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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有梅深深蹙眉:“阿则,你现在到底想做些什么?如果你不想回家的话,妈不逼你,你想半夜三点回来,非常得OK,没问题。但是有些事,你应该明白。我现在要你相亲恋爱,不是在逼你,是为了你好,因为你还有余地去选择一个适合自己或者看对眼的人。但如果等到某一天,轮到你父亲插手这件事,你就什么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了。到时候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能追你回来。”
纪有梅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通,希望儿子能将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究竟想要什么要做什么。可是等了半天,他一直在那边发愣,依然还是那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欠扁样子,她彻底地没语言了。
她有气无力地说:“你、你你给我一块豆腐,我现在死给你看。”
“我有女朋友了。”纪言则的头向一边偏去。
“什么?!”乍听这个消息,纪有梅觉得自己激动地胸腔内那颗脆弱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纪言则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向不远处的帐篷下:“喏,就是那个在啃鸡翅的。”
纪有梅顺着方向看过去,一个长发的女孩啃着一半鸡翅,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盯着他们看,鸡翅肉挂在嘴边,油顺着向下滴却一点不自觉。
一直立在身旁的侄女SARA迅速凑了过来,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细地盯着那个长头发的女孩看了又看,然后撇了撇嘴说:“长相一般般,眼睛挺大的,头发也挺长的,但是乱糟糟的,就跟没梳头发一样。还有身上那件T恤,皱巴巴的。最要命的是她在吃路边摊耶,你看那个啃鸡翅的姿势。要命喏,她怎么可翘起二郎腿,还在那不停地抖啊抖。真是造孽”
纪有梅挑了挑眉,深呼吸一口,冲着SARA摆了摆手:“美丑,不重要!头发乱不乱,不重要!衣着皱不皱,不重要!吃饭翘腿,不重要!抖来抖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female,not male or s emale!”
SARA被姨妈经典的语言震撼住了,嘴角隐隐抽搐:“可是她这个样子,外公见了会不会敲断她的腿?”
“那你外公也没敲断我的腿啊。”
“可不也罚你二十年不准进家门吗?”
纪有梅眼睛一横:“SARA,你要不要试试二十年不准进家门的滋味?”
“我看,还是算了吧”
袁润之正臆想着纪言则如何收场的时候,谁知他莫名其妙地抬起手来,指向她,然后唇边还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奸笑。心中警铃不由大响,她曾听人说过,做鸭的有时候会为了满足客人另类需要,会做起皮条客。
果然,他身边那个看起来年纪稍长一点的女人对着她暧昧的一笑。MD,这只死鸭子要是敢向她下手,她一定用手中的钢叉叉死他。
她端起馄饨和一盘子烤味转向另一张桌子坐下,背对着他们。
“哎,她好像害羞了。”纪有梅说。
纪言则微微抿了下嘴角,说:“正常人都会被你那种三天没吃饭的眼神吓到的。”
纪有梅翻了个白眼,打了儿子一下:“啊,你个死小子,有女朋友了也不说一声,害得老娘天天为你担惊受怕的。”
纪言则斜眼看着母亲:“纪小姐,如果你吃饱了没事做,能不能回家睡觉?”
“哦哦哦,我明白。你们吃你们的夜宵,我们不打扰你们了。记得改天把她带回去,让全家人看看。”纪有梅向SARA挤了挤眉,“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说着拉着SARA向一旁的车子走去。
第九章
目送着母亲和表姐离开,隔了许久,纪言则才向那个摊子走去。
袁润之感觉到身后一道阴影压过来,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连忙扒了两口馄饨,站起身对着老板大喊一声:“老板,结账!”
纪言则不声不响地坐在她的身旁,顺手拿起桌上盘中的一串鸡翅啃了起来。
老板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啃着鸡翅的纪言则,便冲着袁润之笑眯眯地说:“你男朋友还没吃完呢。”
男朋友?!
见鬼了,她哪来的男朋友?
袁润之满头雾水,顺着老板的目光看下去,便看见纪言则正在啃盘中最后一串蜜汁鸡翅。她急着叫道:“喂喂喂,你个贱贱贱——谁准你啃我鸡翅的?!”
