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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如故-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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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堇南一听到相貌堂堂四个字,顿时有了兴致,好奇心十足的想看看那个叫林泽的少年到底生了个什么模样能让爹爹这般夸赞。

    堇南伸出一根手指头,小心翼翼的往窗纸上戳了几下,一个梅花孔赫然出现在崭新的窗纸上,她对着洞口悄悄望去,人还没见着,只听那个嘶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大人过誉了,听说令媛知书达理,通晓礼乐,不知可便请出一见,正好让年轻一辈相互认识一下。”

    堇南一听这话只觉得后脊发凉,毛骨悚然暗想谁造的谣说我知书又答礼的!

    “这有何不便,去请小姐来。”

    堇南还来不及跑,阮娘就踏出门来,一见堇南如见了怪物一般,一声“小姐!”尖叫而出。

    “嘘!”堇南连忙噤声道。

    阮娘自觉失态忙用手捂住嘴,可为时已晚,淳于崇义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小姐就在屋外么,快请她进来。”

    阮娘一听,忙从袖口扯出一条绢往堇南的脸上匆忙擦一下,领着进了屋。

    堇南脸上还粘着几点泥土,像只小花猫似的站在书房中间。淳于崇义的表情里带着一丝“这要是不是我的女儿就好了”的尴尬,阮娘则一脸忐忑地候在一旁。

    坐在客位上的林京兆倒是面色平常,目色平和的打量着堇南。坐在他两侧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年青人。堇南朝那个少年看去,只瞧他身穿一件青布衫子,长得果真如淳于崇义说的一般,发如墨染,面若冠玉,目光清俊又可恨

    那是什么眼神呐,就想在看什么可笑的东西一样,那么嘲讽!堇南怒从中来,不甘示弱的狠狠地瞪着他,要多狠有多狠,就是眼珠子瞪掉了她也不可惜!

    听到姓林的老者问她芳名芳龄,堇南连“淳于堇南,年十三”这几个字都说得恶狠狠的。

    林京兆一时语塞,淳于崇义见他神色异常,忙在一旁解释道:“小女的母亲不在身边,除了我身旁这位阮娘便无多余说训礼教的人,京兆兄可不要见怪了。”

    “无妨,无妨。”

    “还是京兆兄育儿有方,右旁这位应是令媛吧?”

    林京兆刚点头,他右侧的那个姑娘便徐徐开口道:“林嫱见过淳于大人。早就听父亲说起过大人,今日有幸得见,只求大人海涵,肆风年少难免轻狂,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大人要多多体解。”

    温婉如莺的声音传入耳朵,堇南转眼朝那个叫林嫱的姑娘看去,这才发现她是个眸善睐的美人儿。淳于崇义对她赞口不绝。“家女要是有令媛一半的淑媛就好了”这类的话说了一大串后,林嫱没听厌,堇南倒听得不耐烦了,无聊得东看看西瞅瞅,脚也不老实地在地毯上划来划去。

    淳于崇义脸色青了,他惹住怒火道:“阮娘,送小姐回房!”

    阮娘早在一旁急得不行了,这会儿连忙领着堇南出了房去。刚走出去几步,就听后面静心斋的门开了,紧接着是扑通的一声,是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

    堇南转过头,此时此刻她所见到的画面,是她印象中最为苍凉悲切的离别之景。

    在林肆风跪地的那一刹,他身边的林嫱双手捂住脸,浑身颤抖地开始哭泣。堇南看到,她的泪水如泉水一般,接连不断地从她的指缝间流出来。

    林嫱是有多么不舍那个叫林肆风的少年,堇南看得清清楚楚,可她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正当她在思索这个严肃而又深刻的问题时,只瞧林肆风跪地一拜,张嘴说了什么后,林嫱哭得更加厉害了。

    “阮娘,你猜他说了什么?”堇南拉了一下阮娘的衣袖。

    阮娘淡淡道:“无非,就是一些别离之词罢了。”

卷一  010、闲话

    堇南听了,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随着阮娘走出静心斋,她突然想起阿福还等在空无园,步子一顿,道:“哎呀,我要去空无园一下。”

    阮娘很是头痛地看着她:“我的小祖宗哟,刚才因为你仪容不整,说话也不知礼数,使得老爷在客人丢了面子,指不定要怎么惩罚你哩!你还不表现得乖顺些,快,跟阮娘回芷香苑去。”

