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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潇洒的将马鞭扔给迎上前来的店小二,也不管马上的楠伊,便径自抬脚进了满月楼。楠伊只能在小二哥的帮忙下,慢悠悠地下马,跟着进去。
满月楼座落在皇城南来的正门内,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可谓为天京第一楼,而楼中的招牌女儿红,更是香飘天京。
扑面而来的清香混合着暖暖的酒香,虽然时候还早,可满月楼里已经热闹非凡。楠伊由小二引着,在二楼一个临街的雅间里找到了成煜之。
这边甫一坐下,那边管事儿的立马一张谄媚的笑脸殷勤的迎上来:“二爷,不知今儿个要些什么呢?今儿早上刚从菊花下挖了两坛女儿红,还带着泥土味儿呢,您要不要尝尝?”
“恩,来一坛,再弄几个小菜。”成煜之眼睛直往窗户外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那管事儿眼神暧昧的在楠伊和成煜之二人身上逡巡一番,弯腰鞠躬便退了出去,还识相的拉上了竹帘。
索性闲坐无事,楠伊起身推开另一扇窗子,看向街上人来人往。
“楠伊,为什么……你要进宫……”成煜之悲伤的声音仿若蚊呐,却还是稳稳飘进了楠伊的耳中。
可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似是全神贯注于街边摆摊的小贩,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心,早已千疮百孔。如今残留的,也只是那层薄薄的伪装,一旦露出一点破绽,顷刻间便会全军覆没,那么之前的一切,就将付诸流水。
只那一句,成煜之就再没开口。
那边的街角是一家小吃摊子,馄饨的酸辣香味远远的飘来,看过去是热气腾腾的,格外引人注目。可楠伊的目光,却黏在摊子上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身边那个身影,淡淡出神。
突然间,似是想起什么,楠伊猛地转身往外走,生怕是丢了什么东西的样子。正好碰上小二上菜,险些被那热汤洒了一身,可她毫不在乎,只是微微欠身快步下楼。
成煜之脸色铁青地看着小二布菜,坐的稳如泰山,盯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却并不下筷。蓦地猛一拍桌子,将那筷子都震落在地,一脚踢翻了椅子,迈着大步追下楼去。
而此时街上纷纷扬扬的飘起了牛毛般得雨丝,却格外扰人视线,雨丝夹着凛凛的寒风打在脸上,成煜之却并不顾及,只是毫无头绪地张望,寻找楠伊的身影。宽阔的街上,只零零落落几个来往行人,一眼便望到了头,却哪里还有楠伊的影子。
成煜之突然觉得冷,不自觉的绷紧了身体,脑子里胡乱搅着,却不知想了些什么。
“二爷,刚才那位姑娘,似是拐进那条巷子里去了。”满月楼的小厮适时的指路,可成煜之只是站在路中间,并未挪步。
~
缃色大袄,栗色百褶裙上细细密密的褶子,却是稳稳的不起波澜。单薄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苍老,虽然有大袄厚厚的遮盖,可还是看得出骨骼突兀的瘦削。
楠伊直觉这身影很熟悉,便从满月楼追了出来。可此人看去弱柳扶风的,走起路来却一点也不慢,且架子拿的极稳。从馄饨摊子跟过来这十几步路,楠伊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感觉,这人很像自己的母亲。
幼时,母亲曾告诉过楠伊,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像她一样穿着最细密的百褶裙却依然能够波澜不惊。尽管楠伊是母亲亲手□,可她走起路来却依然不能像母亲那样的完美。同样,母亲也是瘦削的,瘦的吓人。
刚拐进这巷子里,那人便不见了踪影。青砖的墙面高高的耸起,中间是条仅能容一辆马车的小巷子,巷子的尽头似乎是拐到了别处去,这该是大户人家围墙之间的间隔。
犹豫了片刻,楠伊还是提步往小巷的深处走去。
似乎有一种魔力指引着她往前走,巷子的尽头,拐角处却猛然看见那缃色的身影就等在巷口。瘦削的脸庞,一双丹凤眼的温婉中却透露着不合时宜的精明,挺俏的鼻子,还有和楠伊极像的樱口,白皙姣好的皮肤,虽然岁月痕迹不能掩饰的留在脸上,却还能看得出,眼前三十多岁的妇人,曾经是怎样的美人。
果然是母亲,楠伊记得,因母亲闺名中有一个青字,故自幼时起,相熟的人都唤母亲青娘。但是在楠伊和二哥的生命中,从来不知道父亲是怎么一回事儿,母亲不提,也不让问,似乎从来就不存在这么一个人。
“娘……”楠伊回过神来,低低的叫了声。脑子里却在胡乱的纠缠着,母亲不是要自己去锦华轩中寻她么?此时怎会在这里?
