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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虎就拉他衣角,不让他说不好听的,笑道:“这有何难,吃完饭,我让皮猴带你去将军府,给你引见下。若能见着自然好,见不着就当故地重游了,毕竟你当年也曾经在那里工作过。”
说话间就这么定下了。
吃过饭,二虎打发虎饼带五松去濑府,顺叮嘱他道:“会来点事,此次去濑府要去跟皮猴多亲近一二,最好中午请他吃顿饭啥的,没钱去咱家账房领。”
虎饼得他爹的耳提面命自然省的,道:“放心吧爹,这点事我还不懂?银票我早就揣好了,你不说我也这么打算的。”
二虎道:“另外最好约上马平畴马大元帅家的几个孩子,这样几方面都觉得你给面子。”
虎饼道:“哎呀爹,帖子我一早就让小厮送到元帅府了,越了在濑将军府门口左边那个大石狮子旁集合一起去找皮猴的,得了,您就别操这个闲心了,我会办事。”
二虎点头道:“你小子就这点还好。去吧,你办事,我放心。”
26、第 26 章 。。。
五松就回去收拾了个包袱,里面包着点华山土特产和他自己做的好吃的啥的,就爬上马车跟着往玄武大街二号濑将军府家去。
下了马车就见到一溜长街俱清净,也没什么闲杂人等,黑漆大门也不甚高大,看着绝想不到里面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样子。
五松抱着包袱,没甚底气地跟着虎饼,虎饼见马平畴家的几个少爷还没到,少不得要等等,便想着先将五松送进去,于是就领着熟门熟路过了门房,央仆人去给白梅道长通报。
仆人一听是要见白旭梅,便郑重道:“我们家白道长是高人隐士,平时是不见客的。敢问客是何人?”
五松道:“请大哥跟白大少说,问他还记得当年白玉炕畔的傻胖吗?”
仆人一听,里面有事,不敢怠慢,忙将人安顿好,自去请示。
然,那仆人都是训练有素的高素质仆人,心里十分明白,却没有向白眉道人修炼的紫葳殿而去,却向濑玖所在的某书房去通报。
濑玖听了仆人的通报,心中一秉,凝眉细想了一会,方想起当年在地牢里确实有这么一个白胖偷嘴的小厮,后来还跟自己去了西北一阵子,再后来大军班师的时候,人多事杂,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不想如今还巴巴地找来,不知是要打个秋风还是要投奔。
不管咋样,也算不得啥,故对仆人吩咐道:“没要紧的,去向白道长如实禀告即可,他若见便见,不见也就罢了。”
于是,在濑玖过滤之后五松拜访的消息还是到了白旭梅的耳中。
他刚自打坐中复苏过来,听得这个消息,仙风道骨地说了句:“既是故人来访请进来相续吧。”
于是,五松等了近一个时辰后,终于抱着包袱跟着去见阔别已久的白大少了,而此时的虎饼已经撇下他和老马家的几个孩子去会皮猴了。
走了很长时间,只见四周郁郁葱葱地广人稀,间或有亭台楼阁点缀其间,园林中自有一番原生态的野生感,不禁左右探头探脑地张望,心想原来大官家里是这样的啊。
盖因当年他虽然在这府里呆了小一年,然,多半时间是在地牢里,若问他地牢的灶台有多大,他多半还答得出;等后来他出来做了几天又是被禁闭在那小院子里,出了小院子就给买断了工龄大打包送去大西北……一路坎坷,他也没个机会青天白日好好地看看大将军府,故而此时边走边看,眼花缭乱的。
不知走了及多路,重重复重重,方才见到一个飞檐拱璧精巧的殿堂,正中上悬“紫葳殿”三字,殿堂下四周种满了虬枝苍劲的老树。五松所不知道的是现在还不到季节,若是腊月里来,此处便是暗香浮动的梅海……
高素质的仆人躬身道:“贵客请,道长已等候多时。”
果不其然,像是预见到五松会在这一刻来到殿外一般,那镂空花雕的门扉翩然开了,赫然出现一位道长。
好道长!只见他白衣迎风飘飘环佩叮当清越高远,行动似是踏风而去,又似从九天莅临人间,见了此人才知道——
有一种身姿叫做仙风道骨
有一种态度叫做道貌岸然
好一个活神仙似也人物!
