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果你仍然眷顾着我,那么就到舞会上来找我,来救我吧。”
天鹅游开,抖羽毛。王子扑上去抱住它,把脸埋入那些柔软的白色里。天鹅低头,把脖子贴到王子的肩膀上,轻轻摩擦。片刻后它拱开了对方的身体。
“真的,求你……救救我。”西格菲尔多咬住嘴唇,放开手。天鹅展翅,在他头顶上方盘旋一周后,突然拔高,隐入氤氲水气的墨蓝天空。
在它身后,碎了一池的月光闪烁,西格菲尔多的眼泪凝结在脸上。
第二部 天鹅 THE STORY 第三幕 舞会
奥杰托居然答应王子去参加舞会!这小子是不是疯了?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嗤笑出声,无论如何,奥杰托改变不了他天鹅的外型,他凭什么去救王子,凭什么和我作对!
我准备了满肚子奚落他的言语推门而入,可是整座城堡静悄悄的,他竟没有回来。我坐在他的沙发上——妈的那沙发是我的——点上一根烟翘起腿等,顺便倒腾几遍早已准备好的那些长篇大论。平日奥杰托口才比我好,不过这次我一定会让他瞠目以对。他太不自量力了,什么梦想什么赌约,大家兄弟一场,我还是劝他趁早打消这白痴念头,乖乖把西格菲尔多双手奉上。哦不,是双翅!嘿嘿。
我沉醉在自己的虚构妄想中,想象奥杰托服输的样子,兴奋了一夜。鸡叫的时候我开始不安,奇怪,奥杰托一整夜都没有回来!那家伙可不像我,我总是无法拒绝贵族小姐们那些华丽厚重帘幕之后的诱惑,还外带甜美的早餐。所以我很少待在家里,而奥杰托正相反。
洛特巴尔留下的城堡——墙上挂满从中世纪遗留下来的铠甲和战盔,还有一打一打巨大笨重甚至和地板都锈到了一起的刀剑——也许那些剑柄上镶嵌的伪劣宝石还真值点钱。上次德库拉就从我这里拉了把锈迹斑斑的斧子走,说是起他的棺材钉会很方便。还有珠宝,阁楼上大把大把的都是那些铬牙的硬东西,除了偶尔搬几箱去妲尔维拉那里哄她开心,我才懒得清理它们——这就是洛特巴尔留给我的全部,天哪,我可不想整日对着壁炉上那些青面獠牙的家族面像反省自身,或者像他生前一样,在实验室里折腾着那些瓶瓶罐罐然后砰的一声巨响把自己弄的满脸煤灰!那家伙简直白痴透了,你不觉得吗?
其实奥杰托和洛特巴尔很像,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他的顽固,还有那副自以为是的白痴相。所以洛特巴尔在世的时候他们总是打架,当然奥杰托没一次讨了好去,但那小子死不悔改。
我躺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想着从前的事,当德库拉进来的时候,我一点都不知道。
他从烟蒂堆里冒出脑袋来看我,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在等人啊?”
“等谁?”
“那就得问你自己喽!”吸血鬼从我手里接过烟,吸了一口呛了出来,我大笑。
“咳,你怎么总喜欢这么重的口味?”
我笑得透不过气,德库拉那家伙,除了偶尔找找老鼠的麻烦,进餐只喝纯净的处女血。而他自诩是个品味超凡脱俗的美食家,为了不干扰他宝贵的味觉,我喜欢的一切他都分毫不沾。
“谁让你每次都接。”我捻灭烟蒂,笑嘻嘻地看他。
德库拉耸耸肩,“西格菲尔多那家伙,”我心里咯噔一下,“西格菲尔多那家伙,”他说,“听说下周六是他的选妃舞会……”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我说大少爷,你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
“什么真的假的?”
“你不是说过……”德库拉不怀好意的笑,“要让西格菲尔多死在新婚之夜吗?”
“我说过?”
“你当然说过!王子给你,王妃给我——我们不是早商量好了?”
完了,我暗暗叫苦不迭,都是奥杰托那混蛋非要打什么赌,把我自己的正经事都搅和了。这话我好像的确是说过,五年?或者十年前,对妲尔维拉说的。可当初我怎么知道西格菲尔多居然能活到现在?!而且那个舞会奥杰托也会去。我实在想象不出他将以什么形象出场——撒旦啊!如果我这个宝贝哥哥一不小心把他天鹅的身份泄露出去,那我在道上还有什么混头!
“你不是反悔了吧?”德库拉咧咧嘴,“王子我已经让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我只是在想周末穿什么衣服。”
“嘿嘿,那我们就来打个赌如何?”
