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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原翎没有回答，她知道，玖兰枢还没有想起所有的事情。
彼年。
玖兰家与羽原家关系颇为友好，那年优姬还没出生，树里和悠带着玖兰枢去参加羽原家公主的生日舞会。
羽原翎整个舞会都是闷闷不乐的，她很无趣，偌大的一个家里，没有能把她当作朋友与她一起玩耍的孩子。她很寂寞。
她叹气，然后离开了舞会。
来到喷泉那里的时候却看见了似乎早已待了很久的男孩子。
她高傲的对他开口。
“走开！我要这里待一会。我在的时候你不准过来！”
男孩子看她，有礼的微笑。
“羽原公主，我是玖兰枢。”他在她手背上印下一个吻。
羽原翎莫名其妙的红了脸。
树里和悠要帮玖兰枢选未婚妻。
雅夙考虑到翎的任性，替翎婉拒了他们的邀请。
可翎却得知了这个消息。
翎那天，几乎毁坏了玖兰家的整个舞会，无论谁的劝告也不听。
玖兰枢拦住她，将她带了出去。
回来之时，玖兰枢当众宣布，他的未婚妻已经有人选了。
是羽原翎。
那天之后，羽原翎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她收起了那些没有理由的任性，性格也越来越类似玖兰枢。
只因为玖兰枢对她说。
“翎，我很喜欢你，但我不喜欢你的任性。”
时间又推后了几年。
羽原翎躲在门后，听着树里与自己母亲的对话。
“雅夙，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你想象不到李土的势力有多强大，他的目标是翎，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得到翎。我和树里也会帮忙，翎那孩子，我们都很喜欢。”
“如果翎走了，恐怕全族都要受到牵连的吧。”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为了避免有人向他复仇，只要是对他有威胁的人，他都会毫不留情的铲除。保下翎，羽原家还会有一丝希望。”
“一定要这样吗？……好吧。”
可计划却赶不上变化。
玖兰李土得知了树里来这里的消息，树里还没有出门，李土就已经带着人来到了羽原家。
树里那时正在怀孕中……
雅夙为了保护树里，被李土轻而易举的杀死。
她的血溅了翎满满一身。
她死前一直在对翎重复着这样的语句。
“翎，记住那张脸，那就是让羽原家毁灭的恶魔。你回来之后，一定要杀死他，为整个羽原家报仇。翎你记住了么？”
翎满身都是鲜血，她已经被吓呆了。
树里没有办法，只能将翎送往另外一个世界，为了让翎可以回来，她将翎的一半灵魂封印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体中。
并且把未出生的优姬的一半灵魂也封印在翎身上。
令她诧异的是，翎与优姬的灵魂很是契合，甚至相融合在彼此的体内。
这样做，既是削弱了翎的力量，也是增强了优姬的力量。
翎和优姬，就等于是两个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她们不能在同一个世界里一起活下去，如果翎回来，那么两人之间就会死一个，剩下的那一个会承受另外一个的所有记忆。
重新成为一个人。
树里独自一人对抗李土。直到悠来才暂时打退了他。
李土临走时撂下这样的话。
“你们选择的是帮羽原家，那么，就是与我为敌。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的孩子，拥有羽原翎的灵魂。吃掉他，也等于是吃掉了羽原翎。羽原翎可是拥有天才之称的少女，她的能力，我一定要得到。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再之后，就有了玖兰家被灭门的惨案。
凶手同为一个人。
玖兰李土。
“玖兰枢，想起了所有的事情了么？”羽原翎睨着他。
“翎公主。你指的是什么？”玖兰枢想出了大概，但还是想求证。
“优姬身上所拥有的灵魂，是我的。而我现在，知道你们与她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这样说，你了解了么？”羽原翎挑起嘴角，打量着玖兰枢的表情。
“我了解。优姬就是你。你现在恢复了记忆，优姬身上的那一半灵魂，也回到了你身上。”玖兰枢震惊，却没有表现出来。
“知道就好。玖兰枢，你是无法勉强我做任何事情的。”翎还在对之前的事情生气。
玖兰枢差点失声笑出来。
这丫头，还是跟当年一模一样。
“我很抱歉，翎公主。”玖兰枢很有诚意的致歉。
他想起了当年喜欢上优姬的所有理由。
