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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其实,不得不说。尽管卫褚只在漠北待了一个月,但对苏青的影响却很大。苏青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很多特质,也是那个时候就有了形成的苗头的。就好像她偏爱温润儒雅秉承大道的君子,也对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有特殊的偏好。
无关爱情,只是心中有着那么一个印记,深深的刻进心里面了,就怎么都不能够忘掉。
所以苏青揉了揉脸颊,点头,笑。“恩,买书。”
男子也笑了笑,将轮椅调了个方向,“同我来罢。”
虽则外面摆了很多书,但馆主却看也不看一下。径直往里面走去。苏青瞥了一眼,书类倒是很杂,但都是坊间比较流行的本子。苏青揣摩不透他的意图,跟着他往里,没有吭声。
里面是个小院子,正中放了一架琴,苏青瞥了一眼,是五弦的古琴。
现在都是弹七弦的琴了,很少有人还能耐着兴趣去学五弦的古琴。苏青曾经有段时间对此心向往之,但到底没有坚持下来,终究弹得是七弦。
馆主自推着轮椅过去,在琴边拿了一本谱子出来,递给她,没有说话。
苏青接过来看。
原来是一本五弦的谱子,看笔墨倒也不陈旧,应是今人的抄本。看内容,也并非古奥艰涩,是现今还保留着的古琴曲。苏青以前在乔楚那里看过古本,发现其中加了一些,便知这是今人改动过的,应该是坊间流传的版本。
苏青挑眉看了看馆主。
对上的还是温润的目光。
倒也不是一个不知的深意。约莫是他见着她方才埋首哭的悲惨模样,觉得她近来经历了大恸,便给她本修心的古琴本子,想让她心绪尽快平复下来。
但仍是不问缘由,不接关怀。少了探人*的问题,也没个亲疏本不明的困扰。就只是萍水相逢,相视一笑,然后各奔天涯的模样。
当真是一个高明的处世哲学。
苏青抿着唇,勾起了一丝笑容,道:“多谢馆主了。”
馆主仍是回以微笑。
很奇怪,同样是一直的笑容不变,但顾女萝做出来她就只觉得是虚伪,这人这样一直笑着,她却只觉得满是真诚。
约莫还是带着卫褚的影子的缘故。
何况他的眼睛本身很亮。
苏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去,将原本弥漫在身体和意识里的那种幽谧昏暗的回忆味道驱逐出去。问那馆主:
“话说起来,我来的时候见众人都往一个地方奔跑,模样很是急切,不知道是个什么缘故?”
馆主笑道:“绿林那边的空空僧到了这里,今晚上在城中大宴宾客。”
苏青挠了挠脑袋,“偷儿?”
她当“大宴宾客”是这人好玩的说法。
馆主笑道:“看来姑娘是个不知武林事情的。空空僧哪里是偷儿了?是个大厨子。”
原来真是大宴宾客。
o(╯□)o
怪只怪这个空空僧取个什么名字不好,偏要取个带着个妙手空空意味的?常人听见,哪里会不误会的?
她原来还当是个什么大人物来此呢,没想到竟然是因着这镇子里的民众都是个吃货。
o(╯□)o
苏青问道:“听这话的意思,这个空空僧恐怕做着一手好菜,自古民以食为天,怎么偏生就不见你去?”
馆主只是笑,没有答话。
却另有一个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伴着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信如君哪里需要去那样的地方?要是他口馋空空僧的美食,空空僧只怕早就送上来了。”
苏青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见着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
她似笑非笑的望向坐在轮椅上的旧书馆馆主,“信如君?”
信如君面上的笑容没有变,往络腮胡子那边望了过去,道:“昭尉,你好大的嘴巴。”
络腮胡子哈哈大笑。
然后,信如君抬起头来,目光望向苏青,道了一句:
“阿青,好久不见。”
第十三章 有匪君子否?
