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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有诸多文武劝阻吧。
恩,他不强求,总之只要公孙述还是之前的那个老友就好。
俗话说,幻想永远是用来打破的。马援幻想中的公孙述,是一个忍辱负重,虽为身为帝王,心仍是向着汉室,且当明主出现,定会哈哈一笑,放弃这皇帝的身份同他一起去投奔刘秀的哥们。
可当他终于赶到成都城的时候,见到的却是这般情景——
公孙述派了个亲卫领着他去金銮殿。殿下军士林立,个个盔甲长枪,气势汹汹。马援被公孙述的婢女教以宫廷大礼,然后引至殿前。公孙述高高坐在金銮殿上,皇帝架子摆的十分足。他坐着看马援行了礼,然后便推说自己有要务,要先离开一步。
而马援则被人引到驿站暂住。
马援心头还郁闷着公孙述为何变成了这样,半夜便有人敲门送了他一套蜀地百姓的便衣,叫他穿上。第二日,公孙述更离谱,他带着穿平民百姓衣衫的马援,领着百官,浩浩荡荡出城巡游蜀地。一路好不威风霸气。
等享受够了万众朝拜的威风,公孙述这才开始允许马援说来意。马援刚说了两句,他便伸手制止,让马援来了便留在他的朝廷当个大司马。
这大司马乃武将之首,听上去的确是很威风。不过马援却一心思慕汉室,当然不愿了,他苦劝公孙述叫公孙述放弃称帝,早日回头是岸。公孙述自然不允,马援无奈,只能带着随从,连夜回了天水郡。
“今天下一片混沌,公孙述不懂学周公三吐哺,守着蜀地便以为天下无敌,不但不思慕汉室正统,还贸然称帝。威风耍尽,不可一世。此人,若当年还可算个豪杰,如今却是只能算个匪类了!”马援陈述蜀地之事后感概道。
这三吐哺其实是一个典故说的是当年周文王的第四子,武王的弟弟,周公姬旦的故事。当年姬旦随其兄长伐商纣王,求才若渴,惟恐失去天下贤人,每逢有贤才来投,必出门亲自相迎,曾有一次,他正在用食。忽闻有贤人来投,他立刻吐出口中哺食,迫不及待地去迎接贤士。
刘秀没想到马援这一通话中,竟有如此令人惊喜的信息:“公孙述当年不是很能礼贤下士吗?”
若公孙述一直保持清醒,礼贤下士,说不定他刘秀还真没有什么机会了。可如今从马援话中,刘秀看到的公孙述早已不是早年他知道的那般具有威胁力了。
郭圣通听着他们的对话,却蓦然想起:三国时期,刘备定都成都城,后来的阿斗便在这天府之国长成。或许,天府之城的确优渥,但绝不适合为帝都所在。过于沉溺享乐,只会让人变得不思上进,不思进取。
或许这就是后世国度多定在北方极恶之地的缘由吧。
苦难磨练人的意志,或许,西汉之时匈奴人如此难以对付,真是因为他们身处穷山恶水之中。关内安逸,亦或许,这正是后来夷人入关,如衮刀切肉般……
她心念一动。内心有些激动起来……
————
马援在雒阳城中住了几日便告辞离开。他离开前向刘秀许诺再三,回到天水郡后定会动员隗嚣尽快来降。刘秀脸上带笑,说期盼期盼。心头却知此时绝无可能。
马援还是有些单纯的:他以为隗嚣能顺汉室,便是因为当年隗嚣之兄要做汉室逃兵之事乃隗嚣亲自揭发。如此为了天下大义灭亲之人,马援自然是很佩服的。
可他却不知,这个大义灭亲却是隗嚣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
毕竟,世上有马援这般会将数年牧牛羊所得之钱尽数交给自己兄长之人,自然也有为了权势不惜牺牲亲人性命之徒啊。
不过马援这样的君子总是让人不自觉想要遮住一些丑陋之事不让他瞧见的。
比如隗嚣,他弄的那些个神迹,和想要称帝的打算便从未同马援说过。再比如刘秀,他本来计划了要拉拢马援一起商量怎么弄死隗嚣,可对着马援这张写满陈恳动不动就摆出家国大义且发誓一定要将他乃明主的言论说给隗嚣,让隗嚣心甘情愿来投的脸。刘秀那满肚子的计谋便只能压了回去。
虽然,刘秀无时无刻不想将正在对他畅想隗嚣得知他是明主会如何如何兴奋,恨不得立刻就来投靠他的马援喊一声:停!你说的那些在隗嚣那个小人身上真的不可能会出现,咱们还是实际一点来欢快地商量下怎么弄死他好么?
