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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彤熙顿时欣喜感激,忙跪下行了大礼,俏丽的脸上这才浮上羞涩的红晕,当着这么多陌生人表明心迹,多少有些后怕。
她已经记起了往事,她是……燕国公主……
燕国与璟朝璟江相隔,其实无需联姻,此次的远走,无非是父皇宫中的后妃们的把戏,说她曾与璟朝王爷有一面之缘,便将她远远如同发配了一般。
她半路逃离,却不想事情并未如她想象那般简单,还没逃多远,夜黑路不明,她就掉下了山崖。
或许,这就是命运。
没有了公主的身份,她只是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却在冥冥之中,得封昕瑾眷顾。
她的男人身份特殊,身上背负着的过往,当记忆重回,心中的甜蜜及酸涩已经无法言语,而如今……一切都已雨过天晴,待封昕瑾回来,她们便能正式成亲。
燕彤熙越想,耳根都已经红了,低着头出了宫门,抬眼望向马车。
马车边上站着一个人,一身紫衣尊贵,玉冠玉面。
“对不起……”燕彤熙低低欠身。
北宫墨殒似有落寞的一笑,这个人他曾见过,乃是儿时燕国国君来访之时,而之后再看画像,却觉得多少有几分与绯玉想象。他总以为,被迫接受这桩亲事,娶一个有几分绯玉神采的女子,也无不可,甚至是幸运的。
而如今……就连这,也不属于他。
“无需歉意,希望你们幸福。”
说完,北宫墨殒翻身上马,又望了一眼高高的宫墙,这里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也是他……与绯玉相见的地方。
她是皇兄的人,他只能默默的看,至始至终,他也没有可以争夺的资格,更或者说,生在帝王家,却什么也不能属于他。
没有再回王府,身边也没带任何人,北宫墨殒单身一匹马,终于离开了他视作牢笼却又丝丝挂念的地方。
昔日在这里惹祸翻天,无非是想让绯玉多看他几眼,奉皇兄之命多关照他几句,而如今,他终于醒悟了。
这天下乱,与他无关,众人情,也与他无关,至始至终,他只是个局外人……
、什么时候死
枯燥而又百无聊赖的生活,带着隐隐的压抑,恐怕只有夜溟才能怡然自得。
红殇看着蹲在院中侍弄着草药的夜溟,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款步走过去,蹲在那一片小小的药田边上。
“你什么时候死?”红殇开口便是这一句。
“你不会等太久了。”夜溟连头也没抬,慢条斯理答道。
而红殇并不满意,一挑眉,“你真的会死么?若是有什么办法提前说,我可以成全你堵了你的生路。”
夜溟这才抬起头来,无波的眸子深深看了红殇一眼,“放心吧,无绝处逢生的可能。”
似乎这是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似乎只是在说,这颗药草,什么时候会枯萎。
“记得,要死就死远些,莫惹得绯玉伤心。”
“嗯。”夜溟轻轻的应下,揪去药草上几片枯叶。
“告诉我你的计划,免得万一你死早了,我们措手不及。”红殇说着,心中渐起一股火儿,却不知该烧向何处。
“无需你们知道,你只要记得,届时带着绯玉离开这里便是,哪怕暂时无法度过璟江,随便找一处地方栖身,想必也没人再为难你们。”夜溟似乎时时刻刻都在交代着身后事一般,一头白发及地,披散着掩去了半边脸。
“你以为她会老老实实跟我走?”
夜溟侧脸看了红殇一眼,意有所指道:“你把她带坏了,她如今不如此前那么听话,今天……已经是她第五次试图闯出阵法下山了。”
似乎夜溟什么都知道,红殇也不再兜圈子,直接说道:“夜溟,我不能信你,你的阵法与其说是防敌,却也将我们困在了山中。风碎说,魅玉和天靖叶如今有了璟朝做后盾,再也不是单枪匹马,你的阵法能防十人百人,若是千万人毁山,你能挡么?更何况,你凭什么以为,魅玉和天靖叶会亲自露面?你之前不是说……”
“她们会来的……”夜溟静静打断红殇的质问,“魅玉要的是亲眼见证仇人灰飞烟灭,而天靖叶,他并非只要杀了我而已,所以,她们都会来,一个也不漏。”
、医人不医心
“回答我,你想死,我不能让绯玉也陪你一起死。”红殇不管谁要报仇谁要扬名立万,他只有一个目的,保住绯玉即可。
夜溟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指上的尘土,看着指尖上沾染的绿色,突然有些晃神。他想死么?这世上谁如果能活着,反而想死呢?
