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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皇上浅淡一笑看向楠伊,并不开口,只将话题抛向太后。贵妃话带挑衅,殿中众人都一清二楚,可陛下和太后不开口,余下众人也只一副看戏姿态。
“既然如此,借着今儿的好光景,李美人……你便借曲恭贺陛下寿辰吧!”就在众人翘首以盼等戏看时,太后却朗朗开口看向楠伊。
而太后不过话音刚落,早有内侍上前引楠伊去准备。神色淡然,楠伊侧身向太后微微一福,便往后殿准备。
一袭烟碧色身影袅袅婷婷,裙摆过处如行云流水般飘逸,风华绝代:“臣妾恭贺陛下万寿无疆,琴艺不精,还望陛下笑纳。”说罢嫣然一笑,将殿内明亮的宫灯都比得暗下去,可楠伊的眼眸只是定定望向昊宇,尽是情义。
宫中上下皆知楠伊与兰馨是成王府婢仆出身,此时贵妃以色艺双绝嘲讽,太后仍依言附和,可见其有备而来。若一意推脱,反落下乘,楠伊索性不再拒绝,坦然以对。
微一沉吟,挑出一个单音,楠伊纤细的指尖熟练地流淌出轻灵的曲调,婉转悠扬,继而开口吟唱道:“杏梁归燕双回首,黄蜀葵花开应候。画堂元是降生辰,玉盏更斟长命酒。炉中百和添香兽,帘外青蛾回舞袖。此时红粉感恩人,拜向月宫千岁寿……”
嗓音空灵,琴声清越,指尖滑音若泠泠泉水,久久绕梁,楠伊将手按弦收音,敛眉起身。心中却在不住揣度,这一曲《木兰花》意境清远,却是脍炙人口的曲子,其技艺要求都不甚高,所以她才会挑了这么首曲子尽心弹奏。
寂静,和着叹服的惊异扑面而来,楠伊坦然立于殿中,眼中依然,只有高座之上那一抹玄色身影。只见他微愣之后仿佛回过神来,抬手鼓掌,口中不住赞:“好!”
楠伊忐忑的心这才平静下来,将心思再放回那莺歌燕舞间。
直到晚宴将近尾声,今晚的压轴才算是真正到来。前次楠伊并非妃嫔,所以不知,而今中宫尚空,原本于节庆大日陛下应到凤仪宫就寝的规矩也变得并无定性,所以这也是今日各宫主位都争奇斗妍的一个原因。
而今日宴间楠伊一曲《木兰花》出人意表,本已经将所有人都比了下去,可太后却突然提议:“皇上,今日不如我们玩个活泼的,击节传花如何?”说着,玉衡早将备好的一朵芍药递给太后,却听太后拿了花又道:“哀家亲自击节,皇上喊停,这花在谁手上,今夜便是哪位侍寝,皇上以为如何?”
昊宇微微点头,望向楠伊的眸中多了份期待和安心的示意,然而楠伊的心头,却浮上一丝不安。
“好!母后这法子倒是新鲜,今日便按此来玩。”昊宇的爽快想是太后没有料到的,一愣之后仍是命玉衡将那大红的芍药递上官雅言。
早有内侍将主子的几案摆好,那边太后手执银筷,有节奏的敲击面前的杯盏,而皇上自是背过身去,负手而立。
贵妃手中的花,依次传给淑妃、惠妃、柳美人、楠伊、兰馨,再传回贵妃之手,这样来来回回几个轮转,仍不见口喊停,众人的心中紧张,再去传接那花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也不知是那花第几次传到楠伊的手中,微微一愣,却突然听到陛下清凉的一声喊:“停!”
话音落时,那花刚好落在楠伊手中,瞬间呆愣,楠伊手中的花已经落在兰馨手中。
不过眨眼间,答案就在眼前,因楠伊手中莫名的颤抖,花落宜兰殿。楠伊心中的大石才算落了地,缓缓抬头,却对上昊宇深沉眸光,惊诧质疑,似乎还有不甘和失望,楠伊看不清楚,也不愿去想。她只知道,入宫承宠为取物,而非搏宠,在母亲将一切安排妥当之时,入宣德宫承宠。
“陛下摆驾宜兰殿——!”小黄门尖细的嗓音刺透夜空,楠伊侧身而立,看着陛下拿过兰馨手中残花,执手自面前而过,心中五味杂陈,可终究只是微微福身,恭送圣驾。
看着那一袭玄色身影渐渐远去,楠伊立在原地只觉殿外月色皎洁,让人不忍触目。她又一次躲开了众矢之的的位置,可是这一次,为何心中的波澜尽自汹涌,压抑不下呢?