“啊?”我着实吓了一跳,警惕地抬起眼看他,“你说什么?”
“赌约。”吸血鬼微笑。
我皱眉上下打量对方,最近我对这两个字实在有点过敏。
“皇家舞会盛况空前,无数公侯夫人,富贵千金,甚至各地的公主……都会来参加舞会。我们可以好好玩一场,顺便比比看——谁的魅力高一点点。”
“无聊。”我没好气的翻翻白眼,转过头去。满脑子全是拔了毛的红烧鹅,我实在猜不透那小子会在舞会上搞什么花样——现在我哪有闲心和这只吸血鬼闲扯!
“我们最终的目标当然是皇后,”德库拉蹲在沙发前面自顾自的说,“看最后谁能把她搞到手。”
“哈,那太容易了!”我撇撇嘴,“她什么货色你又不是不知道。”
“未必。下周的舞会可是难得的大场面,一国之母嘛,她无论如何也会装出一副高贵矜持的样子——信不信由你,我看和她跳场舞都困难得很。”
“那又如何?”
“我听到传闻,皇家舞会明着说是为了王子选妃,实则是皇后私人的沙龙聚会。她准备再嫁,找位夫君共同治国,自己则登基做女皇——那傀儡王子纵是选了妃,即位也没戏。”
哈!胸中郁结突然被解开——如果我勾到皇后,西格菲尔自然多无法即位,任舞会上奥杰托如何兴风作浪——我不能杀王子,他也不至干掉皇后,最终的赢家总归是我。
“就这么定了!”与德库拉对击一掌,我翻身跳下沙发,“舞会上见,特兰西瓦尼亚伯爵。”
“遵命,洛特巴尔皇子殿下。”吸血鬼装模作样的行了骑士礼,在晨曦中化作一阵烟雾消失。
接下来的几天我睡得很好,不管最后是我赢还是德库拉赢,总归奥杰托是输定了。但自从那一夜,我在小池塘边看到他和王子之后,从他飞入夜空的那一瞬至今,他就好像莫名其妙的蒸发了。奥杰托再也没有回过城堡。
我依旧在宫中监视着西格菲尔多,当然这次我很小心,不会再让他发现。我跟随着他,夜夜来到小树林的池塘边,那里依旧栖息着天鹅群,只是,那只领头的大天鹅却再也没有出现。这点让我很奇怪,并且多少有些担心。我清楚同胞兄弟的实力,我承认我怕输。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的日子就过不安稳。在漫长的等待中我紧张并且兴奋。
舞会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我蹲在宫殿外高高的树枝上,看人们紧张的布置。那些沉重的饰银多枝大烛台一打一打的从拜占庭式外壳的沉香木柜中被取出,只是负责擦拭打磨这些烛台壁灯的宫女就足足有一百位。围绕着鲜花的手编羊毛铺满了宫殿每一片角落,不同花纹的佛兰德挂毯则覆盖了所有的墙壁。同时从布鲁塞尔运来几百车的蕾丝饰带,它们装饰着层层叠叠的厚重帘幕,上面悬挂着镀金和镶满宝石的手工饰品。
威尼斯使臣进贡世上最好的蜂蜡和香油,佛罗伦萨则送来当时冠绝天下的丝绫和锦缎。仅皇后一人,为这场舞会她新做了三十多套奢华礼服,据说每一件的价值都可抵一家四口中产阶级家庭的全年花费。
来自爱琴岛的葡萄酒倾倒进精美绝伦的锡杯,分不清是卷曲摇曳烛芯散发的流体芬芳带来的燃烧味道,还是烤肉架上一连串细微甜美的油脂脱落的脆响,根本毫无必要的奢侈灯烛照亮了绘制天国景象的柏木天花板,直指殿顶窗外灿烂的夜空,它们将与星星一起闪烁。
舞会期间,厨房将提供超过五百种的优质奶酪,勃艮第的蜗牛,马赛的鱼汤,萨瓦的干酪火锅,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肥鹅肝和各类鱼子酱。
人们动用了几百斤的香料,玫瑰精油和薰衣草锦囊悬挂在每一个人的腰上,日夜为他们的华贵衣饰沐浴薰香。宫殿四周的橡树林中,多刺的黑莓蔓藤随处可见,野鸢尾硕大的花瓣装载着艳红与闪耀的河床白怒放——然而人工香精的味道远远覆盖了这些绿色植物的芬芳,它们在潮湿馥郁的夜里远远弥散开去,随着薄雾,流过风中繁茂摇曳的银色芦苇丛,然后漫入波光粼粼的墨绿与湖蓝交汇的小池塘。
凉廊里的仆从正在接受训练。这些被特别甄选出的年轻侍从有着雌雄莫辨的精致容颜,波提切利画中人物优雅修长的身段,他们统一穿着优质的亚麻衬衫和红色马裤,外罩低开领齐腰紧身套杉,上面灿烂繁复的花纹全部是手工织就。他们头上搽了发粉,神情恭谨而谦顺。
