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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琢-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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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四千二百两。”
“四千五百两。”老板们纷纷出价。这块原石出的玉料质地这么好,颜色也很正,随便开出一点来就能卖到五、六千两银子;如果运气好开出一大块玉料,那岂不是发了?冒着亏一点钱的风险,却赚来了发大财的机会,发家不就是这么来的?
这些老板的出价不但没让杨建修惊喜,反而让他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刚才在楼下,龚志民的例子就活生生地在眼前,当初有人出价一千六百两,他不卖,要继续切,结果越切越跨,最后差点以四百两的价格把毛料卖掉。要不是杜浩然拉了他一把,这会儿还背着一屁股债呢——当然,现在他也背着一屁股债,只是此债非彼债,不是一回事。
而现在,轮到自己做决定了。是卖还是不卖?要是以四千五百两银子卖掉的话,虽然赚了两千二百两银子,但如果人家再往下开,从那块原石里开出价值上万两银子的玉料,那自己岂不是后悔死?可如果切跨了呢?开出来的那点玉料连本钱都不值,自己岂不是亏大发了?
此时,杨建修也无比希望杜浩然也来给自己指点指点迷津了。可惜他转头看了一圈,大厅里根本没有杜浩然的身影。他只得把目光投向了龚志民和严庆春。至于叶琢,则彻底被他忽视了:刚才她说到这块石头时,还想说完跨呢!
龚志民此时哪里还有心情管杨建修?踏入聂家楼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他就欠下了严庆春一千一百两银子的巨债,便是回家卖房子都不够还债;偏老天还嫌刺激得不够,又让他亲手给杨建修挑选的石头大涨,转眼之间能赚两千多两银子。这两厢刺激之下,使得他此时已进入到了一种呆滞状态,脑子一片空白,身上明明冷得发抖,皮肤上却一个劲地出汗,两腿软得快要支撑不住,差点就瘫倒在地上。还是他的小厮看他不对,赶紧找来了一把椅子,扶着他坐下。
严庆春的石头还没解,而且他收刮的钱财多,就算亏个一两千两银子,也还没动摇他的根基,心态好,头脑便也清醒。见杨建修茫然的样子,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卖不卖的,你自己拿主意吧。”
严庆春的话说了等于没说,可他这一拍,倒把杨建修悬在空中的心给拍落下来了。就这么一瞬间,他就做出了决定,抬起头对那最后出价的老板道:“好,四千五百两,我卖给你。”
他也想明白了,有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饭,这才是本份。既然自己没有赌石的本事,靠撞大运赌了块大涨的石头,能有两千五百两银子的收益,就应该满足了。那龚志民之所以落到如此地步,就是因为不明白这样的道理,贪心不足蛇吞象。而现在,自己可不能步他的后尘,落袋为安,方是上策。
这一答应,交易便极为简单爽快。那位老板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数了四张一千两的银票,连带五张一百两的,递给杨建修,然后让下人抱起那块半开窗毛料,扬长而去。做他们这一行的,把毛料拿回家去还要再仔细研究,或请赌石高手来帮看看。如果觉得赌涨的概率高,就开出来;如果不行,就把它当半赌毛料卖掉,也能赚一点钱。
叶琢虽然知道那块原石里有价值很高的玉料,却一直没有作声,只冷眼看着。这赌石,可谓是众生相,一个人的品行、个性,是胆小如鼠、畏惧不前,还是险中求稳、见好就收,或是贪心冒进、以身犯险,在一场赌石中就能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句话说的就是性格决定命运的意思。人生的道路就摆在那里,遇到困难或岔道时你如何选择,是你拥有什么样的命运的关键。
而此时杨建修能在金钱的诱惑面前,稳住心神,选择见好就收,这样的男人或许一生不会有多大的建树,但比较适合居家过日子。他不会让你大富大贵,却也不会陷你于衣食无着的境地。对于郑氏来说,这样的男人最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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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连环计

