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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
叶琢虽然说了“没往心里去”,但态度是淡然而疏离的,郑方景又怎么感觉不到?目送着叶琢的马车朝前驶去,他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十分地难受。
叶琢心里有多少大事要办,哪里有时间和精力去在意刘氏和郑方景?坐在马车里想了想,她便叫道:“魏大哥,还是去玉街一趟吧。”
走了这么久,也没见后面有人或车跟着,想来聂家还不把她这样的小人物放在眼里。她一会儿只看看原石,并不买,相信聂家就算有人跟着也没有关系,没人知道她在干什么。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吩咐一声:“往河边那条路走吧。”那条路安静一些,如果有人跟在后面,就比较容易被发现。
魏大祥应了一声,将马车转了个方向,朝河边巷驶去。
马车进了河边巷,大街上的喧嚣听不见了,只偶尔会遇到一些行人或马车,既安静又不是特别偏僻,让叶琢十分满意。
走着走着,魏大祥便笑道:“姑娘还从没去过我家吧?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要不您进去坐坐?您不知道,柱子他娘整日在家里叨叨,说我们家不知是不是祖坟冒了青烟,才遇上姑娘这么好的人,过上了好日子,又收了柱子为徒。她几次都说要去给您磕头。只是因为姑娘忙,我才没带她去。要是让她知道我拉着姑娘路过家门口也没让您进去喝杯茶,她还不知怎么怪我呢。”
叶琢笑道:“魏大哥不必客气了。你也帮不我不少啊,柱子自己也能干,你们过上好日子,可跟我没多大关系。我今天出来的时候没跟家里人说,呆久了怕家里人担心,那就稍稍坐一会儿就出来,你一会儿劝魏大嫂不必客气。”
魏大祥听叶琢前面的话还以为她推托不去呢,却不想最后一句却是答应下来。不由得大喜,用力甩了一下鞭子,快快地驶到了家门前,将马车停了下来。
叶琢拉开车帘往外一看,却见魏家的宅子虽然破旧,周边的环境却是不错:正好处在河岸边的拐角处,右边和后面都临河,左边有一棵大榕树把这宅子跟其他的民房相隔开来,极为清幽宁静。
“这是祖上留下来的宅子,一直也没舍得卖。”魏大祥解释道。上前一步把虚掩的院门推开:“姑娘请。”
“爹,您回来了?”屋里的人听到响声,飞快地迎了出来,却是柱子。看到叶琢进门,他立刻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恭恭敬敬地躹了一躬:“师父。”
“到姑娘那里上了几天学,知道些礼数了。要是以前啊,躲还来不及呢。”魏大祥大笑,又转头吩咐魏柱,“去告诉你母亲,你师父来了,让她准备茶水点心。”
“是。”魏柱清脆地应了一声,转头就往屋里飞跑,“娘,娘,我师父来了,我师父来了。”
“这孩子”魏大祥笑着摇摇头,便把叶琢往屋里让。
叶琢还没抬脚,一个满脸病容的中年女子就急急从屋里迎了出来,满脸的惊喜:“叶姑娘,可是见着您了。”说着也没等叶琢说话,就跪下去磕了几个头。
“魏大嫂,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叶琢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唉,姑娘不知道,她这身体不好,常年吃药,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还是我从姑娘这里得了些银钱,给她吃了些好药,病慢慢才好起来。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姑娘,您就让她磕几个头表表心意吧。”魏大祥在一旁道。
“这是大嫂福泽深厚。以后啊,柱子有了出息,你们这享福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叶琢笑道,扶着魏大嫂往屋子里去。
魏大祥家里还有个瞎眼老爹,听柱子说他师父来了,也颤巍巍地柱着拐扙出来待客。
如果是前世的叶琢,或许还会嫌弃这一家人病的病,老的老,屋子又破旧不干净,不愿意呆在这里跟他们多说话。但重生以来,最让她感觉纯朴善良、真挚厚道的就是这些身份地位并不高贵的人。从他们身上,她能感觉到一种浓浓的人情味;跟他们在一起,她无比的自在放松,亲切安宁。
所以开始说是只坐一会儿,却还是絮絮叨叨地跟魏老爹和魏大嫂说了不少话,这才起身告辞。