皇室还从各地请来三个极负盛名的管弦乐团,各自位于庞大舞厅的南北西三个方位。他们要接替——或许还会合奏——完成整个通宵的舞会配乐,他们的报酬是平日里的四倍。宫殿附近的人可以每晚听到乐队的排演,小提琴的尖锐,圆号的朦胧,还有竖琴不疾不徐的调弦。
我坐在西格菲尔多的窗下,他的房间一如既往的安静,不,或者说是死寂——整座宫殿里只有这里与欢腾的喜庆气氛全然不协。他的桌上摆着一尊猫头鹰的雕塑,他每天都要对此膜拜。用他的话说,那就是他的守护天使。他那双求恳迷醉的眼睛实在让我恶心,这个白痴,难道他真的相信有天使存在,相信奥杰托会在舞会上拯救他?很多次了,我和他一起坐在湖边,隔着茂密的芦苇丛,看他百无聊赖的神情,拣起身边的鹅卵石一颗颗抛向波光潋滟的水面。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心里默默计算着日子,在舞会上,我将勾引他的母亲,然后摧垮他,得到纯净的王族灵魂和鲜血。我将取而代之,得到权利、自由和财富,他的家庭,还有这整个王国。西格菲尔多的梦想已经践踏在我脚下,一并献上的还有他年轻的生命——可悲的人类啊,我桀桀冷笑,振翅隐入夜空——难道这就是你们悲哀的宿命?
到了舞会当天,中午才过,各式各样的华丽马车已经停靠在宫殿之外,来自各个地区、甚至海峡之外的受邀贵族们陆续到场,他们被领入包厢,有的则坐在客厅里闲谈。高高的台阶是来自托斯卡纳的金色岩石,台阶尽头,通往舞会大厅的走廊两边摆放的不是花木,而是镜子。进入舞厅之前,打扮得像孔雀一样的赴宴嘉宾将在这里最后整理他们的头饰与服装。
六点,正对厅门的乐队开始奏响第一支华尔兹舞曲。天色尚早,舞会的举办者,皇后还没有露面,只是总管出来待客,接着王子出场,掀起了一阵小小的高潮,但奇怪的是,他拒绝了所有舞伴的邀约,只一个人远远坐在大厅角落的包厢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艾米莉也在,今天她难得穿了件有品味的玫瑰色低胸晚礼服,还外罩一层讲究的网纱,她轻飘飘的在王子眼前转来转去,希望能引起对方注意。可无奈西格菲尔多好像瞎了一般,竟对她不理不睬。
德库拉那小子比我想象的要早到许多,天才擦黑,他驾了一辆全黑的马车,当那毒蛇一样的长鞭刺空划出冷冽,四匹马同时直立长嘶。那是四匹通体乌黑的纯血马,一般高矮,神骏异常。未等侍者前来,雕满宝石和金饰的镂空车门已被推开,德库拉随手挥出拜帖,回身接一位小姐走下马车。他华贵的黑色燕尾服式样极其简单,而他的女伴却穿了件你所能想象最繁琐的三层礼服,同时周身上下缀满累赘的首饰,如同一块大钻石在夜幕下闪闪发亮。
“特兰西瓦尼亚伯爵到!”不知道是受制于德库拉的逼人气势,还是惊诧于妲尔维拉爆发户一般的打扮——我充分怀疑是后者——台阶上闲聊的人群自动让开,目送这两位神秘的贵客进入舞厅。他们未被邀请,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何方。
与此同时舞厅的角落,艾米莉的忍耐力正在突破极限,她回身,看到了那位正向她走来的陌生绅士。她立刻就被对方的风度和迷人气质所吸引,甚至根本没有注意他身边已经有位珠光宝气的舞伴——“您准时到了,这真好,”她对他说,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迟到真是一种坏习气。”
没有人再对神秘客人的身份产生怀疑,“是的,他是我的朋友,”王子的女朋友说,“他是……啊,抱歉,请问你叫什么来着?”
“德库拉。”陌生人微笑了。
“对,德库拉,我们是很久的朋友了。比认识西格菲尔多还要早。”
下一支华尔兹舞曲奏起,德库拉搂住她的腰,“我可以请您跳一支舞吗?”
“哦,当然。”艾米莉把左手搭上对方的肩头,合着音乐的拍子,她那双穿着玫瑰色皮鞋的小脚开始轻飘飘地在光滑的镶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