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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野妖话》
楔子
道德传家,十代以上,耕读传家次之,诗传家又次之,富贵传家,不过三代。
满清政府覆灭,民国诞生,权力更迭频繁,军阀混战,弄得中国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乱世中各路英雄趁势而起。四处作战扩大地盘,复辟的复辟、称帝的称帝,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周围更有一众帝国恶狼环伺,得空便上来猛咬一口。苦难的中国千疮百孔,一片混乱。正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今年青州府本是个丰收年,眼看着秋庄稼一天天沉甸甸的垂下了头,农人们忘记了夏收的悲剧。 眼里笑得开了花。今年冬天看来可以凑合过去了。不过他们的笑来的又早了点。
不断的战乱,军阀们的粮食一般都不够扩军的需要。粮食问题就成了重中之重。夏收的时候,早早就派出荷枪实弹的大兵虎视眈眈的看着村民收割,晾晒,还没有等到完全干透,大兵们便把所有的粮食都席卷了去。
德高望重的族长叶老爹年已八十,见一粒苞米都没有给村民们留下。 且用枪指着跃跃欲试的村民。颤颤悠悠的走上去想说两句,哀求他们能不能给村里人留下些活命的粮食,大兵们见他直冲而来,不由分说,漠然举枪射中了他花白的脑袋,白的脑浆红得血溅上了装粮食的麻袋。大兵们毫不在乎的把张老爹推倒到一旁,赶着马车悠然远走。留下一众小老百姓面面相觑,和叶老爹的抚尸痛哭。
三奶奶、四大爷、小马嫂子三个人在这场大雪来的第二天就咽了最后一口气。草草的就下了地。梨花村陷入了恐慌的饥饿之中。
村子方圆几十里的树皮、草根早都被扫荡一空。饿红了眼睛的村民。狂的找一切能吃得东西。听有人说观音土能吃,阖村的人都去挖,不过几天的功夫,便腹胀如鼓,活活憋死了七个,不过却仍有人不顾生死去吃,比起饿来,还不如吃观音土撑死。
前天邻村李寡妇九岁的儿子小锁出去,天黑了还没有回来,李寡妇从早到晚喊哑了喉咙,走了整整一天,路上留下了长长的一条血痕,随后七窍流血。一头栽在了一只小鞋上,再也没有能爬起来。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前面的一座院子,从那里飘出一阵浓浓的香气。
李寡妇被草草入了土。死后不论如何眼睛都不能闭上。终于有人在她耳边说:“找到了小锁的骨头,让他陪着你去。”李寡妇的眼睛缓缓闭上,脸上悲凉。
不吃人,便吃观音土,吃树皮,吃草根。本故事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凄凉的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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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夜北风急,天灰蒙蒙的,厚厚的积雪,映得满眼都是惨白。个子小小的张三儿蜷缩着背一个人往前顶着飕飕地西北风走着。厚厚的雪踩上去沙沙作响。亏得这条路他非常熟悉,乡间的路坑坑洼洼,狭窄的很,踩的不对,脚便会深陷了进去。好半天都拔不上来。
天还早的很,村里人都还在梦乡,大家都没有吃喝,能少活动尽量少活动,也好省点体力。西北风呼啸而来,刀子一样吹在脸上,几乎要割破了脸,一直刺穿衣服,刺到了身体。穿了多年的大棉袄挡不住风。身子不由一阵颤抖,张三儿不由把头往袄领子里缩了又缩。
耳边传来咚咚的跑步声,冬天的乡里人大多在睡懒觉。这么早是谁干嘛?张三儿走近一看原来是小马哥在绕着圈子的跑着,估计是怕冷才不停跑得。大棉袄用一根宽宽的带子系住,腰上斜插着一杆老烟袋,鼻子冻得通红,哧溜哧溜的吸着鼻涕。
“三弟,天还那么早,你这是要干啥去?“咦”带着网,你不会是想要下河,不行,你不要命了”?张三儿不怎么爱说话,只是鼻子里嗯了一声。
“你嗯个屁啊,那么大风,天又冷,你看看有谁敢下的”?北方男人的嗓门都是那么大。张三儿只觉得身边树上的积雪簌簌掉落。
“哥啊,你当我想呢,我娘病了二天,不吃不喝得,眼看着越来越重,没钱大夫又不来,我只能下河去撒几网碰碰运气,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打几条鱼来,好给她找大夫。”
