么了,二十四的姑娘一朵花,多了人来抢!”
他写:你尚未成家?
我一掌劈到他脸上,“废话!成家谁还跟你在这儿混!成家你个小白脸还敢对我毛手毛脚?!”
他写:我已做好准备,对方何人,都将与之一较长短。
我发愣,“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要与谁一较长短?”
他不答,只看着我默默轻笑。
他这一笑,我便明白了,本来应该很避讳的话题,但被他如此挑明一讲,我却禁不住欣喜起来。
难道他看上我了?
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了他?
“野人,”我于是问,“你对我全身上下哪个部位最感兴趣,眼睛、头发、眉毛、鼻子、耳朵、嘴唇、脖子、胸部、腰、大腿、屁股,还是哪儿,选一样。”
野人目光怪异地看了我一会儿,想了想,写:眼睛。
“眼睛是吧?”我挑眉,“记得选眼睛的人……首先,他是个多情种子,处处留情却又用情不专,嘴巴上甜言蜜语心里却不这么想,刚说完我把我的心献给你,下一秒就能对另一个人说:我的人与我的魂将与你同在,还有……哦!”我顿时恍然大悟,伸手指用力指向野人,野人被我指得莫名其妙,却有口难言。
“野人啊野人,你知不知道喜欢眼睛的人还有一个最大的特性是什么,就是喜欢搂搂抱抱!用这种方法去攻陷女人,难怪啊,你这么喜欢抱我,原来你才是情场高手啊,啧啧啧……不得了、不得了啊,原来以前还都是我小看了你,好你个野人!”
野人被我一番指认弄得目瞪口呆,他想摇头,却看到我一本正经的样子,最终变得哭笑不得。
然后他在我的手上写:是你,选哪一样?
“选什么选!”我收回手瞪他,“你全身上下还不都长得差不多——鼻子,长得跟眉毛似的;屁股,长得跟肩膀似的;肩膀,长得跟下巴似的——我有什么好选的,都一个样呗,我都能接受了。”
野人的脸色煞白。
“那个野人,”我又凑到他身边接着问,“现在给你一个雨字当部首,让你在下面再添几笔组成个新字,你会写出哪个新字?”
野人盯着我,这回他学聪明了,看人的眼光都变得防备,半天才在我手上写:你又想画圈让我钻吗?
我撇嘴,“才不是!我这回可是很正经地在问你,你倒是快答啊!”
野人抬起手想写,我又止住他,“等等,你记得,这个字是要给我的,不是随便想到哪儿是哪儿!”
野人点点头,然后在我手心上写:雾。
“啊?”我傻了。
这回真是傻了,明明有雲雪雷霧四个字,不然还有别的字,这么多字,机会这么渺茫,为什么他偏偏哪个字不选,偏选那个相爱概率最低的呢,这是不是说明,其实我们两个人都盲目乐观了?
野人拍了拍我,有些不安地看着突然萎靡了半截儿的我。
我看向他,“野人,我有教过你概率吧,刚刚那个问题,是测试两个人的相爱指数有多高,云雪雷都会比雾的概率高,雾是最低的,代表我们对对方一知半解,前途……堪虞……”
野人也忽然愣住,他看着我,像有些茫然我说的话,但眼中的光却依然清盈,又平淡。
他猛地拉过我的手,在我手上迅速写:谁告诉你的?
“不是谁告诉我的,这是心理测试题,是心理专家说的,就是研究过很多有关这方面知识的人,他们总结的。”
野人摇头,写:很多,并不是全部。
“我也知道啊,可是我们——”
我话没说完,被野人瞪得不敢再说。
原来我们的关系,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百分之十。
出谷议程
野人主动提出:我们出谷吧。
我不能置信地看着他,“你吃错蘑菇了,转性了?”
