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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尚融忽然出现在他面前,那也是他第一次看见尚融真正的原形,不是大狗,也不是人形。那是一见就令人难以忘怀的强悍形象,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晚上飘散在房间里的血腥味,还有蛇王临死前的哀鸣。
他承认有一段时间他真的很依赖尚融,每天上学都是尚融一路送他到校门口,每天回家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尚融玩。
不过这些都在他九岁那年,有一天放学回家,撞见老爸和化为人形的尚融在香坛下四肢交缠的那一刻,彻底破灭了。
这真的不能怪他,毕竟哪个小孩可以受得了一只他一直以为是家里养的宠物的东西,忽然变成他老爸的另一半。
而且还不是变成他的老妈,尽管不愿意太去回想,顒衍多少还记得老爸赤裸著下半身,压在尚融身下呻吟喘息的模样。
秉烛夜话 18
而且还不是变成他的老妈,尽管不愿意太去回想,顒衍多少还记得老爸赤裸著下半身,压在尚融身下呻吟喘息的模样。
恶心什麽的倒是其次。给予顒衍最深打击的是,某种被背叛的感觉。
不过当然他也没太多时间啄磨这些感觉,顒衍十岁那年发生了那件事,老爸死在他们面前,他也不记得自己身上发生了什麽事,只知道在那之後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睁开眼睛,他的世界就只剩下尚融。
偏偏他,无法接受那个唯一剩下的男人。
「别说废话,我还有一堆工作要做,快点把正事做一做,我要回房间工作了。」
顒衍没好气地说。尚融似乎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随即恢复那种佣懒散漫的神色。
「上回神农和我说,你太疏於精守的修行了。虽然你拥有我三分之二的心脏,那种强大的生命力可以支撑著你的物理性身体,但是同时也会消耗心脏的寿命。」
尚融把宽大的背靠回椅背上。
「再这样下去,即使是神兽之心,总有一天也会死亡,到时候我体内剩馀的三分之一也会随著一同死去。神农说现在我的部份已经出现衰竭现象了。」
提到这件事,顒衍的态度多少缓和了一点,虽然脸还是很臭。
「我有认真修行,每天晚上我都会和竟陵打坐调息。」
「是竟陵坐在你身上调息?」
「那只有少数时候!谁叫那只淫荡的鸟每次都趁我打坐时诱惑我!」
尚融笑起来。
「修行倒是其次,你只是入不敷出,你花了太多时间和精力在超渡妖鬼上,那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既摄取不到他们的灵元,还得消耗精守施咒。那毕竟是属於妖神的心脏,所谓妖神,就是靠著摄食灵元生存的生物。」
「我是人类,不是妖兽。」顒衍冷冷地说。
「无聊的坚持。」
尚融毫不留情地一哂。
「你是顒寿的孩子,就注定不会是个普通的人类,小时候如果不是你父亲的进籙妖守在你身边,你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现在更是如此,小衍,早从十五年前开始,你就已经舍弃人类的身分了,身为人类的顒衍早已经死了。」
「不管你怎麽说,我都不会接受把妖鬼当食物吃掉的行为。」顒衍咬住下唇。
「即使赔上你和我的性命?」
「我不会拖你下水,我会另想办法。」
「什麽方法?再找一只妖神和神修者结合生出的神兽,说服他把自己的心脏交给你好让你活命?」
「真的不行的话,我会把心脏还给你。」顒衍闭起眼睛。
「那你现在就还给我。」
尚融的声音让顒衍斗然一凉,他睁眼望著尚融,发觉他神色严肃,一点都没有在开玩笑的样子。
「与其等你把我的东西弄得满目疮夷再丢烂摊子回来给我,不如现在我就把他拿回来,现在拿回来的话,我也不用受大寺束缚了,鸟族或是水族那些妖更不是我的对手。只要我回到神山,神农他们倾尽全寺的力量也奈何不了我。」
尚融望著顒衍的胸口。「怎麽样,小衍?我现在就把他挖出来如何?」
尚融一边说,一边往顒衍的胸口伸手。他伸直手掌,那瞬间原本属於人类男性的五指,竟蓦地变黑、变粗,一条条筋络浮上肌肤表层,原先细长骨感的五指,刹那间变得顒衍胸膛一般宽大,似乎一抓就能将顒衍整个人捏碎。
顒衍想往後退,但莫名的压迫感攫夺住了他,他竟一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尚融比刀尖还利的指甲凑上自己的胸口。