杨建修那块原石被人抱走,严庆春便让下人把他的原石搬了上去。他虽然不在乎输赢,但谁也不赚钱多。杨建修赌了个大涨,他自然也要沾沾运气。
“轰隆隆”砣机又开动起来。
然而让大家失望的是,这块石头切下了几个石壳,都没见玉料的影子。最后在严庆春的命令下,解石师傅像切豆腐似的把它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仍没见半点玉料。
“跨了?一千八百两银子就这样没了?”饶是严庆春不在乎输赢,也被这完跨弄懵了,看着那满地的碎石,喃喃自语。
“对不住了,今天也就我赚了点钱,我请大家到醉仙楼吃饭。”杨建修的目的达到,又赚了一大笔钱,神清气爽,满心喜悦,不过现在还得装出一脸的愧疚,请严庆春和龚志民吃饭。说完他又凑近严庆春,低声道:“我请了以前两个交情比较好的同仁一起去,一会儿介绍严大人跟他们认识认识。”
严庆春立刻忘了赌跨的不痛快,笑道:“好啊!”说完抬起头,朝杜浩然所在的屋子望了一眼,惋惜地道,“可惜,杜公子不肯去。”
“以后你常来南云城,有的是机会。”杨建修安慰道,转头看看龚志民,“就是龚兄看样子似乎心情不大好。”
龚志民不过是严庆春的下属,因为彼此有姻亲,做事还算得力,严庆春平时也对他多加关照,此时却看龚志民哭丧着个脸,便嫌他一脸晦气,对龚志民的小厮一挥手:“你家老爷脸色不大好,你们先送他回南山镇吧。路上小心些,要是不好就请个大夫。”
“是。”龚志民的小厮见自家老爷还是木着个脸在那里呆坐着,就跟没听见严庆春的话似的,哪里敢耽搁?连忙一人架起一边,扶着龚志民出门去了。
“那咱们现在就走?”严庆春一挑眉。
“严大人请。”
一行几人下了楼。出了聂家楼,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直奔醉仙楼。
“叶姑娘,今天干得不错。”一上车。杨建修就表扬叶琢。今天这一场戏,可谓是天衣无缝。虽说叶琢开始时出了些错,但将错就错,效果倒比原计划要好,直接让龚志民和严庆春损失了二千九百两的银钱,而且还让人看不出一点端倪来。这些损失彻底把龚志民打趴下了,严庆春虽然没能动摇根基。两千两也不是个小数,这对于后面计划的执行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我…我没想到实际赌起石来,跟所学的完全不一样。”叶琢脸上却没有一点笑容,低着头用手指绞着衣角,一副低头认错的样子。
“这赌石,可不是看两本书就能学会的。否则,岂不是人人都要发财了?我今天虽然一下子赢了两千五百两银子,但这不过是碰运气;运气一不对。我那两千两银子就打了水漂,其中的凶险,想必你也明白。所以。万万不能心存侥幸地跑来赌石,叶姑娘可要切记。”杨建修生怕叶琢年纪小,因今天一事就受不住诱惑,沉迷于赌石,规劝道。
这一番话,让叶琢对杨建修的印象大好。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杨建修也不是她的什么人,她便是赌石输了钱,杨建修也不会有一文钱损失,但他却不怕惹她反感。苦口婆心地教导她,可见他对人确实是真心实意。
“杨大叔您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去赌石的。”叶琢道。
杨建修点点头,又道:“缅城县的县令得了重病,眼看在那位置上呆不久了,我一会儿便会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严庆春。再把好处说说,他应该会动心。不过酒楼里鱼龙混杂,不大适合你呆,我让车夫送你先回去,到时我跟严庆春同剩一辆车回去就行了。”
“好。”叶琢很爽快地同意了。一群男人喝起酒来是什么德行,她也知道。有她在旁边,想来杨建修应酬起来会觉得很不方便,她还是别去碍眼的好。再说,她又不是原装男人,呆在一起时间久了,哪时露出破绽都不知道,还是小心一点好。
马车到了醉仙楼,杨建修便借口有事情要交待家里人,派小厮回去传话,把叶琢打发走了,严庆春并没生疑,两人一起上了醉仙楼。
叶琢也没在南云城多呆,让车夫在路边买了几个烧饼,就着路边的茶摊吃了,就直接回了南山镇。
回到南山镇路过县衙,见到县衙门口围着一大群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望。叶琢不知是不是另一个计谋奏效了,忙叫车夫下车去打听。
不一会儿,车夫便回来了,禀道:“是严大人和龚大人、陶山长的儿子,因设圈套逼得镇上一户人家倾家荡产,被告上了衙门。现在正把他们从家里抓出来,准备开堂审理呢。”
“很好。”叶琢嘴角一翘。
这件事,正是她跟杨建修所说的计谋中的一环。
等严庆春回来,得知他的儿子被下了大狱,而审理案件的又是他的对头袁朝林,还不知如何震怒呢。但不管怎么恼怒,这花大钱上下打点,把儿子保释出来,那是唯一保全他儿子的一条路。而此时,他要谋求新官职,正是花钱如流水的时候。饶是他家财丰厚,也挡不住这屋漏又遭连夜雨吧?
