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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铁槛寺里了。”
聂仲昆说到这里,转过头来看了聂老夫人一眼:“娘,您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也知道铁槛寺是什么地方,那不光是皇家寺庙,里面的僧人还身负武功。杜浩然的师父在那里住着,日子过得不错,似乎还跟主持交情很好的样子,我们哪里还敢动他?进而也更怀疑这师徒两人的身份。只是这半年来,他们师徒两人都没有什么动静了,一南一北的日子过得挺安然,而且似乎根本不知道我们打过他们主意似的,那老头儿到了京城,就托人给杜浩然来了信,告诉他落脚的地方,杜浩然也时不时地托咱们给他师父去信。但就在这平静之中,本身就透露出许多不平常:照理说,老头儿半道上能摆脱我们,那他就应该知道了我们要劫他之事。但他却什么都不说,仍由杜浩然继续留在这里,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到现在,他们就再也没有动静。”
聂老夫人哼了一声:“我又不要你们把杜浩然杀了,只是把他捉来,让他跟月儿成亲。就算那老头儿知道了又怎么的?就算他们的身份不一般又怎么的?我堂堂聂家的嫡女便是连皇亲国戚都配得,难道还配不上一个会赌石的流浪小子?”
第一百八十七章
聂仲昆苦笑了一下:“问题是杜浩然死活不肯就犯,就算把他捆绑来跟月儿拜了堂,他也不会老老实实跟月儿过日子的。他又不是女人,手还有那么几下功夫,关都关不住。而且”他看了聂老夫人一眼,“现在月儿的身价跟以前可大不相同了。如果杜浩然的身份真不一般,这要逼他跟失了身还不能生孩子的月儿成亲,怕是会惹来**烦。”
聂老夫人冷哼一声:“捉住他师父逼他不就行了?”
聂如海眉头一皱,有些没好气地道:“铁槛寺的主持经常跟皇上在一起下棋聊天,便是二皇子也不敢打那老头儿的主意。咱们动手岂不是将把柄往二皇子手里送?”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打算怎么办?”聂老夫人气恼地问道,“难道你们就不怕二皇子的人找到杜浩然,拉拢他去为他们赌矿?”
聂仲昆叹了一口气:“您别说,还真找了。就在昨天,一个叫青缘坊的作坊掌柜找上门去,让杜浩然为他们赌石。明知道杜浩然是咱们聂家要拉拢的人,还这么不怕死。那不是二皇子的人还能是谁?不过还好,杜浩然连门都没给他进,总算还有点良心。”
“爹,我就说了,就算杜浩然不想再回咱们聂家,也不会帮二皇子的。他不是那种人。”一直没有作声的聂博文说话了。
“但这终究不是办法。”聂如海用手指轻轻磕着桌面,“万一二皇子的人直接把他给绑了”他目光一冷,“照我看,还不如把他给杀了。人不知鬼不觉的,谁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咱们杀的。”
“这事不用证明,他师父一定会找上咱们聂家的。”聂仲昆否定了他的话。
“那你说,该怎么办?”聂如海一摊手。
聂老夫人还是一心为残了身子的孙女着想:“照我说,直接把他绑了,让他跟月儿拜堂成亲。他要是反抗,就给他喂些药,让他行动不便。只要人不死,他家师父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而且咱们月儿也不挑,就算守着个活死人也高兴,免得要死要活的。”
大家都沉默起来,思索这可行性。
“我看这样也好。”聂如海点了点头。
聂仲昆也下定了决心,看向聂博文:“博文,你下午就把杜浩然约出来,跟他叙叙兄弟之情,喝两杯酒。至于药,找你三叔拿。”
“是。”聂博文低声应了。他跟杜浩然终究还是有些感情,虽然昨天放了狠话,但真要这么做,此时心里还是感觉难受。暗暗下决心要再劝杜浩然一回,如果能圆圆满满地让杜浩然娶聂微月,那是再好不过了。
目的达到,聂老夫人便不再多留,叫来丫鬟婆子们扶住她,回去安慰孙女,准备婚礼去了。
而此时已是中午时分,赶到南山镇也还需要一个多时辰,聂博文干脆吃了饭,这才找三叔要了一包药,带着几个随从出了门,往南山镇去了。
马车进到南山镇,聂博文便吩咐:“聂风,你去准备一条画舫和一条小船,放到东渡口。聂云,你带着帖子去青云巷,就说我请杜公子游剑如果他不肯来,你也别勉强,回来禀报我就行了。聂雷去订一桌酒菜。一会儿都在东渡口汇合。”
