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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屋内一片寂静。菡萏站在角落里,有些激动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采苓也被人瞧上了,还是本次会试中的第三名。待殿试一过,徐旷才身份就会大不同,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人竟然愿意求娶一个丫鬟,可见心意真诚。菡萏为采苓感到欣慰,可一想到采苓的身份,那份欣慰又化作了沉默的叹息。
采苓万没有想到这男子不仅愿与她交为知音,甚至还愿意娶她,那一刻,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又苦涩又甜蜜。
旁人都在为采苓感到高兴,认为以裴萱婷一向对待身边丫鬟的大方态度,定会答应这门亲事,可偏偏裴萱婷面上并没有任何高兴的神采,就连陶泽也用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徐旷才,仿佛在看一场笑话。
寂静的包厢里,裴萱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可知,采苓是罪官之女?”
寥寥几个字,却如同一记重拳狠狠敲打在徐旷才和采苓的心上。
“诶?”徐旷才再次傻眼。
罪官之女,这意味着采苓是官婢,更意味着即使采苓能嫁人她的子孙也只能跟着她为奴为婢。
徐旷才,是不能娶她的。
菡萏撇过头,不愿再看这一幕。这一刻,她有些怨小姐了,为何要让采苓亲自经历这样的难堪。但她更怨徐旷才,若是没有那句求婚,现在也不用这么尴尬。
“晚生……”徐旷才无颜见采苓,哆哆嗦嗦才吐出两个字。
“怎么?”陶泽却不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他,“想说什么就说。”
桌上摆的是酒楼里的美味佳肴,尽管被席卷而空,空气中依然有隐隐的香气飘散。可徐旷才只觉满嘴的苦味。他该说什么?说他不能娶采苓?那他方才……
旁人都不忍心看下去了,就连裴萱婷也后悔自己是不是做过了头,只有陶泽在冷笑。娶采苓是因为倾慕她的才艺?难道不是因为这是荆国公府出来的丫头,若是待她好,便能得到荆国公府的提携?
在陶泽眼里,自诩清流书生的徐旷才根本就没有表面那么清高,一步一步都透着算计,否则那次诗会上为何不接近旁人,偏偏就认定了裴煊致?明知道婷婷与他订了亲,竟然还妄想接近她。只想当个知音?怕是若能入了婷婷的眼,婷婷也会求了阿致和国公爷多照看他几许吧?一听说自己认错了人,转头就是求娶采苓,这份勇气陶泽佩服,可是这也太快了吧?
面对“情敌”,陶泽看徐旷才是一千一万个不顺眼,他不介意最大限度地恶意揣测这人的心思。就算猜错了又如何,就凭他之前的不安分,早就被陶泽排除在“可结交”的范围之外了。
久到大家以为徐旷才不会再说话了,他才艰难地说道:“晚生家里还有老母……”
言下之意,便是方才说的话不再算数。他是未来的进士,不可能娶一个官婢的。抱歉地看了采苓一眼,接收到她眼中的黯然,虽然心里不好受,但也安慰着自己:不是他的错。
“徐某告辞。”徐旷才一刻也不想待了,不等面前两人说话,就自顾自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裴萱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徐旷才犹豫了一下才顿住,他怕裴萱婷抓着他方才的话不放,定要他娶了采苓。懊恼之心更甚,他暗骂自己,刚才为何要如此多嘴。
“你可知我二姐姐,也就是皇后娘娘,生了大皇子?”
徐旷才回头,有些诧异地看着裴萱婷:“是,知道。”这事都传遍大街小巷了,他如何会不知。
“那你可知道待大皇子满月后圣上就会大赦天下?”
原本还在暗自神伤的采苓刷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裴萱婷。如果说这辈子有什么是她最渴望的,那就是有一天可以摆脱这样的身份,即使只能做个庶民,也好过为奴为婢。
“你……的意思是?”徐旷才浑身颤抖,没想到临走了还能听到这样的神转折。
“没错,采苓很快就会脱离奴籍成为良民了。”
“采,采苓!恭喜啊!”菡萏喜不自胜,拉起采苓的手,眼眶里激动的泪水在打转。
采苓呆愣着不动,一向聪慧的她竟然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细细品读这句话的含义,直到菡萏摇晃了她,才堪堪回神,可是眼泪却再也止不住。今日一系列的心情变化都挡不过这样的好消息,被徐旷才放弃的那份苦涩早被抛到一边,她搂着菡萏,在她肩膀上放声哭泣。自她第一次见裴萱婷起,就再也没流过泪,因为裴萱婷警告过她,所以所有的难过都被她咽进了肚子里。如今,她终于可以放肆地哭一回了。
“徐公子。”裴萱婷唤回了徐旷才的神智。
徐旷才涨红了脸,满脸窘迫,他早就不知如何是好了。若采苓能脱离奴籍,那自然是能娶的,可是方才他已经……
“小姐。”采苓狠狠地抹了一把泪,看也不看门口的徐旷才,只对裴萱婷一人道,“奴婢早就说过,奴婢是要自梳终身不嫁人的。”
这话,却是采苓在拒绝徐旷才了。那个骄傲的魏家大小姐魏青蝉,只有她拒绝别人的份,何时轮到别人对她挑三拣四!