还是说浓情蜜意之时,她早已无知无觉将心遗落……
静夜情深月华浓
淡淡的一弯上弦月挂在天际,朦胧月华洒在光风霁月阁外,点点清晖惹人思绪。
人去楼空,只余楠伊一人静立,出神许久。半夏终于忍不住上前,轻声道:“美人,夜里凉,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楠伊恍然回神,眸光迷离的望着半夏,不曾开口,只垂首提步。瘦弱的影子在凄清巷道中,更显孤寂……
宜兰殿中却是一片忙碌,看着满面欣喜的兰馨,昊宇心中憋闷,却说不出是怎么的一番滋味。
母后击节的动作持续了那么久他都不开口,无非在等王灿的暗示,自楠伊走进光风霁月阁的那刻,清冷绝色不似凡人,他只想将她狠狠抱在怀中……谁想志在必得的回头,只看楠伊一脸释然,兰馨怀中却是一抹嫣红。
她在躲!那释然的眸中虽有惊诧,可她是故意丢开这次侍寝的机会,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了然,却还是忍不住心伤。
身为帝王,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四年来,于政事勤勉尽责,于后宫雨露均沾,他自认为帝王之道游刃有余。
可是当御花园的骄阳下抱得馨香满怀,惊慌无措却依然难掩愁思的清澈眸子让他惊奇,风雪中绝望柔弱的身影让他不忍放手,一次一次似乎成了习惯,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总目光流连……
她那么美,国色倾城毫不为过,又那么清冷,明明笑容莞尔却让他依然患得患失。册封美人,赐居栖梧轩,也许自亲书栖梧二字,他就已经将她放在了不同的位置,只是不自知罢了。
这不该是帝王所为,帝王可以留恋美色,却不应驻足一人。这样告诉自己,昊宇心中一时清明,看向笑容绚丽的兰馨。靖远侯独大东海擅自增兵,成煜之费力周旋,朝中林靖近来于擢用寒门子弟多有微词,此时确需安定成王之心。
“馨儿……”昊宇扶着兰馨坐在床边,细细凝望,将脑海中那一抹烟碧色身影狠狠压下:“朕近来……”
话未出口,轻掩昊宇的薄唇,莞尔道:“陛下不用讲,馨儿明白。”她怎不明身边人心不在此,可她要的,也只是身罢了,子嗣……才是皇家最重。
兰馨面色酡红地抬首将樱口印上薄唇,稍纵即逝,却撩得昊宇心中一团火热,哪容她蜻蜓点水。长臂一伸将佳人拥在怀中,狠狠擭住那抹嫣红,迫不及待的扯开她身上薄薄的纱衣将她压在身下,滑落的帐幔间尽是旖旎。他却忽而抬首,看着面前一张酡红的小脸,微微一愣,却是任凭兰馨一双小手将他点燃,低吼一声毫无预兆的进入,只在心中告诉自己,他仍是那个游刃有余的帝王……
那一瞬间,他恍惚看到了那双清冷哀愁的眸子,清澈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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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清脆的虫鸣和着风声浅浅划过。
“楠儿!”昊宇突然惊呼,却将靠在他怀中的兰馨惊醒,撑起身子看向身边良人,微微蹙起了眉头。
昊宇紧蹙的眉头似在挣扎,张口似在呼喊却并未发声,兰馨连忙翻身躺下。
“不!”昊宇惊呼一声猛然坐起,却只看到帷帐上繁复的海棠花纹若隐若现,不由舒了口气,原来只是梦魇……
他看到楠伊绝望的在火海中飞舞,自己伸出了手却怎么也抓不到她,身后的黑暗仿佛一只地狱来的手要将他和楠伊分开,那般绝望无力让他此时纵然醒来,胸口依然隐隐作痛还好,只是个梦……
惊魂未定,但见窗外夜色沉重,兰馨沉静的睡着,他在宜兰殿,思及此,重又躺下。可是闭上眼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辗转间满心满眼都是楠伊那绝望的表情,撕心裂肺。
斟酌良久,终于起身披衣,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内殿。
殿外,朦胧月光悠然洒下,仿佛早已看淡了人世浮华般的通透。
王灿连忙躬身迎上,垂首侍立。
“不要声张,随朕来。”昊宇一边将拿在手中的衣服穿好,一边压低声音对王灿道。
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宜兰殿,寂静夜空,却是无人知晓。只是宜兰殿中,披衣侍立的兰馨静静靠在廊柱下,远远地凝视那毫无留恋的身影,良久无言,只是一只手在身侧紧紧握起,又缓缓松开,可那养得极好的一手指甲却都断成了截,跌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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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洒满清晖的宫道上,昊宇第一次感觉到这深宫的寂静。可心中的焦急却让他箭步如飞,根本无心去留意这天穹宫清冷的夜色。
王灿满腹疑惑的跟着,只在栖梧轩隐约的影子出现时,把一颗忐忑的心稳稳放回了肚子里。可是陛下的步子,却渐渐慢下来,犹疑不前。
淡雅的琴声悠悠传来,琴声哀恸,闻者伤心。
昊宇身子一颤,猛然停步静静聆听。良久,就在王灿以为陛下今夜不会再进栖梧轩时,昊宇却突然迈开步子,大步推门走了进去。
空旷的庭院中,石子径旁端坐的楠伊满目愕然,一双按在琴上的手不自觉的乱了分寸,凌乱的音符自指尖跳出。
“三郎……怎么来了……”
月色下的楠伊早已将晚间盛装褪去,一袭月白的凤尾裙简单雅致,将玲珑身段勾勒的更具风采,如瀑乌发只散散系在脑后,仿若丝缎般飘飞。不施脂粉的面庞更显精致飘渺,似真似幻,平白生出了万水千山的距离。
这样想着,昊宇飞奔上前将楠伊狠狠拥在怀中。忐忑了一路的心,在抱到满怀的温软后,才算是落了地。
此情此景,该如何权衡?楠伊的心此刻再难抑波澜,而她此时脑海,突然生出份抗拒,不愿压抑:“陛下……怎么来了?”
