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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工点头:“我才来不久,和王董也就打过几次照面,他跟前人才多,我很难出头。”
苏沫若有所思。
韩工又说:“我一家四口只有一个人工作,我拖不起,投了几家高校,有公立也有私立,还是专心搞学术安稳些,不然就去重点中学,现在一些海归博士去好的中学教数理化,待遇也还不错。”
苏沫心里叹息,却说:“你的条件摆在那里,一定没问题。”
韩工摇一摇头。
下午,苏沫提早下班,请舅舅一家在外面吃年饭,给王居安发短信说迟些到家,无回音。
席间,舅舅忽然问起王翦的事,苏沫简单说了,钟声低头不语,舅舅却很是唏嘘,钟鸣带着男朋友一道过来,见他们这样,忙岔开话题,大家勉强说笑。
吃完饭,舅舅一家邀她一起去家里守夜,苏沫推说要提前整理行李。
回去的路上,超市大多关门,剩下的蔬果已不新鲜,只随便买了点鸡蛋、肉类和干货,盘算他若是过来,应该做几盘像样的菜,本想买酒,又想拿回去只会被人嫌弃,也就算了。
到了以后,家中无人,黑暗一片,忙打开灯,客厅里的行李箱被人挪了位置,平放,想是他出门前找过衣服。
苏沫给家里打了电话,看春晚,一直走神,干脆去做了几样小菜,留作宵夜。
不多时,听见有人掏钥匙开门,她忙取下围裙,踮着脚跑去浴室,对着镜子收拾头发。
王居安进来,看见桌上的菜说:“我吃过了。”
苏沫道:“我也吃了。”
他忽然想起来,问:“去亲戚家了?”
苏沫“嗯”一声,没多说。
他脱掉大衣,递给她,过了一会,问:“你表妹最近好吗?”
苏沫顿住,暗自后悔多说那四个字,慢慢地帮他把衣服挂好,没搭话。
电视里,音乐既喜庆又呱噪。
王居安也不做声,进厨房倒水喝。
苏沫才小声道:“她很难过,我舅舅知道了也很难过,谁都不想这样。”
他似乎没听见,手机响,转身去书房接,一整晚电话不断,全是新春祝福。
十二点左右,鞭炮声轰隆而至,他不知几时上的床,早上醒来,一人睡一边,被子却不够宽大。
第二天,他一早出门,苏沫没见着人,留下字条,买了鲜花果篮去看王亚男,人家要什么有什么,只当尽个心意。
年初一的宋家大宅看起来有些冷清,帮佣们都回去和家人团聚,只留了一保姆一保安照看着。
宋天保见到她高兴极了。
王亚男也微微露出些笑意,让人斟茶倒水,说:“今时不同往日,也只有你还记得来看我。”
苏沫安慰:“王工,是我来得太早了。”
王亚男笑:“你不用安慰,我活了这么些年哪会不明白,以往过个年,电话拜年的,从三十晚上一直吵到正月十五,吵得人没法休息,怎么会像如今这样冷清。”
苏沫勉强笑笑,没说话。
王亚男问:“你现在怎么样,有什么打算?”
“我想回江南,”这是大实话,接着又拍半句马屁,“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王亚男竟是颇为动容,点头道:“你很好,不像他们,走的走,散的散,要不就直接倒戈……”
苏沫心里咚的一跳。
又听她接着说:“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就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
苏沫忙道:“您尽管说。”
王亚男道:“我年后回保顺科技开展工作,你愿不愿意跟我过去?”
她的眼神既疲倦又期盼,苏沫不敢犹豫,直觉答:“当然愿意,我还担心您不想带着我。”
王亚男平淡开口:“你要知道,那家公司和集团的待遇可没法比。”
苏沫考虑片刻,想到这几天的人和事,诚恳道:“如果当初不是您开口,我也没法在安盛待下去,只要您觉得我还有用处,就算所有人都走了,我也不会走。”
“好,”王亚男满意点头,“能在这种时候不离不弃的人,以后我必定不会亏待她。”
苏沫心情复杂。
宋天保已经等得着急,拉着苏沫要她一起去唱歌。
王亚男笑着拍拍儿子的手:“行,你们去玩一会,他也可怜,这几天只对着我这个老太婆,学校又放假,连个伴也没有。”
苏沫赶紧答应。
王亚男又说:“初四开始,我要去给省市的几个领导拜年,你休息两天,开车来接我。”
苏沫想既已说定,再拒绝只怕她生疑,心里难免落下疙瘩,只管应承。
上了楼,宋天保长叹一声:“过年,安安也不来玩,妈妈也不让我去找他。”
苏沫说:“你就在家陪着你妈妈不是很好吗?”
