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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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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有些不对劲的我们连忙赶去她家,在门口拍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门,都没有人回应。   
……   
我们又回到那家面馆,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店铺打烊,我们都没有见到叶灵出现。   
胡巴摊摊手,说,她大概忘记了吧。有了顾朗,我们这些朋友都退居二线了。唉。   
我看着海南岛,眼巴巴的,说,她会不会出事啊?   
那个大雨的夜晚,围绕着能找到叶灵的地方,我们三个人奔跑着,找寻着,可是,依旧,没有人能够给我们回应。   
……   
从此,记忆每逢雨天就开始疼痛。   
不是因为我生日的那场大雨,而是我生日后三个月,那一天,也下了一场大雨。叶灵像一个轻飘飘的叶子,从楼上坠落。   
他们说,她失足坠楼的那天,眼上蒙着一条天蓝色的毛巾,上面有一只可爱的小熊仔,笑得那么温暖。我的叶灵,她好像离开之前,再也不愿意多看这个世界一眼。   
哪怕一眼。   
当时的顾朗,因为太过放纵,已经被他出离愤怒的黑道老爸给转离了我们学校,也搬离了这座城市。   
至于他去了哪里。   
没有人知晓。   
从此。   
叶灵的坠楼和顾朗的离去,就像一个盛大的秘密,沉静在水底,每个人都能看到,但每个人都无法捞起,揭开谜底。   
后来,各种流言四起。   
传得最凶的版本,就是说,叶灵怀孕了,于是顾朗就抛弃了她,伤心欲绝的叶灵就坠楼自杀了……   
也有人说,是因为叶灵酗酒的姨父不想再出钱养活她了,所以就将她蒙着眼睛推下了楼…… 

甚至有人说,顾朗去了别的城市依旧堕落,小小年纪居然开始吸毒……   
……   
于是,就这样,她和他,从此,离开了我的生活。就像一段烟火,美丽过,温暖过,却最终要落幕。   
那三个月的画面,就像粉碎了一样,难以拼凑起来。星星点点的碎片上,只有依稀的影子——叶灵自杀、顾朗离去、海南岛逃跑、胡巴进了劳改所,而我,留在了原地……   
两场大雨隔开了那段残酷的往事,隔离了我们五个少年的青春。记忆那么疼痛,那么残酷,再也不愿意想起,再也不愿意清晰……   
她离开后的大段大段日子,我总是梦到她,梦到她用天蓝色的毛巾围住眼睛,摸摸索索地向前走……在梦里,她会喊我的名字,天涯,天涯……   
她是在告诉我,她迷了路,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还是在告诉我,她需要一个怀抱、一点温暖?   
可是,在我冲她奔去时,她的嘴角却勾出诡异的笑,然后,整个人一跃,就如同一片秋天的叶子,跌落在大雨滂沱的街头。   
血水蜿蜒了一地,染透了我们几个孩子的青春……   
后来,我将她彻底埋在了心底。   
不敢想起十四岁时那段痛楚淋漓的三个月,被两场大雨给隔开的三个月。   
我把我最好的朋友埋葬在了心最深处,连同那悲伤的日子。我请求所有路过的人,都不要再惊扰这个叫做叶灵的女子。   
不要再惊扰这段往事。   

第三章 我们   

20 有没有这么一个人,这么多年,一直被你放在心里最深最深处,深到你自己都忘记了。   
大学四年。   
从青岛到长沙。   
如果要问我,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我想应该是我收获了两个女子。一个是冷静得如同一幅水墨画的夏桐,一个是热情得如同油画的胡冬朵。   
偶尔无耻地想一下,如果我是一个男人,如果是生活在可以妻妾成群的年代,那么我一定聘沉静的夏桐作为我持家理财的妻,然后纳胡冬朵当增加我生活情趣的妾,享尽齐人之福。 
  
可惜啊可惜,我是个女的,一切都是白想。不过,海南岛同志看着在我身边的夏桐和胡冬朵,偶尔也这么幻想一下,特别无耻地跟别人说,夏桐是他的大房,胡冬朵是他的二房。这个时候,他身边那个已长成小小少女的穆瓷小妞,就气得跟个蛤蟆似的,腮帮子鼓鼓的,翻着小白眼,用杀人的眼神盯着在场的每一个女生,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们大家就会揶揄海南岛,说,哎哟,海南岛,你童养媳生气了。   
海南岛并不以为意,他拍拍小瓷的脑袋,说,小毛孩子,懂个屁。天涯,你以为她跟你似的,那么早熟,十三岁就……他说到这里,话语结住了,似乎觉察到什么不妥,冲我笑笑,很内疚的表情,他大概是觉得碰到我心底那最痛楚的疤。 
  
