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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若非因为她,茂发不会出手;而茂发不出手,方家的败落将是不争的事实。该着她扬眉吐气、大耍威风之时,她依旧,云淡风轻。
这样一个女子,会感情用事?
“曾经的绯闻男主角?”他别过脸,冲方鹏飞的背影噜噜嘴,顺便,别转开满脸触动。
在娉婷还没想好回不回答、如何回答之际,陈君予转回脸,嬉皮地接了自己的话又说:“客观给评:没我大哥帅。”
娉婷只恨不敢就着手中的卷宗袋劈过去。
“谁没我帅?”边上又有熟悉得令她恐惧的声音响起。
“陈总。”娉婷恭身起立。一溜业务经理闻声望去,果然是至高无上的总舵主亲莅,赶紧跟着起立,“陈总!”、“陈总好!”一片问候声此起彼伏。里间的徐达听见响动,伸头出来,立马哈腰:“陈总!”
“你们忙,我找娉婷。”陈君忆挥挥手。
马上就要下班了,还有什么可忙的?一个个无外吹着牛、上着网、翻翻杂志等着打下班卡。陈君予向来和大家嬉哈惯了,他们不忌惮,可是,陈君忆就不同了。见他在娉婷位置停驻,似乎一时半会都没有走的意思,各个同仁只得屏息凝气,掏出活儿摆开兢业工作模样。徐达更是弯着腰象蛇一样快速游回自己的办公室,噼噼啪啪关斗地主、关QQ、关正在下载的DVD,打开本安排给明天的活埋头狂做。
娉婷周身如有慢火煨炙。陈君忆胜似闲庭信步而入,比对同事们、以及直接上司的汗浃,她相信,如果这种情形持续下去的话,她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陈总找我何必亲自下楼来,让Ketty召我上去就行了。”她提醒道。
“公事是这样,私事么,还是我自己过来比较有诚意。”陈君忆和蔼地说。
汗!狂汗!瀑布汗!娉婷耳膜嗡嗡。
陈君予双手捂脸,这时候谁要敢说他们是俩兄弟他就跟谁急。
“介个……可以一样,可以一样。”娉婷流汗看墙上的时钟,已到下班时点。只不过,平时窜得比光纤还快的同事们,此际无一人敢走,看起来,她不站出来振臂号召“领导先行”的话,今日看同事陪斩,明日遭斩的,除了她还会有谁。
“呀,下班了耶!陈总,您是回家吧?顺路搭我一截吧。”她迅速收拾皮包,耳边嗡嗡声渐小,长呼一口气出。
“还有我。”陈君予张手露出憋忍得又通红又辛苦的脸,“今天爸妈他们一帮老将在家里聚会,你都知道找节目避开,总不能让我回去应付那大堆的叔伯婆姨吧?”
四周围的嗡嗡声又开始响起,间夹有哮鸣音。娉婷发急:“一起,一起!快走吧,再晚餐厅就难找位子了。”
哄声、抽气声四起。这不才说捎一脚回家的吗,转眼就进展到良辰美食了?真有够“闻弦知音”!一帮同事再难掩饰对娉婷小主的佩服,纷纷投以仰慕的眼神过来。
陈君予再次憋笑,果然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最有效的方法。大哥虽不谙情事,占便宜在聪明,将商场用兵之法融汇贯通入此,摸索出了套克制女孩的法宝,难怪怎么瞧他都是副踌躇志得的模样。
上车时,陈君予自觉将副座让给了娉婷。
原以为陈君忆仍会去师娘的私房菜馆,不料,他戴着蓝牙耳机,在Ketty的电话指导下,开着车七兜八绕地钻到城边上一农家乐里。
“好啦,我找到了。”
听到陈君忆这话,那头的Ketty长舒口气,挂了电话,对一直在另一只话筒里指引她指引陈总舵主的农家乐老板说:“OK,他们到了。再和你确认一遍:那……那东东,铁定有吧?”
现场,李娉婷和陈君予大愕:农舍、炊烟、禾杆,墙上挂着货真价实的辣椒、大蒜,边上还有老农装扮的服务员摇着手工石磨做现磨豆腐。土得相当正宗的农家乐!
陈君忆带他们来这干嘛?
扎着两根小麻花辫的服务员迎上来,引他们坐入矮木桌椅中。老板显然已在电话中得到了Ketty的指示,直接问:“那就可以上菜了吧?”
