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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了。黑暗中,也不知是哪个胆小的婢女,竟听得到隐隐压抑的抽泣声。
“来人呐!保护皇上!”成王当机立断的大喊,凭借着微弱的月光小心翼翼的走至皇上身前。
“陛下,小的扶着您。”并不响亮却尖哑的声音,这是皇上身边的太监王灿。他正小心翼翼的尽量去看着四周的一切动静,生怕一个不留神,放过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胥之,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并没有理会王灿,只是在眼睛稍微适应了这黑暗后,起身问道。
灯这样的熄灭一定不是巧合,也不会是意外,该是蓄意为之。
皇上只是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迎面而来的杀气与撕裂声,那似乎是刀剑破空而来的声音,夹杂着阵阵的寒气扑面而来。下意识的躲闪后退,可是一切都仿佛停止了,仅仅闻到了一股清新潮热的香味,便重重的跌坐在了椅子上。可镇静下来后,却感到腿上似乎压着一团绵软的温热。
心中压抑的想要推开,却在触手察到一片温热,莫名的悸动。看到王府的亲兵与家丁提着灯笼跑进来,那微弱的灯光摇曳,他抬头,停下了本欲探究的手。
只一会儿,花厅里就又亮堂了起来。众人都纷纷的眨着眼睛来适应这突然的光明,渐渐看清了旁边的一切。可是却有姑娘家先发出了骇人的尖叫,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发出声音的那个罗衫女子手指的方向,眼神看向皇上。
皇上此刻正端坐在一张椅子里,星眸微眯,眉间微蹙,威仪的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可皇上那烟青色缎面团龙云纹的长衫上却沾满了鲜血,一个穿着粉色罗裙满身鲜血的姑娘,趴在皇上的腿上,一动不动。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时候,最先动的是成胥之,急急忙忙的走过来,却是躬身立于皇上身边,眼神隐忍,不发一言。
她跌在皇上的腿上,若皇上不将她推开,成胥之为人臣者,断不能将她强行揽过,而皇上的怀中,那面色苍白一脸痛苦的,正是路兰馨。
成王简单的检查之后,就已经知道这些血都是兰馨的,向皇上行礼后便打算揽过兰馨告退。可皇上却豁然起身,打横把被揽在成胥之怀里的兰馨,抱在了自己怀里。
“传太医!”皇上凌厉的目光在花厅中逡巡,却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物。
王灿随手拉了一个小丫头带路,陪着皇上离开了花厅。
可就在皇上刚刚迈出花厅几步后,却又回过头来对愣愣的成王道:“胥之,难不成你这王府中也混了奸人?哎……切不可声张……”
话音刚落人却已走远,立时整个屋子便沸腾了。成王只是呆呆的保持着那个半蹲的姿势,缓缓的站起来道:“煜之,你负责照陛下的话调查刚才的事情。今天的晚宴就到此结束,各位稍候片刻便可离开,恕成某先行告辞……”
成王转身便离开了花厅,成煜之看到自己的哥哥,那样成熟稳重的一个人,竟然越发的加快了脚步奔跑起来。嘴角也只能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转念一想,却又不知道自己是在笑什么……
不消两盏茶的时辰,成王府便安静了下来,只留下紧张兮兮的家丁们和一片寂静的夜。
成王府的客房里,素白的纱帐缀着淡绿色的流苏,一架木质的丝绸屏风隔开了这个屋子。
兰馨躺在床榻上,王府里德大夫正指挥着两个丫头帮她止血换药,虽然没有伤及要害,可那一剑从左侧腰间过去,直穿透了皮肉,所以不停的流血,还好现在,血止住了。
外间的窗户边,皇上依旧穿着那满身血迹的宝蓝色长衫,身边微微靠后的地方,站着一身青灰色袍服的成王成胥之。大夫处理好了伤势后便走了出来,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回话:“启禀皇上,路姑娘的伤势未及腑脏,血止住就无大碍,只需静养数日待伤口愈合,便可痊愈。”
“她的伤,是何物所致,你可知道?”皇上听到这话,深深地松了口气,凝重的面色微微缓和,问道。
那大夫细细的思量一番回道:“启禀皇上,伤口呈扁平狭长,且由后直穿入腹部,小的私以为当是利剑等物所为。”
皇上并没有说话,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向里间看了一眼,迈步离开了屋子,由王灿陪着离开了成王府,而对于刺客的事,并未多言。
成王爷复又回到了刚才的那间屋子,支走了屋子里的丫头和大夫,只是静静地隔着帐幔,站在那里看着床上面容惨白的人儿,满面的凝重……
皇上虽然离开了成王府,可成王心里清楚,这刺客的事情绝对只是个开始。
当今圣上登位近三年,可当初刺杀先皇的刺客仍未抓到,一直是皇上心头一大患。今天晚上皇上是在成王府里遇刺,若没有不是兰馨挡那一剑,皇上今晚在王府中遭遇不测,那成王府这近百条性命就全都完了。
成胥之把手中紧握着的那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的放进被子里,退出了房间。
门刚一关上,床上的人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双美目包含着满满的忧愁,那如碟翼般的睫毛缀着几滴晶莹,乌黑的瞳孔隔着那纱帐屏风,看向门外那模模糊糊的身影。小巧的鼻子和那没有血色的唇,几缕凌乱的发丝在额上。乌黑的发苍白的面孔,倒显得兰馨娇俏的五官,仿若瓷人一般精致。
门外,不一会儿便又传来了凌乱杂沓的脚步声,应该不只是一个人。兰馨无奈的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发丝之间。
此时的她,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累,仿佛血是从她身体里流干了一样,连说话都懒得开口,倒不如闭上眼睛,图个清静……
一片惨淡的愁云遮住了漫天的星斗,笼住了整个成王府。
出乎整个王府意料的是,第二天一早,皇上根本没有提遇刺的事情,虽然在朝房里大家热火朝天的把这件事情猜了又猜、想了又想,皇上没说要议这件事,又有谁敢在这时候去火上浇油呢?