很多年前啊,那个抱着他的胳膊哭得肝肠寸断的小女孩,是多么倔强多么执着地对着窗外大喊,她会喜欢那个男子一辈子的。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她是不是依然不能释怀?   
我看着海南岛,依然面带笑容,和周围朋友说笑,似乎根本没有被触动。好像很多年前的事情,已经不再在心里。那个被我成痴成狂喜欢的男子,已经像一层灰,轻轻从记忆里抹去。 
  
是啊。   
在这些年里,我的身高飞长,心也飞长,有了更多的梦想,更多的奢望,经历了更多的悲欢离合。   
我甚至还在高中时谈了一场恋爱呢,和一个代号“辛一百”的男子,两年时间,要死要活。   
那干柴烈火的劲儿,差点烧成灰。最后还是被人家甩了,就像甩鼻涕一样,甚至还不如鼻涕,呵呵。我当时啊,肝肠寸断,寻死觅活,那没出息透了的劲儿,差点成为当时学校的年度明星,很多人看足了我的笑话。 
  
而且,不久之后,我还死撑着,打肿了脸充胖子,几乎每天走路都要歌唱。那感觉好像是想要让全世界的人知道,我艾天涯被人甩了,我一点儿都不伤心!瞧,我走路走得多欢快,唱歌唱得多嘹亮。 

 
而我能在进入大学之后,迅速和胡冬朵成为好朋友,大部分原因就是,她的失婚也是在校园中引起了轰动,比我当年还凄惨。我一听说校园里有这么一传奇的女生,又开心又怜悯。出于一种变态的心理吧,我们俩就这么认识了。 
  
这么多的经历,所以,最初的喜欢早已经不以为意了吧?十三岁年华里的那一层灰,我大概真的不记得了吧?   
不记得了。   
离开聚会的“唐绘PUB”时,夜静静的,海南岛将我们送到学校门口的街上。   
天有些冷,风吹过我们的脸,他离开前看看我,凤目细长,眼神明亮,说,多穿点儿衣服吧,天冷了。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嗯,你们仨都多穿点儿。说完,他笑笑,就带着小瓷离开了。   
胡冬朵这些时日不是很正常,夏桐说她是失恋+失婚后遗症。最近她一直在捣鼓说唐绘PUB里面有个国色天香的美男,让她寝食难安。   
夏桐的桃花眼一转,说,我看你是看上了海南岛,寝食难安吧?   
胡冬朵就叹气,说,怎么可能?我只是审美而已,我本人已经对男人没有感觉了,只是审美!再说了,海南岛这么个大好青年,一看就是艾天涯的茶,喵了个咪的,我才不去碰呢! 
  
我连忙澄清,吞了吞口水说,别扯了!他是我老大。   
夏桐一笑,跟背课文似的朗诵起来,说,一个大好青年,毫无利己之心,你在青岛,他在青岛;你读书到了长沙,他就不远万里、拖家带口来长沙,你恋爱了,他给你出谋划策;你失恋了,他给你收拾残局;你码字了,他就跟着马小卓做盗版书……你说,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胡冬朵立刻兴奋起来,紧接着夏桐的话,说道,这是一种赤裸裸的郎情妾意精神!这是一种赤裸裸的男欢女爱精神……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郎情妾意”、“男欢女爱”这类挺正常的词,一经胡冬朵嘴巴说出来,我总感觉有种讥讽我和海南岛是“男盗女娼”的意味。于是,我连忙纠正她们俩这种极端不纯正的思想,我说,人家海南岛是有童养媳的!小瓷的眼神能杀人,你们又不是没看到!别扯了以后! 
  
