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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云亦轻-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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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娉婷端出煲在锅里的松茸奶汤,盛了一碗,重重地放在他面前:“……吃什么山珍?越吃越返祖。就应该给你炖天麻猪脑,吃哪补哪。”

“娉婷,”陈君忆小心翼翼地喊。他本来是最怕唠叨的,之所以能好脾气地忍受到现在,完全是被娉婷姑娘强大的汉语言文学魅力给迷得神魂颠倒了。当然,这是他能承认的最低限度,什么惧内呀之类的原因,他是不会亲口承认的。

“没听过食不言寝不语?”娉婷竖眉瞪眼。陈君忆直接在她脸上找到了二十年之后大婶级的模样。

“你是不是生气我买了玫瑰没给你买钻石?”这是他分析自己一路被历数出来的无数罪状之最深入处的可能性因素。只能说有可能是呀,因为,从表面上看,娉婷还是很喜欢那束花的。刚给他盛了汤就去找花瓶,一边继续喋喋,一边细心地修剪悴了边的花瓣。

娉婷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生气了吗,我生气了吗?你有什么好让我生气的?生气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买玫瑰也好、钻石也好,左右花的是你的钱,和我有什么相干……?”

得!高度又上升了。

陈君忆饮尽最后一滴汤,咂咂嘴,菌香浓郁,甜润甘滑,真好喝!熬这样的汤,除了时间之外,还需要感情的吧。他捋捋头发,在娉婷的背景音里,喝了口白开水细心地漱去嘴里的汤味,抵至她唇边:“OK,现在换个频道吧。”

“唔……”

十分钟之后,娉婷气喘吁吁地挣脱出他的怀抱,厉声道:“陈君忆……”

“都说换频道。”他又强势地俯上去。

小小的房间里,静得只有呼吸声在氤氲。陈君忆偷笑,君予说过,女人都是纸老虎。

话又说回来,陈君予的招似乎也不是次次灵验啊,譬如这束花,貌似就成了炸药包耶。

“你……”这是回到家,听完他倾述之后,陈君予颤巍巍指向他,所能挤出的唯一一个字,如果还能有多,就是和娉婷一样的诸如笨啊、傻啊之类的吧。

“又是我做错了?”陈君忆委屈,“之前你不也是天天送花给她,我还以为你们会夸我越来越有情趣呢。”

“你真是太有情趣了!”陈君予捶足顿胸,替哥哥剜心剜肺惋惜。“你到底知不知道玫瑰花语是什么?”

“爱情呀。”

“钻石语呢?”

陈君忆睁大了纯纯的眼睛:“钻石也有语?”

陈君予赌咒发誓,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大哥,早就一脚踢他进原始森林当类人猿去了。“之前Sherry是不是有送过你一枚钻石戒指?”

“对。谢氏主营珠宝业,Sherry说订婚戒指需由她自己设计才有意义,反正我对这些也没兴趣,所以,当时我俩的订婚戒是她准备的。”

“那你手上那枚戒指呢?”

陈君忆瞪弟弟一眼:“你也应该吃副天麻炖猪脑吧。早就退婚了,那钻戒不褪下来还给Sherry,等着娉婷来剁我的手指头呀?”

君予给雷得囧囧无力:“噢,原来你也知道退婚要退钻戒。睿智无比的陈总舵主,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想通,钻戒语是什么?”

陈君忆呆若木鸡。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多婍妮的广告词儿,俺家娉婷已是芳心暗许,你却告诉她爱情才美丽,谈婚论嫁则过于老土。”

“我……我只是顺口说钻石老土,没有……没有……”陈君忆急出一头细汗。

“嗯,我们都知道你没有这意思,但是,俺和俺家娉婷大嫂一样幽怨,唉!真是嫁猪嫁狗都比嫁你强,哥,我看啦,天麻炖猪脑药效不够,你试试看猴脑要强些啵。”

娉婷愿意嫁给他的!这领悟多惊悚,可是,又多震撼!想想她从玫瑰花到钻石的态度转变,陈君忆囧囧无力坐倒。自己真象那准叔嫂二人所评,有够笨就是的啦。话说这当时要是藉着枚钻戒求婚,那不一求一个准儿!多好的机会,从自己指间溜走。居然还跟她说无所谓,随便买它一、二十颗钻石手指、脚趾全戴满……

“唉!”陈君忆猛捶一拳沙发。

完了,那拳力道肯定够捶坏弹簧,废了套名贵沙发的。陈君予啧啧惋惜,夹起尾巴赶紧在火药弹还没炸到自己之前撤走,心里无尽怨愤傻大哥有傻福,慨而吟诗:“风急天高‘猪’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后悔’滚滚来……”