五松忍不住腿脚发软浑身发抖,就要跪拜啥的,好在旁边高素质的仆人撑着,提醒道:“贵客,这位就是我们家道爷了。”
那边白梅道人清风明月般道:“我算得今日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原来是你,这不是当年的小五松嘛。”
五松见神仙说人话,可见也不是啥神仙了,再看面容确实是白旭梅白大少,只是容貌不仅多年未变,反而不知道吃了啥像是逆生长一般越发的肌肤白里透红与众不同。正是因为白大少这仿佛半透明一样散发着光晕的美好肌肤,才让他周身更多了份神圣的荣光啥的。
五松便抱着包袱拜了拜,道:“白大少,正是五松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这些年工作啥的都挺忙,也没顾上来看看你,没想到你现在过的这么好,还保养得这么好……让我看着都挺替你高兴啥的……”说着擦了擦眼角。
白旭梅道:“你也出息了不少,言谈举止不那么傻胖傻胖的了,看来这些年来你师兄带你还不错?”
五松点头道:“我康师兄总是好的。”
白旭梅将他让进紫葳殿中,一俗一道就说了会话。
五松将那包袱打开,拿出一点自家院子里晒的菜干,还有自己腌的一点寒潭菌酱油,另有一只小老虎布偶没有拿出来,道:“我们华山乡下地方,也没啥好带来的,一点土特产,白大少你别嫌弃。”
白旭梅让人接了,稽首谢礼,五松慌忙又拜了拜,又犹豫道:“内个,其实我这次来除了看看大少爷你,还有就是想见见孩子……”
白旭梅道:“什么孩子?”
五松道:“我那年在朔阳的时候曾经帮我一个朋友叫毛有悔的带了两年孩子,那孩子和我可亲了,谁想我带孩子出去看戏的时候被歹人给绑了去,后来跟那孩子就分开了。后来我央康师兄帮我查这个孩子的下落,这两年才查到,原来现在就寄居在你府上。那孩子叫圆蛋,长得可可爱了,脸蛋粉扑扑的。”
白旭梅阖目养神似地神游了一阵,点头道:“那圆蛋确实正在此处,原来你和他也该是有缘之人,世事皆是因果造化。如此,你便等等,他和我家女孩一处读书,现在正是上课时间,等午饭的时候我为你介绍,你们也可圆了多年来一番牵挂。”
五松高兴地说:“我还担心你信不着我,不给看圆蛋啥的,白大少你年轻那会心肠就好,现在跟是个老好人了。”
两人于是又说了会话,主要是五松在说,把这些年的经历什么的大致说了说,白旭梅偶尔跟着唏嘘一番。
说着说着,五松就抻着脖子巴望什么的样子,白旭梅故意问道:“你在干什么?”
五松不好意思说想早点见到孩子什么的,转了转脑子想了个借口,道:“大少爷,我、我饿了。”
白旭梅不禁想起十八年前昏暗的地牢里,五松受濑玖威胁劝他吃药的时候表示说:“大少爷,你不喝药我的屁股都被打两瓣了。”,边说还边扭过来拍了拍,这正是——
一年陈尸都来几?早过了、三之二……
以为物是人非,别后不知君远近,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不成想,如今眼前的还是那个连借口也不会找的白胖男子,远目——故人殿上,凭谁与指,芳草斜阳……
白梅道人被看五松那因为一把年纪做客人家还喊饿而微微赧颜的腼腆样子,抬手扶簪,抿了抿鬓角,五松一抖,却想起从前伺候他的时候会被用簪子刺大腿根肉啥的,心想,我这么不懂事在他家喊饿,是不是生气了?还要扎我吗?……就露出点胆怯的意思。
白旭梅被五松那人性中永不退色的稚拙憨厚逗得微微一笑,道:“那好,今日你既是远道来客,自然不能怠慢,既然饿了,便叫厨房提早开饭就是。”
五松才松口气,继续巴望着圆蛋的到来。
濑玖正在书房听管事的汇报自家庄子上今年的收成,鸡鸭鱼肉瓜果梨桃的——这些事情白旭梅是不屑管的,濑玖近年来又不想管外事,故而转攻内政,撑起这个家的运转。
下仆来报说饭好了,濑玖的生物钟是极准的,道:“还没到饭点,吃什么饭?”
仆人就把白道人为客人做了调整一事给说了。
濑玖不想白旭梅如此念旧,居然留那五松下来吃饭——须知,他们家的饭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到的,特别是和白旭梅一个桌子。
看来这五松在白旭梅心中还是有一些地位的,起码印象不坏,濑玖庆幸没有把五松给过滤出去。
到饭厅之时,濑玖人未到笑已远,热情招呼。
五松本来还有点怕他,然,见他并没有凶他的意思也就渐渐放下心来,还大着胆子道:“大将军,你们家平常都吃些啥啊?怎么你和白大少都这么不见老,越活越年轻啊?”