胡冬朵刚要笑,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穆瓷真是海南岛的童养媳吗?你瞧她看海南岛的眼神,都能掐出水来啊。完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啧啧,要是兄妹那可就是乱伦了。  
 
我白了胡冬朵一眼,说,就是童养媳,不是亲兄妹。   
是啊。小瓷。   
这种眼神多么熟悉啊,十几岁的少女,开始喜欢一个人时。很多年前,十三岁的我,就是用这种眼神仰望过一个男孩的。 
我和胡冬朵、夏桐,就像三个螃蟹似的横行在街道上,长长地沉默,却不觉尴尬。   
朋友就是那种呆在一起,即使不说话,也不会尴尬的人。   
夏桐,她突然停在了学校门口,她说,,天涯,冬朵,,有没有这么一个人,这么多年,一直被你放在心里的最深最深处,深到你自己都忘记了?   
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夏桐的话,像一颗疾飞的子弹,瞬间,击穿了我整颗心脏。我整个人愣在原地,一时间回不了神。   
就这样,夏桐一句无意的话,那些往事终是浮现。与我十三岁的那个他有关的一切,包括他的她。   
于是,大三下半年,那次聚会之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她再次进入了我的梦里。   
梦里的她,坐在高高的主席台上,纤细的脚踝,飞舞的裙角,风翻飞过她乌黑的长发,露出她细而长的颈项。   
她回眸,对着我笑,那笑容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一样,如同一朵花儿的盛开,那样舒张着,带着香气的笑容,缓慢地盛开。这么多年,我都忘不掉。   
然后,她又沉默着落泪,眼泪大颗大颗漫过她的双眸。她流着泪喊我的名字,却发不出声响……   
梦境里,她的声音散落在空气中,就像身体从高楼坠落一样,瞬间变得像谜。   
我跌入了深深的黑暗……   
黑暗中,胡冬朵从床上跳下,走到我床边,轻轻戳我的胳膊,她说,喂,女人,你又做恶梦了! 
 
我一身冷汗地看着胡冬朵,胃隐隐地痛。   
胡冬朵坐在我的床边,递给我一杯温水。她说,你又喊了那个名字。   
叶灵。我怔怔。   
半天后,胡冬朵打了一个呵欠,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无奈地耸耸肩膀,倒回了床上,嘟哝着,我不陪你神游了,我要睡觉,前天差点被一个人妖似的臭流氓给打死……   
说完,胡冬朵一个翻身,压住了被子,呼呼地睡了起来。   
我呆呆地望着浓浓的夜色发呆。   
突然,一阵响亮的电话铃声响彻在午夜的宿舍。宿舍里有人翻身,用被子捂住脑袋,嘴里嘟哝着,谁的电话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可恶的电话铃声一直叫嚣着。   
我起身,拖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跑下去,拿起了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令人脑昏的音乐声和喧嚣声,那是一种独特的声音,属于城市之中午夜寻欢的红男绿女。我还没有开口,那端已经有个妖里妖气的女声开始说话了,哎呀,请问这是艾天涯同学的宿舍吗? 
  
我一听这妖孽一般的声音,愣了愣。我一向以清纯可人自居,从哪里认识这么一个声音都透着妖气的人啊。   
我说,我就是,不过,这么晚了,你是谁啊?   
那女人一听是艾天涯本尊,立马喜笑颜开,她说,哎呀,你忘记了,我是江可蒙啊。哎呀,我要回国了。死人!我可想死你了!海南岛怎么一直联系不上啊?这都四五年了,你们不会把我忘了吧,哎,胡巴劳教完了吗?出来了吗……然后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话。 
  
我一听,居然是高二那年出国的江可蒙的电话,这可真够新鲜的。   
前面不是说了吗,高二时,江可蒙和海南岛联袂主演了一场青春大戏,禽兽不如的青春大戏。确切地说,是江可蒙为了追求海南岛,导演了这么一场年度大戏。   
其实,事情倒也简单,就是江可蒙太喜欢海南岛了。如果说初二时,她还能保持住她的矜持,那么高二时,她的人已经彻底成为了自己感情的俘虏。三年的喜欢,让江可蒙的心理有些变态了。 
  
高中时,因为功课紧张,大家都变成了住校生。因为住校,每个人都会在上课时拎着一个暖水瓶,晚自习时去热水房打水,方便晚上回去洗漱。   
事情,就发生在这暖水瓶上。   
不久之后,班级里经常有女生莫名其妙地晕倒,或者视力锐减,有的甚至会在学校卫生室里昏迷上一天。然后校园里就流言四起,说我们班的教室,曾经有一个女学生被一个禽兽老师奸杀在里边,那个女生的冤魂一直都留在我们教室里,现在开始报复女学生了。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直到有一天,我也突然腹疼如绞,我知道,传说中的“女鬼”上身了。   
我当时还特冷静地想,如果我死了,我一定要带着那个“女鬼”离开这个教室,手牵着手,一起蹦蹦跳跳地去找叶灵,一起去拥抱明天的太阳。   
后来,可能女鬼太钟爱我了,我居然口吐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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