正疑惑间,青娘却开口道:“阿楠,近来……你受苦了。”
愣愣地看着母亲,楠伊说不出一句话,只道是初见了母亲的惊讶和激动,微福身子,艰难的挤出一抹干涩的笑容,望向母亲:“母亲。”
“你大哥、二哥都已在锦华轩密室中,只盼你来,我们一家人也就……团聚了。”青娘的声音低沉,却抬头看着天空道:“到得锦华轩,自会有人接应,此地不便多说,那是有人寻你来了。”
楠伊恍然回头,却见成煜之的身影在巷口焦急张望,一脸急色。再回过身来,母亲早已不见了人影,只余下空荡荡的巷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那边,成煜之已然看到了楠伊,迈着大步跑过来,劈头盖脸的一句怒喝道:“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跑这儿来了!”话音刚落,楠伊已然身在成煜之的怀抱之中,那份力道,似是想把她揉进血肉中去。
我只是贪恋这一刻而已……就这么一次,楠伊收回了悬在半空中的手,默默圈抱,成煜之宽广的胸怀。
“楠伊,别闹了好不好。”成煜之的声音自楠伊发间传来,有闷闷的鼻音。
到此时,问题被再次提出水面,楠伊已是不能再自欺欺人:“刚才见到那人的身影似曾相识,便追了出来,可惜他并不认得我,又是徒劳了。”说完,已自成煜之的怀中挣脱,后退一步,径先往巷口走去:“咱们还是……快些往锦华轩去吧。”
~
锦华轩在城南,满月楼也是在城南,而且相距不远。
自满月楼牵了奔雷良驹,成煜之和楠伊便再没讲一句话,二人一前一后,形同陌路的走在街上。向西过了两条街,便是锦华轩华丽绚烂的门楣。龙飞凤舞的三个金漆大字衬着墨黑的牌匾,自有一番行云流水之感。
楠伊偷偷地舒了口气,停下步子,这布庄里,究竟会是什么在等着自己?是悲是喜,是困惑是明了,一切就都有答案了吧……
各色绚丽的布匹充斥了整个锦华轩的大堂,那过分鲜艳夸张的色彩让人震撼驻足,可空气中飘荡的,却是淡淡的迦南香,宁静雅致。虽然还早,但因五色云锦慕名而来的客人已然不少,甚是热闹。
刚站稳了步子,一个趔趄差点就要摔倒。还好那撞过来的劲道并不大,楠伊退后一步,险险稳住身子,这才发现面前目瞪口呆的小厮,一身青色短打,手中还提着个没了盖子的大茶壶,里面的茶水,已然带着茶叶尽数泼在了楠伊身上。
这下轮到楠伊目瞪口呆了,微恼的望向对方,可看到那一脸惊惶之色,又不知如何开口。
成煜之一进门便坐在了椅子上,一副不甚关心的样子坐在那儿,见那小厮将一壶茶水都泼在楠伊身上,倒是一个箭步冲上来,将那小厮推到在地,继而焦急的察看楠伊是否被烫到。
好在那茶水并不烫,温温的洒在身上,也甚是难受。掌柜的连忙呵斥那小厮带楠伊到后院换件干净衣服,又不断作揖赔礼的安抚成煜之,却怎么也缓和不了这位大爷面上的怒色,顿时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楠伊。
楠伊此时只想知道这个小厮是否是母亲口中讲的那人,无暇他顾,只对成煜之笑道了声没事儿,便跟着那小厮上后院去了。
锦华轩的后院,一颗参天古树几乎将整个院子遮住,只是时近冬日,落叶归根,才显得空旷一些。
那小厮一声不吭的将楠伊领到一间客房内然后离开,约摸半柱香的时辰后送来了一套水红色曲裾深衣,放在桌上,眼睛却瞄到桌上那一张巴掌大的纸片上一圆一方两个印鉴,那是楠伊刚刚自袖中拆出的。只见他面不改色的将桌上的茶碗翻开倒上壶中的凉茶,将那纸片浸入,不一会儿便是一片朱砂,不辨形迹。
“姑娘且在此处更衣等候,小的在外替姑娘守着。”说完便掩门退出。
湿衣服裹在身上也确实难受,楠伊拿起那件衣服转到屏风后换好,再步入房中,却见母亲赫然站在桌边,静静望着她。
青娘只是看着楠伊淡淡的笑,转身在那博古柜上不知动了哪个东西,整个博古柜便向一旁划开,露出一条黑漆漆的暗道,一转身便进去了,楠伊快步跟上。那博古柜便又自行恢复,再看不出一点痕迹。
风起雾散花儿艳
