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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这礼太重了。”
“这如意放在我手边只是个摆设,但孺人不一样,素闻孺人喜好如意。这只不过是将如意,赠与识货人罢了。”郭圣通浅浅笑道。
这话仍是藏了不少玄机,蒋氏老孺人活了大半辈子,哪能听不懂。
她看向郭圣通,叹了口气:“王妃说的是,好货应与识货人。老身今日受教了。”
郭圣通不再说话。
她知道,她如今已不再是那个在内眷跟前束手无策,被抨击的一败涂地的女人。她转身,上了台阶,看向下首跪坐的邯郸城内眷。
她如今,已将昔日的败势一一掰了回来。
而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开始!
☆、第16章
两日后,刘秀归来。
郭圣通用和系统兑换出的厨艺技能早早的烧了一桌菜肴。值得一提的是,这做菜用的锅子和铲子都是在家时,她特意找铁匠打造的。
铁器冶炼方式刚刚出现不久,如今战事起,又都先供应了战时所用铁刀。所以铁器极为紧张,这不过是做了三套,便可谓是天价。
郭主处,她是自己教了厨房几道菜,留了一套锅铲,郭主又使人给刘扬送了套去。剩下一套,她便带来了邯郸城,一路上被葵女当成个无价之宝小心收藏着,生怕遗失。
如今看她做菜,葵女也是小心翼翼,生怕铁具有损。
刘秀见到郭圣通时,便看她守在县衙门口,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雀跃。
见到他来,她一下子就笑了,原本平常的面孔,一瞬间竟是让他觉得美的有些惊人。
“文叔,”她上前,“你一路累了吧。我让人烧了水,你先洗漱去,我去做菜。”
他便想起了在郭府时,她做的那些奇怪的菜肴。
“哦,对了,要不要把邓将军耿将军他们也叫来?”她道,“邓将军这几天帮了我很多,耿将军这次和你去邢地,想必也累的很。我菜做的多点,应该够了。”
刘秀是很喜欢显示自己平易近人的,尤其是对自己的心腹大将。
他看着郭圣通,一直看到她脸飞起了红晕,低了头:“怎……怎么了?”
“为什么要请他们?”他心头有些怀疑是不是郭圣通想要拉拢自己的大将。
郭圣通睁大了眼:“因为他们是你的属下啊,我看你很重视他们,否则,我才不做菜给他们吃呢。”
“只因为这个?”刘秀问。
郭圣通听到系统又给她加了演技分。她发现,只要和刘秀对话,演技涨的总是最快的。
“是啊,”她理所当然的说,“他们不过是下属。我是主子。”
她这话说的很认真,仿佛这原本就是很天经地义的事情。
刘秀想,大概她真的是太小了,这种话也能随意说出口,也或许是她生长的环境极为单纯。不过,总而言之,她请他们吃饭,终究只是因为他罢了。
这结论让他很高兴:“我去洗漱,你让人去请他们来吧。”
————
作为同样出身南阳,又是阴识好友的邓禹深深的发现。他仍是低估了郭圣通的战斗力。
出身氏族,他什么哺食没吃过?
可这一桌子的菜肴,他当真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不仅如此,就连耿弇、耿纯等人脸上也纷纷出现诡异之色。
吴汉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他只夹起菜肴吃了一口,便叹道:“这真是好吃极了,一对比,我老吴竟是吃了几十年猪食!”
邓禹郁闷的夹起一口菜,吃下,顿时深深忧虑:‘次伯的妹妹真的比得过郭氏女吗?除了比郭氏女漂亮,其他的,真的是不如啊。’
他换位思考了一下,深深觉得自己若是刘秀,在阴氏女和郭氏女中,怎么着也不可能在觉得阴氏女好啊。
刘秀这是第二次吃到郭圣通做的菜。这一口,便让他觉得前段日子,吃的东西真是糟糕透了。
冯异很想张开问问这菜是如何做的。可一想到世家都有自己的一些秘密,就连菜谱这些也是不与外人分享的,于是只能继续低头吃。
耿纯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同邓禹,吴汉这些南阳将士相比,他心头却是自豪极了:“王,日后我若是要蹭饭,你可得允了啊。”
刘秀也深觉自己大长了面子,是故,也非常给郭圣通面子的看向她:“这还得问夫人。”
郭圣通笑道:“这个容易,文叔看什么时候方便,吩咐我一声,我再做。”
“这是夫人亲手做的?”邓禹顿觉不妙。
“是啊。”郭圣通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来。
是夜,邓禹在即将发往南阳的书信中又特意补了一条:‘次伯,令妹可会做哺食?’