闷闷的声音自昊宇怀中响起,不舍的松开楠伊,昊宇却只是看向那架琴,剑眉不由挑起一抹喜色:“长夜漫漫,楠儿忍心,三郎又怎忍心放楠儿一人独自对月伤怀。”
楠伊心头一颤,今夜他该宿在宜兰殿,此时出现,定是辜负了兰馨的一片深情的吧,这般用心,又怎能让楠伊心中依然坚硬?可她口中却是习惯性的掩饰:“楠伊并未……”
轻轻一吻落在唇上,封缄她的话语,携了楠伊的手坐下,朗笑道:“今夜闻得楠儿一曲清歌,不知可还有眼福能一睹楠儿妖娆舞姿,若可,此生不虚……”
未完的话被楠伊慌忙伸出的手捂住,再说不出口,楠伊愣愣的看着自己下意识伸出的手,一瞬间忘记了呼吸,只是盯着自己的手忘记了动作。
楠伊的动作也让昊宇一愣,旋即心中泛起一阵暖意,微笑着伸手拉下楠伊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笑道:“这样,三郎可是以为你答应了。”
颔首浅笑,就这一次,她不想算计,抛开宿命,就放纵这一次。楠伊浅笑着点头,将手挣脱,一个妖娆转身,逃出老远。
此时月华朦胧,楠伊一身月白的长裙,广袖轻扬,乌发飘飞,仿若遗世而独立的仙子几欲飞仙,一时间恍惚了昊宇的眸子,愣在那里。
“三郎既要楠伊以舞贺寿,怎能无曲?”巧笑倩兮,却是更添光华。
昊宇回神,将手放在琴上,略一思索,流畅的音符自指尖蜿蜒流淌,楠伊笑容更甚,却是品出这古曲《越人歌》。
纤手轻扬,广袖翻飞,脚下莲步轻转,檀口微张,歌喉婉转清越:“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月华之下,娇羞掩面欲语还休,突地将手一扬,却是莲步轻点,裙摆飞扬。
昊宇的手下一颤,略显僵硬,却是极快的恢复,又听楠伊唱道:“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娇俏面容自有含情眼波流转,这一刻,昊宇的心终于寻到了回应,眸中情义更甚。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吟毕,昊宇指尖再淌出一串滑音,余音未决已然将馨香拥了满怀。
纵然四海来朝,万邦归顺也比不上这一曲轻舞。
“楠儿,能闻伊此言,宇此生足矣。”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楠伊鼻尖,在昊宇渐渐收紧的怀抱里,楠伊脑海中却突然闪过成煜之绝望哀伤的面孔,好似在责怪怨恨,然而转瞬即逝,掩去眸中的慌乱不忍,楠伊默默抬手抱在他腰间,享受这份美满,再不说话。
世事变迁,成煜之满腔真情,楠伊却一心逃避只求入宫。却不曾想意乱情迷中乱了芳心,片刻的放纵后,她和昊宇间依旧有抹不去的宿命。若怪,只怪命运弄人。
这样宁静美好的夜晚让人沉沦,可是时间终归不会停下,纵然山棱崩摧,它依然故我,这也是世情常变的缘故。只是月华笼罩下的一对璧人,白衣飘飘,玄衣沉寂,让人不忍移目……
情深无物似茶浓
晶莹的雪花将整个天穹宫装点得一片雪白,似真似幻。
楠伊凝望着窗外的一树红梅,想起昨夜昊宇那撕心的夜咳声,心不由得抽紧,一双手紧紧攥住怀中小巧的紫金熏炉,不住犹豫。
“半夏!”
一身香色冬装的半夏红着脸小跑着进来:“美人有什么吩咐?”
“御医昨个儿说的那膳补,是什么方子?”
半夏略一思索,才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