“君予,要背诗就好好背,干嘛胡扯一气。”闻声而出的陈妈妈忍俊不禁,笑着昵责。

“好的。妈,卫生局刚刚公布今天的流感病毒传染指数是高危级哦,走,我陪你回房背诗给你听,免省遭无妄之灾哟。”陈君予夸张着他的乖巧。若不去母亲处躲着,今晚肯定会被那家伙纠缠着睡不了觉的啦。石桥收集整理

谁令谁有烟火味

算起来,娉婷已经连推了陈君忆两次约会了。虽然表面理由都很冠冕,说是年底报社事多,但是,联想到玫瑰花与钻石未谢幕的故事,陈君忆的心里难免惴惴,加上不太相信自己介绍过去的人会被报社如此奴役,前思后想,他给老朋友——《金融时报》的袁社长打了个电话。

一听出是他,对方先叫嚷起来:“嗨!我正准备找你!那个名儿挺好听的女孩叫什么?就你打了招呼的那……”

陈君忆肉跳,听袁社长的口气,心道不妙,看起来,娉婷的“事”,果然多。

“……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对,叫娉婷是吧?”

果然是报社出身,出口成章。陈君忆听他记起娉婷的名字,更汗出一层。

“当初你嘱咐关照她的时候,我心里还在嘀咕,再看长相,啧啧啧,陈大当家,现在说句你别见气的话:我都已经做好了把你家这只‘花瓶’供起来的思想准备了。没想到,真还不是那回事儿!挺内敛谦虚的一女孩,放哪都本本分分地做事,既不炫耀自己的关系,也不计较各种关系网下谁比谁干多了活、拿少了钱。之前她的部门经理夸奖她我还没在意,前天晚上我们抢新闻稿,都快十点钟了才拍版,见着她一个人还在办公室,原以为是小丫头贪玩没把白天的活做完,细问才知道,她是见我们集体照会,怕有突发事件要重排版报,社里少了人手忙不过来。啧啧啧,你瞅瞅现如今的孩子们,能把工作做得这么主动积极、不计报酬的,能有几个?更别提是未来的茂发银行老板娘了!我开车出来,居然见她正在抢末班公汽。啧啧啧,陈大当家,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这女孩你是放出来锻炼锻炼还是真不打算搁自己行里了?如果是后者,不好意思,我也给你打个招呼:人我是看上了,等试用期一过就交给老编辑带。三年,只需三年,肯定能在社里顶起她自己的一块天地……”

耳听着袁社长啧啧声不断,陈君忆说不清内心真实的感觉是甜还是酸。娉婷的责任心他是见识过的,那时原本也是一颗心公事公办准备培养她,三五下扑腾过来,却把给行里养的“苗子”培成了“内子”。

他郝然埋头,吃吃笑。对方不解其中意,还在自说自规划,到后来,陈君忆实在是有些担心再不把话说清楚,只怕他家娉婷已经被培养到领导岗位了。这才轻咳一声:“那个……袁社长,小丫头片子,让她在你那长长见识就好,不用放心上。”说完,微微一汗,这可是,把娉婷的前途尽数毁了。

“哦!”袁社长的语气不无遗憾,继而,坏笑:“那就,安排她给你做个专访吧?很是长见识的任务哟。”

业界众所周知茂发银行陈总舵主的个访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到的活。既然留不住人才,那就,人尽其用吧。在商言商,这可不是我不厚道。袁社长呵呵暗乐。

让那个一直没怎么见识过他工作业绩的女子做足功课后,顶着双仰慕的眼光给他做专访?单只是想想,陈君忆就觉着高兴。他洋洋得意地打起官腔:“没问题,叫她和我的秘书约时间吧。”

小小的谱还没摆上多久,娉婷的电话追过来了,腔调规范:“陈总吗?《金融时报》的小李呀,不知道您的专访准备什么时候做,您的秘书Ketty姐说工作时间由她帮您预定,可是,非工作时间她不敢作主……”

“你定,你定。”刚刚冒出点嫩芽的倨傲,就这么被她半生不熟的拍了下去。说完后,陈君忆又沮丧:就算被她吃定,也不该这么容易哇。

交给娉婷定,会是怎样一种状况?

吃过晚饭,娉婷小姐藉口:一、饭是她做的;二、天气太冷了,她的手触了水容易长冻疮;三、陈君忆应该为以后的二人世界提前热身。所以,碗该着他洗!

