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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提到妻子和孩子,梁煜轩那气不服气消失殆尽,取儿代之的愧疚。忙拿了一块点心,轻轻尝了一口,“很好吃,谢谢三娘。”
如此好吃的点心,也有她的聪明在里边吧!合约一断,梁煜轩再找不到有脸见宝儿的理由了吧!
也好,断就断吧!
想到儿子粉嫩的小脸儿,梁煜轩的心,就柔软了,那股失落感也在慢慢消失。
“爹,三娘,轩儿先告退了。”梁煜轩拍拍手,微躬身。
梁振鹤再想说什么,却被张氏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改口道:“去吧!我一会儿去你那儿瞧瞧郎儿!”
梁煜轩没再讲话,只微低了头,便退出去了。
“夫人,你咋不让我把话说完!他这是听我的还是不听!”梁振鹤看向张氏,心急道。
张氏放下手中的碟子,绕到梁振鹤身后,轻轻捏着他宽厚的肩,“大少爷可不是小孩子了,是郎儿的爹了,凡事得多为孩子考虑,他自会懂的。若你再追问下去,又得闹僵了,父子俩心生间隙,岂不会闹得家宅不宁!”
张氏缓缓分析,直叫梁振鹤猛点头,拍了拍张氏愈发白嫩的手儿,满意道:“还是夫人考虑得周到!这臭小子定是还想着那臭丫头,咳!真是气死我了!”
“倩倩这般贤惠,郎儿又乖巧,哪里还会惦记别人呢!”
张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直看着远方,那份真诚消失殆尽。
凡事得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孩子,你得靠娘!
梁煜轩并未亲自上门解约,而是派了贾掌柜前去,还带上了一笔不菲的违约金。想来宝儿是断然不会收的,且会被数落一番。
毕竟,毁约这种事不是什么光彩的,大家都把诚信看得很高,特别是商人。
贾掌柜已经做好丢脸的准备,可对面安坐,一脸浅笑的宝儿,却丝毫没有要发火的迹象。仿佛,合盛并不十分要紧,可有可无一般。
只将合约当面撕毁,还收下了银子,叫贾掌柜很是费解。不敢多问,更不敢再多留,事情办好,便找了个托词,灰溜溜的走了。
自己这一生,还从未如此狼狈过!
☆、第二百十五章 寻人
“这梁家可真是过分!言而无信!”胡章愤愤道。
鱼食铺子若是开业,照茶点站的生意来看,所需要的鱼量可不是小数目,唯有第一大户“合盛”才能轻松提供。现如今人家毁约了,到哪儿去找这么多鱼来。
眼见着铺子就要开业了,胡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枉费姑娘以往那般帮他们,现在倒是回来咬一口!”莲香拿着一块抹布,擦拭着桌面,转过头来,对胡章道,“不过,你就放心吧!姑娘是一般人吗?这事儿,她自会解决!”
胡章仍是有些郁闷的点点头,“话虽如此,铺子毕竟是我在管,开业也是我筹划,现在出了问题,就要姑娘解决。我这心里愧得慌,何况她现在又忙着皇宴的事儿,总觉过意不去。”
莲香手中动作顿了顿,说得也是,她一个人也挺累的。脑海中闪现宝儿沉着、淡定的脸庞,又觉多虑了。
轻抚一只青花瓷瓶,仔细擦拭着:“姑娘想的,跟咱们想的,可不一样。咱们只要照做,就是分了她的负担,别多想了。”
胡章抚了抚额头,说的也是。随即拿了那些桌上的本子、字据,认真看起来。
“掌柜,云姑娘送信件来了!”一管事进门。
“拿来我瞧瞧!”胡章站起身,迎了上去,一把接过,抽出信,浏览片刻,转向那管事道:“去叫上宴师傅,咱们去出去一趟。”
“是!”那管事应声,忙奔了出去。
远离了京城闹市的喧嚣,满是一片湖光山色的美丽景色。
“宴师傅,你瞧着这块地如何?”胡章伸手比划比划,问向身边人。
宴师傅已是两鬓斑白,却是精神矍铄,既有十几二十岁男子的冲劲,又具三四十岁的沉稳。
眼似苍鹰般锐利。只扫视一番道:“面山临水,又处水穴口,却是一处建造鱼塘的好地方。”
“就是占地没有方才看的那一处大???”胡章点点,却也有些纠结。
“此倒无碍。大或小,能养出一样多的鱼就行了!”宴师傅轻抚长髯,自信道。
这风水问题,本就是外行,既然宴师傅这么说了,那定是好的,“如此,就听您的,选定这儿吧!”