————
一灯如豆。
刘秀看着郭圣通坐在铜镜前梳着她的长发。
“你这次做的很好,”他道,“仲华同我说了,你把内眷的事情处理的很好。”
郭圣通摸不清他是不是又在试探她,她放下了梳子:“文叔不嫌我做错了就好,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提心吊胆呢。偏偏之前又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局面,幸好想起阿母之前怎么对付二婶的。我就照葫芦画瓢了。”
刘秀心头一阵思量:‘看来,仲华却是没提前同她说。也难怪,仲华毕竟是阴次伯的好友。’
郭圣通做无知状:“还多亏了邓将军呢,如果不是他提前把哪些人该送什么礼都一一和我说好了。这次险些丢大人了。我丢人不要紧,我怕的是给文叔丢人。”
刘秀这才想起,若这次不是郭圣通自己应付得当,想必他也要丢大人了。
他脸色随即一变:“仲华做事,真是太不当心了。”
他复又道:“你送礼用的是什么?”
郭圣通惴惴不安:“是,是我的嫁妆,我没给你丢人吧?”
刘秀脸色变了又变,作为一个男人,让妻子用自己的嫁妆替自己圆场,这到底是丢的谁的人?
他脸色不虞的看向郭圣通,只见她小脸惨白,盯着他,双眸含泪,好像他一点头说是,便会哭起来。
他心头一软,突然想起了什么:“听说你跑到城墙上给我祈福?”
郭圣通明白是郭况走的那天,她低声道:“我又做错了是吗?”
这下刘秀再也无法怪她了。他看着面前这个人,想起她不过才十四岁。
“没有,”他上前拥住她,“你做的很好,比任何人都好。”
“我再过十几日便要离开邯郸城,通儿继续为我看好这个地方,可好?”他道。
郭圣通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却仍低了声道:“文叔说好,便好。”
“得妻如此,是我刘秀的幸运。”他忍不住喟叹了一声。
“文叔,我同阴姐姐比,你更……”郭圣通不安道,“你更欢喜谁?”
刘秀瞬时僵硬,好一会儿才笑道:“你和她没有可比性,你们是不同的。”
‘是啊,因为她是你心头的白月光,而我是蚊子血么。’郭圣通想到这里笑的更温柔,整个人都窝进了他的怀中去。
————
既然已决定要离开邯郸城。
刘秀接下来便大刀阔斧做了起来。
他先是将邯郸城氏族和官员都召集到一起,再命人抬来了几箱书信。
“秀不敢忘,当年,秀在河北,诸君都曾写信与秀,说要忠于汉室,忠于朝廷。”他跪坐在上首,慢条斯理地拿起翻开着的箱中一封书信,看了一眼,复又丢了回去。
“秀更不能忘,后王郎贼人闹的委实厉害,诸君又都写信与了王郎,成为王郎的麾下大将。”
这话一出,下头立刻惴惴不安起来:“萧王明鉴,那都是为贼人所迫,当不得真啊!”
“是啊,萧王,那是权宜之计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等都是在忍辱负重,等待萧王您的再次到来啊!”
“萧王明鉴,那都是被王郎……”
“萧王……”
……
底下霎时大乱。
刘秀笑眯眯的挥了挥手:“诸君想多了,今日,我在这里,便是要当众销毁这所有的书信,前尘往事,概不在提了!”
冯异王霸等人立刻跳起:“萧王,当年我们吃了多少这些墙头草的苦,您不能这样!”
“是啊,萧王,这样不公平!”
底下邯郸城的氏族都跳了起来:“萧王,那都是权宜之计啊,非我等有意从贼!”
“仲华,”刘秀道,“放火,烧了这些信简,我已说了,前尘往事既往不咎。”
“诺!”邓禹应了一声,拍手,立刻上来兵士,一把火将这些箱中信件尽数毁了。
这下邯郸城诸人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一个个鞠躬哈腰,表示自己一定坚决服从刘秀领导。
郭圣通则在后院,接待了一批又一批心头惶恐不已的内眷。
两人通力合作,终于让这邯郸城局势一片大好。便又是在这种一片大好的局势下,刘秀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人一一换上,至此,邯郸城终于牢牢握在了他手中。
————
更始三年九月。
赤眉军在王匡军的协助下,破长安。更始帝刘玄降,后被封长沙王。赤眉军从军中选出70多身有刘室血脉的子弟,经抓阄选择后,刘盆子成为新一任的皇帝。史称建世帝。
同年十二月,刘玄被原部署勒死。
而此时的刘秀,却仍在巨鹿胶着。
郭圣通收好锦囊,听得葵女道邓禹如今已至河内时,方换上一身利落的男装,带了同样装束的葵女,骑马向着河内郡而去。
————
河内郡。
邓禹翻身下马,等候多时的寇恂立刻上前牵住那马:“仲华兄,粮草已按您的吩咐备置妥当,是否现在便要查看?”