“是。”大家应了一声,纵马往各自的目标奔驰而去。
待聂博文到东渡头时,聂风已找了一条画舫和一条小船,停在江面上候着了。不过他知道杜浩然的脾气,也知道公子的心思,并没敢要歌女来伺候,船上也收拾得清清爽爽,没有一点欢场之气。聂博文上船看了一转,又看了看后面的一条小船,极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指着小船吩咐道:“聂风,你跟我去过叶家,知道叶家的位置的;叶琢还有一个住处,就在杜浩然住的宅子对面。你和聂电撑着这条小船,去上前那个渡口,到叶家或青云巷把叶琢掳来。聂电到时候换身衣服,直接把船撑到画舫下面。我要是行动失败了,你就把那叶琢押上来,威胁杜浩然喝下毒酒。”
“是。”聂风一躬身,与聂电下了画舫,跟船家交涉了一番,便撑着那条小船往紫衣巷方向去了。
南山镇的房子,都是沿河边团团而建的,令他们的行事十分方便。
这时聂雷拎了两个大食盒回来了。聂博文从随身携带的行囊里拿出一个鸳鸯酒壶,亲自把酒灌了进去,将药粉放到了一边,晃匀,放到了食盒里。
这边准备妥当,那边就远远看到聂云跟在杜浩然后面,往这边走来了。杜忘和杜念自然跟在杜浩然身边。
聂博文心情复杂地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春天游湖,聂公子真是好雅兴。”杜浩然看看四周的环境,笑道。
“浩然,我们好歹是兄弟一场,不管以后各自走向何方,总要一起再喝一杯酒,所以我便选了这个地方。你能来,我真高兴。来,请上楼吧。”
杜浩然也不多话,走上楼去坐了下来。
聂雷忙从食盒里把菜一一摆上桌,最后将那鸳鸯酒壶拿了上来,放到了聂博文的手边。
“来,浩然,我给你斟一保”聂博文将酒给杜浩然满上,又给自己斟了一保而此时,画舫也慢慢划向了江心。
聂博文也不急着劝酒,只是将自己手中的酒慢慢饮尽了,声音有些低沉地道:“浩然,我昨天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想来昨天青缘坊来请我赌石的事,你们也知道了吧?我并没有让他们进门,你可知晓?”杜浩然从上船前到现在,面上都沉静如水,让人看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情绪。
“知道。”聂博文点了点头。
“明知道我不会帮二皇子赌矿,你们还是要逼我回聂家去?”
聂博文心里叹息。杜浩然永远都是这个样子,直奔主题,直指人心,不让人有丝毫的敷衍回避。也永远掌握着谈话的主动,让人跟着他的思维走。自己准备的一切说辞,都无用武之地。
他慢慢地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一口饮下,这才直视杜浩然的眼睛,道:“是。”
第一百八十八章叶琢的悲愤
不过聂博文随即又劝道:“浩然,我不明白你想要抗拒什么。你到南边来,这一年多,我们聂家待你不薄吧?就算微月她惹你厌烦,那也是她喜欢你,情有可裕而且,她现在已被送到京城里去了。贵妃娘娘一定会为她在京城里找一门亲事,不让她再回来了。你还有什么顾虑呢?回来吧,我们聂家需要你,就当帮帮我们,不行吗?”
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如果杜浩然真会因为这话答应跟他回去,他回家后一定说服父亲,不让他再提让杜浩然娶聂微月的事。虽然聂微月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但他跟叔祖父聂如海是一样的感觉,觉得聂微月就是个惹事精,杜浩然不愿意娶她,他很能理解。换了他自己,他也不愿意娶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的娘家还很强势。
杜浩然睁着亮晶晶地眼睛看着聂博文,没有说话,脸上又露出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聂博文微微皱眉,移开了眼睛,将目光投向了江面。
他讨厌杜浩然这种表情。这让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甚至内心深处最隐密的地方,都被杜浩然看得清清楚楚,无处遁逃,这让他很不舒服。
杜浩然见聂博文不自在,收回了目光,眼神落在面前的那杯酒上,开口道:“博文,我来南方,只想找一样东西,找到就离开。这件事,我曾跟你说过吧?”