卫简,字信如,卫褚独子。自幼爱文善舞,曾中榜乾元四十五年年探花,因秉性不合右相,后辞官归隐,退居江湖。
因为沈父曾经的戏言,苏晏就特地给他女儿上了一堂词法课,跟她讲明白了什么叫“谋”(来即我谋),什么叫“嫁”,什么叫“娶”。苏青当时羞得满脸通红。
不过还好大人都没把她的话当真,不然她肯定要钻地缝里去才行。
因为那个时候卫褚已经有了妻子。
也有了孩子。
不过当时来漠北的只有卫褚一个人,他的妻子儿女都没有来。倒是有次苏晏又提及起来这件事情(当然没当着卫褚的面提),就说卫褚有个孩子,也是像卫褚一样坐在轮椅上的,而且据说很是博学多才,就在那边打趣苏青,当月老。苏青听着一直嘴角抽抽。
但是还是掩不住心中的好奇,思来想去写了一封信,让卫褚回去的时候带给卫简看。
她是觉得,卫褚这么个温雅的人,夫人据说也很温雅,独子应该也会秉承这样的特质吧,结果呢,完全不是!那卫小公子说话特别气人,还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什么“十五好剑术,遍干诸侯;三十成文章,历抵卿相。”他那会儿才什么年纪!又什么“笔参造化,学究天人,日试万言,倚马可待”,尤其自傲!
信是一月之后回来的,绢帛上的狂草,字写得极好,就是品性忒要不得。苏青见了就要撕,撕不烂,大吵大闹了好久,气不过,一张泼墨,也狂草了一阵,用了好一堆反问。寄回去要气卫小公子。
结果卫小公子又不紧不慢的另外来了封信,说了一堆女子德容仪工的废话,到底了把苏青给批了一顿,说她一点儿女子模样都没有,亏得还是苏晏的女儿!
看着那些言语都能够想到卫简摇头晃脑一脸故作无奈的表情。
就闹得苏青更气了。
苏青气狠了,后面就不再理会他,有时候卫小公子要来两封信,苏青想着以前每次都被气得够呛,看都不看,也知道肯定撕不破。就直接扔火堆里面去了!
后来卫简也就不怎么来信了。
乾元四十五、六年。苏青倒是听说了卫简的一些消息。但那会儿还张扬,心里面还心心念念记着小时候的仇。苏晏旁敲侧击问起来的时候,苏青只是掩耳朵,坚决不听。也不肯去打听消息。所以也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卫简变成了什么样子。
廿一提起墨臺和无尘的时候提到了卫褚,言语又说到了两句卫简现今的一些情况。苏青知道他是混得不错,那会儿想起来她小时候的事情,还有过惘然。但到底没有再问。
她对卫简的印象,就还是停留在很早很早以前那个极其自负,极其自傲的形象上,总觉得他再怎么,都不至于成为像卫褚那样的人。
但是。
没想到……
苏青面上仍是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面却想起来卫简小时候写的那些信件。又想到之前被他看了笑话,心里面恨意滋生得张牙舞爪的,准备把他生吞活剥。
面上表情越来越狰狞。
卫简当然看见了,笑着打哈哈,不过神情动作没苏青想的那么猥琐。还是一副笑得表情,就是弧度勾得深了些,一脸歉意的模样。
神情还是很温雅。
眼睛还是很亮。
苏青就什么怒气都发不出来了。
果然骨子里还是留着卫褚的血,这种温润气度,活脱脱一只祸水。
苏青到底了就只“哼”了一声。
拿眼睛睨他,“哼,你倒是心满意足了,看着我刚才那样出丑,真真是应了你从前说我无能的批语。”
卫简闻此倒是又无辜的很,“我只是觉得刚才要是说出来了,你铁定更尴尬,何况你小时候不就讨厌我么,我又何必说了这事儿来讨你的嫌?原本不过以为你离开便算揭过了,哪里知道昭尉这样的大嘴巴?”
苏青哼道:“合着足下还有自知之明呢,我还当足下早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把天下都看透了呢。何况你哪有那样的好心?”
苏青到底觉得他刚才是在看笑话,心里就怎么都气不过。何况他们老早就有旧仇了,就肆无忌惮明里暗里的损。
卫简无奈的摇了摇头,转了脑袋跟昭尉叹道:“怪道先生常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初我还不过当是个笑话,今日才知道先生说的,所言非虚啊。”
按照苏青以前的性子,听见这话,就是面上再平静,心中也炸毛了。不过她现在性子养得好,就只是凉凉的说了一句:“昔日武朝重臣尹瑜瑢,顾临笙,颜童,肖筠,卓双双(第五章)等奇女子,岂非君子乎?”
