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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澜忆-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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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李亦坤这样说,楠伊心中不由一暖,话语竟有些哽咽道:“二哥,楠伊知道。”
话音刚落,李亦坤却一手执伞,一手将楠伊拉进怀里,紧紧拥住,低沉的声音在楠伊耳边道:“阿楠,对不起……以后,二哥决不让你再吃这样的苦。”
“二哥……阿楠不苦。”
心在这一瞬似是又找到了依托,楠伊淡淡的笑着,拥紧二哥宽阔的臂弯。是啊,无论凄风厉雨如何肆虐,亲人的庇护下,自己只需要静静呆着,便可喜乐平安,何必非要厮杀于深宫,惹一身孽债。
李亦坤又交待楠伊几句,二人各自撑了伞,一前一后从不同的方向离开了御花园。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楠伊左耳间空荡荡的。泥泞的石子径上,一枚通透的红玛瑙耳坠突兀的躺在泥水中,径自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雪草养颜茶配方:大生地5克,积雪草15克,生山植15克,冰糖适里制法:将上述药材碾成粉末状,加水煮3~5分钟,过滤后,去汁液,放入冰糖即可饮用。
美肌阐述:据传这是宋宫妃子很喜欢喝的一款养颜茶。大生地清毒滋阴,积雪草抗氧化,促进皮肤新陈代谢。长期服用,可使肌肤光滑细嫩,莹润光彩。
这个茶不知道哪个章节用的了,也不记得删掉没有,不过还是留下来吧~

  翡翠清晖邀明月
自那日御花园相见,又过去了十余日,楠伊却再没见过李亦坤的身影,心便一直悬在那里,转眼间,清明将至,而四月初三,也是云清公主的周岁,宫中自又是一番热闹。
“美人,慈安宫来人……请美人过去。”半夏慌慌张张的闯进来,一脸惊诧。
慈安宫来人,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儿。缓缓起身,楠伊放下手中书卷:“帮我更衣,出去看看。”
一袭月白妆花裙,只用玛瑙璎珞发簪固定出一个垂髻,便不再加饰,这样的素雅妆扮,定是不会在吃斋念佛的太后那里出错。
“美人,那对儿红玛瑙耳坠,奴婢……并没有找到,只剩了一只。”半夏一边帮楠伊梳髻,一边谨慎道。
那红玛瑙耳坠是陛下亲自吩咐内廷监打造的,色泽通透十分讨喜,只是那日下雨时戴了,不知怎的就少了一只,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听半夏这样说,楠伊不由皱起眉头,却想起是去御花园那日回来,耳朵上只剩了一只耳坠,该是掉在路上了,也难怪她们翻遍栖梧轩也找不到。既是如此,也不好难为,只好装作不甚在意的让半夏取了另一对儿玛瑙耳珰戴好,这才出去见那慈安宫来的人。
栖梧轩的大殿,慈安宫来的吴公公恭敬的侍立殿中,穿得是第二低等级的太监服饰,看去十分苍老严肃。见楠伊出来,连忙恭恭敬敬地行礼叩头,规矩做的是滴水不露。
楠伊示意他起身,问道:“不知公公此来,所为何事?”
“太后娘娘吩咐奴才,请美人到慈安宫小坐。”
太后召见,虽不愿,却也无可推拒。楠伊只能谨言慎行,了半夏唐福,坐上软轿,往慈安宫行去。
古朴的慈安宫本该给人一种宁静安详之感,可那浓郁的檀香味和着香烛味道混在一起,加上凝重的心情,慈安宫便仿佛一座闹鬼的寺庙,黑洞洞的张着血盆大口。
在看到太后身边的上官雅言时,楠伊顿觉不好。朝月髻上并不张扬的金步摇却显出高傲的凌厉,镂金穿花百蝶裙端坐于一身秋香色对襟夹袄的太后身边,显得格外炫目,盛气凌人的打量着楠伊。
不过片刻,兰馨也一身素雅的进殿行礼,恭敬地同楠伊跪在一处。
“你们可知,今日找你们来,所为何事?”
“启禀太后,臣妾不知,还望太后明示。”楠伊和兰馨异口同声,却都是一愣。
“不知?”太后的声音突然凌厉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脑筋竟然敢动到哀家这慈安宫中来!”
这话说得似是有理有据,可楠伊不知是为何事,只能沉默。
“雅言,你告诉她们,是怎么回事儿!”
