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要尽得风流!
姜晓云真的以为自己除了游戏人生,再也不会真正恋爱了,可是转年秋天,一个人突然一下子拨动了她久已锈蚀的心弦。
——是他们台“午夜心扉”节目部的主持人——也是“午夜心扉”节目部主任,却只领导他一个人,因为他们部就只他一个人——他叫萧声,主持夜里11点20到11点50的谈心节目。每天他这个节目一结束,全台一天18小时的直播节目就全结束了。
萧声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却不知是因为长期主持午夜谈心节目的缘故,还就是性格的关系,一向独来独往,不苟言笑。再加上他的作息时间和别人刚好相反,若不是每周三下午全台例会,一般人很难看到他。所以萧声对于全台差不多所有人来说都很陌生,很神秘,以至于多数人都不知道“萧声”到底是他的本名还是艺名,只知道他的节目挺受欢迎的,常有女孩子半夜三更也要守在外面等他下节目。
萧声有一张瘦削苍白的脸,总是弥漫着似乎永远也恢复不过来的倦意,遇着人跟他打招呼通常也不答话,只淡然一笑——就连那笑容也是苍白疲倦的,有和没有只差在毫厘间。
有一天姜晓云从台里出来,刚走出院门拐上大路,一抬眼,萧声正从前面走过来。
姜晓云先是一愣,因为那一个瞬间她把萧声的脸色同天色搞混了,印象中好像并没有看到他的脸,直接就看到了五官——给白茫茫的天幕背景衬托得飘渺悠远,有着抽象画一般意韵深远又深刻的穿透力,迎着她,也迎着风,款款地走来了。
他一个肩上挎着只双肩带并拢在一起的黑色大背包,身上的银灰色的长风衣随风飘摆。篷松的黑发顺着宽柔饱满的额头姿影婆娑地席掠向后,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微皱在眉头底下,深笼着倦意,也深笼着别人进不去的他自己的世界,兀自飘逸神秘地行走着,叫姜晓云恍然感觉他是行走在大海深处——深蓝色广大无边的静寂里,他然一身浴水前行,飘飘洒洒地带出了一路只属于他的音乐般的波浪……
姜晓云常去找萧声谈心了,给他讲她跟小笛的故事、小笛的死、车祸,还有她内心深处的痛楚、恐惧和种种困扰,有时候声泪俱下。
萧声总是静静地听,然后用娓娓动听的声音逐一替她细细排解。
萧声温婉低柔的语调像是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安抚着姜晓云疼痛的心,渐渐地姜晓云就感觉她离不开那只手了,只是奇怪每每当她充满深情地凝望他时,他为什么总是慌慌乱乱地把眼神移开……
姜晓云以为萧声是太腼腆了,等了很久不见动静,有一天她请他吃饭,主动跟他讲,她爱上了他,想跟他处朋友,却想不到被萧声婉言拒绝了。
事实上姜晓云自爱上萧声后就开始后悔以往的*形骸了,真的希望萧声能够原谅她,给她机会。萧声拒绝姜晓云的理由当然不是这一条,不过就算他有一千条、一万条理由,姜晓云也仍然相信所有别的全是他编的,就只有这一条才是真正的原因,立刻感到是又一次遭遇了车祸,而这一次,她的心给彻底碾碎了……
那天姜晓云恍恍惚惚一个人往家走,半路上收到了孙华年的传呼,请她过去一起吃饭。
姜晓云认识孙华年非常偶然,就是不久前市政府为江缘市和鲁斯特市建立友好城市召开新闻发布会,她替楚天舒去采访,事后有一个官方酒会,她跟孙华年遇上了,孙华年给了她一张名片,两个人谈了会儿话,一起喝了杯红酒——仅此而已。
孙华年的传呼叫姜晓云觉得非常突然,不过那时候她恰好喜欢这种突然,感觉就像是她掉进水里就快淹死了时,突然有人伸给她一根棍子,她那时候一心只想抓住棍子,并不要管伸给她棍子的是什么人。