在黑暗中约摸行了十余步,豁然开朗,却是一间不大的密室。室内各色织染工具琳琅满目,占去了大半的空间。
此时房中有两人,一个是李亦坤,另一个,便该是青娘口中,楠伊失散的大哥。那人比李亦坤略高,一身靛蓝的长袍滚着银边,衬着浓密的剑眉下炯炯有神的星目,此刻却也正在同样打量着楠伊,紧抿的薄唇泛出一种青紫色,这一副眉眼间自能看出与李亦坤很是神似,只是二人相较,他更多了几分霸气掩盖下的高贵之气,不露声色却又静默沉稳。楠伊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母亲。
青娘的脸色突然变得冷漠,漠然地看向楠伊,审视良久,才抿了一下嘴唇转过头,开口道:“阿楠,那是你大哥,李亦麟。”
神色转到李亦麟身上时,青年的眼中面上早已没了冷漠,只余下殷殷深情。楠伊心中酸楚,却还是福下身子,向这位初见的大哥行礼:“楠伊见过大哥。”
对于礼数,尤其是家礼,母亲一向看得极严,不论何时何地,在见到母亲和二哥时,楠伊都要恭敬行礼。于母亲面前,楠伊一直拘谨,这是自小在母亲的严格教导下所养成的惯性,隐者一份恐惧的惯性。
李亦麟只是伸手虚扶一把,转身将案上的一幅长轴画卷缓缓展开,挂在墙上。
那是一幅帝王画像,玄色吉服上金色的盘龙张牙舞爪,冠冕上十二串白玉旒庄严端正,却刚好遮住了帝王莫测的面孔。
“这是你们的父皇,大南皇朝的璃昊帝,”青娘将一直凝在画像上的目光收回,看着楠伊和李亦坤道:“而你们,都是堂堂皇族子嗣。”
这是母亲第一次在楠伊和二哥面前提父亲,以这样一种方式,介绍这样一位身份的父亲。
李亦麟恭敬地跪下,李亦坤和楠伊也紧随着跪好,端端正正地对着画像行礼,三跪九叩后起身,再跪行三跪九叩之礼。一对君王,二对君父。
室内一片庄重气氛,李亦麟将那画像慎重的收起,再面对楠伊二人时,脸上却没了厉色,只余温婉道:“二弟,三妹。”
“坤儿,阿楠,这就是你们一直想要的答案。你们的父亲是天子之躯,而我纳兰青也是堂堂一国之后,所以你们的身上所流淌的是最正统的皇族血液,而母亲要你们做的——便是诛除乱臣贼子,匡扶社稷!”
一语道破,之前所为便是顺理成章。费尽心机的入天水寨,混进成王府,继而设计夜宴让自己进宫接近当今……皇帝,只是不想其中插了兰馨进来。
难道母亲是要……
“阿楠,”青娘一声轻呼:“母亲要你进宫,是因我南朝皇室,要取回放在宣德宫中的一件东西。”
青娘的面容在楠伊眼中越发陌生,而她初时知道身世的震撼早已过去,只剩平静。
“当年卫贼攻入禁宫前,我已将麟儿交他带离皇宫,之后破宫时多亏身边亲信抵死相护才能带你二人离宫,不料途中为卫贼所擒,当做叛臣家眷,囚禁天牢,直到卫逆大赦天下之时才得脱身。”青娘说到此处,已是满目恨意:“可匆忙之中,未敢将南朝江山的掣肘之物带在身边。所以母亲要你到宣德宫寝殿的龙床后,取出南朝历代先皇的手札以及皇宫的密室布局图。”
宣德宫寝殿向来守卫森严,除了侍寝嫔妃和伺候皇上日常饮食起居的太监宫女,余下众人皆不得入内。
“母亲的意思……阿楠明白了。”楠伊颔首,将眸中的抗拒深深掩藏。
“不,母亲不是要你去做伺候卫贼的贴身宫女,而是要你承宠,做皇帝的女人。”
“为何一定要承宠?女儿做宫女也一样可以拿到的。”青娘的坚定让楠伊心生恐惧,害怕迎上她的目光,可大哥二哥不过立在一旁面色沉重,丝毫不打算开口。
看到楠伊的抗拒,青娘面上冷硬突然缓和:“阿楠,母亲也不愿让你置身虎狼之地。可是皇帝的近身侍婢,岂是朝夕可以更改?那几人最少也是由崇元元年便随侍在前,日积月累定然深得皇上信任,而母亲要你做的事……只有一年时间。”
“日子越久,卫逆江山更稳,那日后我们即便拿到了手札号令四方军队,也难挡民心所向。”李亦麟突然慎重开口,眸中泛起一丝不忍:“阿楠,大哥知道此事……苦了你。”
习惯性的去看李亦坤的表情,可他却转过头去,楠伊突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