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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半旧青衫,两鬓华发,面覆风霜,掩饰不了天生的清俊容颜,却拓满他一身寂寥沧桑。
伙计见到这位中年男子迎了上去:“客官想买点什么?小人给您介绍。”
中年男子淡看他一眼,脸色沉然:“我找你们老板,她可在此?”
玉卿意听到从柜台后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盒香粉:“我便是这里的老板。请问您是……”
中年男子看见她,清冷的眸子突然生出几分热切,隐隐闪耀着激动的光芒。他快步走上去,作势想抱住玉卿意,却又在她面前一步突兀地停了下来,嘴唇嗫嚅:
“丫头……”
玉卿意听见这个称呼,心头狠狠抽搐了一下,手上一软,粉盒便摔了下去,洒了满室香尘。
父亲。她离家十五年的父亲,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有个虐恋情深的故事:
从前
有一个在**写文的作者叫小酒
每天都专心码字
同时还要抵挡**小受的不稳定抽风
很辛苦
但是她每天看见读者们的留言就很高兴
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
码了一章又一章……
后来
**小受越来越疯狂
抽得shi去活来
读者们都不留言了
作者没有鸡血喝了
最后
。。。
。。。
。。。
本来皆大欢喜的故事变成BE了!
第三十七章 父亲
尘粉漂浮空中,洋洋洒洒,遮得眼前一片迷蒙,熏得眸子只余热痛。
玉卿意浑身血液似被雪冻,头顶冰凉,定定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
其实在五岁之前,她是有父母的。
她的父亲名叫玉隽,在外还有个名号,叫“玉无叶”。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无叶一说,便来自于此。
玉隽自诩风雅,丝毫没有商人重利的习性,反而像文人墨客一般,喜好诗画音律,常年混迹烟花之地,同花魁歌伎之类的人物交情非浅。
玉卿意很早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风流文人,是一个不会回头的浪子。在她仅有的短暂记忆里,玉隽十天半月才回家一次,身上还会带着艳俗的脂粉味道,却很喜欢抱她。
“丫头!我的小丫头又长高了!”
玉隽抱着小小的玉卿意转圈,甚至还举上了头顶,逗得她咯咯直笑。
每当这个时候,玉卿意的娘就会静静站在一旁,淡淡看着这对父女,不作任何言语,也不露一缕笑容。
在玉卿意的印象中,她娘很少笑,也很少说话,她时常做的一件事,就是默默坐在一隅,久久凝视着远处发呆。
玉卿意知道自己爹娘的关系不好,可她当时毕竟只有四岁,还来不及看透大人之间复杂的纠葛。她一直觉得她娘不太喜欢她爹,因为两人几乎不怎么说话,而且她娘也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会巴巴地贴上去讨好她爹。
父亲像骄阳,热情洒脱,娘亲像冷月,柔美温婉。
玉卿意总是这样觉得,只是这样的认知在她五岁那年被颠覆了。
偶然一次,她撞见了爹娘的争执大吵,她娘第一次露出这般恨极决绝的表情,指着玉隽说道:
“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自己选。”
玉隽不以为然:“她腹中已有我的骨肉,人我是一定会纳进门,到时候你是大她是小,我并没有委屈你。”
玉夫人冷笑一声:“你以为我稀罕这个正房夫人的名分?好,你要娶她就休了我!”
“胡闹!岂有你这等容不下人的妒妇!”玉隽大怒,一挥袖子就走,临走还不容置疑地扔下一句话,“管你同不同意,人我是娶定了!”