陈君忆点点头。
在陈君予和娉婷依旧还抱着新奇的目光观赏周围的一切时,服务员端上来一粗瓷钵里盛着的几坨黑乎乎的东西。
“什么?”陈君予好奇地问。
“烤红薯!”娉婷惊叫。
陈君忆点头,很认真地看着她:“焦黑的烤红薯,我敢吃!”说着,拿起一个,虽然烫得从左手换到右手,再从右手换到左手,可还是坚持着掰开,将红红的薯瓤示意给娉婷看,然后,大口咬下去,带着副烫得呲牙裂嘴相,以及,唇际的黑圈,亮闪的眸光:
“好香呵!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薯!这么香,你怎么会认为我不敢吃呢?”
陈君予望望大哥,又望望娉婷,狐疑地问:“你们,在玩什么?”
天知道!
就因为要证明给她看,他能够越过她设置的那些遥不可及的代沟?
他怎么会如此疯狂!
娉婷的嘴皮开始打颤,在她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陈君忆又说:“我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跑一个小时的八档跑步机。相信我,我一定能够走十里地、翻两座山,你要是走不动,|Qī…shū…ωǎng|我还可以背你走。”
他的声音不大,却坚定令娉婷不敢怀疑。她握紧拳头,凝聚起全身的勇气与力量,告诉自己应该嘲笑他、打击他、狠狠地将他推回到自己的世界。可是,看着那些黑皮儿红心的烤红薯,看着他向来深邃得可以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睛澄亮地望向自己,李娉婷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有钱又有爱情
陈君予听完那两人关于“代沟”的故事后,乐得直接长嘷两声:“有钱就是好哇!有钱可以在市区里买到柴禾烤红薯;有钱可以用跑步机练习走山路。哥,你说我们为啥要花这些冤枉钱,倒不如直接去那实地演练多好?”
陈君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十一’假期我就让娉婷带我去她家。”
弟弟为之倾倒:“你确定你今年就要上门,你确定她会让你上门?”
陈君忆愣住,略一思索,小心翼翼地问:“你说我以家访的名义去,她该不会有意见吧?”
你还真捡个棒槌当针使了。弟弟黑线,无语拱手:你狠!
楼下办公室里的娉婷同样无声认栽。从地下停车场的保全,至顶楼的Ketty、接待助理,全行上下,连蚂蚁、老鼠,统统由怀疑、猜测,演变为判定!
判定她已在与陈总舵主拍拖。
解释无效。
抗议无效。
比这更令娉婷郁闷的是,连陈君予也不时跑到她这里来倒苦水:“想当初我追你时,赤…裸…裸…比他还过分,咋就没见‘众口’把咱俩烁成金?”
矣!娉婷抓狂,却还没等她反驳,徐达就端着茶杯插一脚过来凑热闹:“小陈总做的是表面功夫,总舵主可是认认真真在做实事儿,效果能一样吗?”
陈君予来劲了:“你知道什么,说来听听。”
“这还用说?靠的是做。”徐达翻出自己手机上的一条短信,去农家乐那天中午Ketty发过来的:救命呵!总舵主说娉婷姐要吃柴禾烤红薯,我已经问了一上午了,无果。哪位达人出手救小女子一命啊!
娉婷晕眩。
陈君予挠腮击腿:“高,实在是高,比高山还高。真是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看不出咱们的Ketty也是如此出彩的人物呵,难怪他可以在一天之内搞定。话说哪些人都收到这条短信了的啊?”