孙华年当时正在跟一个搞建材的丁老板吃饭,酒喝到*时,丁老板叫来了自己的情人,要给孙华年叫小姐,孙华年忽然想起了姜晓云,试着打了个传呼,想不到她竟回了话,并且很快就过来了。
姜晓云喝得酩酊大醉,后来说是要唱歌跳舞,她起身一迈步就觉得头有千斤重,只奇怪这么沉重的东西竟可以半空里*,就好像是星球漫游宇宙一样,而这一颗又是相当危险的,随时都有失去速度突然砸落的可能。
音乐声和别人的讲话声全像是经水滤过的,就好像她是在游泳池里,外界的各种声音和着水浪拍打着她的脑袋,一跳一颤的,带着类似回声的“嗡嗡”声。
坐下来倒是舒服了不少,可马上觉得有个巨大的黑罩子遮天蔽日地直罩下来,她想躲,却还是被囚进里面了,人立刻融化开来……
突然一个声嘶力竭的男声响起来,把她那个密闭纯黑的世界震裂了一道缝,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枚正在被生出的蛋,一滚,才又来到了这个有光亮、有实意的世界上。别人全在鼓掌,她也跟着鼓,好像还叫了“好”,然后给人牵起来,一片叶子一样往前飘。
屋子里的光线暗极了,似乎全都来自荧屏动荡的闪光,整间屋子就像是一池浑浊的水,她就是一片落进水里的叶子,不能自已地打着回旋。
她被人搂定了,身心一稳当,立刻就又一时糊涂一时明白了,在彻底失去意识以前印在她脑子里的影像是一团巨大的黑影,一忽儿挡住了荧屏,一忽儿闪开,就有一些五颜六色的光斑跳荡着,蝌蚪一样于一切缝隙里钻来钻去,约略钻出了一男一女一高一低两个人形,却转眼又幻化成了两条蛇,厮磨碰撞纠缠交扭着。突然小的一条给剥了皮一样剥出了一段白腻的身子,胸前一挑,有什么东西挖心摘肺一样心急火燎地直掏进去……她只觉得劈面砸下一排黑色的浪头……
姜晓云再有意识的时候,发觉是在漆黑的天宇下,她给孙华年拉扯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在楼群间——就好像是走在荒山野谷里,两边全是漆黑立陡的一面面崖壁,他们转弯抹脚,怎么也走不到头……
姜晓云冻得浑身打哆嗦,问孙华年这是去哪里,孙华年说是“朋友的一处空房子……”
姜晓云是在一种奇异的兴奋和自己的呻*吟声中醒过来的。
之前似乎做了一个荒淫的梦:赤裸着,和一个同样赤裸的男人搂着扭着腻在一起……呼吸困难起来了,灵魂却有种飘然出窍的感觉,仿佛是在无限的极乐里悠游,而心尖颤颤的,恰似给一张柔嫩的小嘴嘬住了,轻轻*着,一下紧似一下了。魂魄颤栗着,像是给劲风吹着了,猛力地舒卷飞升……忽一下又给牵住了,连着心尖的一根弦猛一扯绷紧了,飙升的魂魄却仿佛一顶亢奋的风筝,还在努力地上行,上行,弓一样拉满了,把颗心就要弹射出去了……突然她感到憋闷难耐,就要窒息了,奋力挣扎着,一激灵醒了过来。
姜晓云醒来的同时感觉有只大手从她脖子上移开了,然后她也仍然以为是在做梦,因为只有梦才是没有逻辑的,所以她才会从一个倒置的角度——从一个男人的腿、胸、头这样一个顺序——看到了男人的祼体。
男人的头顶上方是一只陌生的吸顶灯,圆圆的,不大,男人浴在橘色的光辉中,如同站在水淋淋的喷头底下——这就对了,洗澡的人当然应该是裸体的。
却还没等姜晓云明白过来,裸体男人已经挥起了手里的一样东西,立刻“啪啪啪”地抽在了她的裸体上,她疼得拼命抽缩扭动起来了,想要放声哭喊,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才意识到嘴是给什么塞住了,腿和胳膊也被牢牢缚在了床的四角……
孙华年疯狂,却并不知道姜晓云只有比他更疯狂,在赴他的约之前就已打定了主意:遇到哪个男人就是哪个,疯狂够了立刻去死!