那些理由中最有分量的一个。
是优姬拥有羽原翎的灵魂。
自始至终，他爱的，都是同一个人。
羽原翎。
她是吸血鬼……她是纯血统，她甚至是……
玖兰枢的未婚妻。
连优姬……都和她是同一个人。
被背叛的感觉充斥了全身。零再也无法忍受这里，他冲出了房间。
翎这才注意到零。
刚才一直在为先前的事情和玖兰枢生气，竟然忽略了零听见这个消息时会产生的反应。
那样憎恨吸血鬼的他，现在一定濒临崩溃了吧。
她跳下床，想要追上去。
却摔倒在床下。
玖兰枢抱起她。
“翎，不要勉强。你刚被我吸了太多的血，你没有力气去追他的。不如让他先冷静一下。”
翎担心的看着零跑出去的方向，许久之后才点头。
也好，现在去找零，只是在加深他的痛苦而已。
不如等他平静下来再好好谈谈。
第十九章
刚承接了优姬所有的记忆，翎显得相当疲惫。
片刻，就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玖兰枢看着窗外。
现在这样，应该怎么办呢。
原来李土的最终目标是羽原翎，那么无论是优姬还是翎，他都不会放过。
这样相比较。
到底是让翎继续以优姬的身份行动比较安全，还是恢复羽原翎的身份比较安全。
……好像……都会冒一定的险吧。
算了，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先维持现状好了。
玖兰枢看着沉沉睡去的翎，她的脸上，依稀有着未干的泪痕。
她睡得极不安稳。
玖兰枢走上前，手覆住了翎的眼睛，翎这才安静下来。
心里蓦地涌出怜惜的心情。
她……很难过吧。突然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不得不抱的仇，甚至，还有零的不谅解。
她一定很难过吧。
以后的日子里还会有更多的未知和变数，有些，是连他都无法预料的。
翎这个样子。还能承受多少呢？
他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翎，我一定会保护你。
哪怕是用我的生命。
翎突然睁开眼睛。
惊讶一闪而过。
“枢……”
玖兰枢起身，微笑直达眼底。
“醒了么？翎你应该是需要血的吧。”他解开衣扣，翻身上床。
翎脸颊绯红。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上他。
玖兰枢的血液顺着喉咙流了下去，没有丝毫排斥的感觉。
她，喜欢他的味道。
“我要见李土大人。”一缕看着拦住他的人，“告诉他，我有办法让他不用挣开封印就可以自己行动。”
一缕语气中的势在必得，让守门的人不敢掉以轻心，迅速的报告之后，将一缕迎了进去。
“你就是跟在闲身边的那个人类吧，你说你有办法让我不再这样，那么，告诉我吧。”玖兰李土感兴趣的盯着一缕，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一缕不慌不忙的开口。
“哦？”玖兰李土眼中的兴趣加深。“敢跟我这样谈条件的人可不多哪。但我准许你说。”
“帮我杀掉那个杀害闲大人的人。只要你答应做到这点，我就告诉你。”
“好啊。”玖兰李土痛快的答应下来。反正玖兰枢，他迟早会收拾。
“那么，李土大人，闲大人是借用了跟她有类似血统的红玛利亚家的少女的身体。而且据我所知，支葵也是跟你有类似血统的吸血鬼吧。”
“没错。这个办法可行。一缕，我会替你杀掉那个人的。”玖兰李土哈哈大笑。
“谢谢李土大人。”一缕行过礼，然后走出了李土的别墅。
锥生零，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枢，支葵被家里叫回去了。”一条敲门，在门外轻轻说。
“嗯，我知道了。”
终于……要开始了么？
见一条走了下来，蓝堂英急切的问。
“怎么样，枢大人出什么事了？”
一条摇头。“不知道呢，枢没有出来。不过，优姬血的味道变了，大家也都闻出来了吧。”
架院端着被子，抿了一口红酒。
“真是没想到。黑主优姬……竟然是纯血统。”
黑主灰阎走进零的房间。
零坐在地上，垂着头。
听到动静，零抬起头，然后又失望的再次底下。
“理事长，有什么事情吗？”
“零。你到底，是在气什么？你气的，只是翎的身份么？”黑主灰阎半跪在他身边。
我……到底在气……什么？
我……不知道。
气她的身份，气她的忽略，亦或者，只是在气她与玖兰枢的婚约。
当玖兰枢告诉他优姬其实是他的妹妹的时候，他只觉得不敢相信，但却也隐约的猜到了这一点。
玖兰枢对优姬的感情，参杂着许许多多复杂的东西。有时候他看优姬的表情，竟然像是看着另外一个人。
而那个人，竟然是翎。
也许自己所气的，也不过就是这一点。
他可以接受优姬是吸血鬼，却没有办法接受翎是吸血鬼。