徐旷才掩下眼眸,对着屋内做了个揖,逃也似的离去。怕是短时间内,他再也不会踏进这家酒楼了。
少爷真坏。
霍冰也目睹了这一场闹剧,对此做出了评价。裴四小姐心地善良,又怎会如此捉弄徐公子,这主意也只能是自家少爷想出来的。只不过一想到那徐公子曾经起过不应该的心思,那点同情又顿时化为乌有。采苓姑娘经此一遭,即使不自梳,怕是也不会嫁给一个注定要走仕途的人。
罢了,反正魏家那位少爷很快就会回到京城,到时候采苓姑娘的亲事自有人家兄长把关,怕是连裴四小姐也未必能插得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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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八章
大皇子满月那日,文远帝宣布大赦天下,早得了消息的裴萱婷在那日亲手撕毁了采苓的卖身契,宣布了她的自由。
采苓跪在裴萱婷的面前,抱着她的腿痛哭不已。虽然官婢的身份像一条蛇紧紧缠着她让她难受到窒息,可是平心而论,这些年作为主子的裴萱婷对她一直是照顾有佳的,既没随意苛责过她也没虐待过她,有些她下不了决心去做的事情干脆就交给了旁人。毫无疑问,在这院子里最特殊的丫鬟就是她。
“青蝉,你先跟兰姑住一处,待你哥哥入京后再送你出去。”裴萱婷在撕掉卖身契的那一刻就改了口。虽然还要去官府报备一下,但是这一刻起眼前这人已经不是她的丫鬟了。
魏青蝉知道这是为她好,也就接受了。她在京城并不是没有亲戚,至少祖母的娘家还在,可是当年出事,那家人没有帮过一丝一毫,这些年也明知她就在荆国公府却不闻不问,让她有些心寒。虽然还是住在荆国公府,但身份已经变了,哪怕遇到其他下人还有些尴尬,也总比一个人搬出去好,只要哥哥回来了,她还能与哥哥相依为命。
“奴……青蝉谢过裴四小姐。”
“我早就说过,你我情同姐妹,这并不是场面话,而是我真心拿你当姐妹看。”裴萱婷示意菡萏等人把魏青蝉扶起来,又说,“若是你不介意,叫我一声婷婷或婷妹妹便是。”
魏青蝉感动于裴萱婷的态度,心里一热,话脱口而出:“婷妹妹。”
“好姐姐,以后自梳这种话可别再轻易提及,若被魏大哥知晓了,指不定多伤心。若是让他以为是自己没能照顾好妹妹而内疚,你心里也不会好受对不对?”
