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喂,你好歹也先说两句客套话推辞一下,使唤人使唤得这么顺理成章有点无耻了啊……
做人果然不能装,柳姗姗郁闷的想,容易遭报应。
前殿里堆积的注册名目就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柳姗姗这会儿要帮的忙就是按要求把杂乱的注册名目分门别类整理好,然后拿给珩胥看。
其实整理注册名目这个活听起来累死人,整理起来却也不无聊,因为里面记载的都是各形各色的人的前生后世,奇闻异事数不胜数,所谓林子大了,鸟和人都会有,没有找不到,只有想不到。若是时间充裕完全可以当成戏文小说来消遣。柳姗姗时不时都会看得走神,常常是珩胥看她捧着一本名目看了半天忍不住咳嗽提醒她才恋恋不舍的合上书册。
等毕池过来后柳姗姗便终于得了解放,给珩胥和毕池送上两杯茶水,她自己便抱了茶杯在旁边翻名目悠闲看起故事来。
津津有味看了小半天,柳姗姗随手又拿起一本名目一翻,发现是府阳城前几年去世的某个人,心里一动——她怎么不把自己的名目翻出来看看,知道了自己没过完的那剩下半辈子是怎样的经历也算是个补偿了。
于是柳姗姗就一头扎进了书堆里,直到翻得她眼睛冒出星星来才终于在最杂乱的尚未分类的那一堆书山里找到了自己的注册名目。
柳姗姗一边翻开名目一边想着自己肯定要被分到“冤死”那一类里,正郁闷着自己的苦命,然而等她看完自己剩下那半辈子,她就不这么想了——
若她没被习书错带冤死,那她接下来的人生应该是:因为嫁人当天还没进门就死了新郎,她便被原路抬回了家去,虽然没做成寡妇,但却背上了克夫的巨大招牌,再没人敢向她提亲。如此被人指指点点还要招架她夜叉嫂的嘲讽欺负长达十年之后,她弟弟柳炳才终于考中了状元在京城当了官,把她接到京城享福,但因为克夫的名声,她依旧嫁不出去依旧被人说闲话,清福才享了两年又得了重病,然后缠绵病榻一缠绵就是八年,终于在柳炳娶妻生子后经不住柳炳的刻薄妻子明嘲暗讽,悲愤交加的郁郁离世。
靠,还不如直接死了。
柳姗姗仰天嗟叹,幸亏她现在死了,等一年就可以重新转世,不然那二十年的活罪她可怎么受得住。
名目上看不到她的后世是如何,柳姗姗心想可能是因为她死得太“冤”太“意外”,还没来得及安排她下辈子的命数。感叹了一会儿又想起柳炳要十年之后才能考中状元。虽然结果是好的,可这十年的过程他那纯洁脆弱的小心灵能不能熬得住?要是好不容易考上了人却也被这十年折腾得心理变态了,那这么多年寒窗苦读又是何苦来哉?
柳炳是柳姗姗从小照顾大的,对他的牵挂自然不比其他,一想起来就放不下了。这个问题持续困扰着柳姗姗直到这一天的工作结束,习书白天要出去当值不在转生殿里,她找不到人问,只得自己琢磨,却琢磨不出半点头绪。幸而毕池看她思虑重重便关切了一句,得知她在苦恼怎么能和阳间的人交流,提点了一句:“你可以给他托梦。”
柳姗姗还没有完全融入到自己已经是个鬼魂的角色当中来,懵了好一会儿才眼中发亮。对嘛!托梦!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她可以托梦安慰安慰柳炳,鼓励他坚强的面对夜叉嫂,耐心勤学直到十年后高中。
柳姗姗越想越觉得这是唯一可行而且行之有效的好办法。
然而等毕池离开,从兴奋状态冷却下来的柳姗姗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托梦虽然是个好办法,可是应该怎么托?然而等毕池离开,从兴奋状态冷却下来的柳姗姗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托梦虽然是个好办法,可是应该怎么托?
于是柳姗姗又抑郁了。
“怎么回事,一下高兴一下蔫的?”
柳姗姗略抬了抬眼皮,只见无申站在面前打量着她,可惜他脸上兴致勃勃的神色让这句关切大打折扣。柳姗姗没心情跟他对骂,抬头看看面前的无申和无丘:“你们知不知道怎么托梦?”
“托梦?”无申无丘对视一眼,点头,“知道啊。”
柳姗姗的脸色立刻柳暗花明,也不计较对面两个是前一天晚上才摸入她房间的流氓登徒子,恳切问道:“我想给我弟弟托个梦,应该怎么托?”