玉卿意见到她娘捂着胸口低下头去,从眼角滑落的泪水,大颗大颗滴到地上。
她有些害怕,遂小步跑过去,怯怯地唤道:“娘亲……”
良久,玉夫人才抹掉眼泪抬起头来回应她:“嗯,小卿怎么过来了?”她挤出一抹笑容,可是笑得就像雪冻过的橄榄,又苦又涩,又凉。
玉卿意张开小小的双臂抱住她:“娘亲不哭,爹爹坏,我们不理他。”
玉夫人紧紧搂住可爱的女儿:“好,不理他,再也不理他……”
这是玉卿意幼年最快乐的一天,素来有些冷漠的娘亲陪了她一整天,带她去街上看热闹,陪她荡秋千,还给她做了好多糕点……晚上,玉夫人亲自给玉卿意洗了澡,抱她到床上哄她睡觉。
娘亲哼着歌,温柔的手掌轻轻抚在她身上,使得她很快酣然入梦。
“三月柳江,流水袅袅……小卿……对不起……娘累了……”
一袭素缟白衣,满地殷红鲜血。
玉夫人用最惨烈的方式向丈夫表达了自己的决然。她在喜事临门的前一天割腕自杀,成功地变喜为丧。
那一地的血,红得胜过新人嫁衣,浸透惨白素衣,开出一大片用生命浇灌的花朵。
玉隽得悉赶回家看到气绝身亡的玉夫人,没有流一滴眼泪,而是抱起她的尸首,疯了一般狂吼质问。
“你够狠!够狠!宁愿死也不开口求我……向我服个软就那么难?就那么难!你连女儿也不要是吧?好!我也不要!你要是还有点做人娘亲的样子就给我活过来!你听见没有?!活过来,活过来啊……”
人死当然不能复生,玉夫人真的死了,玉隽也就真的扔下玉卿意,一去不回头,从此消失踪迹。
玉卿意从小就是个弃儿,爹娘不要。是玉老夫人抚养她,是玉琅照顾她,她在五岁之后,生命中再没有父母二字。
她性格中的骄傲清冷承自母亲,而那些年少时的热情大胆,却又是来自那位潇洒不羁的父亲。她把两种不同的特质融合得如此之好,以至于她时常迷惘矛盾,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像谁多一点。
其实,既然身为了女子,玉卿意肯定是像她娘多一些。她们都是性格刚烈,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的人,爱恨对立,要么缠绵至死,要么玉石俱焚。
父亲于她,只是脑海里一个模糊的影像,如今骤然出现了一个活生生的父亲,玉卿意无法接受。
她弯腰拾起粉盒,像对待一个普通陌生人那般,问道:“客官想买点什么?”
“小卿……”玉隽眼露哀伤,颤抖着手想去抚上她的脸颊,声音沙涩,“是爹爹啊,我是爹爹……”
玉卿意拍拍手上的香粉,平静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爹娘过世逾十载,客官你想必是认错人了。”
玉隽仿佛早料到她的反应,苦笑摇头:“你若是当真不记得我,刚才又怎么会失手打翻东西?小卿,你知不知道你真的跟你娘很像,心里越生气,面上越平静……”
“你说的我不知道也不记得,因为,我娘早就死了。”玉卿意的一双眼直视着他,里面冰寒无温,她一字一句说道:“我娘在我不到五岁就死了,她因为不愿看着自己的丈夫纳妾,自、尽、而、亡。”
无边的恨意刺痛了玉隽的眼,他垂下眸子不敢和玉卿意对视,诺诺开口:“你恨我是应该的,是我对不起你娘,可是……罢了,我回来也只是想看看你,我听说你过得……”
玉卿意打断他愧疚的道歉:“你是谁?我为什么要恨你?我娘更不认识你,谈不上什么对不对得起的。这位客官,您要买东西就随意看,不买的话好走不送。”
说罢她转身对活计小丁说道:“这里你看着,我去作坊一趟。”
玉卿意撂下玉隽,抬步就跨出沉香楼大门。在门口她撞见了徐娘,徐娘见她大清早就顶着一副冷脸,问道:“大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啊?”
玉卿意理也不理她,径直快步向前冲,背影瘦弱,步履匆匆,竟然显得有些狼狈。
“诶!大小姐!”徐娘在背后又喊了两声还是没得到回应,她无奈摇摇头,转身准备进门,这时却赫然见到伫立在门口的青衫华发的中年男子。
徐娘大惊:“您是……老爷?!”
路上熙熙攘攘,玉卿意逆着汹涌人潮而走,失魂落魄,眼角只有无数纷杂身影重叠。
爱之永失,恨之长存。
到底是要多么不幸的人生,才会和她的一样,永失至爱,而偏偏最恨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的生父,一个是她的情郎?
