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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也是哦……
珩胥带着柳姗姗落到了府阳城近郊一处树林里。
地府两个月的时间,府阳城里却已过了一个甲子。柳姗姗看着这片小时候经常偷偷带着弟弟柳炳来摘野果的小树林,如今已繁盛茂密许多,顿时生出些不太真切的沧桑感来。
不知道城里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柳姗姗想到这里有些兴奋,兴冲冲的就往城里冲,却被珩胥拖了回来:“现在还不能进城。”
“为什么?”
珩胥指了指一旁一个小水潭:“自己去看。”
柳姗姗奇怪的看看他,还是凑到水潭边上瞄了一眼:“这里怎么了?没什……”
话在嘴里被卡住了——
平静如镜的水潭里,没有她的倒影。
“你还需要一个人身。”
柳姗姗的兴奋劲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脑中顿时浮现出诸如借尸还魂,妖魔附体之类的东西,有些不寒而栗:“这个人身……去哪里找啊?”
挖坟掘墓偷义庄这种事情她是死都不会干的,可找个大活人附上去又太不厚道了……
看柳姗姗自顾自的开始陷入苦恼,珩胥无奈摇头,把手按在她额上:“闭上眼睛。”
柳姗姗不明就里,但仍老老实实的闭上了眼睛。
眼前似乎亮起了光,随后一种久违的稳重感开始弥漫在身体的各个角落,陌生而熟悉。
光亮只持续了片刻,珩胥便把手拿开:“好了。”
柳姗姗睁开眼眨巴了几下,没再觉得有什么异样,看珩胥只瞧着她不说话,便自己蹲到了那个小水潭边,果然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而且,是以往她不施粉黛的素颜模样。
柳姗姗这两个月没少为脸上的浓妆而烦心,那一脸艳丽妆容偶尔看看也许好看,但时时刻刻都顶在脸上,却实在有些刺眼。好不容易见到自己清汤寡水的脸,柳姗姗不由有些欣喜。
“我脸上的妆是怎么弄掉的啊?”
“这是照着你的魂魄暂时做出来的人身,自然就是你最原本的样子。”
“那回地府以后还能一直这样吗?”
“不能。”
“……”
柳姗姗的人身有了着落,接下来就是珩胥了。他变个凡人的身子自然不是大问题,只是……
柳姗姗仰望了一会儿珩胥:“珩胥君你要不换张脸?”
她坚信,就算凡间已经过了六十年,珩胥这张脸也绝对远远领先于凡间的审美标准,走在路上实在太扎眼太扎眼了,天知道会不会惹麻烦。
“要不在脸上扑些土灰泥浆什么的遮掩一下?”
“……”
最终走出树林的时候,珩胥也不过是变了身朴素的袍子,脸色因为柳姗姗刚才胡扯的建议而阴沉了一些,相貌是全然没变的。
刚走上城门官道,耳边便开始充斥着市井的人声喧闹,柳姗姗突然想起一件事,拉了拉身边的珩胥:“珩胥君,我们进城去,是怎么样个身份?不能再叫你珩胥君了,我们凡间没这样称呼人的习惯。”
珩胥边走边想了会儿:“那就叫府君。”
凡间倒确实有府君这样的称呼,柳姗姗把这两个字在嘴里熟悉了几遍,不知是不是从来没这样叫过,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拥挤的人流已经夹杂着他们俩进了府阳城大门。
府阳城的街道熙攘依旧,许多地方都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只是沾上了些物是人非的岁月痕迹。
柳姗姗一进城就先直奔崔家酒打算怀旧,然而到了地方却见酒的模样没变,招牌却变成了从没听说过的“乐福酒”,门前一侧还稳稳当当的摆了一口铜质大香炉,里面插满香火。
大香炉和缭绕的香烟跟市井酒搁在一起实在突兀怪异,柳姗姗便去问在一旁摆摊的小贩:“小哥,这家酒以前不是叫崔家酒的么?何时改名字了?门前还摆个大香炉?”这算是哪朝哪代的新风俗?
那小贩大概二十出头,茫然道:“什么崔家酒?我自小生在府阳城里,我出生前这乐福酒家就已经在这儿开了几十年了,是我们府阳城的老字号。”
柳姗姗愕然,难道来错地方了,进了另外一个府阳城?
周围有些人留意看过来,在旁边摊子上的一个老头儿凑上前:“你这小小年纪的丫头,竟然还知道崔家酒?”
