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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铭的神色冷了下来,干脆掏出口袋里的手套堵住了凌父的嘴,然后将他半拖着提了起来,转头朝着凌晓笑道:“我觉得你父亲应该好好清醒一下,不介意我带回去帮他醒醒脑子吧?”
凌晓有些迟疑。刘铭的提议让她很是心动,毕竟身为子女,这种事情她是不方便出手的,有刘铭这般位高权重的人代劳自然是最好的,只不过,凌晓却担心他会掌握不住分寸,大概要不了多久就是她与三爷的婚礼了,凌父最好还是全须全尾地出现更好。
看穿了凌晓的担忧,刘铭笑道:“你就别忧心了,我知道你和三爷的婚事还用得着他,不会做得太过火,况且,要好好让他清醒一下,才能避免他在婚事上出什么幺蛾子,不是吧?就当是义兄我送你的贺礼——之一了。”
见刘铭说的笃定,凌晓最终还是被说服了,点了点头说了句“麻烦了”,然后看着刘铭不算客气地拖着挣扎不休的凌父,将他押上了汽车。
“小姐,老爷他……没事吧?”管家王叔担心地看着汽车绝尘而去,审视着凌晓的脸色。
凌晓微微一笑:“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义兄请他去做做客罢了。”
王叔不敢再说什么,垂首静立在一边——凌家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老爷是永远斗不过大小姐的,身为仆人,只有坚定地站在胜利者一方才能活得更久滋润,这是谁都能知道的道理。
“王伯。”凌晓转身走回屋子,同时淡淡地开口,“以后,我父亲年龄大了,而我又快要嫁人了,今后可就多多拜托你‘照顾’他了。”
最后四个字显然别有深意,王伯心中一凛,立即就理解了凌晓的意思,随后公然应诺。
……不过,就快要嫁人了?!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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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胡桃妹纸扔的地雷=33333=
☆、第六十九章 青年(三十)
两天后;凌父便被刘铭派人送了回来;也不知刘铭对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凌父表面上看上去的确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眼神中已然失去了神采,变得苍老而颓废,再也没有了以往身为一个商人的冷血无情、精明果决。
凌父对待凌晓的态度也转变地非常突兀;带着不着痕迹的讨好与低声下气;知道了凌晓与三爷的婚事;他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欣喜和期盼;仿佛哀莫大于心死。
凌晓对于这样的凌父自然是心怀警戒的;只不过她也相信刘铭的判断——既然刘铭将他放了回来;那就说明他认为凌父已经被调。教好了;于是;凌晓也不准备多做什么,只是吩咐管家王伯好好“照顾”老爷,及时反馈他的一举一动。倘若他当真认清了现实,不去做什么异想天开的事情,凌晓还是愿意当一个“孝女”,安顿凌父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而如果他仍旧有所图谋……那凌晓也不是那他没有办法。
凌父的“乖巧”让凌晓解决了一件大心事,接下来就是提上日程的婚礼,还有派发请柬等相关事宜。当然,这些并不需要凌晓亲力亲为,只是偶尔提供一下意见罢了,只不过身为当事人之一,她显然也逃不过众人的追问。
虽然朋友们都知道凌晓有一个身为大学教授的出色男友,但是这个“神秘”的男友仅仅在众人面前出现过一次就烟消云散,而凌晓又根本很少提及关于男友和恋爱的话题,一举一动也毫无陷入爱情的少女的羞涩,所以,众人都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突兀地决定结婚,先前没有半分的预兆。
于是,自然而然的,凌晓家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甚至还有不少人专程上门询问,不堪其扰的凌晓干脆躲去了商会和孟宅,以图片刻的安宁。
当杰诺特也拿到请柬后,立刻表达了自己的震惊,同样表示会推迟已经定好的回国的流程,待到凌晓与三爷的婚礼结束之后,再行返回意大利。
幼鹰已经长成,仇恨再难抑制,虽然凌晓仍旧觉得杰诺特需要时间和历练,但是,已然二十岁的他却再也无法容忍自己的杀父仇人继续逍遥。既然杰诺特归国的心意已决,三爷也并未阻止,只是叮嘱他三思而后行,毕竟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再多那么几天或者几月。
杰诺特自然是应了,他从来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更明白生命的珍贵,复仇并不是全部。他的父亲将他交到三爷手里,为得就是让他能够平安地活下去,杰诺特不会辜负亡父这对他唯一的愿望。
婚礼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孟家毕竟是老式的家族,婚礼流程也大多遵循古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一步都没有少,其繁琐让已经门庭冷落多日的凌家突然热闹了起来,而男方出手的阔绰大方也让一些莫名的群众摸不着头脑——显然,这绝对不是一个大学教授所能拿出来的东西,难不成他不仅只是个教书匠,同样还是哪个贵胄世家的子弟?