魏青蝉想的是,就算现在重回良民身份,可做过下人的经历不可抹去,与其将来在婆家被人以此拿捏,不如一辈子不嫁人。可是听到裴萱婷这番话,再一想到那个疼她入骨的哥哥,心又有些动摇了。
裴萱婷也知道适可而止,没有再继续,而是从自己的私房里选了几样首饰和一些银票递给了魏青蝉:“这些你收下。”
“不不,这怎么可以。”魏青蝉觉得这些东西很是烫手,想要推辞。
“收下吧。”菡萏也在一旁劝道,“这是小姐的心意。何况你兄长回了京城怕是也没多少积蓄,一切需要从头开始,这些就当是最先的本钱好了。”
魏青枫就是魏青蝉的软肋,什么事情只要联系到她哥哥身上,就坚持不住了。魏青蝉含着泪水接过了那些东西,对着裴萱婷又是好一番感激,这才由海棠领着搬去了兰姑那边。
“苦尽甘来了呢。”难得芍药也会露出这番惆怅的表情。
“你也快了,等贾老爷回来,你就能放出去了。”菡萏取笑她。
芍药脸红了,一跺脚,转身就出了屋子。
裴萱婷满面笑容的看着自己的丫鬟,心里感到惬意。只是再看着同样不肯出嫁的菡萏,又觉得有些头疼。魏青蝉的亲事今后就交个她哥哥了,可是菡萏的亲事还得她来张罗,可偏偏菡萏这些年谁也没瞧上,让她如何不紧张。
四月殿试,陶泽入宫面圣。大殿上,当他翻开殿试的考题时,怔愣了许久才缓缓下笔。那边也有人皱着眉头答题,可没有一个人出来后如陶泽一般,脸上是无尽的苦闷。
“陶二少这是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还能管陶泽叫陶二少的都是之前关系不错的同窗了。
“没什么。怕是这次殿试要落榜了。”陶泽扯了个不算好看的笑容,说完就走。
“哈?”之前说话那人有些傻眼。
陶二少会殿试落榜?这不可能吧。一般来说殿试很少会有人落榜,不过是重新换了下名次罢了。以文远帝对陶泽的赏识态度,怕是名次不会太低。可陶泽那是什么态度?竟然觉得自己没戏唱了?这不能吧?
徐旷才恰好经过,也听到了陶泽那番话。看着陶泽有些落寞的背影,他也有些疑惑,这次殿试的题目还没到无法下笔的地步,为何陶泽会如此断定自己会失手?
疑惑的人可不仅仅是这几位一起参加殿试的人,裴萱婷看着陶泽也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会呢?”她问。这些年她也是陪伴陶泽长大的,知道陶泽有多努力。全荆国公府上下都在等他的好消息,如今却告诉她,他可能要落榜了?
“怎么就不会了。”陶泽苦笑。
“这次考的什么题目?”
陶泽沉默半晌,才说道:“是商道。”
这个题目,确实有点出乎意料。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一个,是依附前三位而存在的职业,为人所不屑。文远帝新帝继位第一场殿试居然是讨论商道,确实让人意想不到。但无论如何,这也不算是难到没边的论题啊。
“这题目……不好写?”裴萱婷试探地问道。
陶泽摇头:“不是。”哪里是不好写,根本是太好写了。
对于这个题目,他有无数的话想说,可偏偏无论哪句话说出来都会变成惊世骇俗的言论。他不反对把士排在第一,但是他无法接受“贱商”的说法。
在他下笔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这篇文章被人喷口水的准备,要想改变这个时代的人的重农抑商的思想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他的思想太超前,那些东西写出来怕是只会被人当成谬论怪论。
“婷婷。”看到裴萱婷心疼的表情,他心里某处在化软,“若是我这次落榜,或许就不会再考了,到那时,你可愿跟着这么一个没用的我?”
“不考了?”裴萱婷纳闷,“即使这次落榜,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啊。”
“不。”陶泽摇头,“这次殿试让我意识到,我骨子里并不是那么想走仕途。我喜欢赚钱,喜欢游山玩水,喜欢尝遍天下美食,喜欢画遍天下美景。”
“那从前又为何如此努力着要参与科考?”
“为了地位……吧?”陶泽犹豫,“无论我今后做什么,有了地位有了名声,都会方便得多。可如今就算我没有官职,每年也有封爵的收入,想要养活你,怕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当初我答应过你,得了官职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后再迎娶你进门,如今怕是要食言了。”
陶泽有些内疚。他也知道这些年自己坚持的不过是这个时代的人的认同,同时想要把这陌生的世界朝他的故乡改变。只是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可能一蹴而就,前世的他也不过是个等死之人,今生就算他换了个身体,又能做多大贡献?顶多不过是他之前做过的那些罢了。
答完题目后,他就有些欣喜,但更多的是心灰意冷。欣喜的是这题目意味着文远帝对商的重视比以往多了,挫败的是他这文章是在和整个封建社会的人作对。任何时代,特立独行的人未必能有好下场。
不管怎样,他是做好了落榜的心理准备了。
“我晓得你是个多么优秀的人。”靠近了陶泽,裴萱婷主动伸手环住了他,头顶抵在陶泽的下巴上,“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这辈子都跟定你了。别忘了,我俩可是被赐婚的。”
“可是委屈你了。”
“你有爵位,有甚可委屈的?”
“不会觉得我不上进么?”
“你喜欢游山玩水,我便陪你游山玩水。”
陶泽低低地笑了:“怎么觉得这话应该反过来说才动听?你喜欢去四处走走么?”
“喜欢。”裴萱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