待叶琢上了马车,魏大祥抖着缰绳催马儿前行,回头歉意地道:“可是耽搁了姑娘不少的时间。”
叶琢笑道正要说话,却听见前面有人奔跑叫嚷,似乎在追逐什么。她拉开车帘一看,发现两个男子正追着两个女子前面跑着,后面还气喘吁吁地跟着一个胖乎乎的穿红着绿的中年妇人。
魏大祥一看这情形,面露尴尬之色,将马车放慢下来,对叶琢道:“姑娘快把帘子放下来吧,别脏了眼睛。”
叶琢看那几人的穿着打扮,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正要把帘子放下,忽然瞥见那被追的女子一眼,急叫道:“魏大哥,驶上去一点。”
魏大祥不知怎么回事,正要说言相劝,又听叶琢道:“快点,驶上去一点就好,别让他们发现。”声音极为郑重。
魏大祥赶紧甩动马鞭,让马儿跑得更快些。
“好了,停。”叶琢眼睛紧紧地盯着那穿红色衣裙的女子,目光沉沉。
魏大祥叫了一声“吁”,勒紧了缰绳,停下了马车。
“姑娘,怎么了?”秋月知道叶琢这样做,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但她的眼力没叶琢的好,这里离前面的人还有一段距离,她完全看不清前面的几人是耍
叶琢并没有回答秋月的问题,见前面的两个女人终于被男人捉住了,拿着绳子五花大绑,而胖女人正在叫骂,开口问道:“魏大哥,那两个男人和后面那胖女人你可认识?”
魏大祥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道:“认识,这是离这儿不远处一家青楼的老鸨和龟奴。那两个姑娘,怕是从青楼里逃出来的。”
秋月自小在叶家二房长大,哪里见过青楼的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哪家青楼?”叶琢又问。
“叫…叫什么醉红楼。”魏大祥吞吞吐吐道,说完又赶紧解释,“因我们每日赶着马车走街串巷的,那些客人要去哪里都得知道,有时也帮忙送个信啥的,所以我对这些地方都知道,也认识几个人。可不是我曾去过那里。赚的钱连养家都不够,哪里敢去那种销金窝?”说完又感觉跟叶琢这种大闺女说这些不妥当,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叶琢哪里顾得上魏大祥有什么感觉?她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正言道:“那穿红衣服的女人我认识,是我的一个仇人,曾两次害我:一次害得我差点失去清白,一次差点害了我的性命。我恨她入骨,想让她失去清白,又要留她的性命有用。魏大哥你肯不肯帮我?如果你觉得这样做有背于良心,我不勉强你,就当我们今天什么都没说。”
“什么?”魏大祥和秋月听了这话,都同时惊叫起来。
秋月指着那快要走远的几人,口吃地道:“她、她是”便想要再伸头出去仔细辩认。
叶琢在马车里伸手扯了秋月一下,不让她把话说下去。
魏大祥没想到叶琢说的是这个,还以为叶琢质疑他在外面逛青楼,人品有问题呢。他为人忠心,又一心感激叶琢,正不知如何报答她才好。此时一听这话,哪里会不答应?立刻点头道:“姑娘就算不要我去做什么,知道这事我也不会放过她。姑娘说吧,要我怎么做,便是取她性命都没有问题。”
“好。”叶琢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魏大祥,“这是二十两银子,你一会儿装扮装扮,别让人认出你,打扮成阔少的样子到醉红楼去打听一下这两个女人的事情,看看老鸨是怎么安排她们的。不管怎么安排,你都想办法尽快让老鸨把她们的清白毁了,然后给老鸨一点钱,告诉她别让她们死了。”又嘱咐,“这件事,你千万千万要记住,你尽量不要让人认出你来。否则就会惹来大祸。因为”她凌厉地盯着魏大祥的眼睛,“这两个女人的身份不简单。一定不要让人知道我们在其中插了一脚,那会为我们招来灭顶之灾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套件熏炉
听到叶琢的话,秋月不用再想,就知道叶琢说的是谁了——除了聂微月,还能有谁?明白过来,秋月眼里闪烁着兴奋的目光。
她恨死聂微月了,丝毫不觉得叶琢这么做有什么不对。那恶毒女子,自家姑娘与她无怨无仇,她都三番两次地要置叶琢于死地。现在不要说让她失去清白,便是要了她的性命也不过份。
更何况,聂微月又不是她们把她劫来卖到青楼里去的。她有今天的下场,只不过是遭了因果报应。
“小人明白。”魏大祥接过叶琢递过来的银票,揣到了怀里,压低声音道,“姑娘放心,我会小心的。”