“我自有打算,你只要看好了绯玉,莫让她再擅自行动,我能向你保证,你和绯玉都能逃得过这一劫。”
“那你呢?”红殇追问道。
夜溟淡淡的一笑,直接问道:“红殇,那天下午,你在山林中看见我,还……不明白么?”
那天下午,也就是红殇出去采山果回来的那时,临近木屋就看见了夜溟的身影。那一身的墨袍白发,不显眼也不可能。而更加显眼的,是夜溟微躬身,从口中涌出的鲜血。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没有察觉过,但是明显,夜溟并不惊慌,只是面无异色用衣袖拭净了唇边的血,深吸了几口气,起身回返木屋。
而之后,夜溟经常离开木屋独自在山林中散步,他却相信,并非散步那么单纯。
“什么病?”红殇的话语终于不再那么犀利。
夜溟轻轻一笑,云淡风轻,“不治之症。”
说完,话锋一转道:“红殇,你的身体有亏,并非那一次所祸……”
“多管闲事。”红殇恨恨咬牙道,“我死不了,无需你操心。”
夜溟却笑着摇了摇头,“我为何操心你?只是告诉你,你的身体固然不好,但是……医治也未必有效,你若是不信,也可一试。”
红殇的脸色阴沉着,夜溟的话中有话,他能听得出,而他也明白他的意思。
绝世神医,医人不医心。
红殇并不愚笨,相反,自从看透了他曾经与魅玉之间所谓的爱,更加能看透的是自己。
他自己的身体,他再了解不过,而自己心中那如煎熬生命一般的梦魇,他却无力摆脱。
夜溟说的没错,并非那一次……午夜梦回,他数年来点点滴滴总是浮上心头,安逸的生活却带来的是回忆更加清晰。
、红殇心魔
他爱绯玉,他更加明白,作为一个男人,在面对心爱的女人时,该有什么样的感觉。
那心中的澎湃不是假的,但是在心底最深处的角落里,那里肮脏无比,屡屡翻腾上来,将一切美好玷污着。
年幼无知时尚且不知他曾经遭遇的是什么,而直到入了北营司,再次回到青楼中,他终于明白,这世间有清白二字,但他没有。
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他看尽了世间最肮脏的东西,最龌龊的交易,那一张张男男女女荒淫的面孔,至今在他脑海中令他不禁想要毁了这个身体。
曾经以为,两情相悦之下最美好的事,他却要去学习,学习技巧,被迫去伺候毫不相干的人,用他的身体……
他可以说服自己,他并非心甘情愿,实乃是命运捉弄,他身不由己,他曾经以为,只要守住了这片心,他仍旧能爱别人,就像爱着昔日的魅玉一样。
可是,他又忘不了,曾经那些药,驱使着他做尽世间最荒谬的事,去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任务,一次又一次肮脏的交易。
他很想爱绯玉,但他又很想毁了这个身体,可是,毁了这个身体,他拿什么来爱绯玉?
他爱绯玉,却恨自己……
长久以来,他甚至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只有灵魂才是,他厌弃自己的身体,可是,这世间哪怕是夜溟这样的神仙,也不能让发生过的事倒转重来。
“我去把绯玉找回来。”夜溟说着,缓缓踱步向外,复又回头,“红殇,莫在此刻陷于心魔之中,绯玉需要你。”
红殇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草药,对,他不能再想下去,一旦沉陷下去,他会不会真的杀了自己?而此时此刻,前方的路不明,绯玉还需要他。
来日方长,这是绯玉对他说过最多的话。在绯玉的口中,似乎他们都没有过去,只有未来。
她对他说,等他们成了亲……
她对他说,等他们有了孩子……
她对他说,等他们老了,满头华发之时……
愿望总是美好,而希望时时都有,但是未来……命运的大手时时在掌控着一切,却似乎从不眷恋美好的东西。
、就这一次
绯玉已经在山林中转了足有两个时辰,兜兜转转,眼前一草一木已经甚是眼熟,明明能够看见山下的绿地,却不管怎么走,总是回到原处。
“转够了就回去吧。”身后传来夜溟带笑的声音。
绯玉无奈转身,一脸惆怅道:“夜溟,我怎么总觉得,你布下这个阵,不是为了放别人,而是为了圈禁我们呢?”