    “阮娘。”堇南见她要将自己强行拉走,逼不得已,将自己让阿福等在空无园的事说了出来。

    阮娘闻言,皱眉道:“阿福这小子是爱投机取巧,处事不是很踏实。可他在怎么着,小姐你也不能如此蛮横呀!”见堇南低着头不说话,她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语气缓和了一些:“这样吧,你先和阮娘回芷香苑,待会儿,阮娘再来叫阿福。”

    说罢,便不由分说地将堇南拉走了。

    回到芷香苑,待帮堇南重新盥面、更衣后,阮娘交代她乖乖待在屋中后,又急匆匆地出去了。

    堇南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无聊得很。走到床边时,她弯身钻进床底,取出一只小匣子来。

    打开那只破旧的并没有什么装饰的木匣子,里面装着几本医书,还有那只翡翠戒指。

    可以说,在这个不起眼的匣子里,装着的都是堇南最为珍视的东西。

    就这么坐在地上,堇南抱着一本卷了边的医书,看得入了迷,就连李忠福在门外通报了半天,她也没有反应。

    李忠福在外面都快崩溃了,忍不住用力敲了一下门,堇南这才回过神来,阖上书道:“进来。”

    李忠福擦着汗,走进来一看屋内情景,更是冷汗直流。

    “小姐”他极力想着措辞,想让堇南有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地上凉,当心身子,快、快起来吧。”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堇南没有听出李忠福话里有话,眨眨眼,问道:“李管家,可是爹爹让你来的?”

    “是。”李忠福拿出一本书放在桌上,“老爷说,小姐身为翰林之女,行为举止应该更为贤淑些,故让我送来这本书,让小姐抄写几遍。”

    堇南站起身,瞥了一眼桌上的书,女训二字一跃入眼中,她那两条淡淡的眉便皱了起来。

    “难不成只要抄完这本书,我就会变得贤淑起来?”

    “这”李忠福为难道:“这我便不知道了。老爷说,小姐闲着也是闲着,抄书正好可以解闷,何乐而不为?”

    堇南撇嘴:“那爹爹可说要我抄几遍?”

    “老爷说,抄到小姐记得为止便可以了。”

    堇南只想一巴掌将自己拍晕,她要记得这本厚厚的《女训》,那要抄到何年何月。

    这李忠福,倒是忠诚得很,张口闭口老爷说、老爷说,堇南一脸怨气地瞪着李忠福,直将他看得后脊发冷,逃也似地走了。

    纵是再不愿,父命难为,堇南摊开那本《女训》,开始老老实实地抄起书来。

    一连好几天,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在房里抄书。那些烦死人愁死人的规矩弄得她晕乎乎的,抄得再多,回转头来什么也都记不得了。

    这日,堇南想出去透透气,便抱着书跑到思君园去了。这思君园位于府中最西边,地方小,平常也很少有人会去,是府中被人遗忘的角落。

    这个园子是堇南的母亲叶氏赋名的,思君,也算是证明了当年她和淳于崇义之间的恩爱。可惜世事无常、沧海桑田,曾经的恩爱一旦消亡,纵然再炽热浓烈,也只是曾经的了。不会再被人记起,就跟这思君园一样。

    园中没有花草,只有十来颗高大挺拔的柳树。在春日里,柳絮纷纷,映衬着日光,光影斑驳,坐在一棵柳树下,倒也很是惬意。

    堇南摊开书,手执毫锥正要抄写,突然听到园子外面一阵嬉闹声。想来是两个丫鬟在互相取闹,她本毫不在意,可那两人接下来的谈话却让她无法集中精力了。

    “诶,别闹了,你听说阿福的事儿没有?”

    “阿福?可是那个鬼头鬼脑的,总是来偷看咱们的阿福?”

    “可不是么。听说,阿福被小姐罚了站在空无园里,站了一下午哩,那天的太阳热辣辣的,可真够那厮受的了。”

    “啊,那他现在怎么样啦?”