老大哥把大夫的女性家属都问候完了,才说道:“三弟,天冷风大,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咱弟俩一起去,我帮你背着网,到河边看着你下河撒几网就赶紧上来。”
兄弟俩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很快就看见了梨花河,张三儿看着河头也不回地说道:“哥,我到了,把渔网给我,你早点回去,放心,我一定就只撒几网就上来,要是撒到了鱼,晚上你来喝鱼汤。”梨花河依旧没有结冰。张三儿放下了心。紧走了几步,到了梨花河边。
半天不见小马哥回答,张三儿觉得空气骤然变冷,急忙回头,路上没有了小马哥的影子。 渔网散落在张三儿不远处。
张三儿只觉得身上一寒,鸡皮疙瘩遍布了全身,脚也有些软。颤抖着叫道:“哥……小马哥……”北风呼啸,田野里满是呼啸的风和惨白的雪,哪里还有丝毫的人影。来路雪地上也只有张三儿一人的脚印,小马哥就像是一直没有出现过。
难道是见鬼了,“妈的”张三儿骂了句粗话给自己壮胆,虽然天气寒冷,可是背后却仍然被冷汗湿透。他有一种想要逃回家的冲动,小马哥居然凭空消失了。
喘了半天的粗气,张三儿强压制住内心的恐惧,不断催眠自己,刚才或许就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或许是自己在路上睡着了做梦。恐惧终于被老娘的病压倒。用力定了定神。收拾起渔网就要走。
身后遽然出一声刺耳的声响,张三儿脚步一踉跄,吓得跌坐在雪地上。回头一看,原来是一枝树杈被积雪压断掉了下来。不由拍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拉着车子往河边走去。
今年冬天梨花河一直没有结冰。往年这个时候,大雪封河,一夜之间冻得河面上能跑马车,村里人就会拿着凿子来这里凿开冰块,下钩钓鱼,有的时候,甚至还会有鱼自动跳上来。那时候梨花河便成了一条沟通两岸的捷径。
河滩上的积雪结冰了有些滑,张三儿深一脚浅一脚的下了来。收拾好了渔船。看了看河面顿时又惊又喜。
梨花河上竟然飘浮着整片整片的白鱼腹。天,一河筒的死鱼,怎么会有那么多。张三儿瞪着眼不能置信。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样的奇景阿。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张三儿一家是靠梨花河边生活的渔民,闭着眼睛都能摸个通透。梨花河不过一条小河,虽然丰饶,可今年没有粮食,几乎附近所有的的村民都开始捕鱼,很久很久以前就被筛了个干净。这些鱼可都是哪来的呢?
来不及思索这个深奥的问题,张三儿把船放到了河面上。轻摇橿橹,虽然逆着风,渔船还是飞快的往整片的死鱼漂去。五岁就开始随父母亲摇船,十六岁的张三儿已经是摇船的老师傅。
滴水成冰的冬天,鱼应该不会坏掉,看来可以不用撒网了,张三儿兴奋,不由得想:“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还是很照顾我的,亏我今天起得最早啊,梨花河上还没有人来,一河面的鱼都是我的了。”
船到了飘着鱼最多的地方,张三儿激动地伸手捞起一条,远远地就闻到一股恶臭。急忙把鱼远远的扔了出去。天那么冷,鱼也会坏,这是什么道理?张三儿不死心,走得远了些,又扒拉上来了一条,仍然奇臭无比。张三儿不解,又看了几条,都是臭的,这些鱼都是不能吃得了。心里觉得非常可惜,如果早些来现了就不会臭了。
也许是下雪,又或者太冷,梨花河上还没有渔船,没有时间思索今天的种种不对劲,小船儿自己轻飘飘摇动,水面上的张三儿灵动敏捷,离开了这片恶臭的死鱼水域。不觉间,小小的渔船消失在了梨花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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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张三儿却没有注意渔船的异样,他被死鱼熏得头晕,离的远了,才好了些,住了槳整理下渔网,满满的撒了出去,网撒得着实好看,可是当提上来的时候,却连半条鱼都没有看到,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不知疲倦接连撒了十几网,每一网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十几网下来,张三儿小脸通红,微微喘着粗气,俊秀的脸上泛起了汗珠。 。