上官贵妃对着太后莞尔一笑,继而凌厉了一张脸看向楠伊:“前日太后娘娘佛龛里的佛珠不见了,于是下令搜查整个慈安宫,在一个宫女的箱子里找到了佛珠,可也在慈安宫守卫的一个侍卫房中,找到了一枚耳坠……”
说到这里,特意顿了顿,可楠伊心中却已是惨然,正忐忑间,又听她道:“那侍卫死活不说这耳坠是何人所赠,如今被杖责得昏了过去。可内廷监说这耳坠是陛下特意吩咐打造的,并不知究竟给了哪位主子,所以太后今日,传各宫主位来问话。”
最后这句话,似乎是将事情圆了不少,可楠伊此刻仿佛被冰水浇透。
那日丢了耳坠只当是掉在路上,没想到竟被有心人捡去做了这等腌臜之事,私相授受暗通侍卫,这样的罪名,即便再受宠也再无翻身之日。想到这里,楠伊不由回头去看兰馨,只见她恭敬跪着,似乎成竹在胸。
可楠伊的目光,却在触及她耳上的翡翠耳珰时,细细凝住。一颗圆润的翡翠耳珰紧密的贴合在兰馨的耳垂,翡翠碧绿通透,更显得肌肤雪白细腻,可是楠伊的眉头却越发的紧蹙,凝重起来。那分明该是二哥送自己的生辰礼物,天下无双,此刻怎会戴在兰馨的耳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心中的寒意冻僵,楠伊的心却怎么也无法静下去想应对太后之策……
“皇上驾到——!”
话音刚落,昊宇焦急的身影便闯了进来。他原本急切迈向兰馨的步子在看到楠伊时明显一滞,旋即转身向太后行礼道:“儿子见过母后。”说着,将拳头紧紧攥起,向首座走去。上官贵妃早已起身行礼,此时自然为陛下让座,侍立一旁。
“你们先起来吧。”端坐上位,陛下连忙对尚跪在地上的二人道。
楠伊和兰馨分别起身,一前一后站在那儿,等候训示。
“混账!”陛下的一声怒喝将楠伊凝在兰馨耳上的全副心思拉回,只听昊宇怒气冲冲道:“怎会有此事,哪个狗奴才胡说八道,扰了母亲安宁!”
太后却是一副怡然姿态道:“是真是假,陛下先看看这东西,究竟是给了哪个妃嫔,好再下定夺。”
说在众妃嫔中定夺,可此时只有楠伊兰馨二人,便已经将此时定在她二人头上。
昊宇拿了玛瑙耳坠在手中细细端详,眉头渐渐蹙起,许久,却平静道:“这东西朕早些时候是吩咐内廷监打造过,可送来没两天就不知丢哪里去了,并未赏赐给谁,所以此事……想是母亲误会了。”眸光似有若无的扫过心不在焉的楠伊:“只是那侍卫偷拿圣物实属可恶,母后当重重惩处。”
太后闻言,并未再做质疑,平静的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既是如此,那奴才捡了东西没有交还是有错,可罪不至死,皇上就不要为此等小事劳心了。”
昊宇又同太后说了几句话,这才恭敬告退,而兰馨楠伊二人自然也随昊宇退下,长长地舒了口气。
一出慈安宫,昊宇头也不回的离开,丝毫不顾二人反应,这倒让楠伊一惊。可旋即想起适才太后所言私通之事,便也有几分明了他的怒气所为何事,尤其此时,兰馨耳上翡翠,闲人更能引起楠伊的兴趣。
“姐姐!”喊住兰馨,楠伊快步上前:“许久未和姐姐说话了。”
“妹妹有事?”兰馨面上露出不耐,似是急着离开。
“没什么,”楠伊思量一番,终于直言道:“只是见姐姐这耳珰成色甚好,心里嫉妒得很,姐姐也知道,我向来爱这些珠玉石头,这可是陛下新晋赏赐的么?”既然心里已经笃定,此时开口,楠伊不过想知道为何她拿了这对耳珰。
“哪有,妹妹说笑了。姐姐不陪妹妹闲聊,先回去了。”兰馨略显慌张地开口,旋即拂袖而去。
~
栖梧轩内殿,各色珠玉翡翠洒落一地,凌乱的躺在地上。楠伊怒气冲冲的站在一地狼藉之间,看着不住跪在地上叩头的半夏,心中一片冰凉。
一袭月白衣衫仿佛瞬间失去了支撑,颓然地倒在地上,一脸惨白。
那枚被自己珍而重之放在锦盒中的翡翠耳珰,哪里还有踪迹。只是为何,兰馨拿了它,究竟在做什么?宫中妃嫔所求无非争宠,难道……那耳珰可得宠?这样一想,楠伊自己都生出嘲讽来。
“美人……美人……陛下来了!”向来稳重的唐福慌慌张张闯进殿来,看到一地狼籍连忙止步。
楠伊不禁扬起一抹冷笑,慈安宫中的事,他虽然替自己遮掩,可还是要来,听一个解释。不再想那耳珰,楠伊恭敬地向昊宇行下叩拜大礼:“臣妾参见陛下。”
“你这是在做什么?”看着满地狼藉,昊宇不由责备,却又道:“你们全都退下!”