能说么?绝对不能啊!一旦说了,只怕马援心头便立刻会疑惑:刘秀他真的是明主吗?为什么心思这么黑暗啊?
所以,为了表现自己是君子的刘秀,除了微笑听着他说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别无他法。
如今,马援要走,说实话,刘秀也是松了口气。
看着马援走远,刘秀转身,轻轻叹息了一声:“君子猛如虎啊!”
身边程立正好听到这句,他低下头去,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
送走了马援,刘秀终于分出点精力来关心被他塞了个贵妾入府的妹妹了。
话说,如今的宁平长公主府,那可真是鸡飞狗跳,热闹无比啊。刘伯姬之前一直劝刘秀要平衡南北两地氏族。如今,她府里头也算是有南有北之人了。
最有趣的是,刘秀是南人,阴丽华是南人,郭圣通是北人;宁平长公主府中,李通和她都是南人,郭圣通的堂表姐,哦,是先堂表姐,则是个地地道道的北人。
幸好无人要求刘伯姬为了平衡什么南北两地的氏族牺牲李通,不过纵是如此,她也不好过极了。
“叫李通来!这么多日了,他竟从不进我屋!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刘伯姬知道,一屋子用具应该是又报废了。
“公主,您在吃些吧。”婢女见她放下著子,苦口婆心地劝道。
“撤走,撤走。”刘伯姬捂住口,干呕了几声。
这一胎怀的异常辛苦。或许是因为这府中多了一个她无法忽略的女人。亦或许是其他原因,她孕吐的十分厉害,几日下来,已然清减了许多。
“那郭氏日也吵,夜也闹。不止是公主,就连驸马爷也瘦了许多。”婢女道。
刘伯姬垂下泪来:“怨我,怨我。那日若不是我妄想用她来对付……若不是我要入宫去为阴氏求情,如今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李通进来的时候,便听到妻子流泪哭诉。
他心头一酸,上前抱住刘伯姬:“都怪我,这是我的罪孽,是我人心不足,想着更加富贵。是我同阴识交好,想要帮助他的妹妹。都怪我,这都是我的错,苍天啊。为何却要我的妻儿承担?”
“次元,不怨你,怨我。怨我。”刘伯姬道。
“公主,驸马,家学的夫子前殿求见。”婢女忽然道。
“绪儿?!”刘伯姬险些跳起来,“绪儿怎么了?难道他出事了?快,快带我去前殿!”
李通也是一阵慌乱,他立刻抱起妻子往前殿走去。
——
前殿,一老夫子跪坐在几前连连叹息。
李通和刘伯姬见李绪好好的跪坐在一旁,心头便松了口气。
“夫子有礼,”李通道,“夫子,犬子可是犯了什么错?”
“令郎一向敏学,我是极爱重的,”夫子摇头晃脑地捋了捋胡须,“只是近来几日,令郎却屡屡在学堂之上酣睡。实在令老夫伤心!”
李通闻言便看向李绪:“竖子,竟敢在学堂上酣睡!真是,真是丢人现眼!”
刘伯姬也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绪儿,学堂乃明礼之处,并非卧房,你怎么能如此不分场合在那里酣睡呢?”
李绪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李通更加生气:“你阿母问你话你没听到?”
“儿不敢回。”李绪只道。
“绪儿,到底是为何,你告诉阿母,阿母不怪你。”刘伯姬温声劝道。
李绪流泪却拼命摇头:“阿母莫要问了。”
李通一把抓起李绪,便是一阵噼里啪啦地责打。李绪终于忍不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次元,”刘伯姬道,“别打绪儿,有话好好说。”
李通见爱妻开口,方放开了李绪:“竖子,还未挨够?你阿母问你你还不回答?”
李绪看向刘伯姬:“阿母,不是儿想在学堂上酣睡,只因,每夜西厢房那女子便大吵大喊直至深夜。儿有时会被吓醒,有时连入眠也难。”
李绪此言出口,夫妻二人均是一怔。
夫子听了爱徒的理由,终于松了口气,却极为不赞同的看向李通:“驸马,令郎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望驸马善治其家,万莫耽误了令郎。如今此事已明,老夫便告退了。”
李通赶忙作揖谢过老夫子。
只是回头,却见刘伯姬泪如雨下:“都是我,都是……啊,好痛……”
李绪指着刘伯姬一声惊叫:“阿母,阿母你为何流血了?”