“所有部门经理都有收到吧。正是由于有一帮高智商人才群策群力,才保证了娉婷姐当天能如愿吃上新鲜热乎的烤红薯。对了,娉婷,念在同事一场、Ketty和你姐妹一场,下次千万别再提这种高难度要求了,会搞出人命的。”徐达因为部门里有这么一个珍宝,颇得其他部门容忍和巴结,心情万好。
陈君予笑得喘不过气来,倒忘了自己遭遇的“不公平”。
“娉婷,有人找。”门口的同事喊。
“下班了,有事明天请早!”娉婷那个叫恶狠狠啊,直恨不能把所有的憋屈发泄在那个无辜者身上。
“小李。”温润而又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娉婷呛咳,转头一看,果然是她。
方鹏飞的母亲。
她还是那样一派大家风仪,头发烫染得依旧黑亮,衣着依旧典雅,只不过,眉宇间浓重的愁郁,透过身体,直抵心境。
娉婷看得出来,此时此刻,方母的心境,悲苦得与当年得知儿子爱上农家女时,一模一样。
原来皆为钱。
“方鹏飞已经把相关报表和资料交给陈总了。”娉婷主动声明。
“是,谢谢你。”
“举手之劳,不用。”娉婷平静地说,开始清理桌面,摆出不想交谈的肢体语言。
当初尤如附骨之蛆的恨与厌恶,随着时间里的沧桑,慢慢平和。但是,并不等于还能与她坐下来漫谈风云。
气氛不对,徐达识趣地避开。陈君予开玩笑归开玩笑,并无窥人隐私的癖好,屁股一拍,也自散去。
见大办公室人已走得差不多,方母舒口气,咬咬牙:“鹏飞说他没脸再来见你,我给你打过好几次电话也没人接,只得,腆了老脸上门来讨辱。”
的确,娉婷是故意不接电话。不用看誉都的报表,单凭方鹏飞母子如此迫切的追找银行的行动,就可以想象到问题的严重。天底下的银行都一样,由来只做锦上添花的事,没有哪家会在金融危机之下、房地产业极度萧条之下,扮演雪中送炭的救世主。
凡事,问心无愧就好,不必强求。对方鹏飞是这样,对陈君忆,也是如此。
“小李,能不能找个位置,咱们……”
“没这个必要。吴阿姨,”娉婷打断她,“坊间的谣言,作不得数。我不过是茂发的一个小职员而已,能帮着把资料递到高层,已是能力之极限。再说了,就算你们认为传闻是真的,我和茂发的当家总舵主真有一腿,那就更不可能为着昔日踢我出局、如今即将有灭顶之灾的前男友强出头。论市侩讲势利,您是前辈,应该不会认为我们还有谈下去的意义了吧?由衷地说,能帮的,已全帮了,更多的,恕我有心无力。”
“茂发提出的条件是将所有资产打四折质押,而且,期限只有半年,这不等于是变相廉价收购誉都?有这么黑的银行吗?”方母按捺不住了。
娉婷愕然,打四折?嗯,是有些低廉,不过……“吴阿姨,茂发是商业银行,不是慈善堂,如果无利也往,他也不会存在至今了。回头来说,誉都的贷款行应该握有你们30%的质保金,如果这个坎誉都过不去,不仅质保金没了,旗下的资产还得拿出来公估拍卖,偿还一干欠债,到时,连收购的命运都不如。所以,我想您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和茂发讨价还价,或者,上下打点变通;而是,和方鹏飞商量到底是接受,或者,拒绝。不好意思,我赶时间,走先了。”
“李娉婷,如果这把你不帮忙,鹏飞就只有娶他那位愿意用家业替他担保贷款的同学了。”方母发急。
娶愿意替他做担保的同学!娉婷想起在私房菜馆里遇见方鹏飞时,他边上的那名女子,应该是她吧。那也就是说,在来找她之前,方鹏飞是有路可走的,他不情愿?不甘心?
“我生鹏飞时难产,九死一生,这孩子打小就知道当妈的不容易,所以,凡事都迁就我。我承认,当年我是嫌你穷嫌你的背景帮不上他。可是,拆散你们的是我,你要怨就怨我,何必把帐记在鹏飞头上,他若不是念着你,早就答应这门婚事了,又何必搞到现在母子俩都难堪的份上?生死一线,你真的狠得下心眼睁睁看着他要么卖公司、要么卖自己?”
“我狠不下心,所以,我会闭上眼睛。”娉婷深深深吸一口气:“吴阿姨,无钱有爱情的,您不喜欢;有钱无爱情的,他不喜欢。你们倨傲而又霸道地维护自己的喜好时,有没有尊重别人的喜好?有没有设身处地地为别人想过分毫?”
被方母穷追猛打出房地产业后的拮据日子浮现出脑海,娉婷眼中闪出了流光,她抽抽鼻子,甩头:“什么都不用说了,各人头上一片天。吴阿姨,与您和方鹏飞相识一场,李娉婷多一句嘴:龙门要跃,狗洞要穿,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就这样吧,您请回,我要锁门了。”
说完,拎包埋头走到房门口,猛地撞入一个怀抱,还没来得及惊呼,便在看清此人后震得吞回了叫声。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她被抄着双手、好整以瑕倚门口的陈君忆吓得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蓦然想起,这几天他的确是几乎天天来接她下班。
陈君忆歪头作回忆状:“额,好象就在你说你和我有一腿时。”
李娉婷浑身的毛就此倒了下去。“我,我什么时候说和你有……有那个什么啦?”
陈君忆望着她,温温存存地笑开。话,却冲着方母说:“誉都的贷款申请审贷小组本来否了的,是我给加了分才能重新提上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