撒一网挪了一个地方,精力都用在撒网上面。小船慢悠悠的自己随风飘着。轻飘飘的好似没有了重量。张三儿心里沮丧,嘴里骂了一声,‘妈的’。打起了精神,一次一次撒下了网。无奈梨花河今天就像是被扒光了的小媳妇,赤条条的。忙活了半天,竟然一条鱼也没有打上来。
累得够呛,张三儿坐到了船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天上不断飞落的雪花,白茫茫的一片,脑子里闪电般地出现一幕幕刘氏操劳的身影,不由一阵心酸。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张三儿在六七岁的时候就出来帮助母亲操持家务、下河捕鱼。什么都做得有模有样。见到的人无不说刘氏有福气,有这么一个孝顺懂事的儿子。
“孝顺、懂事。”张三儿不由得苦笑了几声,要是你们从小和我一样,估计比我还要能干。念头转到了这里,身体好像充满了力量。准备休息一会再继续撒网捕鱼。
“老天爷,你要是有眼,千万保佑我下一网撒几条鱼上来;爹啊,你在天上看着,我和娘日子过得这般艰难,怎么就不来救救我们。”张三儿心里怨恨,不觉说出了声。
“小哥哥,老天爷可是不能随便骂哦?”一个声音摹地在张三儿耳边响了起来,分辨不出男女,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四下看了看也并没人,张三儿以为耳朵出现了幻觉,是啊,自己划着船在河中间,怎么会有人和自己说话,摇了摇头。继续呆呆地看天,任雪花静静的飘落在自己身上。
“小哥哥,怎么了不说话,你不是想打到鱼吗?”那声音在他放松了心情之后又蓦然响起。“想……”
这一次特别真切,断然不是听错了。说完之后惊地张三儿跳了起来,渔船被弄得连连晃了数晃。稳住了船,眼睛扫了一遍四周,小船儿依旧飘在河中心,人在哪里?声音如此的真切,一定不是自己听错。
“是谁,别开玩笑,快出来说话。”张三儿的声音颤抖,不过他从小就在梨花河上厮混,以为是谁在和自己开玩笑,并没有害怕。
“嘻嘻,好看的小哥哥,你真想要我出来吗?”那声音依旧从半空中传来,虚无缥缈没有一丝儿痕迹,好像在和张三儿闲聊一般。清晰的传入张三儿的耳中。
“你在哪里,快出来,不要玩了,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天虽然已经蒙蒙亮了,可河面上依然没有人,张三儿的问了几声没人回应才觉得不好。壮着胆子大吼了起来。
“嘻、嘻、嘻……。那声音此刻就像一个调皮的少女。“你嗓门太大,吓着我了,就不出来,反正你也找不着我。”声音拿腔拿调,忽男忽女,在张三儿的头上环绕。撩拨得他每一根毛孔都炸了开来。张三儿左顾右盼,怎么也不能找到这声音是从哪出来的。民间许多古怪的传说一股脑的涌了来,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头上滴了下来。
“小哥哥,你害怕了,嘿嘿,告诉我,你叫什么?”声音依旧清脆响亮,却透着沉重的可怕。
张三儿胆气全消,不由自主地回答道:“我叫张三儿,住在梨花村”。
“噢,梨花村的小三哥,这么个大冷天,家里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打鱼?”声音变得温和起来,温柔的就像是在抚慰他紧张的心,让张三儿擦了擦头上的汗,原原本本把自己来打鱼地原因说了个通透。 。
“哎……那声音长叹一声。沉吟了许久问道:小三哥,你是不是想打到很多鱼呢?”好像是对张三儿的境遇产生了同情。
“当然想了,打到了鱼就可以给我娘买药看病了”虽然这声音一直没有露面,说了这半天,张三儿的恐惧也小了许多。
“小三哥,你直直往前划一百公尺撒一网,看能不能抓到鱼”。张三儿一听可以抓到鱼,打起精神,按照那声音得吩咐的位置,撒下了网。
网撒了下去,张三儿死马当活马,也没有想真的可以抓到鱼,聚精会神地看着河面开始收网。不想提网的时候明显的重了许多,张三儿收网的手微微颤抖,这分量分明是有不少的鱼才有的重量。
渔网慢慢的被拉到了船上,张三儿被红光晃晕了眼睛,满满一网红色的大鲤鱼啊。估计至少有三五十条。大小十分的均匀。这一网的收获,让张三儿笑开了眼。当时还没有养鱼这个说法,红色鲤鱼,十分难得。卖掉的话可以让他们母子勉强渡过冬天了。
“小三哥,你高不高兴。”那声音等他高兴得平静了下来,猛然问了一句。
“高兴、怎么不高兴,你可真厉害。估计就是最厉害的老师傅也不能一网打出这么多的鲤鱼来。谢谢你,谢谢你,这么隐秘的鲤鱼窝你都能现”张三儿的感谢从心而,无比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