“嗯,说过。”聂博文点点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找什么东西?只要你帮我们聂家,不管你想找什么,我们都会竭尽全力地去找,一定帮你找到。”这一年多来,他这个问题问过无数遍,可杜浩然每次都敷衍了去,并不告诉他答案。
杜浩然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聂博文的问题,仍将话题拉回原处:“所以,我请你们放心,我不会帮二皇子那边找矿的,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我想要找的东西,然后离开这里,再不到这里来,你可明白?所以你们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看在这一年多的交情的份上,我不会帮二皇子,同时我也不会再回到聂家去。我在这里找不到东西,我还得去别的地方寻找,我不可能把自己的下半生都卖给聂家,被你们绑在这里,动弹不得,你可明白?”
“我明白。”聂博文点点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望了一眼江面,看到远处出现了一条船,正朝这边驶来。他伸过手去,从杜浩然面前拿过他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斟满,再给自己面前的杯子满上,抬头看着杜浩然:“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你既然这样说,我要再说下去,就是不近人情了。行了,浩然,你既拿我当兄弟,我自然也不会辜负你。来,我们干了这一杯,然后你去做你的事,我也回去说服父亲,不要再来纠葛于你。只要你不与我们聂家为敌,我们就仍是好朋友,聂家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
说完,他举起了酒保
杜浩然并没有动弹,他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酒杯,再看了看聂博文,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聂博文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佯装恼怒地沉下脸来,道:“怎么,你是在怀疑我给你下毒不成?刚才那杯酒,你半天不动,我替你喝了。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现在这酒是一个壶里倒出来的,又怎么可能有什么问题?而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又何必害你?难道我聂博文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阴险小人不成?”
杜浩然也不说话,只是敛去了脸上的笑容,伸出手去,拿起他面前的酒杯,举了起来。聂博文这才露出笑容,端着自己的酒杯站了起来:“对嘛,这才是好兄弟。来,干杯!”
却不想杜浩然并不理他,酒杯是举起来了,人却没有站起来,更没有伸出去跟聂博文碰杯,而是眼睛凝视着他手上的那只杯子,悠悠然地道:“博文,你知道我不是一个罗嗦的人。刚才那番话,我昨天已跟你说过了。今天再重复一遍,是因为顾念我们之间的情谊。不管你们聂家出于什么目的对我好,但这一年来你们照顾了我,这份情谊是不能抹杀的。而我,对于争权夺利没有任何兴趣,对于以后谁做皇帝也没有什么想法,所以才一再地强调那番话。就是希望这个世界能给我留下一点美好的东西,不想让最丑陋的面目撕裂在我面前;更是希望给聂家留一条生路。然而,这世道还是让我失望了。一面口口声声说咱们是兄弟,一面给我下着不知是什么的毒药。人的面目,怎么可以这么丑陋可憎呢?”
聂博文骤然变色:“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杜浩然轻笑一声,“我既然能看透原石,你以为你那装了机关做成两层的酒壶给逃得过我的眼睛吗?你给我倒的前一杯酒,还是好的,跟你自己喝的一样;可我手上这一杯,却换了一下,变成了另一种。聂博文,你可真叫我失望。”
“你、你”聂博文忽然觉得杜浩然十分的可怕,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望向杜浩然的目光全是惊恐。
“怎么样?这杯酒,还要我喝吗?”杜浩然的脸上,仍然沉静如水,让他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
聂博文转过头去,看了江面一眼,咬咬牙道:“喝,自然要喝。你的眼睛既然能看透原石,我就更不能放你走了。”说完,大喝一声,“聂风,把她带上来。”
江面那条已驶到画舫旁边的小船上,一阵晃动,然后船舱里出来两个人,一个是穿着玄色短装的男子,另一个,则是穿着浅绿色衣裙的身材窈窕高挑的女子。这女子被五花大绑着,嘴里还被塞了一块布,挣扎着被男子拉扯出来。
杜浩然看到这一幕,脸上骤然变色。
不用看脸,光看身影,他就知道,被绑的不是别人,正是叶琢。
而小船上的叶琢,此时心里充满着悲愤。
她知道今天是多事之时,聂微月的事,就像一锅油里加入的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