李通一听,只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一把抱起刘伯姬便往卧房跑:“快请大夫,快请太医令,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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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虚惊后,太医令方得出结论:“公主有滑胎之兆,如今只能尽量不动地方,且,保持安静,让公主舒心安养方可。”
他开了药,便去后宫将事情回报刘秀了。
李通独坐在爱妻卧房之中,握着爱妻的手,看着熟睡中的爱妻眼底的青黑。他终于叹了口气。
对于西厢房的郭香寒,他是打不得,骂不得。
如今只能去求了。
无论怎样,妻子和儿子都不能再日日听着她的喊叫过日,公主府也因她有些账面吃紧了。
李通打定主意,便吩咐了刘伯姬的贴身婢女伺候着。他独自一人进了郭香寒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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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姬醒来时,只看到她的婢女跪坐在榻前为她擦脸。
“次元呢?”她问。
那婢女手一抖:“驸马……”
刘伯姬脸上浮出一抹苦笑:“不必说了,如今后院已不再喧闹。我知道,他终究还是去了那里……”
“公主!”那婢女被刘伯姬的表情和语气吓坏,忙喊道,“公主您要保重身体啊!驸马心头只有您一个人。”
“保重身体,”她苦涩笑着抚着小腹,“他还在?”
那婢女慌忙点头:“在,在,公主,太医令说了您要保持轻松愉快,如此方能孕育出健康的孩子来。”
刘伯姬没有说话,只是一遍遍地抚摸着小腹。泪水,一滴滴地渐渐濡湿了枕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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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夫君去了别的女人那里过夜,比起刘伯姬的悲切,郭圣通这里几乎要以手加额欢呼雀跃了。
是的,刘秀今夜又去了阴丽华的漪澜殿。
其实,只要阴丽华一日未曾有孕,刘秀便要日日过去。没办法,南地氏族都等着拥有他们血统的皇子出世呢。刘秀少不得只得夜夜辛苦耕耘为造人而舍身忘死了。
对应的,因为刘秀流连漪澜殿时日便多,阴丽华在这汉宫中也逐渐有了地位。
而郭圣通失宠之闻,也开始疯狂在汉宫中传道起来。
对此,郭圣通表示:若这地位需要通过刘秀的宠爱来巩固,不要也罢!更何况,刘秀他宠爱谁?在这世界上,他唯一宠爱的人恐怕只有他自己吧。
“许宫人的身体怎么样了?”她问阿露。
“说是吐的没那么频繁了,能进一些食了。”阿露道。
看了是好了很多,许宫人,她也是个聪明人啊。如今在这汉宫中,她唯有不争才能安然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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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丽华这头算是‘得宠’了,阴家却仍旧低调异常。
不同于郭圣通的‘元气大伤’。邓氏此番大病,才是真正的伤了元气。她的脸上多长出了几条皱纹来,人凭空老了几岁。记忆力开始有些下降。还因为郭香寒当日在青龙门的那一挥手,得不到及时治疗的尾骨也落下了毛病来。
对于阴家来说,在这满城萧条后,唯二的好消息恐怕只有:阴就死了。阴识醒了。
是的,阴识醒了。
他是在邓氏离宫后不久醒来的。他在那里躺了很久,一直到,邓氏等人回来。
阴识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遣散了他所有的妾室。邓氏站在回廊底下看着那些貌美如花的女子一个个欢天喜地地拿着银钱离开了阴府。忽然泪如雨下。
阴识叹息一声,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了这个他当年只是为了让阴家能够有机会出头才选中的妻子。
邓氏的婢女偷偷地转过身去,便看见那天上的雪更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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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老夫人身子委实康健。
在那日从未央宫出来,消沉几日后,她便又恢复了往日的生龙活虎。开始摩拳擦掌准备继续同阴识与邓氏斗争到底了。
不过,没了阴就这个帮手,仿佛还真是个问题。
阴老夫人想了半天,终于从记忆深处扒拉出她还有个亲生子的事实来。于是,这后院里头的辱骂声先止了止,换成了:“阴识你这个畜生!你把我儿阴兴怎么样了?阴识你把我儿阴兴还回来!”
话说,阴兴此时正在河北专心致志的挖着真定王刘扬的墙角。并且一挖便挖上了瘾,挖的废寝忘食不说,竟然连过年都不回雒阳城了。
自然,他也想不到,前次送回雒阳城用来对付郭圣通的郭香寒母女,不仅害死了他的小弟阴就,还让他阴家上了一回雒阳城的八卦圈热门头条。
他刚刚到河北的时候,虽有钱财,却无任何势力。一边探听着刘扬麾下的臣子心性,一边四处找寻郭江一家。委实辛苦。
好不容易搭上了个陈庆,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