纪言则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眼看着一根鸡翅很快的香消玉损,若再不出手,另一根鸡翅也将尸骨无存。袁润之不顾一切伸出一双手向纪言则的嘴巴抓去。
纪言则的身体偏偏一倾,躲过了袁润之的双手。他狠狠地一口咬在鸡翅上,然后将连钢叉带鸡翅伸在袁润之的面前:“要?”
袁润之刚才用力过猛,差点栽倒在他的身上,好不容易站稳了身体,却看见一只被咬了一大口的鸡翅近在眼前。
鸡翅虽依旧香气宜人,但再没了之前的“完壁之身”。
要他个死人头哇!这家伙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鸡翅都啃了一大口了,还好意思问她要不要?谁要啃他吃过的东西,禽流感!
一串鸡翅三块,他一下子就吃掉了她的三块钱,就连好不容易赚来的八毛钱,也一起赔进去了。
恨恨地凝眸瞪着他,她捏紧了拳头,牙齿颤颤地抖了几下,强行逼迫自己平复心境。她咬着牙,咧了自认为还算OK的笑容,对纪言则道:“纪总,常言道,亲兄弟还明算账,所以——”
袁润之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纪言则断了去:“我不记得我妈在外面和其他男人又生了一个弟弟。”言下之意,哪来的亲兄弟。
“”袁润之翻了翻白眼,管他妈生了几个儿子,她现在要钱,钱钱钱,要钱才是王道,于是伸出手对纪言则说,“纪总,你要付给我三块钱耶。”
纪言则慢条思理地咀嚼着口中的鸡翅,抬眸看她:“什么三块钱?”
袁润之说:“鸡翅一串三块钱,你吃了我一串鸡翅,就是吃了我三块钱。”
“哦,那从八百块里扣。”纪言则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然后又冲着老板叫了一声,“老板,再来一碗馄饨,和刚才的馄饨一起结账。”
“八百块?什么八百块?”袁润之深深蹙起双眉,她什么时候欠这家伙八百块。
蓦地,纪言则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躯站立在她的面前,迫使她抬头看他。
顶篷上挂着一只油渍斑斑的白炽灯泡,昏黄的灯光上,袁润之发现他那对妖冶的琥珀色眼眸变得的深沉了,心中的警铃大作,每次只要他的妖眼颜色一变深,就意味着这家伙一定有所不良动机。
纪言则的身体向前微微倾了倾,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袁润之的脸颊上,她的脸倏地滚烫起来,只觉得呼吸一窒。不知怎的,近距离地面对这个讨厌的家伙,她有些莫明地紧张。
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她不禁身体慢慢向后倾去,结巴着说:“欠欠债还钱,天天经地义,你不要以以以为你比我长得高,职职位比我高,我就就就怕了你,你你你就不用还钱了。我跟你讲,我的气场很强大的,你是绝对压不倒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弯起臂膀展露着自己微薄的肱二头肌。
纪言则对她的话置惹罔闻,身体又向前倾了一下,脸就在要触到她的脸颊,而迅速转过,嘴唇贴在她的耳边轻轻蠕动:“你未免想太多了,我只想和你说件事。”
还以为这家伙脸凑过来想干嘛。
袁润之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胸膛,大声说道:“有话就直说,干什么要靠得这么近,还偷偷摸摸地耳语?”有病啊!
“你确定我要当众大声说出来?”纪言则迅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嘴角边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干什么?我行得正,坐得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袁润之又将胸膛向上顶了顶。
纪言则瞄了一眼她的胸部,然后以不高不低反正周围在吃小吃的人都能听着的声音说道:“袁润之,我刚才想说的是,你的裤子拉链开了。”
顿时,周围一切嘈杂的声音消失了,变得十分安静,下一秒,帐篷内发出此起彼伏抑扬顿挫各式各样的笑声。
袁润之的脸犹如煮熟的虾子一般,里外红透透,她垂下头,迅速坐在板凳上不吭一声,双手摸向小热裤的拉链。要死!她明明上完厕所有拉拉链,怎么好端端地就滑了下来。
她懊恼地咬着下唇,红着脸,将小热裤的拉链拉上,然后转身与纪言则面对面。
刚要说话,馄饨摊的老板端着一碗热呼呼的馄饨过来,对着她暧昧地笑了笑:“和男朋友吵架啦,吃完我老马的馄饨包你们和和气气。”
袁润之连忙回道:“谁说他是我男朋友!”