商量妥当了,几人便准备打道回府。
路上的草不再是脆嫩的颜色。因无人来往,倒还有些绿。一脚踩上去,软软的,仿佛能感受到土壤底下沉睡的小生命。
“怎的,那合盛的鱼不卖了?”宴师傅疑惑问道。
他不做生意上的事儿。哪里需要建东西,便请了去瞧瞧,指点一番,其余时间全归于自己。
且宝儿给的工钱不比得他们管事的少,大家都甚是羡慕,那一手的好技艺,也叫人敬佩。
宝儿拿了福宝园的修建图将宴师傅从合盛挖了过来。也只有以往的‘老人’才知内情,像大牛、福气。如今,又提起来合盛,宴师傅不免多留心了些,毕竟情分还是在的。
“可不是赔了些银子,就作罢了。也是姑娘仁慈,不多做追究!”胡章愤愤道。
宴师傅一脸无奈,“是啊 !姑娘仁慈!不过这鱼塘建起来后,合盛的鱼只怕不再如以往那般珍贵了,大少爷这约。毁得不对啊!”
不对?当然是不对,如此忘恩负义的事儿都能做出来,难不成还能得夸奖吗?
胡章越想越生气,转头却见宴师傅一脸的惋惜,虽觉奇怪,倒也没问什么。
“宴师傅,你先回去吧!我这就与那地主谈价去。”胡章躬身,甚是有礼。
“行!”宴师傅回过神来,点头应道。
二人分开后,胡章拿了云清送来的名单,准备一一拜访。
几经周转,来到了城外一个小镇市场,市场集中做买卖。
街道开头,全是买生食的,猪肉、牛肉、羊肉、狗肉,屠夫们皆光着粗壮的膀子,手持大刀,“刷刷”将肉剁块,称斤装好,递给来往的客人。
油腻腻的手接过银子,使得银子也沾上一层猪油。再在案上的一块抹布上蹭一蹭,又开始下一轮的售卖。
往里走去,紧接着是卖菜的,各式不同的菜整齐排放,瓜果垒成一堆。这些人多为农民,穿着却也不差,摊案排得宽敞,摊上种类多。
竟也不高声吆喝,要买之人,自然会去,倒是悠闲得很,左右两旁的人聊天、说笑,甚是热闹。
胡章感叹,天子脚下果真是不能比的!
没多停留观看,忙找名单上卖鱼的几家人户。从街这头逛到那头,都不曾见到一处卖鱼的,叫胡章很是无奈,只得询问路人。
“大叔,请问老张头家在哪儿?”胡章向拐角处一家卖烙饼的大叔问道。
大叔十分热情,搁下手里的锅铲,从摊子饶了出来,“老张头啊!该是巧了,这会儿应收工回家吃晌午饭了。你只往前走,第二个路口右拐,那里有棵青枣树,顺着道儿往里去就是了。院子里晒着网的,就是老张头家。”
照着大爷的话,再脑子盘旋一番,忙与大爷道谢,往前头去了。
路虽宽敞,小道却多,让胡章一番好找。
走上一会儿,果见一棵青枣树,不用走远,便能瞧见低矮的院儿墙中,如同素色纱衣般的渔网晒在院子里。
胡章快步奔了去,身后管事忙上前敲门。
“叩叩!”
开门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着青灰衣衫的妇人,皮肤黝黑,嘴唇略黑,不甚美丽,瞧着却也和善。本满脸的笑意,因着两个陌生男人的到来,显得有些慌张。
“你???你们找谁?”颤抖着问道。
“大嫂,您好,我们是京城福宝园的,来找老张头儿!”胡章一脸和气,态度诚恳。
见来人没有恶意,妇人稍放下心来,仔细打量起来。
为首的男子十分文弱,书生气十足,态度也谦和。旁的一个稍矮的,恭敬立在一旁,想是跟着来的。二人衣着皆不差,找上自家来,却不知是为何?
“嗳!好!”妇人咧开了嘴,露出洁白的牙齿,“老头子,老头子,京城的人找你!”
“哪里来的?”老张头端着一个大瓷碗,里面是一碗满满的菜肉,正往嘴里扒着。听得叫喊,就这般出来了。
老张头儿个子不高,身子较瘦,皮肤黝黑,脸上满是一道道沟壑,像是常年风吹日晒所致。
“您好,我们是京城福宝园的,找您谈买鱼一事。”胡章看向来人,十分客气。
“福宝园?”老张头惊呼,端着碗的手僵住了,“主???主家可是姓王?”
胡章满是惊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有些粗鄙的老汉,“正是!”