然而孙华年的疯狂还是太出乎姜晓云的意料了,不过后来她发现肉体的疼痛竟然让她心里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干脆不再挣扎了,闭上眼睛默默垂泪,一任孙华年用尽手段折磨她……
孙华年进行完一切对着一动不动的姜晓云傻了半天眼,直到姜晓云睁开泪眼冲他凄然一笑——那一幕是分外凄惨的,姜晓云的嘴给毛巾堵着,所谓的“笑”就只是若有若无的一个影子,何况她遍体鳞伤,完全就是一朵给摧败了的鲜花样,却还试图冲他笑……
孙华年突然想起了林老师,觉得自己特不是人,对着姜晓云直跪了下去,不停地抽自己嘴巴子,一面声泪俱下地给她讲他如何从小落下了病根……
孙华年讲完突然起身给姜晓云松绑,一面说让她把他给捆上,也拿鞭子抽他。
姜晓云一点儿没客气,就那么做了……
也许是暴力宣泄起到了减压作用,后来姜晓云扔下鞭子痛哭了一场,把什么都跟孙华年说了。孙华年听得欷殻Р灰眩⑹幕岫运谩
姜晓云没再说什么,只凄然笑笑,想着第二天就什么都结束了,她不过是把憋在心里的话全说给陌生人听了,跟这个世界的一切瓜葛也就此了断了。
第二天姜晓云醒来后却发现心里空荡荡的,原本堵得满满的痛苦竟好像荡然无存了。她努力寻找它们,也好支持她即刻采取行动,却奇怪费了好大的劲儿,找到的好像全是些碎片,并且全都羽毛一样轻,好不容易聚拢到一起了,手一张,“呼”地一下又全都四下飞散了。
那天孙华年对姜晓云特别温存,一整天陪着她,替她买药擦药,陪她吃饭逛街买东西,晚上又拥着她好好睡了一觉。
姜晓云不知不觉中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只是发现已经离不开孙华年了,哪怕他折磨她,她也愿意跟他在一起。
那以后孙华年对姜晓云的折磨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了,差不多都变成了游戏……
孙华年隔三差五就会回深圳一趟,可是秋天这一次走了后再没回来。从那时起到现在,姜晓云天天到邮电局去给孙华年打电话,却从来也没打通过。每一次放下电话姜晓云都会怔愣半晌,就好像刚刚发现:在这个世界*跟一个最为亲密的人的所有维系,除了一个在空气中飘动、随时都可能消失的电话号码,别的竟然什么都没有……
——是剜肉一般的疼——比孙华年打她要疼得多——刀子直插心上的感觉,每天一次——后来就不是因为思念孙华年了,根本就是为了惩罚她自己。
姜晓云给自己定了个期限——到新年。
第六十八章 风流云散
赵兴达那天早上也上了玄武山。他这样一个平时睡懒觉可以一直睡到午后的人,能咬牙起早去登山,纯是因为觉着过去的一年实在太晦气了,非得好好走一走,登登高,让新的一年好起来不可。
赵兴达已经从广州回来好几天了,不过看上去仍然鼻青脸肿挺吓人的。他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就那么冤家路窄,到哪儿都能遇见齐飘飘呢?中国美术馆那一次本来没她什么事,偏偏那个作品的作者雇佣了她……在广州就更想不到了,她还真能赶“笑贫不笑娼”的潮流,开起了窑子……
没错,当初是他搞大了她的肚子,可那也是她愿意的呀!当初他们多年轻、多莽撞呀,她又是个漂亮的人体模特,虽然在课堂上他对她的裸体可以表现得从容淡定不动声色,背地里却没少流鼻血,睡梦里也不止一次上过她。
当然了,他从没考虑过要跟她恋爱结婚什么的。她家在农村,又没受过多少教育,他们根本就没共同语言,也没有任何别的可以共同生活的基础。可是她的肉体对他的诱惑真的是叫他难以抗拒的……他记得从前她还算得上温婉可人,怎么就变得悍妇一样了呢……
齐飘飘那天一见赵兴达,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年丑事败露让她蒙羞的是他;马上甩了她,让她不得不担惊受怕独自想办法做人流的是他;到她好不容易结了婚,却因当年做人流生不了孩子的还是他;后来她不得不离了婚……在北京那一次是警察干涉让他跑了,老天有眼这一次又让他落到她手里……
齐飘飘当然也认出了沈慎,客客气气地把他给“请”了出去,立刻派人守住门,把赵兴达一番羞辱后,命人暴揍了一顿,又叫人拿来头天晚上的录像带放给他看,说要胆敢捅到警察那儿,就把录像带寄他单位去……
赵兴达鼻青脸肿后倒也发现了一样好处,就是路人见了他无不纷纷侧目,却又都不敢正眼瞧他,避之唯恐不及,就好像他是阎罗再世一般,让他一方面觉得悲哀;一方面也有种满世界横着膀子逛的感觉。
那天赵兴达一路享受着这样的待遇上了玄武山,又上了银河桥,眼见桥边一个一身素白的年轻姑娘一回头——很漂亮、很*的一张脸,冻得红彤彤的,才真正像是一轮初生的太阳。这太阳般的脸庞转向他时,距他不足三四米远,却没有害怕,不错眼珠地直盯着他看,忽然冲他很美地笑了。
赵兴达对“白”简直过敏,立时疑心又遇着了一只“鸡”,憎恶地皱起了眉头,不想招惹,别转脸加快了脚步——原想这样也就过去了,经过姑娘身边时,却听她“扑哧”一声笑破了。
赵兴达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