邓禹看了他一眼:“子翼兄,这次多亏了你!”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寇恂将马缰交给了一旁的兵士,“你在前线,做的是大事业,我不过是在后方偷安罢了。”
“哪里的话,坚守转运,给足军粮,率厉士马,防遏它兵,勿令北度而已。哪里是那么好做的?也就是子翼兄你觉得简单,若换了我,却是做不好的。”邓禹同寇恂走着,说的很是亲热。
“哪里,若论后方的艰难,再不过郭氏夫人了。”寇恂道,“这可是有目共睹的,若不是郭娘子稳住了邯郸城。我哪有功夫做好这些?”
邓禹脚步稍顿:“子翼兄说的对。郭氏夫人如今不过十五,也难为她了。”
寇恂听罢,便适可而止,转而问起如今的战事来。
见好便收的道理,寇恂是懂得,他本出身河北上谷,心里自然是倾向同出身北地的郭氏的。如今见郭氏又做的的确不错。但邓禹可不一样,邓禹出身南阳,又同阴识熟识。是故,他虽与邓禹为好友知交,却也不好过于说出太多偏向性的言辞了。
邓禹也是明白的。一方面,郭氏女做的的确是无错可挑,另一方面,他身为南阳氏族也有自己的利益团体,他的态度,代表的并不止是自己而已。
是故,明知郭氏女无错,甚至,他内心也有些钦佩这样的女子。但,在态度上,他仍是亲厚同样出身南阳的阴氏。
如今见寇恂不再提郭氏女之事,转而说到战事,他心里也松了口气:“不知道子翼兄可曾听过铜马军?”
寇恂微一思量:“我却是有耳闻,这铜马军仿佛是蓟城一带的暴民惧怕萧王,故而凝聚到一起的乌合之众?”
“乌合之众不假,”邓禹道,“只是,这乌合之众,却是有五十多万人。”
寇恂吸了口气:“竟有如此多的暴民!”
别人不知,他是管军需的,岂还能不清楚?萧王刘秀有多少人?满打满算,加上伤员也不过13万出头。而这铜马军,却有五十多万人。这,蚂蚁虽小,蚁多却也会咬死象啊!
邓禹叹了口气:“所以,这批粮草才催的如此之急。盖因,前次的粮草,被铜马军给烧了。”
寇恂叹道:“难怪这次仲华兄亲来了。”
“眼看便是冬天了,十万大军中,有两三万却是来自南地,听闻北方的冬季寒冷干燥。所以子翼兄啊。若是没有你这批粮草。这个冬天,该如何过啊!”邓禹再叹一声。
“其实这批粮草,还多亏了前些时日,郭氏夫人给我的一大笔银钱。”寇恂道,“那时候郭氏夫人只道,冬日将至,多买些粮草好囤积过冬。那知,竟正好补上了缺。”
邓禹听罢,脸色越加难看。
对比了下前些时日,阴家递来要钱的书信,在对比下郭家。他终是无奈叹了口气:“地域之争从来都在,只是如今,我却深羡子翼兄乃北地人了。”
寇恂隐约猜到他的想法,却也不说。只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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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寒风阵阵。
夜色中,两骑行人。
郭圣通和葵女俱用厚厚的布帛裹了脸,又扬鞭使劲抽打了马臀。于是,跑的更快了。
这场夜奔河内,她却是早有预谋的。
说来可笑,她的血液里头仿佛是铭刻了商人的本性。在成为鬼魂的那些年,闲来无事,她竟一笔笔算了刘秀从郭家拿了多少财务走。
越算便越是心惊,越算,便越是感叹。
而这一笔笔财务的去向,她更是记得一清二楚。
在建世元年,最大的一笔支出,便是给大军新购粮草了。
能重来一回,她还来不及细想要如何将投入在刘秀身上的钱财变本加厉的收回来。便发现,自己重生的太晚,竟又是只能给刘秀贴钱的。
好在,她还有拖延的时间。好在,她还有个可靠的阿母。
郭家的钱财一分为三。一份变成了她的嫁妆和极少的银财维持郭府基本开支。一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