于是一场风波,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给揭过去了,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可有一点却是明显不同,自那日晚宴后,皇上对成王府的赏赐就几乎没有停过,而这些赏赐,全都是为了路兰馨。
不仅仅是皇上的赏赐,还有后宫的妃子,淑妃、惠妃,都派人到成王府看了兰馨这丫头。于是朝臣们都纷纷猜测,皇上怕是要把这姑娘给收进宫中了,当今皇上登基三年,后宫除三位妃子与几位小主外再无其他,而三位娘娘中又并无哪位专宠。所以对于这成王府的路兰馨,经此一役之于皇上,那意义定非凡人所能比。
因此,成王府中更开始有各家大臣家的女眷们以各种理由登门了。
楠伊看着兰馨要么装睡要么只是淡淡的笑着不说话,心中百感交集。那夜花厅中的一剑,本该是刺在她的身上,可是母亲的计策中,竟然真的是要自己,受了这么一剑么?想到这些,楠伊的心不由揪起,只觉得窒息般的疼痛,那毕竟……是母亲啊。
~
崇元三年七月底,成王太妃收路氏兰馨为义女,八月,皇上下旨,召路兰馨入宫。
“路氏接旨——奉旨:路氏兰馨,德淑兼备,颇得朕心,今封为美人,于崇元三年八月初一日进内,钦此。”尖哑的声音加上故意拖长的声调,听得人心里发毛。
楠伊跪在兰馨的身后,看她轻盈的起身接过那一卷明黄圣旨,虔诚恭敬地叩头谢恩。日后寂寂深宫,只剩她们二人相依相扶……
一入侯门深似海
先皇喜浴,故改造宫殿之时,在宫中多加了数处汤浴之地,皆以玉清为名,其沐浴之时的规矩,也是名目繁多。
而兰馨被赐居宜兰殿,于玉清东池沐浴。
迷蒙的雾气在层层鲛绡间氤氲,层层叠叠的海棠红晕染了一室的娇艳,碧绿的翡翠珠子轻轻撞出空灵的“叮咚”声,桃红柳绿,随着浅浅流动的雾气飘摇。
那层层叠叠的纱帘之中,是巨大的一个池子,内壁用五颜六色光滑的鹅卵石镶嵌,折射出色彩艳丽的光线,池沿则是用打磨的十分光滑的竹片铺就。这一个方形浴池的东首,一只玉石打磨而成的孔雀正徐徐的往池中吐洒乳白色的浴汤,玫瑰花瓣在池中更显得娇艳,却还不及池中沐浴之人美艳。
那是皇上新封的美人路兰馨,今日奉召进宫,赐居宜兰殿主位。
在此之前,她的身份,不过是自小长在成王府上的一名茶水丫头。虽容颜秀丽清纯也自有一番韵味,但远非天人之姿,一步登天,实为万千女子所羡……
“你们都先退下吧,楠伊留下。”
侍立在侧的宫女一个个垂手低头逶迤而出,只余下池畔一个未着宫装的女子,静若处子。
一袭牙白深衣,简单至极的剪裁套着那单薄的身躯,寻不到一点一滴花色,就像她那暗黄晦涩肌肤的面庞,平淡无奇。楠伊是随兰馨从成王府进宫的丫头,是成二公子出兵玉泉山时救回的失忆孤女,入府不过一年,却一直和兰馨亲如姐妹,也因此,成王才会亲点她入宫陪侍。
隔着层层叠叠飘扬的轻纱,只听到细细的水声,仿若仙子出浴,似幻非真……
兰馨伸出一手捂着心口,满面潮红,却并不回头:“楠伊,我的心跳得好快,怎么办?”