“哎呀!恩人里边儿请!”老张头忙上前,脸上满是惊喜,又有感动。将手里的碗塞到媳妇儿手里,道:“快去给恩人端茶水来!”
妇人虽搞不清状况,可听老头子说“恩人”二字,也是激动起来,接过碗来,直往屋里去了。
胡章疑惑的跟着老张头往里走去,回头看看身后的管事,后者一样啥也不知道的表情。
“老张头儿,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恩人是怎么一回事?”胡章问道。
“错不了,恩人就是福宝园的伙计,主家姓王!”老张头笑呵呵应道,搬来凳子与二人坐下。“家里简陋,二位别见怪!”
老张头搓搓手,觉着有些拘谨,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无碍,无碍。”胡章连连摆手,脑海里还是一团迷糊,“你说的伙计是何人?何来使恩一说?”
老张头微笑着,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啊!”
☆、第二百十六章 老张头
那日,我正外出捕鱼,日头正烈。
大半日过去了,筐里没几条鱼,且连手掌大都没有,便想着多在水里待上些时间,能够多捞两条,换得口粮,供家里妻儿吃。
祖上留了几亩薄田,要说种地也能够吃了,加之临近天子脚下,赋税也不重。无奈小儿染上恶疾,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只好变卖田地,落得山穷水尽的地步。
只得出去寻活计,也没赚几个钱,后只靠了打渔为生。鱼肉值钱,能抓上却十分易,每日能得几条,已是不错了。除了给小儿买药,余下银子只够得一家人拮据的生活。
初见恩人时,他正遇蹲坐在路边歇息,衣衫褴褛,面色苍白,神情痛苦。却带着淡淡笑意,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不过自己都山穷水尽了,自是没有那份能力去接济一个落魄的小少年。
老张头望着院儿门,眼睛一眨不眨,憨厚的脸上,满是敬意。
只这般简单的描述,胡章已经猜出那人定是姑娘,满心好奇,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大叔,你往鱼身下面快速插下去!”岸边传来一略显疲惫的清冷声音。
老张头站在几膝盖水深的河里,腰间挎着竹篓,右手拿着一根削尖的长木棍。听得人说话,转过头来,“你这小兄弟,寻我开心呢!往下插去,哪里能中!”
“你这不是捕了一上午了,可是得多了收获?”那小兄弟轻笑,却是没有再意老张头的不耐烦,“何不试上一试!”
老张头看看兜里奄奄一息的几条小鱼儿,一时语塞,伸出袖子,揩了揩额上快要滴下的汗水。低头望见身边水里游来游去,欢乐不已的鱼儿,把心一横。瞅准一只较肥的,一杆子插过去。
眼前一亮,怎的就串上了!
“哎哟!串上了!串上了!”老张头乐不可支,激动欢呼。
忙把杆子提起来。将鱼拔下来,竟有手掌般大小,兴奋的往兜儿里放去。
又连插几杆,虽不是百发百中,这命中率却是高了许多!没过一会儿,兜儿竟然快装满了,今儿可是大收获啊!得赶快去换几个钱,回家去了。
老张头收拾一番,洗好脚,穿上鞋。准备提着收获满满的兜儿回家。瞥见那小兄弟仍旧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当下,心软了起来,这四周都没个人户,只他一人小小年纪。待在这里,只怕有不妥。瞧着有些萎靡,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若不是听他的指点,自己也不会抓到这么多鱼!
可是,家里本就穷困,再将他再回去,只怕更是窘迫!
该如何是好?
老张头一阵纠结。却也停下脚步。
转过头,“小兄弟你家哪里的?怎一个人在这儿?”
那人以手撑地,动了动身子,好靠在树上。
“我家在南边,东家上京做生意的,我便跟了来。哪知陪了本儿。只好返乡。路上不幸遇到山贼,劫了马车,抢了银子,我与他们走散了,这才流落至此。”
遭遇算是悲惨了。可从他口中道出来,却没有一点伤心的意思,仿佛在讲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老张头沉思一番,面上满是纠结,几经挣扎,最后还是开口了,“若不然,你,,,你去我家吧!”
少年眼睛一亮,露出一丝笑意。
一只半大的小黑狗,一只绕在那小兄弟身边,还摇着尾巴,十分友好。
正坐一个破落的小院儿,低矮的院儿墙是用黄泥和的,像是日子久了了,风吹日晒的,摇摇欲坠。
墙角长了杂草,十分繁茂,有的快及人腰高了。一棵枯败的青枣树立于大门外,顽强的生长着,点点新绿,高过矮墙,显露出来。
院子中间有一张破烂的石桌,中间起了裂缝,仿佛轻轻摇晃,便能分开落下来。
院里住的是那老张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