“是啊,怕你自作聪明出去惹是生非。”夜溟踱步而来,踩在枯枝叶上,沙沙作响。
绯玉背靠一棵大树,已经有些累了,无奈一笑,这么长时间,谁也不知道夜溟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夜溟,我想下山去,或许想想办法,兴许能找到一条船,虽然有禁令,但是不见得就没有出路,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要强。”
“不用了,此时情形,哪怕真逃出璟朝,你们也未必能安全,不如就在此了结。”夜溟淡淡说着,突然宠溺的一笑,“你也无须再想其他的法子,乖乖呆着。”
绯玉翻了翻白眼,抿起了嘴,皱起了眉,“你能不能别把我当个孩子?”
“就这一次。”夜溟说着,款款几步上前,将绯玉紧紧抱入怀中,这是自从她们逃出京城以来,夜溟头一次这么对她,“绯玉,就这一次。”
不知夜溟说的这一次,是只让她再安逸呆着这一次,还是再抱着她一次,或许……都有?
夜溟的身形依旧有些单薄,那身上的幽幽竹香似乎淡了,几乎闻不到,身体也仍旧是冰凉凉的,远没有红殇那么温暖。
“夜溟,你是不是瞒着我们什么?”绯玉又一次问道,问的不止是夜溟一直不肯吐露半字的计划。
夜溟肯定的点了点头,却仍旧说道:“别怪我,好么?信我一次,好么?”
“我信你,也从没怪过你。”绯玉不知道夜溟今天是怎么了,却也乖乖由着他抱,她明白,这个拥抱,拥有不一样的意义。
“绯玉,不必再苦恼了。”夜溟轻轻说着,不知道是否是生命进入了倒计时,曾经几百年的执念,却在短短时日内,几乎都想明白了。
、不一样的爱
他真的爱绯玉么?是的,他爱,但是,恐怕又与世人所理解的爱不同。
他修炼几千年,从未见过女子,从未见过敢靠近他的人,他爱的并非是绯玉,而是……第一个闯进他生命中的人。
不管她是谁,不管她对他如何,他恐怕都会爱。
而绯玉弃他而去,居然早就另爱他人,他不甘心。
之后,他追随绯玉的来世去往另一个世界,居然在短短几天就被绯玉亲手一剑刺入了心脏,毫不犹豫,也毫不留恋,他并不明白,却也更加不甘心。
他以为,绯玉之所以不留情,是他晚了一步,他以为,绯玉之所以冷酷,是她承受了世间阴暗,不得不防备,他不怪她。
而他,亲手打造了一个适合他的绯玉,她没主见,心软,没有经历过黑暗,没有经历过背叛,甚至不会杀人,不会愤怒,不会仇恨……
但是,一个人如果被改变至此,他仍旧爱着,又爱的是什么呢?
他一次次问自己,一个被改变得面目全非的绯玉,他到底爱她什么?只是那一抹已经转世了数次的灵魂么?
当他想通这一切,或许已经有了答案,他一直看着她,看着她长大,看着她短暂的生命结束,世世轮回,这已经是一种微妙的感情,却……不是爱。
哪怕让他这一世先遇见绯玉,恐怕最终的结果,又是另一个悲剧。
若不是他的执念,恐怕绯玉几百年来生生世世,不至于如此。
若不是他的执念,绯玉这一生,不该如此波折。
可是,当他醒悟,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一切……都晚了。
他有幸与她共度数月,她对他的心疼,对他的愧疚,对他的小心保护,他满足了。
五百年,他历经绯玉三生三世,这是第一次,绯玉待他如此。更何况,她知道,她如今彷徨迷茫的人生,是他一手造就。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终于到了这一刻,该由他……亲手去完结这一切,还绯玉……一个幸福的人生。
“……玉,谢谢你。”
谢你,给了我历经三千五百年,最美好的记忆……
、求仁得仁
绯玉迷茫的感受着夜溟无端的落寞,却又能感受到他身上释然的气息,不明所以,伸手回抱着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红殇又惹你生气了?”
“他的病会好,只要他对你好,足够爱你……”
绯玉琢磨着夜溟处处玄机的话,不期然目光越过夜溟的肩膀,看见山下一抹白色的身影,怀里抱着东西,看得不甚清晰,似乎在周围找寻着什么。
而一个白衣人并非引人注目,而是那白衣并非翩然似雪,反倒像是……
“夜溟,山下那个人,像不像紫瑛?”绯玉猜测着问道,虽然看不太清,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