听到兰馨的这些话,楠伊不禁“扑哧”一声轻笑,道:“都封美人的主子了,姐姐怎么还这般害羞。”
“你这个死丫头,敢取笑我!”星眸娇嗔,兰馨回过身来狠狠地瞪了楠伊一眼。
“我怎么敢取笑美人,我……啊!”楠伊一声惊呼,人已被兰馨拉进池中,成了湿漉漉的落汤鸡,那娇艳的玫瑰花瓣黏在她的发上,却显得格外滑稽……
直到管事姑姑在门外催促,兰馨和楠伊才停了嬉闹,立时恢复了端庄仪态。
沐浴过后,兰馨换上一身粉白的透纱长裙,宽阔的袖口及长长曳地的迤逦裙裾,都用银线小小地绣出几朵兰花,堆堆簇簇,仿佛动一下便会是花朵飘零。一头乌黑的长发还挂着晶莹的水滴,两个侍女正细细地擦拭兰馨湿漉漉的长发,小心翼翼。
换了一身粉色侍女宫装的楠伊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这个昔日和自己嬉笑打闹的好姐妹,盛装打扮,满心憧憬的去迎接她最后选择的归宿。
脑子里不禁闪过成王爷那温润如玉的面庞,猛地一愣,却不知他现在,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
宜兰殿的管事公公常有顺,有一张看起来十分老实的脸庞,总是挂着无害的笑容,二十多岁的年纪身子却格外瘦弱,可弱不禁风的外貌丝毫不能掩去他眼中透露的精光。
在兰馨换好衣服后,常有顺领着两位老嬷嬷,走进了玉清池,那两个嬷嬷手里都捧着一个雕花的紫檀镶金妆奁,恭恭敬敬的跟着常有顺跪在描金的翡翠屏风后。
“参见美人。奴才带陈、李二位嬷嬷伺候美人梳妆。”常有顺说罢,静候了一会儿,见兰馨没有说话,便对两个嬷嬷使了使眼色,那两人起身恭敬的低着头往里走去,而常有顺则退了出去。
宫中侍寝,自是有一套详尽的规矩,而衣饰发髻也必然有所限制,对于初蒙圣宠的兰馨,自然是凡事都按规矩办。
太过沉重复杂的发髻自然不可,那嬷嬷只不过用了白玉簪将乌发挽起,在鬓角挑出几缕松松的垂下,簪上娇嫩的兰花,耳上圆润的白玉明月珰,更衬得小巧耳垂柔美可人。
轻扫娥眉,细长的眉色轻轻的扬起没入发际,一双丹凤眼勾勒出娇柔妩媚的容颜,眼波流转间自有一番独特的气质。空谷幽兰般绝世而独立,在这飘渺氤氲的氛围中,虚虚实实宛如刚刚莅临人间的兰花仙子。
戌时将至,常有顺领一众内侍宫女唱喏簇拥着兰馨坐上侍寝的软轿,浩浩荡荡的往宣徳宫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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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宫是圣上寝宫,位于皇城正中,往南是乾元殿,乃是皇帝早朝议政之地,往北则是皇后的凤仪宫、太后的慈安宫、御花园及宗庙。宣德宫分为东西两殿两殿之间又隔着正殿,东殿也称内殿,乃是皇上日常起居休息、召幸嫔妃之地,西殿即为议事殿,是皇上议事批阅奏章之地,而正殿则是内朝之地,向来用于接见亲近的皇亲大臣。
乘轿至宣德宫门口,常有顺一行人便不再跟随,由宣德宫内的一名内侍及两个掌灯宫女,领着兰馨进了内殿。
殿宇之中皆是明黄之色盘龙之纹,气宇轩昂之中显得比平常的殿阁更加深广恢宏。
那几名内侍只是帮兰馨开了门后便退了出去,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去,诺大的殿阁之中虽然灯火通明,却更加显得安静。
兰馨本是坐在床边,可那明黄色的床幔映衬出耀眼刺眼的光,让她极不自在的站了起来。
空荡荡的屋子里似乎还能听得到铜滴漏中的水声,滴滴答答的响,更让兰馨紧张的坐卧不安,来回的在屋子里走动,那黑色地面光可鉴人,连丝绸做底的绣鞋走动起来,亦能听到簌簌的脚步声。
这是一段漫长且煎熬的等候,屋外的天色从昏昏沉沉的暮色西斜,到漆黑如墨没有一点光亮。那扇紧闭的宫门始终没有打开,而兰馨紧张激动的心情,也由兴奋变成了恐惧,又由恐惧变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