老板又笑着说:“哎,你这话,就跟我老伴年轻时一模一样。每次吵完了架,被别人看见了,她都是会回这一句。”
“”
所谓越描越黑,袁润之所幸住了嘴,转过脸,她压低了声音质问纪言则:“你做什么盯着我下面看?你就不能说小声一点吗?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么大声?!”
“是你让我大声说我才说的。不是我盯着你看,而是你那只猪头晃得我很难受。”纪言则低眸向下瞄了一眼,轻描淡写地一句将事情撇得很开。
袁润之先是一怔,再回味“猪头”二字,窘得一张俏脸犹如洒过狗血一般。她飞快地伸手按住纪言则的嘴巴,低吼道:“你闭嘴!”
纤长浓密的眼睫微微动了一下,纪言则睁着眼睛很无辜地凝视着袁润之。
袁润之望着他那一对漂亮狭长的眼眸,心“怦怦”地跳个不停,脸颊上的温度越深越高,突然想到那家伙满嘴的油,于是迅速收回了手,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又擦,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纪总,我敬你是市场总监,是我的头,关于我裤子拉链的事,我既往不咎,你把三块钱还我,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她心念,当出门踩狗屎,现在最主要的是——要钱,要完钱,她立马消失。
“不是说了从八百块里扣了吗?”
“什么八百块?我什么时候欠你八百块?!”袁润之的声音一下子扬高了八百度。她很少问别人借钱,因为她有个恶习,如果借了钱,会拖拖拖久才还人家。因为阿姨跟她说过:有借无还,再借不难。为了保有她高大威猛的形象,她曾痛下决心,阻止这个恶习发生,那就是不跟人借钱借东西。
“Bella Napoli。”
“Bella Napoli?”
袁润之皱了皱眉头,开始回忆一个多月前在Bella Napoli餐厅里曾经发生过的事,一边回忆,一边喃喃自语:“和小乔吃饭,然后碰到杨伟,然后我砸了盘子,然后跑错洗手间,然后离开洗手间,然后——”她倏然顿住。
“八百块。”纪言则吃了一口馄饨,云淡风轻地吐了三个字。
袁润之瞪大了眼睛,举起手又指向他:“姓纪的,都说男子汉大丈夫,不拘小节,你怎么像块大豆腐?我早就忘了那天的事了,再说了,我那是以德报怨的帮你,你应该谢谢我才对,怎么可以公报私仇?”
她进市场部,不过一天半的时间,却发生了这么多悲摧的事情,显然是这个男人的心眼比针孔还要小,不服气那天在餐厅的事,所以就公报私仇。今晚真是见了鬼的在这里碰见他。哼,阿姨一直说她,全身上下什么不厚,就是脸皮最厚,就算是拉链真的掉下来,又怎样?拉上去不就好了。
纪言则瞄了她一眼,毫不在意地回道:“你未免想太多了吧,谁有闲功夫跟你玩公报私仇。”
“你不是公报私仇,你干吗什么酒不送,偏偏送竹叶青?一定是你事先知道我不能喝竹叶青,才非要我试酒。之后还把抵债的破窗帘盖在我身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心,只有盖死人才那样盖,咒我死吗?今天早上更可恶,我是女的耶,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让我在烈日下骑自行车骑半个小时?明明还有半层楼就要到了,你为什么要吓我,说还有七十七层没爬?还有刚才,你拉着那两个贵妇盯着我看干什么?拉皮条哇。还有还有,你没事盯着我裤子看什么看?你别以为你现在是我上司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一样可以告你非礼,还有吃我的三块钱还来。”袁润之越说越激动,右手伸在纪言则的面前,差一点就要碰到他的鼻尖。
纪言则扬了扬眉,用筷子尾端轻轻地拨开她的手指:“袁助理,你真的想太多了,若是换一个人,这些事情都不太可能发生,只能怪你领会不到我话中的奥妙。”
奥妙,奥妙个死人头!她还汰渍呢。
每次只要见到他,她浑身的血液就特别容易沸腾。
“我不管奥妙、汰渍还是立白,我现在只知道你吃了我三块钱的鸡翅,废话别多说了,要么给钱,要么还鸡翅。”
纪言则吃完口中最后一个馄饨,抬眸凝视着袁润之数秒,剑眉轻扬:“如果我说,今晚你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