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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政大权夺过来。
这一次,付大木主动征求楚天舒的意见,看似在改变一贯的霸道作风,实际上是在探楚天舒的口风。
楚天舒想了想,说:“老付,我对县里的干部情况还不是太清楚。你看这样行不行,结合现在正在进行的定编定岗工作,你和中天先商量个意见,我们再坐下来商议,如何?”
楚天舒故意给付大木出了个难题,这个时候,让他放下身段去找耿中天商量财政局长的人选,这无异于当着耿中天的面自扇耳光,打死付大木也不会去的。
付大木暗暗犯难,但也松了口气,至少,从楚天舒话里的意思来看,还是主张财政局长的人选在南岭县内部产生,到时候,让周宇宁以组织部的名义推出几个信得过的人来,还是可以控制得住局面的。
付大木模棱两可地说:“小楚,党管干部是一贯的原则,要不,还是请组织部门按照程序先考察酝酿吧。”
看看到了下班时间,楚天舒说:“这样也好。老付,下班了,我们一起陪调查组吃个饭吧。走,吃饭去,我们边走边说。”
两人下了楼,同车去县委招待所。
刚上了车,突然响起了爆竹声,震得车窗玻璃发颤。
车往外走,才发现县委大院门口浓烟滚滚。
楚天舒问:“大门口放什么鞭炮?”
“可能是有人办喜事吧。”付大木说着,就看见薛金龙站在那里,龙睛虎眼的样子。他忙摇下车窗,向薛金龙招手。
薛金龙只瞟了眼,头又偏过去了。他的头才转过去,突然又转了回来。他发现是付大木在车上向他招手,忙跑了过来。
付大木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薛金龙嘴巴张了几张,鞭炮再次响起,根本听不清楚他说了些什么。
炮竹飞到车玻璃上,砰砰地响。
马国胜心痛车子,骂了粗话。
车已出了大门,鞭炮声终于止住。
再回头,只见大门口有几个人拉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一行字:热烈欢迎霍启明局长清清白白回家!
薛金龙一路小跑过来,凑到车窗前,气喘吁吁地说:“楚书记,大县长,我制止不住,差点儿打起来了。”
“谁组织的?”付大木阴沉着脸问。
薛金龙说:“霍启明老婆和她家的几个亲戚。”
“真他妈太不像话了!”付大木骂道:“她家亲戚中有没有工作人员,他们还有没有组织纪律?这不是在公然向县委县政府示威吗?”
薛金龙苦着脸说:“我批评了她家的几个亲戚,他们说被霍启明的老婆骂得不行,他们被逼无奈,只好跟着来了。”
“撤了,叫他们撤了。”付大木狠狠地说:“让老陶派几个人来,再要不撤,抓人。”
薛金龙点头哈腰地跑了。
不知弄了多少的鞭炮,车到招待所仍听得见噼里啪啦。
不用说,肯定是散会之后,耿中天就把霍启明要放出来的消息告诉了他老婆胡仁花,说不定这个婆娘组织人到县委大院来拉横幅,放鞭炮,也是耿中天的指使。
奶奶的!付大木拳头捏得吱吱叫,可又发作不得,只能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在心里暗暗发狠道:耿中天你个狗卵子,暂且让你嚣张几天,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
茅兴东连夜组织宣传部的人加班加点,牵头写彭宝銮的宣传材料,任务分派下去,他出来上厕所,发现书记办公室还亮着灯,便摸过来,找楚天舒发牢骚。
茅兴东说:“楚书记,我听财政局的人说,这次审计审出了好多的问题,副局长余万里贪污受贿,难道彭宝銮一点儿都不知情,一点儿责任也没有?我们这样大力宣传,树他作榜样,能不能服众?”
“老茅,彭宝銮个人还是比较廉洁自律的,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跟他同路的人湿了鞋,他能做得到不湿,就很不简单了。”楚天舒忌惮办公室里安装的窃听器,只能模模糊糊地解释说。
茅兴东嘿嘿一笑,说:“楚书记,我说树什么榜样都有道理,只有这廉洁榜样没道理。廉洁是对干部的最低要求,干部只要廉洁就应该树为榜样,那就是笑话了。好比说,普通公民不偷不抢,不杀人放火,这也是最低要求。老百姓只要符合这个最低要求就要大力表彰,政府表彰得过来吗?照这个逻辑推理,凡是没被追究刑事责任的公民,国家都应该表彰他们为守法公民。我说哪,我们对待干部,已经把最低要求当成最高要求了!”