也不知是孟乔二字太过普通,还是众人喊惯了“三爷”,反倒对他真正的姓名陌生至极,明明请贴上写的清清楚楚,但是能因此而联想到那位雄踞沪省的风云人物的人却寥寥无几,就算是想到了,也因为心惊而噤口不言,生怕弄错了,无端得罪旁的大人物。
如此一来,倒是让凌晓平平安安地度过了婚前的一段时间,转眼就到了迎娶的吉日。
虽然现如今已经很少有女子出嫁时着凤冠霞帔了,但是孟家却还是有着这样的传统。第一次拿到这样繁琐隆重的衣服,凌晓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幸好孟家派来的喜娘们经验丰富,手脚利落地将她打扮好,然后盖上盖头——视野中一片绯红,只能隐隐看到模糊晃动的人影,耳边的声音更显喧嚣,让凌晓原本平稳的心也忍不住躁动起来。
毕竟不是第一次结婚了,虽然心中有些乱,但是凌晓却表现地非常镇定,直让喜娘们夸奖她有大家风范,不愧是将来孟家的主母。对此,凌晓也只能无奈地一笑了之,脑中却似乎已然回想不起上辈子嫁给沈随钰的时候是何等的情景了。
——不过,不记得倒也好,这辈子,她只需要记得这一次婚礼就足够了。
接下来的流程,凌晓即使头脑清醒,也因为被盖住了视线而有些摸不着东南西北,幸好她只需要被喜娘牵着上轿,一路晃悠着穿过沪市熟悉的街道,然后下轿后又被交到三爷手里就足够了。
古礼的跪拜、叩首已经被政府取消了,孟家安排婚礼仪式的时候也没有人敢提议让三爷下跪,更何况其中一项拜父母高堂,显然凌父也受不起。
证婚人、主婚人、介绍人、司仪、傧相按部就班,凌晓被三爷牵着,又由喜娘扶着,轻声在她耳边提点何时该迈步,何时该鞠躬,倒是也没有出什么差错。漫长的仪式结束之后,凌晓便被簇拥着扶进了洞房,算是走完了婚礼的第一部分程序。
按照旧俗,她应当就这么坐在床榻上等新郎应付完婚宴的宾客,只不过凌晓却完全没有喘一口气的闲暇,立刻就有人上前帮她解下沉重的头冠、脱下繁琐的礼服,换上一身大红绣花的旗袍,然后以孟家真正的女主人的身份前往婚宴“主持大局”。
凌晓知道,这是三爷让她真正在所有人面前露露脸,让众人明白,从今以后,凌晓就是孟家当之无愧的女主人。
有三爷撑着场子,凌晓自然不可能被轻视为难,她大大方方地随着三爷向着客人们敬酒寒暄,一圈之后才有空找到自己请来的朋友们,然后立即被他们拉进了小圈子。
“晓晓,那位孟乔到底是什么人?再骗我说是什么大学教授,我可饶不了你!”唐嫣然瞪大了眼睛,看自己的爷爷与父亲在新郎面前束手束脚,简直称得上是卑躬屈膝,一时间只觉得天塌地陷。
“他啊……”凌晓抿唇轻笑,“等到结束后,再问你的家人如何?我要是亲口说了,未免有些夸耀的嫌疑吧?”
“好啊你这个小丫头!”唐嫣然失笑,抬手狠狠点了点凌晓的眉心“你这样的说法,明明给人感觉更是炫耀,不是吗!”