抗议无效。

半个小时后,陈君忆一身狼狈地从厨房出来。娉婷小姐慢悠悠替他取下湿漉漉的围巾,又拿来毛巾细心擦干他额上的涔涔汗水、擦干净手,瞟了眼一团糟的厨房之后,递上盘切好的苹果,说:“来,吃点水果,虽然碗不多,砸起来也是蛮辛苦的,碎片伤着你没?”

平素西装革履,宛如谪仙般傲岸的陈总舵主嘿嘿傻笑,尴尬得连递过来的水果都没注意到,还是娉婷拈了一块喂进他嘴里才晓得要嚼着吃。

“开始吧?”娉婷冲录音笔噜噜嘴。

这才是陈总舵主的长项。他习惯性地捋捋头发,正正领带——如果有的话。两指握空,这才想起不是在办公室里接待记者。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一声:“采访稿呢?”

娉婷怪异地看着他。

“OK,”陈君忆摊摊手,“你……随便问吧。”

娉婷笑着勾了他的脖子跃起身,陈君忆被迫双手接住,女子清雅的体香丝丝缕缕绕入鼻中,淀入心里,象打火石般“嚓嚓嚓”地擦出一派火花。他长吸一口气,屏了呼吸,抱了她正襟坐入沙发。

“娉婷,这种采访方式……不准对其他人用。”

她窝在他怀里吃吃笑,跟了,扬起头,目光澄明而又愉悦地射向他:“陈总舵主,您身为‘富二代’金主,兼有品有貌,又听说您自念书时就极擅舞蹈、骑术等绅士运动,集中国小loli之最爱慕标准于一身。能不能请您回忆一下,迄今为止,您一共谈了多少次恋爱?”

“呃!”陈君忆睁大跟,接下来,他恍然大悟:“哦!你假公济私下我的套。私隐问题,我……”

“拒绝回答?”娉婷蹶起了嘴,纤指指向房门,“那还采什么访?放我下来,门在那边,恕不远送。”

“你……”陈君忆恼怒看她。

娉婷小姐毫不掩饰地奸笑。

“李娉婷,觉不觉得自己忒俗了一点?”

娉婷在他颊边印上个吻,点头:“你不说你最喜欢我身上有烟火味吗?”

陈君忆回味半天,才想起,其实,自己原话的意思是说她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虚假。居然能意译成如此!他忍俊不禁。

“李小姐,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提这么没营养的问题,别怪我把你扔出去的。”他正告她。

娉婷点头如小鸡啄米,心里坏笑:以后,以后再说呗。

她象所有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一样,喜欢披散着头发,只不过,她的头发,不染也不烫,黑亮软直地散落在他胸膛,仿佛是陈君忆心里最直白自然的写照。“你知道,我是陈家的长子,记忆中,爸妈总是教我要懂事、稳重、努力,继承并发扬父辈的事业,照顾君予。我的责任感和压力,随了年龄的增长,也是越来越重。许多事,根本就不是为兴趣而做,而是为做而做。因为父母从小的教诲,加上自己的早熟,我对婚姻和配偶设有框架,恋爱?嗯,似乎,生活中一直都没有这个词儿的出现。”

“那Sherry呢?”娉婷把脸藏在他胸口,免省被看见乍惊乍喜的表情。

“谢氏和我家是故交,我只觉得无论家世、资产,抑或将来,双方都可以融通并进,加上他们都说Sherry喜欢我,所以,我们就走到了一起。把感情当生意来权衡,我知道是自己的错,无论如何,我没有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并且,用谢氏认可的方式作了弥补,这事到此就为止了,不能算是恋爱。”

“你的意思是说,你之前没谈过恋爱?”娉婷继续往他怀里埋脸,遮住娇羞,却又止不住地想他承认自己是他的初恋。

陈君忆捋起一缕她的头发,轻嗅,感觉心上又蹭出了一派火花。“没有,我只爱过你一个人。”他哑声说。

“阿忆,你告诉我,你爱我什么?”她的声音也很低。

又开始说一些没营养的话了!陈君忆摇头叹息,可是,想到她喜欢听,想到她听高兴了展露出明艳绚烂的笑容拥吻自己,他又止不住地想和她一起慢慢用一生讲述这些没营养的话。

“爱你让我身上有了烟火味。”他从她的发梢吻到发根,“你总有本事轻易挑起我的怒火,转眼,又云淡风轻地抹去。你让我会担忧、会烦恼、会快乐、会满足,种种情绪,因有你而完整地丰盈了我的人生。我生平第一次想征服一个人,想她一生一世爱我,想她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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