卫简颇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第一次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许久,才笑道:“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
面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苏青只是“哼”了一声。
她知道卫简想茬到哪里去了。无非也就是觉得她以这些女子自况,有那个自信日后能够成为重臣,还有个意思就是她本身也是个君子。
不过苏青还真没想这么多,不过是临时想了这么个反驳的法子,也就顺口说了,说了之后才觉得这话里话外,总有点野心的意思。
不过才不必理呢,这是卫简,又不是卫褚。
苏青面上神色还是不咋好看,眼神冰冰凉凉的把卫简给瞅着,卫简扶额,只能表示很无奈。
不过看着苏青面上神色那样,他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讪讪的问:
“都这么多年了,足下还没消气儿呢?”
“就你说的那些话,你觉得我能消得了啊???”
卫简继续扶额,在那边嘀咕:“我不都去了信说道歉了么……”
声音越来越弱,最后被苏青给瞪没了。
苏青倒是真没见着什么道歉信的影子,约莫是夹杂在后面来的信里面的。她那会儿正气着呢,全烧了。
但她肯定不说,说了卫简又得蹦跶了。
倒是外面又传过来个清越声音,笑道:“当真是是少见信如君你有这样窘迫的时候。”
苏青转过头去看,又愣住了。
第十四章 又见巾帼
跟着进来的是两个女子,倒也不惊奇,但其中一人分明和卫简长得一模一样。
苏青看了看才进来的那两个女子,又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卫简,皱着眉头分辨了好久,挠了挠头。
“怎地从来没有听说过你有个胞妹?”
卫简道:“哪里是胞妹?堂族的妹妹,否则哪里能这样安安稳稳的走过来?”
苏青只笑,没有吭声。
倒是卫姑娘听进耳朵了,“啧啧,酸,真酸。”
眉目斜睨道卫简那边,像是冰刀子。
苏青继续抿唇笑。
江湖里都传,说是信如君深秉其父风骨,从来都是端得温雅和顺,哪里知道内里却是个招惹人不待见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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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简的话就又被堵了。
他嘴角抽了抽,“罢,罢,你们个个都是牙尖嘴利的,跟你们争个什么?胜了不见得荣誉,输了就更丢脸了。”
卫小姑娘道:“瞧瞧瞧瞧,这话是怎么说起的?当真是个君子姿态,连与好好女子相谈的态度也没有?哪有一点平素江湖人传说的样子?”
卫简继续嘴角抽抽,转过脑袋,对着昭尉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昭尉装着看不懂他的眼色儿,低垂了脑袋,头埋得低低的,不跟他的目光撞上。
真真是个求助无门的境地。
卫简自顾自的摇了摇头,“看来今日真当往空空僧那里去,竟在此遇上你们两位魔头!平平白白一句话,竟惹出你们个个这一大通话来,还都是一点儿都不饶人的。”
另个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江湖盛传信如君多少事情,说是文武都兼备的,言语就算温和,也是常常令人无言以对的。从来都以为是个厉害角色,哪里知道也会有这样词穷的时候?”
卫简面上微囧。
“你们都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枉都用君子自况了。”
说着往苏青这边瞥了一眼。
这话又引回来了。苏青笑着睨了他一眼,向着那两位女子问道:“两位怎么称呼?”
同卫简长得极像的那个女子道:“我也姓卫,卫環,表字顾佩,那姑娘是我同习好友,莫子期,表字荟望。”
“苏青,字暮归。”
苏青颔首。
卫環拍手笑道:“原来是去岁的壮元郎,自闻名来已是神交已久,不期今何在自在遇见。真是缘分。”
莫子期道:“平素见着顾佩都当极是个牙尖嘴利的了。不料今日竟又遇见一个。先前还在想是什么样的背景。竟能再出一个这样的姑娘,没想到就是先前闻名的。怪道了。”
苏青抿唇笑,“传言都有所不实,左右也不过一个枉称罢了。”说着笑看了一眼卫简。卫简面露无奈神情。
“正是这个理儿,相交还是要自己觉得舒爽的好,旁人说的到底都有偏差附会之意。”
苏青笑道:“卫姑娘也是个豪爽性子,真真对上脾性了。”
卫環道:“哪里需要姑娘姑娘的叫着这样疏远,一句‘顾佩’也就罢了。荟望平素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但骨子里也有着江湖儿女的秉性,随意些也就是了。”
苏青笑着点了头。
正说的兴起,外头又传过来一个声音,“好啊。我在外面累死累活的,你们竟都个个在此谈笑风生呢。”
苏青再回过头看去,却见进来个一身清爽的骨瘦和尚,手里提着一个饭篮子。
卫環笑道:“你不都放出风声去了今日预备大宴宾客么?我们怎地好去打扰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