“可是妈妈也不陪我,她有时候出去,一天,有时候在书房,也一天。”
苏沫道:“你妈妈太累了,她好像脸色不太好,你觉不觉得?”
天保迷茫:“什么?”
苏沫笑笑,没再说下去,话筒递给他,两人一起唱歌。
中午,王亚男留饭,她托辞说要去舅舅家拜年才作罢,王亚男上楼休息,宋天保却偷偷跟出来,问她:“秘书,你带我去找安安?”
苏沫说:“这可不行,你妈妈会担心。”
宋天保做了个手势:“我打电话,给他。”
苏沫正烦恼没时间回家看孩子,又被他缠得不行,只得拿手机拨号说:“天保,你自己跟他讲吧。”
那边接了,宋天保期期艾艾:“安安,过年,你怎么不来?”
苏沫站远一些,听不清那边说什么。
过一会,宋天保又说:“嗯,她在我家,嗯,我们唱歌……”
王居安敷衍几句,挂了电话,看着老张从后备箱里拿出香烛纸钱。
老张说:“这种黄表纸一定不要忘记,放在最后才烧,老人家迷信,说这种是天罗地网,网住先前烧的纸钱,下面的人才能收的到。”
他边絮叨边往山上走,发现旁边没人,回头一瞧,王居安站在车旁抽烟,问:“老板,你不上去?”
王居安微一摇头:“你去吧,我前两天在家里给他烧过,你给我爸妈也烧些。”
老张没再多问,心里难受。
两支烟的功夫,他从山上下来,开车回去,说:“老板,我下午回老家过年,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不要一个人闷在家里。”
王居安想了想:“可以。”
老张又说:“老家才盖的新房,住的地方够了,就是条件差些,你不要嫌弃,把苏小姐也叫上,一起去。”
王居安说:“不用,她回江南过年。”
苏沫把收拾好的行李放回原处,又给家里打电话说明情况,父母听了都表示理解,说工作重要,不要辜负领导的信任,唯独清泉话少,小孩儿不明说,但也不愿搭理她,才讲两句就要挂电话,说:“拜拜,我要看喜羊羊了,你去上班吧。”
苏沫无可奈何。再给王居安打电话,那边关机,他一走又是几天。
到了初三晚上,她决定最后试一次,电话终于打通,他问:“你没走?”、
“没有。”
他当晚过来,仍是直接上床,拉着她做了一次,折腾到深夜,早上又要。
苏沫见他这样心里越发没底,说:“我不是你的泄|欲工具。”
王居安抬头看她:“你没*?你不爽?你没爽得直叫?”见她不答话,又说,“有*就做,很正常。”
苏沫用被子把自己裹紧,说:“不是这样,你是在发泄愤怒。”
王居安没做声。
苏沫直言:“在你面前,我不敢提起任何人任何事,生怕自己说错话。”
隔了一会,他才道:“我没法不想。”
苏沫说:“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又折磨我?”
“要不是……,”他平淡道,“我可以让你那些亲戚,在南瞻待不下去。”
苏沫摇一摇头,她眼里有泪,好不容易忍住了,说:“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我,打算跟着王亚男回保顺科技。”
他皱眉:“你怎么想的?”
“她希望我过去。”
“那家公司情况一般,其实我可以帮你随便安排个工作,只要你开口。”
苏沫没理会:“你觉不觉得天保很可怜?你姑姑这么大年纪了,还在为他奔命。”
他顿一顿,忽然看着她笑道:“你的同情心就这样不值钱?”
苏沫忽然有些紧张。
他翻身压住她,低声问:“你是不是每同情一个人,就要被他上啊?”