柳姗姗这才想起来这里已经过了六十年,恐怕崔家酒已经早没了:“唔……听家里长辈说过,呵呵……”
老头约莫七八十岁模样,点头沧桑道:“五十年前这里还是崔家酒,不过当年掌柜的弟弟考上了状元,就把掌柜的一家都接到京城里去了,这里几经转手变成了乐福酒……街坊们觉得这里是个能出状元的福地,就立了个香炉,城里赶考的读书的都常来这里烧香,想沾些福气。”
老头儿边说边打量着柳姗姗,一双浑浊老眼里渐渐有些疑色:“那这位小姑娘,你可是那崔家酒掌柜的什么亲戚?”
柳姗姗正听着故事,突然听老头儿这么一问,被吓了一跳,她在这府阳城里可是死了六十年的人,居然被个老头随随便便就看出她跟崔家酒有关系,这是何等叫人毛骨悚然的眼力?
老头看柳姗姗不说话,便继续打量着她的脸,一个劲儿的摇头:“像,实在是像,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柳姗姗小心翼翼的问:“大爷,像什么啊?”
“唉,想当年我还十七八岁的时候,我爹开的裁缝铺子就在崔家酒对面,反正我一把年纪了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当年我对掌柜他弟弟一见倾心,然而掌柜那个妹妹却实在野蛮,自从我跟她弟弟表明心迹之后,每次一进崔家酒就会被她痛打出来……那个妹妹长得真叫艳绝一时,不过却命苦得很,小小年纪死了爹娘,好不容易跟知府家公子定了亲事,可嫁人半路上又死在了轿子里,啧啧……你呀,跟那个妹妹长得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
……
……
这这这,这个满脸皱纹沟壑的老人家就是当年那个成天想来拐她家柳柄的裁缝铺的断袖大儿子?!
柳姗姗对着老头儿的脸瞠目半天,回想起当年他吊儿郎当的少年郎模样,直叹岁月不饶人。
老头儿说完还在不住的打量柳姗姗,柳姗姗只得胡扯道:“我就是柳家人,这次是从京城过来看看爹娘提过的崔家酒,没想到已经转手了,呵呵……”
老头听她这么说,疑惑尽消,显出激动的样子,非要拉着柳姗姗进他家喝杯茶,打听打听故人,柳姗姗被他拉得没辙,只得跟珩胥一道,进裁缝铺子喝了好一会儿的茶水才终于告辞出来。
走在路上,珩胥看柳姗姗仍有些恍惚走神的样子,随口问道:“刚才那位老伯说的都是真事?”
在裁缝铺子里喝茶水时,裁缝大儿子絮絮叨叨跟他们叙了不少旧,重点自然是围绕着柳炳和柳姗姗,差不多把柳姗姗当年的老底掀了个干净。
“咳……**不离十。”除了因为多次被痛打出门而使得裁缝大儿子对柳姗姗颇多怨言,说她泼辣顽劣之外,其他倒都还是比较靠谱的。
不过这裁缝家大儿子倒是这么多年都心心念念着柳柄,柳姗姗想了想,就冲着他这份心,当初打他的时候下手应该轻一些的。
想到这里,柳姗姗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珩……咳,府君,你在转生殿判定鬼魂时见过我嫂子崔氏么?刚才在裁缝铺里听说我嫂子在我弟弟刚考上状元那年就得急病死了,可我在地府这么久都没见她到转生殿来投生。”
她虽然是个打杂的,但为了打发时间,基本上还是每天都到正殿上端茶倒水看热闹的,除非她嫂子是在她去东海那阵子投生的,不然她应该能碰上。
珩胥想了想,摇头:“没见过。”
见柳姗姗惊讶不解的咦了一声,珩胥理所当然道:“人死后魂魄进到地府,要先在第一殿判定生前善恶。善者自然能很快就再入轮回,恶者则要打下地狱受刑,刑期按罪恶深重程度而定,刑满之后才能到转生殿来投生。你那嫂子,怕是要在底下多待些时日。”
“哦。”
“不过你哥哥倒是已经来过了。”
柳姗姗猛抬头,目光炯炯。
珩胥接着道:“是你去东海的时候。”
柳姗姗默然,隔了会儿小声问道:“那,还是转世为人么?”