无丘刚要回答,就被无申拦住,只见他转了转眼珠子,笑道:“我们虽然知道,可是帮不了你,这个事你要去找西齐帮忙。”
柳姗姗才柳暗花明的神色就又山重水复了:“为什么?”
一想到西齐那张冷得都要掉出冰渣子的脸和早上对她的威胁,柳姗姗就不待见他。
无丘已经了然无申的阴谋,笑道:“因为托梦是要鬼魂回到阳间进到人的梦里才能做成的,我们不能轻易离开阴曹地府,而且能带魂魄出去的只有无常,人又是晚上睡觉才做梦,所以你当然是要找值夜班的西齐咯。”
柳姗姗听着有道理,无申又对她道:“你最好等掌灯了以后到他房里找他,去早了吵着他睡觉,你可就没戏了。”
无丘也凑过来:“嗯嗯,你要是卡不准时间不认识路,我可以带你去他房间哦。”
柳姗姗不由狐疑的多看了他们两个几眼:“你们俩今天怎么这么热情?”昨天还想方设法要吓唬她,今天就这么团结友爱起来?
“嘿嘿,什么叫今天嘛,我们每天都很热情啊,对朋友就是要热情嘛哈哈。”
无丘许久没和女性打交道了,说着竟还习惯性的要攀柳姗姗肩膀。
柳姗姗立刻警惕的躲开:“谁和你是朋友了?”她才在这里睡了一晚上,他们还半夜跑到她房间猥琐了一圈,居然还敢青天白日的声称和她是朋友了?
无丘的表情顿时伤痕累累,这时习书从外面回来了,柳姗姗过去找他求证,得到同样的答案之后,无申便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
这一哼,哼得柳姗姗即便还是很怀疑他们俩热情的动机,却也不好再说什么:“那我等一会儿自己去找西齐帮忙好了。”
因为不知道西齐起床和出门的具体时间,柳姗姗怕错过了便提前等在了西齐房门外。于是西齐一推门就看到柳姗姗杵在外面,不由奇怪:“你在这里干嘛?”
柳姗姗因为白天的经历,所以对西齐手里那条锁链十分有阴影,下意识退了一步才又上前说明了来意,而且为表示自己的诚意,她脸上的笑容配合着话语呈现出一种明媚而忧伤的青春疼痛。
无申和无丘从房顶上偷偷摸摸看下去,无丘低声道:“啧啧,咱们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鬼魂,这么漂亮的女鬼也还是少见,你说西齐招不招架得住?”
无申不以为然的切了一声:“上次他去勾皇帝那个最受宠的妃子的魂,那也是个梨花带雨的大美人啊,还不是照样勾回来打进地狱去了,我从来不对西齐的人书抱任何期待。”
“他本来就不是人,你指望他有人书做什么?”
“……”
果然西齐听柳姗姗深情并茂的说完,毫无动容:“我为什么要帮你?”
柳姗姗被他冷冰冰的语气说得一噎,底气全无:“他们说晚上出去只能找你……”
“不帮。”
“……”
无申得意的朝无丘伸出手:“看见了,给钱给钱。”
无丘看着柳姗姗垂头丧气的走回房间,郁闷了一会儿,脸上又有些发光起来:“这么看来毕判官的命题成立有望了。”
无申一边数钱一边头也不抬:“什么命题?”
“西齐对任何女的都不给面子,所以毕判官一直致力于证明西齐其实是个断袖。”
“……他给过哪个男的面子吗?”
“呃,好像也没有。”
“那不就是了,什么断袖,我看西齐根本就是个无袖。”
“????”
“就是性冷淡,猪头。”
“……就算我没你这么博学,但也请你不要混淆了我的种族,牛魔王大人。”
“……”
不过无申和无丘只看到了事情的表象,尚未领悟到内在——柳姗姗徒有一副贤良淑德貌美如花的外表,却因为长年累月的跟夜叉嫂玩“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内里早已练就出脸皮厚韧性强坏水多人书少的彪悍人生观。被西齐拒绝是意料当中的事,因为这一次拒绝就放弃她的目标?那怎么可能?