叶琢在他眼里看不到丝毫的犹豫惊慌,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今天坐的是唐顺贵车,她一定不会叫他做什么事的。事关重大,也只有魏大祥做事她才放心。
为了不弄错人,叶琢又把聂微月的音容相貌细细地描述了一遍,吩咐他这事谁也别告诉,便是他的父亲、妻子都不行,这才道:“这里离玉街没多远了,我们走过去就行,你去办事吧。”说完便要站起身来。
“那不行。”魏大祥却正言道,“姑娘,不是小人多嘴,什么事都比不上您的安全重要。您还是在车上坐着吧,我让马车跑几步路就到了。那俩女人被带到醉红楼,跑不掉的,到那里一打听就知道了。”
“好吧。”叶琢也没坚持,由着魏大祥把她送到玉街巷口,这才下了车。
而魏大祥到旁边的一个成衣铺子买了一件丝绸长袍和一双鞋子,这才驾了马车离去。
“姑娘,您说,魏大哥知道那女人是谁吗?”秋月看了看四周没人,悄悄地问。
“应该能猜到一点。”叶琢道。她的经历很简单,以前在叶家二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后来过继到叶家大房,就认识了唐顺贵,这段时间她遇到什么人、经历过什么事,魏大祥也基本知道。只有到聂家那几天的事,他们才全然不知。再联想到她回来时身体消瘦,而且再不去聂府,很容易能推断得出,她说的那害她的人,就是聂府里的人。
“您就不怕魏大哥去把这消息告诉那家人吗?”她指了指聂家的方向。
“他不会。如果刚才没有去他家,我或许还不敢把这件事托付给他。但去了他家,见到他父亲和妻子,我便相信他不会。一个人的品行,从很微小的细节中就能看出来。你没看到他对父亲无微不致的照顾和对妻子发自内心的关心吗?这样的人,他不会卖主求荣的。更何况,魏大祥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应该能想明白,他去那家报信,不但得不到好处,反而会被杀掉灭口。为了自家姑娘的名声,那家能容他活下去吗?”
秋月舒了一口气,又问道:“姑娘,那您为什么不提点魏大哥一句呢?万一他没想到这一点怎么办?”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我说了这句话,他一定知道我不完全相信他,以后,他怕是不会对我那么忠心了。如果我没有十成的把握,也不会委托他去做这件事。既然有把握,又何必画蛇添足让他离心离德呢?这样有勇有谋的汉子,不多见。能收服他的心为自已所用,就是冒一点点风险也是值得。再说,这何尝又不是一次考验?如果这次没有差错,那以后,有什么事咱们就可以放心地托付给他了。”
秋月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四周,问道:“姑娘,您说,为什么她会落到这个地步?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一大群,走到哪里都跟着,怎么会让她被人捉走,还卖到那地方去呢?”
叶琢冷冷一笑:“大概想偷偷跑出来找情郎,被人拐卖了吧。”
秋月张大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们都不知道聂微月被聂仲昆送去了京城,是在去京城的半途中迷晕了随行的人偷偷跑回来的,否则秋月的嘴巴还要张得更大——以她的见识,绝对想不通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就不顾一切。
“走吧,随便逛逛。”叶琢抬脚往不远处的一个铺子走去。秋月连忙跟上。
进了铺子,叶琢把聂微月的事抛出脑海,伸出手摸向原石,凝神感受玉料那种细腻温润的微妙感觉,体会这种感觉的强弱程度以及细微变化。这样一连去了四五家,摸了有几十块原石,看看天色不早了,担心关氏在家着急,她这才让秋月叫了一辆马车,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叶琢也没跟叶予期和关氏提起见到聂微月的事。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她只拿了那块玉料给叶予期看。
经历过死亡、重生,聂微月这样的事并没有太过影响叶琢的心境。吃过饭,她便到了那间杂物间里,开始雕琢她从玉琢坊里拿回来的那块玉料。
把授课地点搬到青云巷之后,叶予期便在那间屋子里添置了一台砣机及一整套雕刻工具,还买了一台放到青云巷的宅子里,以便叶琢随时可用。
心里已有了设想,下手便极为果断,叶琢先用砂钻在玉料正身腔体内打转,分割出圆柱状的玉料来,掏出她要制作的熏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