    “还能怎么样,在那种烈日下站了那么久,一张脸都晒得蜕皮了,一块红一块黑的,吓人的很。他都躺在床上好几日了”

    堇南咬着毫锥的杆正听得愣神,阮娘突然来了,她是从园子后门进来的,将一碟糕点放到桌上,见堇南居然老老实实地在抄书,不由地舒心了一些。

    “小姐,这是厨房里的婆子新做的糕点。用绿豆、莲子、枣花还有还有什么我忘记了,反正是用好几种食材和制而成的。名字都还没有呢,你先尝尝看。”

    见堇南一如反常没有大快朵颐,阮娘正想问她是不是身体不适,听到外面的谈话时,她不由地也愣住了。

    “要我说,阿福虽然有点滑头,可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好端端的一张脸被晒成那个样子,也真倒霉了。”

    “谁让他惹到小姐呢,小姐是谁呀,老爷的掌上明珠,打不得骂不得。那阿福再是委屈又能怎样,还不是得一个人忍着。”

    “诶,你可别看那小姐平时傻了吧唧的,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实际上城府可深着呢,心眼多着呢。这几日下人之间都说,这是正宗的人不可貌相呢。”

    “是啊,咱两以后都可得小心点,可别落到和阿福一样的下场”

    “太过分了!”阮娘气得脸色发白,咬牙道:“我倒要看看这两个嚼舌根的丫头是谁!”正要冲出去,外面突然响起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你们两个是哪个院的丫头,正事不做,竟在背后说人闲话?!”

    那声音严厉却不失温婉,想着来人是巫氏,阮娘便抑住怒火,暂时停住步子。

    果然,那两个丫鬟的声音惊慌失措起来,几乎是异口同声道:“求二夫人饶恕!”

卷一  011、治人

    巫氏的声音不减严厉,反而提高了几分音量。

    “我问你们是哪个院的?”

    “回回二夫人”其中一人声音颤抖道,“我们是在紫金院做事的。”

    “紫金院的?”巫氏冷笑一声,“紫金院的还这么不懂规矩!小姐是怎样的人,还轮不到你们来评头论足。走,跟我到老爷那儿领罚!”

    “二夫人”巫氏刚说完,园子外顿时响起两人的哀求声。

    见巫氏替自己惩罚了那两个丫头,阮娘没有必要再出去露面,她见堇南咬着下嘴唇,一言不发,以为她还在生那两个丫头的气,便安慰道:“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堇南倒不是气那两个丫鬟,她是在气自己,听她们说阿福伤得很厉害,她后悔那日让阿福等在空无园。可是天生性子倔,她不愿表现出自己的悔意,垂下眼,声音平板地让人听不出喜怒:“阮娘,你准备一罐芦荟肉,一碗苦瓜汁给阿福送去。芦荟肉外敷散暑热,苦瓜汁内服祛热毒。按照这个法子,不出三日,保管他痊愈。”

    阮娘正要开口,堇南突然有些生气地抬起头。

    “阮娘,那日你没去空无园么?”

    “我怎么没去?那日等我急匆匆地赶到,园子里哪还有人影,后来李管家那儿有事,我又赶去帮忙,一时忙得焦头烂额就忘记告诉你了。”阮娘愤愤道,“再说,若是阿福那厮真的老实候在园子里,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什么被晒伤了的说辞,定是那厮编出来!”

    堇南一听这话,心想阿福没事了,顿时食欲大开,用手捻了一块糕,笑眯眯地品尝起来。

    阮娘瞧着她又恢复到平时无忧无虑的状态,便也不动声色,不再多说什么。可在她心里,一丝疑云慢慢渗透出来。

    按理说,阿福是没有理由说谎骗人的,毁坏了堇南的名声,对他来说没有半分好处。

    他之所以这么做,除非是有人给了他好处。

    阮娘在深宅大院里待了几十年,虽然淳于府算是比较简单的、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地方,多多少少她也见过些小阴谋、小心机。

    待将堇南送回芷香院,阮娘准备了一罐芦荟肉和一碗苦瓜汁,选在傍晚时分去找阿福。

    这时候是府中下人最为活跃的时间段,丫鬟婆子都在忙着准备晚膳,在厨房和紫金院里来来回回,进进出出。

    走到紫金院门口,李忠福正守在那儿检查菜名和菜品是否对得上,杯碟碗筷是否备齐了。见到阮娘提着东西,他略显憨厚的一笑,招呼道:“阮娘,这是要去哪儿?”

    阮娘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我去找阿福,小姐听说他被晒伤了,着急的不行,因为她不便去下人房里,便让我给阿福送药来。嗨,恁是迟一刻都不行呢。”

    李忠福目露赞许之色:“小姐是越来越懂事了,如此体恤下人,且不说好人好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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