楚天舒重重地拍了拍茅兴东的肩头,说:“老茅,你不愧是个理论家,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可是,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很多干部就是做不到最低要求!我对南岭县干部队伍的总体评价是,贪污**的是少数,不廉洁的是绝大多数,一尘不染的又是极少数。彭宝銮的可贵就在于,很多人没做到廉洁,他做到了。”
“事实归事实,道理归道理。所以,也经常看到有些地方表彰廉政建设单位和个人,我看着总是觉得不对头。”茅兴东摇摇头,笑道:“楚书记,我这扯得有点远了,可能我还是太迂腐了。”
“不是你太迂腐,你讲的有道理。”楚天舒说:“干部只有廉洁和不廉洁两种,廉洁是理所应当的,廉洁算不上先进。”
茅兴东苦笑着说:“楚书记,我们宣传和树立先进典型,总是在盖棺论定之后,这可不可以理解为,活着的干部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清正廉洁,怕是说不清道不明吧。例如,彭宝銮。”
楚天舒偏过头望望茅兴东,说:“老茅,我问句直话,你对彭宝銮没有成见吧?”
茅兴东笑道:“我也同你说真话。我跟老彭平时谈不上太密切,但他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这个我心里有数。这回余万里进去了,我猜他可能逃不了这一劫。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劫竟是要了他的命。”
“是啊。谁又想得到呢?”楚天舒想了一想,说:“说句实话,我也觉得彭宝銮死得有点蹊跷,可他是大木县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如果非要揪住不放,既是对死者的不敬,也会影响班子团结,不利于今后的工作。老茅,你说对吧?”
这番话楚天舒是在说服茅兴东,也是在通过窃听器说给付大木等人听。
茅兴东说:“楚书记,我也就是跟你随便扯扯,没有别的意思,只要县委县政府一班人能精诚团结,有事好说好商量,大家都把心思用在工作上,不在背后搞小动作,别说树一个先进典型,就是树他十个八个也是值得的。”
“哈哈,这就对了嘛。”楚天舒笑着说:“老茅,你是县里公认的大笔杆子,就辛苦一下,扎扎实实地策划个方案,好好造一造声势。其实,说是宣传彭宝銮这个典型,也是为了维护南岭县广大干部的整体形象。”
从第二天开始,南岭县迅速掀起学习彭宝銮为代表的先进干部典型的活动。
县委、县政府下发了文件,各单位组织学习讨论,电视轮番播放专题宣传片,报纸上也刊登了彭宝銮的先进事迹。
好在如今的科技发达,各单位的宣传意识也很强,各级干部的影像资料多,剪辑一个几分钟的短片轻而易举,加上茅兴东指导宣传部门的妙笔生花,彭宝銮的电视形象真实动人,先进事迹也十分的感人。
第937章 危机再起
县电视台的萌妹子主播娇柔做作的播音稍稍有损于彭宝銮先进事迹的感染力。
彭宝銮同志是个工作狂人、学习狂人,他办公室的灯时常亮到深夜。他生活上却是个苦行僧,一双皮鞋穿了十多年,鞋底磨得光溜溜的。这个铁打的汉子,却患有多种疾病,经常累倒在工作岗位上
好干部必须有一个坏身体,这似乎是一条定理。
郎茂才看了茅兴东送来的先进事迹材料,手在案头上一拍,大声说,好!典型只在县里宣传太可惜了,一定要推荐到上面去。
在郎茂才看来,在南岭县查出了几个贪腐官员,这算不得什么成绩,发掘出一位廉洁自律克己奉公的先进典型,这才是难能可贵的,值得对外轰轰烈烈地大书特书。
县里推到市里,市里推到省里。
郎茂才担任过省委宣传部的副部长,推荐先进典型是轻车熟路,在他的一手操办下,只几天的时间,彭宝銮就成了全省的典型。
美女股长和司机的家属有意见,跑到县委大院来哭闹了几次。
县里只能尽量安抚,抚恤金等等比照先进典型的待遇执行,陶玉鸣又逼着周伯通的大通公司大放血,给美女股长和司机的家属赔了一大笔钱,他们便不再闹了。
公安局裁定,肇事司机周二魁对事故没有直接责任,大通公司的钱赔付一到位,就把人释放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周伯通放血的交换条件。