“走吧,回家。”叶琢吩咐道。
“驾”,马车绕过人群,飞快地往紫衣巷的叶家驶去。
接下来半个月所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在三家夫人的又哭又闹和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严庆春、龚志民和陶俞谨终于把儿子保释出来,其结果就是只有陶俞谨家里还有几百两银子了。而南云城又传来了消息,那个县令已病逝了,知府大人正考虑让谁去那里做县令。
事不等人,严庆春没办法了,只得开始跟龚志民等人到处砸摸钱。
而此时,袁朝林那里正等着他们呢。故意把一些关节放松些,引得龚志民越发的大胆,连贪污带勒索,在半个月内就弄了两、三千两银子。杨建修这边则给他们准备了一个暴发户,买了一大幢房屋。去进行房屋过户时,故意装作人傻钱多的大肥羊模样,被龚志民勒索。那个富户被勒索完之后,趁着严庆春去了府衙不在县内,转身就击鼓鸣冤,把龚志民告到了袁朝林处。袁朝林连夜审讯龚志民,逼得他把严庆春这个后台给供了出来,拿着那个按了龚志民手印的供词,连着龚志民一起,第二天一早就送去了府衙。于是严庆春再没能回到南山镇,而是直接在南云城被下了大狱。
严庆春在南云城下大狱的第四天,魏大祥找到叶家来,避开叶予期和关氏,悄悄对叶琢道:“姑娘,唐大哥来说,龚氏刚才出门去了。看她那打扮和去的方向,应该是去城外那个院子见陶长生。她那个丫头手里还拿了个大包袱。”
龚志民被抓去了府衙,陶长生受龚氏之托去帮他打点,此时应该刚回来。龚氏去见他,再正常不过。
叶琢点点头,想了想,对秋月道:“你去角门那里,跟张婆子说,咱们这段时间经常看见龚氏身边的人拿东西去典当,而且龚氏还借口回娘家,跑去城外私会她的表哥陶长生,她那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陶长生的。我实在不忍父亲被蒙在鼓里,所以想要她去把这件事告诉父亲一声,龚氏现在又去私会表哥去了,不信就抓她身边的婆子好好问问。张婆子如果能跑这一趟,而且口风紧,不把消息漏给老太爷和老太太听到,就赏银二两。”
“是。”秋月连忙拿了银子出去了。
叶琢又唤了秋菊进来,把事情跟她说了一遍,道:“你跟着魏大哥的车去,告诉杨相公,让他赶紧找几个人,找个借口让他们去郊外那院子附近一趟。一旦我那个叔叔叶老爷闹起来,就让他们去看热闹,势必不能让叶老爷和龚氏悄悄的把事情处理掉。”
“是。”秋菊忙跟着魏大祥走了。
叶琢看着他们走出院门,叹了一口气。秋菊不如秋月机灵,叫她做这样的事,自己还真有些不放心。但此时不便买下人,怕是谢家或是龚、陶两人安插进来的人;即便是看上去极为妥当、知根知底的,她也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他们。所以,也只能勉为其难,让秋菊跑这一趟。不过只是传点话,应该能讲清楚吧。
至于魏大祥他们,除了叶予期和关氏等人,叶琢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他们是为她所用。
过了一顿饭功夫,秋月回来了,说张婆子已把事情跟叶家明说了,叶家明听了之后,愣了好一会儿,又抓了龚氏带来的婆子一顿好打,逼问出龚氏那肚子里的孩子果真是陶长生的,这才一脸铁青地出门去了。
而秋月也回来复了命。
到得傍晚,唐顺贵来了,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龚氏进了那院子有一顿饭功夫,叶老爷就去了那里,一脚就把门踹开了,冲进去抓着陶长生就撕打。杨相公他们也到得及时,里面一闹起来他们就到了,装着劝架的样子进去把他们堵了个正着。叶老爷气疯了,当场写了休书给龚氏,还叫她把当出去的东西都还回来,争吵的时候龚氏动了胎气,后来把稳婆也找去了。叶老爷写了休书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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