濑玖道:“无他。阴阳和合,黄老之道尔。”
五松忙拿出个小本,这个是他途径各地记录食材和做法的菜谱笔记,道:“你说慢点,太长了我没记住。”
濑玖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厮还真是敏而好学啊!我是说,你找个人睡觉……”
白旭梅一甩浮沉,扬了下下巴,濑玖就从得瑟的状态中恢复成常态,咳了声道:“多睡觉,睡觉延缓衰老。”
五松有点失望,然,一想,人家大将军家要啥有啥,想啥吃啥,即便有那种吃了不老的好东西自己也未必能见到,定是富贵玩意,也就罢了。
不多时,下人通报说少爷和小姐下了课换了衣服已经过来了,五松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抻着脖子瞅,他等了多时的孩子终于要出场了!
门开了,并肩走进两个孩子,只见一个穿着水粉色童装,另一个穿着小鸭子嘴角处嫩黄色的外衫;一个眼睛像杏仁,一个眼睛像雏凤;一个扎双鬟,耳鬓垂着五彩丝绦;另一个半披着头发,上面的部分辫了几股小辫聚到头顶,用小型号的点翠簪子缀着;俩孩子又都是粉妆玉砌,都很美丽。
五松却嘎一下顿住了,左看看右看看,左看看又看看,两个小姑娘,哪个才是他的圆蛋捏?他觉得自己可算是白活了,原本以为这两年脑袋好使点了,谁知道关键时刻还是不够用……
好在白眉道人知道他的情况,为他解围,对俩孩子道:“今天家里有客。这位乃是我从前的一位挚友。圆蛋,这位伯伯也是你来府里之前一直带着你喂养你的伯伯,你上前来相认吧。”
穿水粉色童装,眼睛像杏仁,扎双鬟的那个小姑娘就一下子歪过头去,眨巴眼睛看着另一位,而另一个穿小鸭子嘴叉黄色外衫,眼睛像雏凤,半披头发,戴点翠簪子的则带着点天真无知又羞赧的眼神看着五松。
五松再笨也感觉到了这个像小姑娘一样的小小子就是失散多年的圆蛋了,再细看,果真有当年两岁时的影子,五松的下巴哆嗦了,颤抖着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老虎布偶,道:“蛋蛋,大大来看你了!你还记得大大吗?”
一看到布偶,再听到“蛋蛋”“大大”,圆蛋稚嫩的小身板也颤抖了。
一时无声,场面很感人。
圆蛋颤抖着颤抖,突然,转身跑了出去。
五松追到门边,喊道:“蛋蛋,是大大呀!你不记得大大了吗?那嗲嗲也不记得了吗?”
就哭了。
而另一个孩子也想跟着跑出去,濑玖叫道:“站住!你去看什么?”
濑慕白不怕他,笑嘻嘻道:“圆蛋一定是又跑回去哭了,我去羞他~~”她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体质。
而另一边圆蛋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小丫头们恰巧都不在房内,他稍微踮着脚挂上门,然后就到床边拿出枕头旁边放着的破败布偶,搂着他倾诉道:“喵喵,刚刚有个人说是我大大……我不记得他……他是要带走我咩?……我又不认得他……”说到这里,不知道是怕的还是委屈的,他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
这边濑府中午饭时自牵出一段千里飘零无处话凄凉来,暂且不表。
却说这府里白旭梅的另一个孩子濑貔侯在虎饼等一干朋友的簇拥下走出家门,出去交际应酬了。
还没到吃饭的店,虎饼就建议去看戏,最近京城八大才子之中唯一个以戏剧创作为基地的王瑞卿有一出新剧正在上演,据说是一票难求。虎饼是凭借着和王才子过硬的个人关系而拿到了几张甲等票,大摇大摆地带着朋友们进了戏园子,轻而易举地盘踞了两桌最前排的位置。
不多时锣鼓声响,开戏了。
这戏讲的乃是为出身高贵的小姐,因父亲被冤枉下了天牢,她孤身进宫想办法告御状救父,岂料父亲冤死牢中,小姐设法复仇,顺便赢得了帝王的情深一片,最后封为贵妃,皆大欢喜。
若论情节那自然是三俗中的三俗,而台词戏文……更是三俗X3。
与剧作家熟识因而比较了解他创作思想的虎饼在一旁为皮猴解说。
比如女主在宫中被尚宫给冤枉的时候,她就拼命挥动双手辩解:“啊;娘娘~~~~~~~~~您听我说~~~哦;娘娘~~~~~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