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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几被推倒,碗尽碎,一地狼藉。
红殇的手止不住颤抖,他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已经沦落到靠推倒一个桌子,摔碎一只碗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主子……”红四听见屋中响动,推门而入,手上还端着一碗药。
“出去……”红殇的喉咙依旧沙哑得听不出声,那脸上已经结痂的伤口,使得红殇那曾经美若完玉的脸,倍显狰狞。
红四的身体微微一颤,迟疑了一番才抬脚欲走上前。
“滚!”红殇怒吼一声,又一次牵动了脸上的伤,表情更加恐怖。
红四顿住了脚,只得远远的将药放在桌上,连话也没敢说,匆匆离开。
她已经是红殇身边唯一一个女子,自从红三被调走,她就已经知道,红殇的身边不能留女人。
屋子又一次静了,红殇捂上喉咙,他……如今连话也说不了了?
红殇的房间内半开一扇窗,纵然是冬日,行宫中处处翠绿丛生,窗子看似是红一无意间打开,而那窗外不远,就有一棵树。
绯玉深深叹了口气,身体隐在树叶间,已在这里看着红殇足有一个时辰。
昔日的红殇像个仙人掌,时而又如有焚天的火焰在身周,而此刻,红殇就像只受了伤的野兽,别说生人勿近,恐怕要人畜不近了。
从很早以前,绯玉就从他人口中明白一点,红殇不懂得爱自己……
身后树叶微微一动,风碎距离她不远,站定树枝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绯玉无奈问道,她的藏匿技巧,什么时候这么蹩脚了?
、下三滥把戏
“主子,夜公子有话交代,您身上还有伤,切勿呆得太晚。”风碎一板一眼传着话。
也就是说,夜溟知道绯玉在这里,也知道,她兴许会看着红殇很长时间。
料事如神的神仙?绯玉暗暗磨了磨牙,翻身跳下树来,“你回去吧,告诉他,不用他操心。”
说完,也不理人,转了个弯,已快到红殇的门前。
“主子,红四无能。”
绯玉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她原以为受伤的红殇有女子的关爱,能比男子更容易接近些,但是,仍旧无用。
深深吸了口气,满心的惆怅,不吃不喝。就连药,她都不可能指望红殇主动去喝,更别说身体上的伤需要换药,红殇不让人近身,他自己会么?
从袖中抽出一根细细的香,取了一旁灯笼火点燃,小心翼翼伸进了门缝。
她算不算有先见之明?
曾在离开北营司的时候,她就想过,可能有摆不平红殇的时候。但是,总点穴,一来她不会,二来对红殇身体也不好。
索性问紫瑛要了点小玩意,据说效果不错。而紫瑛常年在北营司净做医者的事,好不容易有其他用途,罕见的慷慨大方。
但是,绯玉犹记得当时紫瑛看她的眼神,有点点猜测,也有点点龌龊……
红一等人眼睁睁看着人给自己的主子点迷香,脸上的表情都有几分僵硬,但是,主子们之间的事,他们也插不上手。
绯玉从红四手上又接过一碗粥,往嘴里放了颗解药,这才推门而入。
将床边的小几扶起来,端了药和粥放在上面,这才看向昏睡的红殇。
自从他回来,也已有十日,但回来之后仍旧快速消瘦,如今那张脸,已经比昔日沧桑了太多。
绯玉轻轻坐在床边,手指不禁抚上红殇的脸颊,突然莫名一笑,她如今所作所为,确实有点龌龊。
迷香本就是令人不齿的下三滥把戏,她如今只有把红殇迷睡过去,才敢接近他。
、主弱遭奴欺
虽说手段下三滥,但是,药效绝对正宗。
紫瑛乃出身江湖中响当当的毒医门派,用毒的手段不知高过医术多少,恐怕就算是夜溟用起毒来,也只能与她打个平手。
故而,红殇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日上三竿之时。
然,一醒来便发现了种种异状,身上的痛似乎减轻了,平日里他都是痛醒,而今日是睡醒。
身上所有的伤都被上了药,无一遗漏。
喉咙中隐隐泛苦,却略微轻松了些,不再那么灼热如撕裂一般。
就连那因少食少水而干裂的嘴唇,也被涂上了一层东西,清凉一片。
更令红殇恐惧的是,他那因伤久未打理的长发,不知何时已经被洗净,干透了散落在一旁。
撑着坐起身来,里衣穿得整齐,却明显不是昨晚那一套。
桩桩件件,无一不向红殇证明着,他的身体,有人碰过,而他,不自知。
“红一!”红殇突然怒吼一声。
红一应声而入,低头听令。
“谁来过?!”红殇咬牙问道。
“回主子,我们四人均在门外听候差遣,无人来过。”红一照着绯玉的说法,一五一十作答。
无人来过?怎么可能?