无论众人怎么逼问,凌晓都一概只是摇头,拒不开口,隔着人群看向被簇拥在当众的三爷,却发现他也似乎心有所感般,同样回过头。
目光相触,两人都是轻轻一笑,心照不宣中含着温情脉脉,凌晓的眼角终于染上了新妇的羞涩与甜蜜,轻轻垂下视线。
无论未来会怎么样,只是当前,她会尽自己所能地与他一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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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短小君什么的我都知道!妮们不要嘲笑窝!QAQ
最后还有一个尾声什么的………………同样短小……【扭头
☆、第七十章 尾声
一年后;被三爷铁口直断为“身体健康、怀孕几率很大”的凌晓成功地为他添了一个男孩,软绵绵又娇弱的孩子的确给了凌晓极大的冲击,害得她每次面对都手足无措,生怕一不小心就弄死了;用了好长时间才逐渐习惯。
小孩也不知是遗传了三爷还是凌晓;从小便乖巧得很,从来不哭不闹;忍耐力极强,连撒娇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不过;有着孟家血统的显然从来都与善类无缘;被取名叫孟晖的男孩完全阐释了什么叫“不会叫的狗才咬人”,每次都会闷声不吭地将别的孩子往死里欺负,其行事缜密、手段狠辣;总是让凌晓不由得怀疑是不是三爷在背后教导了他一些小孩子不应该知道的东西——就像教导曾经的她那样。
对此,三爷只是很无辜地微笑,表示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孟家的人从小就都是狼,为了能更好地活下去,这是天生的才能。
努力纠正过却总归是收效甚微的凌晓很快也不得不放弃了将孟晖教养成“善良”的好孩子的奢望,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下一个孩子身上——希望是女孩,毕竟孟家的女孩总归还是比较正常的。
在凌晓为了自己家逐渐长歪的孩子烦恼不已的时候,国内的形势也越来越乱。各种罢工、起义、暴动层出不穷,军阀间摩擦战乱不断,更不幸的是,孙先生的逝世让革命政府也乱作了一团,原本尚算齐心协力的“革命党”们顷刻间便分成了不同的派系,相继掀起□政变。
□政变之后,国民革命宣告失败,新的国民政府建立,却已然很难再寻找到曾经那群无私而真诚地奉献一切的革命者的影子。
幸好,由三爷资助、孙先生承办的军校仍旧还在,其教育的方针已然确定,短时间内很难改变,同样,从军校毕业后的年轻军官们大多仍旧秉承着曾经接受的教育与信念,安静地潜伏在军中,等待着革命火种再次爆发的那一刻。
敏感的察觉到国内甚至国际局势的暗藏汹涌,已然将妻小当做最重要的存在的三爷必然要开始着手给他们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只可惜一个人的力量再如何大,面对历史的洪流仍旧像是蚍蜉撼树,三爷与凌晓经过商议,决定逐渐将势力转移出国,然后,他们选择了距离亚欧尚远,几乎自成一体很难被牵涉其中的美国。
凌晓手中的外贸生意已经越做越大,与不少国家都建立了友善的关系,其中自然也有美国。在不动声色的暗度陈仓之下,这一举动仅有很少人知道,虽然远离故土的确有些令人伤感,但是这似乎是目前最为明智的选择了。
十年后,意大利。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杰诺特抱着怀中刚满周岁的女孩,愉快地笑着逗弄。已经三十岁的他举手投足间都是外国男人的风度与魅力,大仇得报后的他看上去轻松了很多,虽然接手了“家族生意”之后仍旧没有什么太平的日子,但是已经经历过不少大风浪的他却有足够的能力应付一切。
“是啊,我现在可就在期盼能将她养成甜蜜的小淑女了。”凌晓勾唇浅笑,抬手戳了戳小女儿娇嫩的面颊,被她伸手抓住手指,咿咿呀呀的声音满是甜甜的奶香味,“她那两个哥哥……”顿了顿,凌晓露出一副完全不想提的模样,撇了撇嘴。
杰诺特失笑:“两位小公子也很好啊,你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要是我的儿子能有他们一半的天赋和聪颖的话,我就不用这么头疼了!”
凌晓耸了耸肩膀,将目光投向不远处。
旁边的庭院内,十岁的大儿子孟晖正一脸严肃地教导着小他三岁的弟弟如何使用枪支,前面的枪靶上已经满是弹孔,大多都中了十环,可见枪法很是熟练。二儿子孟璜嘴角倒是含了丝笑,小小年纪却与三爷一贯的表情有着那么几分异曲同工之妙,弄得凌晓每每对着他都很有压力,当然,那个总是板着一张脸的大儿子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