春深时节,陌上花开,回风舞柳。玉卿意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一家酒馆之前,她嗅到从内飘出的浓郁酒香,于是便走了进去。
店内客人很少,只有一个宿醉未醒的酒鬼睡趴在桌上,店小二站在柜台后面昏昏欲睡,脑袋一晃一晃的。
“两坛齐云清露。”
玉卿意扔下银子,转身在角落处选了张桌子坐下。
银子摔在实木柜台上“咚”的一声,店小二被惊醒,赶紧抬袖揩掉嘴角清涎,一把抓起银子,乐呵呵去酒窖搬来两坛酒放到玉卿意面前,还刻意拿来一套白瓷酒壶酒杯。
小二体贴问道:“要不要上个暖炉煨煨酒?”
“不用,你把这杯子撤了,换大碗。”
“……哦、哦!客官稍等。”
斗大的陶碗呈上来,玉卿意揭开坛盖,倒上满满一碗,然后端起送到唇边,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
齐云清露名字好听,可酒液却带着一些黄连般的苦涩,而且初入口时酒味较淡,到后来才会满满挥发出后劲,醺得人头晕脑胀。很多人都不太喜欢这种酒,嫌它不够辣不够烈也不够香,可是玉卿意独独最爱此种滋味。
苦酒入喉,也许能把心里的苦冲淡一些罢……
玉卿意像喝水般连饮一气,不一会儿一坛子酒都见了底。浓酒后劲散发出来,她脸颊微微泛红,眼神依旧清明,不过仍然不可避免地带上三分醉意。
她伸手去开另一坛,一只手却捷足先登,按在了坛盖之上。
“酒喝多了伤身。”
清润之音,口气柔软。玉卿意循声看去,掉进一对琥珀色的眼眸之中。
她“呵”了一声:“沈公子,你又那么巧来这里买酒?还是——你又跟着我?”她仰头盯着那双眸子,直白发问。
沈灏抿嘴轻笑,有些发窘:“自然是……跟着你……原来你都知道啊。”
“呵呵,”玉卿意忽而笑了,有些赞赏他这番坦诚,“我怎么能不知道?我一出沉香楼就能碰上你,一两次还好说,次次这般,除了你跟着我还能有什么解释?”
沈灏落座,垂眼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不会的。”玉卿意笑着摇头,笃定道:“老天爷从不眷顾我,在我身上只会有孽缘。”
沈灏的表情愈发难过,低头轻声道:“也许只是真的缘分没到呢?以前的那些,可能只是一场磨砺而已……”
“不是没到,是已经过了,死了。”玉卿意抱过酒坛打开,往自己碗里倒上,然后问沈灏:“既然来了,就陪我喝一杯罢。不要劝我,我今天不想听人说教,我只想喝醉了好好睡一觉。”
“好。”
沈灏也叫小二送来大碗,和玉卿意一人端一碗,举碗碰沿,一饮而尽。
连喝几轮,沈灏不胜酒力,很快就脸颊通红,醉眼迷离地看着玉卿意:“玉、玉小姐,你酒量真好……我都、都醉了……”
玉卿意此时也有了六七分醉意,笑眼看着他:“其实我原来酒量不好,几杯就醉,只是到后来,喝得越多就越清醒,我越想醉越醉不了……你知道么?原来喝不醉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没有牵挂没有想念,一无所有的人便不会醉了。我这里是空的,装不进任何东西,任凭再多的酒倒进去,也只能漏出来。”
她伸出手指,指在了心口的位置。
沈灏红着脸笑得纯真,不解问道:“怎么会空呢?心里面能装很多人很多事,父母亲友,挚爱妻儿……你难道就没有想念的人吗?”
“有啊,可就是因为想念的人和东西太多,装不下了,所以我便都扔了。”
兴许是在酒意微醺之下头脑有些发晕,又或者是身旁之人给了她莫名的熟悉感。
玉卿意忽然有了倾诉的兴致,放下酒碗,垂眸敛眉,幽幽开口道:
“有件事他一直不知道。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才是卿卿不愿意原谅的真正原因~~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