空荡荡的室内,楠伊突然抬起头迎上昊宇的责问,粲然一笑道:“陛下不知臣妾的耳坠丢了么,东西丢了可不要好好的找。”
这样说,是在告诉他慈安宫中玛瑙耳坠之事,她是被陷害的。虽然知道此事多半是遭人陷害,可听到楠伊这样无谓的语气,却又心生恼怒。眼神扫到地上的碎瓷,不忍道:“你先起来说话。”
楠伊也不推辞,恭敬起身,两人遥遥的站在屋子的两侧,将距离拉得好长。
“陛下赐的红玛瑙耳坠,臣妾丢了一只,近月余不曾戴过。不过还好,这余下的一只还在……”说着,恼怒的将手一甩,那晶莹剔透的红玛瑙珠子滚到昊宇脚下,骨碌碌的停下。
看着渐渐停下的耳坠,昊宇心中一痛,却提步向楠伊走去:“朕来,只是怕你心下恼怒,并非不信你。”
信与不信,都不重要了。楠伊这样告诉自己,却粲然一笑,抬头迎上昊宇的目光,眸中尽是撒娇:“那陛下依我一件事,我便不恼。”
“你说。”看到楠伊的笑颜,昊宇提着的心也落了地。
微微颔首,楠伊似在沉思:“今天见路姐姐的耳珰十分精致,所以我也想要一对儿。”
昊宇面上闪过一丝犹疑,却并未久留,只是看向楠伊的目光带了些许探究:“这……怕是不行。”
将身子一转,楠伊索性将小女儿态更做的逼真:“三郎才说依我。”楠伊几步走到案前坐下,似模似样的摆弄那几支狼毫玉笔。
看到楠伊如此,昊宇不由松了口气,只当她耍脾气:“兰馨的耳坠并非朕让内廷监打造,又是手工打磨的上等翡翠,朕如何给你找一样的翡翠,又哪里找那个师傅来打磨呢?”说着,走到楠伊身后:“再说兰馨的耳珰,是她自王府便一直戴的,前些日子丢了一只,可巧,被朕捡到了……”
昊宇后面再说了些什么,楠伊都没有听到。只知自己丢的耳珰,如今变成兰馨丢了的,且找回了失物,凑成一对儿。
“陛下如何……会捡到耳珰呢?”楠伊的声音多了几分飘渺,丝毫不见情绪。她突然想起,上元后兰馨是来过栖梧轩的,当时自己还曾留她一人在寝殿……
“那日靖远侯进宫,是兰馨……帮了朕。”说着,将楠伊揽在怀中。
楠伊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像是掉进了无底洞,一直坠落,却怎么也落不到底。可是自己已经拿到了密札,只等二哥禀了母亲出宫,那又何苦去争。想到此,终还是将头轻轻靠在昊宇胸膛,任眼角的一滴晶莹,无声滑落……
~
外表平静的天穹宫,暗潮汹涌之上,是用华丽外表下掩盖的肮脏手段。
慈安宫中的那一段,因为陛下的转圜,像一阵清风刮过了天穹宫的上空,微微抚上这份华丽的外表,却丝毫未曾伤及皮肉。只是没人留意,那清风也掀起的一片裙角,暗涌如潮……
“美人,今日云清公主周岁生辰,您要穿哪件衣裳?”半夏一边替楠伊梳髻,一边问道。
转眼间,那个呱呱坠地的奶娃娃也已经一岁了。想到孩子,景廉的笑脸又浮现在脑海,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美人?”
楠伊回过神来,抬头道:“就那件豆绿妆花裙吧,头上也别弄太多,压着人累得很。”
说罢,也不顾半夏撅得老高的小嘴,又陷入了沉思。
轿子摇晃的频率总让楠伊产生一种错觉,不知自己的终点究竟会在何方,何种境地。
“嘘——都说栖梧轩那位,和太后宫里的侍卫私通……”隐约的声音在寂静的宫廷显得格外清晰,丝毫不差的传进楠伊的耳中,“可是陛下都没有说什么呢,看来陛下是真的喜欢那位美人呀!”
半夏一张小脸发绿,低声道:“美人不要听她们瞎说,奴婢这就去撕了她们的嘴!”说罢,便要往那暗巷里去。
楠伊却一扬手拦住她,低声只道:“无妨。”
轿子继续平稳的向前走,那小宫女的声音又飘入耳中:“栖梧轩那位美人,长得那么美,难怪陛下知道这样的事情都还护着她。”
“什么呀,都说了陛下现在最宠的是宜兰殿的路容华,你们怎么都不信呢……”
清风将那低语自楠伊耳边吹走,只留下空灵的寂静回荡,这一刻,空落落的天穹宫中,似乎只剩下了自己,孤独前行。
得宠如何,失宠又如何?她要的从来不是帝王宠爱。也许再有几天,她的天空,便再不是天穹宫的天了……

  只道当时因缘错
云清公主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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