他的身体经历这么一番清洗上药,甚至吃下了粥喝下了药,他们说……无人来过?
“红一,再问一遍,谁来过,想清楚再答。”红殇冰冷问道。喉咙明显感觉见好,就连脸上的伤也上了药,不再那么紧绷揪着脸颊。
“主子,确实无人来过。”红一只能这么说,虽然面前是主子,但,主子的主子,他们更吃罪不起。
“好,好一个无人来过。”红殇厉目咬牙,手指微微蜷起才发现,就连指尖的伤,也被处理过。
他身为一苑之主,居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里里外外伤无大小被人处理了一遍,而他所谓忠心耿耿的属下告诉他……无人来过?
难怪人们都说,主弱遭奴欺……
“罚!”
、什么叫“干的”?
一句罚,瞬间让红一白了脸。
他们是红苑中人,最忌讳的便是受伤。而罚红苑中人,除非是弃子,否则鲜少皮肉之刑。
但,这不意味着他们的罚就能比别人轻,相反,或许更重。
伤不得皮肉则伤内里,红苑中总有一种药常备,就是罚他们用的。
一颗药,足以让一个硬气的汉子痛得满地打滚,甚至硬生生蹭去一层皮,更多的人,会选择咬舌自尽。
而红殇,对这种刑罚深恶痛绝,几乎从未动用。
然,此刻,只说了罚,却并未点名是谁,可想而知,也就是红一等四人。
“主子,罚了四人,恐怕……”
“护主不力,还留你们在身边,兴许不知何时,我被人取了脑袋,你们也只能后知后觉了。”红殇咬着牙,一双高挑的眉眼中尽是寒光四射。
“主子……”
“呵,一醒了就开始发威,看来神医的名号果然不掺水。”话音落,绯玉一步迈进门来,在距离红殇床榻十步远的位置站定。
脸色有些泛白,眼睛也略微红肿着,似也是刚刚睡醒。
对着红一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没什么可罚。”
红一躬身退下,然,在红殇面前就这么轻飘飘免了他下令的罚,红殇脸上阴沉一片。
“你干的?”
绯玉略微挑了挑眉,着实对这句话有意见,“什么叫‘干的’?你不吃饭也不喝药,又把身边的人都赶了出去,要不是我‘干的’,你今天能起身么?”
绯玉将那两字咬得极重,她是做了件好事,怎么听着像十恶不赦的坏事呢?
“你敢碰我?!”红殇一句怒吼出口,脸上已经微微泛红。
绯玉翻了翻白眼,挑了挑眉,“已经碰了,就谈不上什么敢不敢。你若还是不肯吃饭也不喝药,我还碰。”
完完全全一副无赖状,其实绯玉也不想。
她昨夜本吩咐红一等人就说不知道,只是后来前思后想才觉得,不妥。
、满腹委屈对谁说
红殇气得厉眉咬牙,紧紧攥着锦被,顷刻间,那已经没了指甲的指尖,又一次泛红。
绯玉微微皱了皱眉,“你若还是这样,我只能找布条将你裹起来,养好了伤为止。”
“你要辱我到何时?”
绯玉再次挑眉,一脸的困惑,这话从何说起?她给他一口一口喂药,什么也不顾忌替他治身上的伤,甚至细微之处,她都在意到了。
辱?
“红殇,你真有些不知好歹了。”绯玉只觉得挺委屈,她自己还一身伤,昨日搬动他甚至挣开了伤口,到头来……
“不用你假仁假义,就算是你用的药无毒,不杀我也无非是还有利用价值。但是……你打错算盘了,有朝一日……”
“我必取你性命。”绯玉接着话头道,说完,施施然坐在卧房的门槛上,一脸嫌弃道:“红殇,换个词行不行?这句话你说了不下十遍了,我已经不再震撼了。”
“你……”红殇瞬时间怒火更盛,如果有力气,他的牙肯定会咬得咯咯作响。心潮翻腾,他的一腔恨,原来在绯玉眼中,只是自不量力的笑话么?
他的一腔怒火,原来只能任由绯玉嘲笑调侃,她在取笑他的无能,她在取笑他,明明已经身形残破,却仍旧自不量力!