自此出谷一事,列入日程。
……
原先我把一切希望寄托在野人身上,因此当他说要出谷,我以为真的就能马上出谷。但谁知道,不是。
这个山谷没有出路,想出去,很简单,攀岩。
野人将我带到一处峭壁夹缝只容得下两人贴面的山体前,在我手上写:二十日之后,我带你,由此处出去。
为何要二十日,接下去的二十天,我深刻体悟。
野人本身瘦而有力,但是他太瘦,不精壮,他要带着我从那个夹缝中爬出谷,因此万一体力不济,两人必然九死一生。
所以野人不再理我,他开始一个人打坐练功,或是锻炼身体。
我去撩他,他不为所动。
一直都会对我千依百顺的野人,此刻野人装换掉,人变得清爽干净了,反而有些冷淡疏远了。
或许这不过是我假想中的自以为然,是我把改头换面的野人想成另外一个人,而他这几日不爱搭理我的情形,应该只是怕爬悬崖爬一半失手把我扔下去。
中途我非拽着野人教他俯卧撑,结果他看我第一下肚子就贴到地上,差点没笑翻过去。
我问他会不会武功,他有些失落,告诉我:内力所剩无几,轻功尚可。不然也不会需要二十天的时间来这么一个强化训练。
然后二十天完结,我与野人发生自相遇以来,第一次争吵。
你说一个嘴快的和一个不能出声的,这架该怎么吵?
但我真觉得两人相当投入地吵了起来。
起因在于,我要带我的儿子旅行包出谷,野人死都不答应,我决定与我的儿子共同进退,就跟他抗争到底。
本来嘛,这旅行包里的东西得来不易,是与我一样经历,千里迢迢穿越而来。谁知道我哪一天还会回去,这内衣内裤丢不得,这女性用品丢不得,这隔离防晒丢不得,甚至连野人的刮胡刀和刀片都得好好留着……可口可乐只剩一瓶,饼干可以用干粮替换,但是咖啡奶精总该留着,万一哪天想熬个夜什么的……
一番纠结下来,我决定包里的东西一样都不能丢,要丢就丢我!
野人气急,抓过我的手就在上面写:人命关天,你别胡闹!
“谁跟你闹,这旅行包有我一半命,有它有我,没我没它!”
野人瞪眼,又写:出去再买给你!
我翻白眼,“买得着谁还往外带,就是买不着才要全部打包都带走!”
野人皱眉,又想写——这回我没等他写,先收回手。
“你还是不是野人,哪有野人这么啰啰嗦嗦的!!我都说我要跟这包同生共死,要不就不走,要不就你走,要不就大家一起走,没下一条!!!”
野人无奈,想再拉我手写点什么,我一把将手背到身后,现在是跟他吵架,哪有伸手等他把话说完的道理?从小我就领悟,与人吵架的精髓,在于事先抢白。
因此——
“我不管,我就要带它走!”
野人看抓不到我手,随手就抓来根树枝,写第一个字:你——
“你什么你!你这次说什么都不行!”
野人又写:我——
“我这次铁了心了,说到做到!”
野人才刚写一半:不——
“不行也得行!不然我死都不理你!!!”
野人无语,扔下树枝,一把就把我抓到他面前。
我被他拎着领子吓一跳,结果他用那一双黑是黑、白是白的明眸美瞳使劲瞪我,开口冲我无声大叫:“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我笑了,因为他怒了。
其实我也不是这么不通情理,只是觉得他这二十多天把我一个人晾在山谷,他快把我憋死了!平时他就不怎么说话,我回首刚刚过去那度日如年的二十日,他只顾着练功运气,什么也不跟我说,我找他他又不理我,有时候好不容易理我了,却能明显看出来是不情不愿。
该怎么说呢,当年我爸就是这样,经我妈口述实录,我爸以前是个特少话特闷的人,刚跟我妈结婚那会儿,一天下来说不上十句话。我妈嫁他是图他老实,却不是图他把自己憋死。
后来我妈受不了,没事就找我爸吵两句,小事都能闹得上法院谈离婚,最后我爸被她逼得不行,史无前例勃然大怒,站在大街上就冲我妈吼:你丫的能不能消停会儿,要不现在你就滚,要不就跟我回家,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我妈当场就消停了,乖乖跟我爸回家,连法院都不敢上了。
后来经我爸口述实录,那次是我爸从小到大第一次说粗话,他们家是知识分子世家,不像我妈家是资本主义小生意人,我妈家常年打骂连天鸡飞狗跳,我爸家却从来安静无声连个轻咳都没有。
那时我妈也不是真的想跟我爸闹,她就是觉得两个人过日子,像我爸那种闷骚法,摆明跟我妈没啥真感情,这日子是过不长久的。
我爸却是在那时头一回知道,还有人没事喜欢找骂的,这女人就是别扭,你训她两句她反倒就跟你知心了。
当然这只是个例,我爸和我妈那几十年风风雨雨的感情,要说吵架生非,我就是在那种没事找事的烟火岁月中打小过来的,直到有一天我爸跟我说,要是哪一天我妈不再跟他吵了,就等着看两个老大不小的上民政局领离婚证吧。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