众生轮回分为六道——天、人、阿修罗、畜生、恶鬼和地狱。魂魄投生,不见得前世为人,转世就也能继续做人的,要是命数不好,说不定投生之后就变成猫猫狗狗花鸟鱼虫什么的了。
可记起她大哥往日温厚和气的样子,柳姗姗一想到他如果转世成了什么奇怪的生物,心里就无比犯堵。
珩胥看看她一脸暗淡的样子,道:“他这辈子虽没什么功德,但也没做恶事,算是不功不过,投生到了一户普通商贩人家,命数不算富贵但也还不错。”
柳姗姗点点头,心里稍微没这么堵了。虽然错过了这最后一面,但知道这些也够了,再说就算真在转生殿遇上了,柳崇也已经喝了孟婆汤忘尽前事,哪里还会记得她这个妹妹呢,反而是她自己肯定要郁闷许久的。
想到这里,柳姗姗正要放宽心态,又听珩胥道:“至于你弟弟……”
柳姗姗再一次目光炯炯猛抬头。
“他还没死。”
“……”
这个话题过后,珩胥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身边的市井百态来。
他以前跟着太上老君四处周游,去的大都是些佛界仙界,凡间就算到过也只是在郊外某个山头水边歇个脚做中转,对凡尘闹市还是生疏,故而逛起来格外细致悠然,柳姗姗便也耐着性子慢慢跟着他转,不时还做个向导解说。
这样扎眼的两个人这样子慢吞吞的满城转悠,加上刚才找崔家酒时的耽搁,自然引起众人注目,议论纷纷。
“听说这两个人是刚从京城来的?”
“是啊,刚才还进裁缝铺里叙旧了呢……啧啧,这京城的人家跟我们就是不一样,嫁了人居然还梳着姑娘家的发式。”
“嘿,你怎么就知道那小姑娘嫁了人?”
“他们刚才经过的时候你没听到?那小娘子对着那位俊俏郎君一口一个夫君的叫呢。”
“啊,原来是这样……”
关于有同学在下面提的BUG问题,不知道这么掰乃们觉得肿么样捏~hiahia~~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已补完,祝大家看文愉快~~城里逛了一大半,路边小吃也吃了不少,天色刚刚擦黑时,柳姗姗站在房间的窗前望着外面满是星辰的夜空,激动不已:“天黑了天黑了!!”
珩胥正坐在桌前研究白天买的一些泥人纸鸢拨浪鼓之类的玩具,分出神来看了兴奋的柳姗姗一眼,费解道:“你没见过天黑么?”
“当然见过啊!可是在阴曹地府的晚上天不会黑透,就跟凡间的黄昏差不多,还看不到星星月亮,我好久没见到这样的天黑了。”
“……”
珩胥继续沉迷玩具,柳姗姗继续抬头望天。
华灯初上之际,他们两人此时正在府阳城悦然客栈的一间上房里。
一间。
是的,就是一间。
悦然客栈是府阳城里规模最大的客栈之一,除非重大节庆或特殊日子会人满为患,平日里一般都会有不少空房。
珩胥和柳姗姗来的时候并没有特意翻黄历找良辰吉日,所以并没有碰上什么热闹年节之类的日子,故而他们俩晚上住一间房并不是因为客栈房间不够了。
至于原因,还要追溯到黄昏时分他们打算找客栈休息的时候——
吃过晚饭,柳姗姗看到饭馆对面是当年她还活着时就在府阳城颇具规模的悦然客栈,便懒得再找其他家,打算到那里住店。
珩胥对凡间的客栈毫无研究,对此也就没发表什么意见。
然而进去之前柳姗姗想起当年悦然客栈的老板十分奸诈,赚起钱来几乎六亲不认,还跟城里其他客栈的老板商定了不少霸王“行规”——
比如有人要住店,但凡两个人或两个人以上的,老板都会先说只剩一间房了,要么挤一间房要么就去睡大通铺,大多数人是这两种都不愿意选的,老板就会跟他们磨叽,磨叽半天才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说有被别人预定了的空房可以先给他们住,但要付些补偿费给那些预定了房间的客人,事实上那些空房并没人订,只是老板想多赚些房钱,反正旅途住店的人大多没工夫也没心情去考究这个,多给几个钱打发一晚上也认了。
也不知道现如今的客栈老板是改邪归正还是变本加厉,柳姗姗便把这个“行规”跟珩胥说了,让他提前做好多给钱的心理准备,以免临时解释麻烦多多。
珩胥听罢皱眉:“如此奸商?”
柳姗姗点头:“无奸不商。”
“不给。”
“……”
所以,他们现在就在一间房里了。
虽然他们用的银票都是珩胥在落地的树林里捡了把树叶变出来的,花起来并不心疼,但柳姗姗耿耿于怀的记着珩胥在护身符上刻他自己名字的抠门行径,所以对他不肯多花冤枉钱住客栈的事实并没有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