第二天傍晚柳姗姗继续蹲点守在西齐门外,西齐见着她脚步都没停:“不帮。”
第三天傍晚柳姗姗继续蹲点守在西齐门外——“不帮。”
第四天傍晚柳姗姗继续蹲点守在西齐门外——“不帮。”
第五天傍晚柳姗姗继续蹲点守在西齐门外——“不帮。”
……
无申无丘每天准时准点上房偷看,而忙于整理注册名目的珩胥和毕池也都留意到柳姗姗每天一离开前殿就直奔西齐房间,虽然他们俩不会做跟过去偷看这种猥琐的事情,但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是不可能——
第六天,毕池再次目送柳姗姗飞奔而去的身影,感叹:“姗姗这姑娘真不错,挺活泼可爱的,本来还以为一个小姑娘初来乍到肯定得吓坏了,结果她才来没几天就跟同僚们相处得这么愉快,整个阴曹地府都没多少人敢主动接近西齐的呢。”
虽然这几天柳姗姗在珩胥面前总是一副温顺小羊羔状,不多事也不多话,但珩胥第一次见到柳姗姗就撞上她的烂脾气发作,知道温良娴淑跟她恐怕完全没什么关系。跟同僚相处愉快?毕池是被柳姗姗的羊羔表象迷惑住了还是想借此影射他来了几天都没怎么跟同僚说过话熟悉彼此?
珩胥边想着边漫不经心道:“她现在跟西齐关系很好?”
毕池不置可否:“西齐跟其他几个差使不同,他总是值夜班,白天要休息难得碰上,姗姗便总是在西齐出门前等着跟他打一声招呼,光是她能注重这一礼数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要是让此刻厚着脸皮等在西齐门外的柳姗姗得知毕池如此与事实背道而驰的夸奖,不知是会感激得泪流满面,还是会羞愧得泪流满面。
西齐推门出来,再次一眼看到门口杵着的柳姗姗,终于爆出青筋:“我说了不帮,你天天站这里也没用。”
“你为什么不帮我?”
西齐一怔,就见柳姗姗脸上的表情再次明媚而忧伤的疼痛起来:“我只是一个被误带到地府的冤死凡人,又是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女子,在这里待一年必然是困苦重重,我只是想托个梦给我相依为命的弟弟,也好断了我的念想,一心一意在这里努力等到一年期满重新转世投生,难道我这个对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的小小请求你也不肯帮我吗?”
“……”
西齐天天勾人魂魄,看多了各种哀求他手下留情或是多等一等的场面,柳姗姗这种程度的哀求他早就免疫了,但他的不留情面是为了准时带走活人魂魄,至于柳姗姗这样已经到了地府的魂魄,并不在他的职务范围内,确实没必要回绝得这么不客气。
而且最重要的是,每天一睡醒都要看到门口外站着个面带明媚而忧伤的青春疼痛表情的女鬼,且不说有多么坏心情,光是再多看两天恐怕他都要跟着疼痛了。阴魂不散一词所蕴含的深厚内涵真是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
西齐的臭脾气在阴曹地府是神鬼皆知,从来没有敢这么来缠他的。但鉴于有无知者这种强大生物的存在,凡事就皆有可能了——碰上柳姗姗这种没常识不怕死脸皮还奇厚的,便使西齐有生以来头一回领教了被纠缠住的煎熬,他本来还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抬脚便走:“最多给你半个时辰。”
柳姗姗立刻眉开眼笑的小跑跟在后面,哪里还管西齐是怎么想。
想当初崔氏欺负她却又被她反欺负而气得跳脚时,她便常常摆出这样的脸色,成功让不明真相的旁观者误以为她是只柔弱小羔羊,纷纷替她求情,于是总能把崔氏气到血压暴涨还不能发泄。
哎,如此明媚而忧伤的青春疼痛,果然是屡试不爽,人鬼皆宜啊……
两个人跨出转生殿大门,身影消失在昏暗的迷雾灯火之中,一片静谧中只听到无丘张狂的笑声在转生殿上空盘旋:“哈哈哈,输了这么多天,老子终于翻盘啦——!!”
西齐脚步不算很快,但绝对比柳姗姗快,他也不怕柳姗姗跟丢似的,完全没打算等她,自顾自往前走。
柳姗姗喘啊喘的小跑跟在后面,一边跟一边在心里骂西齐不是男人不怜香惜玉。结果刚跑了一小截,西齐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她。柳姗姗心里的骂词当即被他冷冷的目光看得全部灰飞烟灭。
她又忘了自己现在在阴曹地府,这鬼地方神神叨叨的估计什么“东西”都会些法术之类的,难不成西齐会读心术听到她在骂他了?
他不会真的一个不高兴,就把她给灭了……
柳姗姗正在胡思乱想,西齐已经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同于习书感觉不到冷热的手,西齐的手很凉,就像碰到大理石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