☆、第 75 章
苏沫捞过枕头又要砸他;早一步被人按住,挣不过;气道:“走开。”
王居安不动也不言语,沉沉压在她身上。
苏沫恨极,咬住他的肩膀。
王居安没防着;说:“你啃上瘾了?”稍微一动;钻心疼痛。
这回她气头上;下了狠劲。
他这才说:“别咬了,我起来。”
少了钳制,苏沫立时把枕头扔过来,她身上穿着睡裙,他却未着寸缕。王居安被人赶到客厅;又赶忙着从沙发上扒拉出长裤穿上。苏沫趁他不防;直接推他出去。
王居安才低头系皮带,那门砰地一声被人合上。
早上□点,各屋里略有响动,仍是安静,楼梯间窗户没关,走廊上冷风嗖嗖。
过了一会,行李箱被人迅速推出,两人都好面子,也不吵嚷,推来挡去,沉默僵持,王居安把手抵进门缝,谁知里面那人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点不顾忌。他吃痛,收回手,门板再次合上,王居安扛着外间寒意,咳嗽几声。
又过一会,门只开一点,他的衬衣西服外套皮鞋也被扔了出来。
王居安才披上衬衣,从蓉家房门打开,赵祥庆带着母子俩,看见他既诧异又尴尬,两厢里一静,又互相打量一回。
赵祥庆摸摸后脑勺:“头儿,我们去吃早点,您要不要一起?”话音未落,腰上的肉被从蓉轻轻一拧。
王居安没理,冷着脸,慢条斯理地扣上前襟纽扣。
另三人不敢多话,推搡着进了电梯。
王居安这才拍门道:“好了,开门。”
那边不应。
他伸手摸了摸裤兜,钥匙没在,只得放低声音:“是我说错话,你开门。”
苏沫裹了块披肩倚在沙发里,没做声,却拿眼盯着门把手,多时听不见动静,忍不住起身过去,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
王居安站行李箱旁,皱眉瞧她,忽然手臂一伸,使劲把门推开。
苏沫往后一个踉跄,稳住门道:“箱子放外面,人进来。”
两人相对而立。苏沫开口:“你说得对,我很同情你,我也同情宋天保。”
王居安扣着袖口,平淡道:“弱者的善良不足为信,因为除了表示同情,别无选择。”
苏沫早已冷静,笑笑:“对的,你最好别信。”
他又说:“你的父母一定教育过你,人心肉长,你诚心待人,别人总会被你打动。”
她顿一顿:“不错。小时候,亲戚和我家闹矛盾,后来他们家遇到困难,我爸妈还给人送钱去。我很不理解,我爸妈就说过,人心都是肉长的。可是别人把他们的付出看做理所当然。后来,我结婚,婆媳关系不融洽,爸妈又教育我,婆婆是老人,你一定要孝顺,不要计较,我听话照做,但是我婆婆,却越发觉得我软弱。再后来……前夫外遇,几乎所有人都说,是我做的不够好留不住老公,爸妈又说,你不要和他闹,宽容他感化他,让他迷途知返。所以,我一边忍受他的背叛,一边加倍对他好,结果……其实这些善行的目的,无非是希望对方接纳自己,是自己对自己妥协。”
她停下,见他坐回沙发,若有所思地瞧着自己,并无打断的意思,才继续道:“这些天我接纳你,很大程度上,可能只是因为愧疚,我怕你责难,所以尽力偿还,但是这些都是伪善,不是出于我的本意,其实我早就受够你的脾气。”
“我仔细想过,就算那事和钟声有关,可她是她,我是我,我没法控制她的行为,就算我说过什么,也是一时情急,我完全没必要为你的事负责……”她轻轻叹息,“请你快些搬走,我们两个,都需要冷静下。”
他忽然发问:“冷静什么?”
苏沫犹豫片刻,鼓足勇气道:“你现在看见我的感觉,就像我以前看见你,如果我对你有其他表示,会让自己有负罪感,你也是这样,对不对?”
他没有回答。
她略微低头,小声道:“我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你的事,我已尽力,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他说:“所以你连安盛也不想留。”
“不全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