高挑的眼中灼烧烈焰,红殇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突然一掌挥出,一道掌风顿时向绯玉劈过去。
然,绯玉离他并不近,十步开外,掌风到了绯玉面前,也仅仅是吹起了碎发。
绯玉甩了甩头发,一脸的无动于衷,慢慢起身,“看到了没有?想杀我也得先养好伤,我不会直挺挺站着任你杀。
待养好了伤,有什么招便使出来,届时你我倾力一战,我不留情。这样你赢了,才算报仇。
或者你有什么阴谋诡计,也得等伤痊愈了才能运作不是?”
绯玉句句替红殇谋划着复仇,而对象是她自己。
“对了,别再提醒我应该尽早杀了你,没用。”
、忠心不事二主
竹本无心,无心则无伤,或许正因这个,竹才能常年青绿。
但是人有心,有心则会伤,不管伤从何来。
绯玉慢步回到自己的住处,那脸上的淡然迅速消去,随之而来,是浓浓的落寞。
这世间,巴掌没有扇在脸上,也能伤人心。一击未中,但是绯玉知道,那已经是红殇如今所有的力量。
那怒火不假,那恨意不假,但她就算是心冷了,仍旧不放心他。
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她在红殇眼中,再也看不见昔日温情,哪怕连犹豫挣扎,都没有。
绯玉的住处格外冷清,风碎等人跟了夜溟,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扑倒在大床上,虽然刚起身不久,仍旧觉得困倦。腰际的伤口挣开,似乎流了血,粘在绷带上,丝丝牵扯着疼。
红殇恨她,她一再告诉自己,小说中那种情节也可经推敲,小说也是真的。她与红殇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之前那个绯玉又如此迫害他,他爱的该是她。
可是,红殇一次又一次向她宣尽怒火……
她一次次告诉自己,红殇能活着回来已是不容易,他受尽了磨难,吃尽了苦头,她该有耐心。
一次次试图接近他,试图安慰他,试图给他机会听他诉说。但是,红殇一次次告诉她,他恨她,有朝一日,必要杀之而后快。
唯有此而已,唯有恨而已。
她可以谈笑风声,她可以面上无视红殇对她的怒火,她可以与他淡然相对,甚至可以继续关心他,继续任由自己爱着他。
可是,人终究会累吧,一颗心被剐无数次,终有一天,那痛,会到了不能再无视的地步吧。
可是红殇,你的爱,为何能那么利落?为何我……学不会?
“主子……”
一声轻唤,吓了绯玉一跳,猛地坐起身,只见风碎静候在门边上。
“有事么?”
“夜公子差我来看看,您身上有伤,需悉心调养。”
自从到了行宫,风碎就变成了夜溟的传声筒,且……她做什么,仿佛夜溟都知道。
“风碎,忠心不事二主,你从今往后,正式跟着夜溟。我不再是你主子。”
、对天发誓
风碎被抛弃了,确切的说,也算是被绯玉易主了。
回到夜溟所在的院落,风碎掩不住一脸的沮丧。他曾经能安慰自己,他只是在执行主子的命令,好好照顾夜公子。他没有背叛主子,更没有异心。
但是,他能看得出来,正是因为他屡屡替夜公子传话,似是阵营太明显,也似是招了主子烦,总之,主子不要他了。
回到影卫居住的小院,打眼便看见夜月在练功。
说实在的,夜月早已经过了打下根基的最好时候,且身子骨不好,再练也是事倍功半。
但是,他总能看见夜月不太灵活的身手在院子里翻腾,甚至有时候,起的比他还早。
不愿打扰夜月,风碎在院子中枯坐了半晌,只得回到夜溟身边。
内殿雾气缭绕,夜溟似乎颇爱温泉,只要身体允许,便挺长时间都呆在水中。
“风碎,绯玉是不是不要你了?”夜溟那飘渺的声音传来,料事如神的令人心惊。
“……是。”
“呵,我就知道她会这么做。”
风碎猛地抬起头,虽看不清白雾迷蒙后的人影,仍旧睁大了眼睛,“夜公子,您……”
水声响起,像是夜溟摆了摆手,“先别说这个,风碎,我问你,可想恢复记忆?”
“……想。”风碎答得有些犹豫,却早就盼着能有机会记起昔日一切,只是觉得,或许并不容易,才久久忍着没能相求。
“你需答应我的条件,对天发誓。”夜溟虽未回头,但言语间郑重异常。
风碎利落单膝跪于地上,“夜公子此前对风碎已有再造之恩,如今主子已将我易主,不管夜公子要风碎做什么,万死不辞。”
“无需万死,只要你记得今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