周二魁被释放出来的当天晚上,大通公司的老板周伯通在石花大酒店大摆筵席,付三森亲自为他把盏斟酒,场面搞得比彭宝銮的表彰大会还热闹。
喝到醉醺醺的时候,周二魁叫嚣道:“看见没有,南岭县公安局老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以后谁敢与大通公司和大县长作对,老子不管他是谁,照样把他撞进通天河,叫他不得好死。”
杜雨菲自打调任南岭县公安局副局长以来,这个周二魁仗着有点武艺,有个后台,没少做一些仗势欺人的坏事,一直想要打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本打算这一次能治住他,可仍然没有查出证据,只得很不甘心地放了人。
杜雨菲跟楚天舒发牢骚。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楚天舒说:“周二魁这种人越是嚣张狂妄,就越容易露出马脚。雨菲,别着急,你多从侧面摸一摸这家伙的行踪,总有踩住他尾巴的时候!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杜雨菲哭笑不得,说:“老楚,亏你想得出来,我可是专门抓贼的,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反倒成了贼了。”
楚天舒笑笑,说:“呵呵,我就是想说,他在明处,你在暗处,只要把他盯牢了,早晚你能把他办了,除非他不再为非作歹!”
杜雨菲叹道:“唉,我这个公安局的副局长当得真够窝囊,对付个坏人,还得像贼一样偷偷摸摸的。”
“雨菲,委屈你了。”楚天舒说:“我知道,这都是为了我。”
“呸,臭美吧你。”杜雨菲把眼一瞪,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这是为了对得起头上的国徽和人民警察这个光荣称号。”
楚天舒被噎了个眼睛发直,无言以对了。
杜雨菲还不依不饶,又故意问了一句:“老楚,你说,这人只要当了官,是不是官越当越大,胆子就会越来越小哇?”
楚天舒霍地站了起来,斩钉截铁地说:“我楚天舒当官,只为了良心,为了道义,为了不让邪恶肆虐。雨菲,我会让他们明白,多行不义必自毙!”
对霍启明的处理决定很快也公布了。
照例由县电视台萌妹子主播,娇滴滴的声音中莫名其妙地说了几分鄙夷与暧昧,她念道:日前,县纪委对县卫生局局长霍启明严重违纪问题进行了立案检查。经查,霍启明道德败坏,与他人通奸,情节严重,影响恶劣,根据“纪律处分条例”第一百五十条之规定,开除其党籍,撤销卫生局局长职务。
播出的第二天一大早,老婆胡仁花又跑到县委大院来满地打滚地大吵大闹,她逢人便说,彭宝銮凭什么就能当廉政建设的先进,我家老霍也没查出贪腐问题,不当先进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撤职查办?这明摆了就是政治迫害!
受命出来劝解的薛金龙瞪着眼睛说,胡仁花,你想怎么样?你家老霍乱搞男女关系,没像余万里他们那样被抓进去就够便宜他的了。
胡仁花从地上爬起来,揪住薛金龙的胳膊,哭骂道,薛金龙你个脑壳挨刀的,你以为老娘不知道哇,通奸违纪不违法,你能吓唬得到老娘?他彭宝銮临死都抱着个女下属不松手,这不是乱搞男女关系又是什么?他能当什么狗屁的先进,还不是因为他有后台。
没把胡仁花吓唬住,反而被她戳穿了,薛金龙恼羞成怒,不耐烦地说,胡仁花,你少在这里装疯卖傻,我告诉你,没有这么档子事,你家老霍也当不了局长,这是县里定编定岗的时候早就定下来的事。
胡仁花大哭起来,哇呀呀,我家老霍真是冤枉死了,我要控告你们。
薛金龙煽风点火道,有本事你就去告,看你能不能把县里定编定岗的结果推翻了,看你家老霍还能不能当局长。
胡仁花这个没脑子的女人,被薛金龙这一番唆撺得昏了头,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跑回家就写了几封告状信,分别发给了省市纪检监察和信访部门。
胡仁花在县委大院里吵闹的话传到了彭宝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