翎的身份，就好像在告诉他，以前的那些日子都是不真实的。他从没走进过翎的内心。
他憎恶吸血鬼，所以他无法原谅翎是吸血鬼。
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理事长，你……似乎全都知道。”零看着黑主灰阎洞悉一切的眼神，反感起来。“这一切，你都知道？”
黑主灰阎考虑了许久，还是承认。
“是，我都知道。我和玖兰树里，玖兰悠，以及羽原雅夙认识很久了。树里曾经来找过我，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所以我才能那么平常的接受优姬的死和翎的出现。”
“……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
“是。但是零。优姬并没有消失，优姬曾经在你的生命中真正的存在过，翎也一样。你不能否认她们的存在。这些事里面，谁都是受害者。零，请你仔细想想。认清自己的心。”黑主灰阎起身，将空间留给零一个人独处。
“枢。我还是很担心。我要去找零。”翎很担心，零对吸血鬼的憎恨，她看的一清二楚，所以，如果她不做些什么，她会很后悔。
“一定要去么？”玖兰枢望着他，眼中有落寞。
“是。一定要去。”翎咬牙，逼自己坚定下来。
玖兰枢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翎在他的注视下有想哭的冲动。
“枢。不要这样看我，我只是……很担心零。我说过，零和你，对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人，我没有办法放弃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不去的话，你会后悔么？”玖兰枢看着别处，轻轻的问。
“会。”翎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么——去吧。”枢还是放弃阻止她。
只要是她的决定，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翎抱抱他。
“枢，我不会在你的生命中再次缺席。”
眼前就是零的房间，她也确定零就在里面。
原本坚定的心情，在到了这里之后突然胆怯了下来。
如果——
如果零不理解怎么办，如果零憎恨她怎么办，如果零……绝望，怎么办。
这么多的疑问压得翎几乎喘不过气来。
翎想了很久，还是下定决心。
她的手轻轻的敲过门。
门轻轻的响了一下。零猜出门口是羽原翎。
他擦掉脸上残留的泪水，站了起来。
羽原翎，我无法原谅你。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无法原谅你。
因为我曾经接受了身为吸血鬼的你的那么多帮助，所以我更加的无法。
原谅你。
他拿出血蔷薇之枪，指住门，给枪上了膛。
翎怔住。她辨别说出了房间内的动静。
她猜想了无数种零会对她说的话，可唯一没猜到的，就是零不肯见她。
零……
如果这是你的决定，那么我也会尊重。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
我会离你远远的。
翎眨了眨眼，想离开，却还是不甘心。
踌躇了很久，翎才开口。
“零，我知道你恨我。可有些事情，不是我能选择的。我也不想背负这样的命运，它只预示着我要报仇。吸血鬼的身份，只给予了我一份仇恨。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羽原翎。
“你不谅解，我知道。可是零，无论怎样，请你不要伤害自己。
“如果你真的憎恨我，那么就来杀了我，如果能死在你的手里，我会很开心。如果憎恨我可以让你有活下来的勇气。那么，零，请你憎恨我。
“可是，零。只要我活着，那么，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哪怕是被你憎恨着。”
翎揉了揉眉心，离开了这里。
手中的血蔷薇之枪掉在了地上。
我从来都没有……憎恨过你。
现在也是。
因为喜欢你，所以无法原谅你。
可更加无法原谅的，是接受了吸血鬼帮助的自己。
我憎恨的，从始自终，都只有我自己而已。
可这些，都无法对你说出口。
第二十章
翎没有回去玖兰枢那里，而是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走着。
恐怕这一次，是真的无法挽回了吧。
零的想法，她无从知晓，只能隐约的猜出一些。
可是，她现在却无法想象没有零的日子。
如果……零真的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