尚融的指尖刺破了顒衍的衬衫,停在胸口好一会儿,鲜血淌了下来。
「小衍,你在发抖。」尚融望著他说。
顒衍用左手扶住右手,虽然不甘心,但他的身体正如尚融所说的,止不住浑身颤抖。他甚至站不稳,往後退到墙边,却还是忍不住坐倒下来。
尚融收回了手,跟著顒衍到墙边,双手插在裤袋里,俯视著他叹了口气。
「你……真的跟顒寿很像,人类的遗传因子真是不可思议啊。长相也是、那种死也要逞强到最後的个性也是。」
尚融伸出手,把顒衍还在发抖的身躯,从腋下撑了起来。顒衍发现尚融望著他的眼神里,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见的哀愁,虽然稍纵即逝。
「我和我老爸才不一样。」顒衍搬开尚融的手。
「是不一样。」
尚融答得很快,让顒衍又颤了一下。「虽然很像,但不一样,永远不会一样。」
他背过身去,两手又插回裤袋里。
「好了,我们开始吧,再拖下去子时真的要过了。」
顒衍点了点头,他站在房间中央,解开包著右手的绷带,在手掌心写了些什麽,然後开口。
「上九,弗损益之,大得志也,左护法破。」
他又把左手重合到动弹不得的右手上。
「六二,不拯其随,未退听也,右护法退。」
顒衍左手挪到胸前,捏诀闭起了眼睛。「艮震六五,居贞之吉,顺以从上也,元神护心,解!」
房间里表面上无甚变化,但顒衍和尚融都知道,此刻顒衍透过易术和福德正神庙连结的屏障,已经全数解除。现在庙外的事物姑且不论,只要是在庙内的任何牛鬼蛇神,都可以轻易地伤害顒衍,进而破坏整个七星镇庙石,催毁这间庙。
这也是为什麽喂血一定要选在大斋日的缘故。与土地主神解除连系的庙宇极其脆弱,任何无惧安斗灯、稍微强大一些的妖鬼都可以轻易入侵。
顒衍涌过一阵不安感,但他不想在尚融面前表现出来。
「你躺平在床上吧,这样比较好办事。」尚融说。
「……不用了,我站著就行。」
「至少坐著。」
「就说站著就可以了。」
「到时候你痛到站不稳就不要哭著求我。」
「少罗唆!要做就快点做!」顒衍脸涨红了一下。
尚融坐在床头,看著笔直站在他面前的顒衍。顒衍咬紧下唇,自行解开了胸口的衬衫扣子,尚融的指尖一点一点朝他胸口接近,这回却没有化回原形,保持著人类五指的状态,接近皮肤的地方时,竟出现像是涟漪一般的水纹。
突破水纹的刹那,顒衍浑身一颤,忍不住张开了唇。「呜……」
尚融没有停下动作,五指持续往前送。指尖竟突破了顒衍的胸膛,一路穿进了顒衍的体内。顒衍的双脚开始发抖,脸色霎地苍白,尚融神色专注,似乎也无暇注意顒衍的反应,半晌眉头一拧,五指在顒衍体内收拢,抓住了里头的脏器。
尚融看了顒衍一眼,顒衍咬著下唇,苦苦支撑著身体。
秉烛夜话 19
尚融看了顒衍一眼,顒衍咬著下唇,苦苦支撑著身体。
尚融把空下的一手搁在自己胸口,那瞬间两人的胸口浮现一道几不可见的血红丝线,将撕成二处的脏器连结在一块。
「心如工画,画诸世间,五蕴从生,无法不造。」尚融低声念诵。
尚融语音刚落,顒衍的身体就产生激烈的反应。血红色的图纹从尚融钻进顒衍体内的手为开始,扩散蔓延到顒衍整个胸膛。
那个血红色的图纹像是会吃人一般,鲜红的颜色逐渐镌刻进顒衍的身体,彷佛钢丝线一般越陷越深,最终划破了顒衍的肌肤。同时顒衍也再也忍受不住,张开惨白的唇呻吟起来。
「啊……唔……!」
顒衍不自觉地往後退,试图挣开尚融还埋在他体内的五指。还好尚融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顒衍的肩。
「忍耐一下,小衍。」他紧抓著顒衍的上臂。但随著血红的图纹深陷,疼痛似乎让顒衍暂时失去理智,他开始挣扎。
「不……」
顒衍凝紧眉头,扭著身体试图挣脱。「不要,放开我,尚融,放开……」
「小衍!」
尚融的手仍然埋在顒衍体内,却忽然移了方位,他从後方托著顒衍躁动不安的身体,将他的背脊紧紧锢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後用空下的一手掩到顒衍身前,宽大的掌盖住顒衍的眼睛,让顒衍的视觉陷入整片黑暗中。
「什麽都别想,什麽都别看……很快就过去了,小衍,很快就过去了。」
尚融的声音彷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如以往许多次那样。
顒衍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巨大超负荷的痛苦让他连反抗尚融的力气都没了。他仰靠在尚融同样赤裸的胸膛上,静静等待这场酷刑的结束。
血红色的图纹终於停止深陷,开始朝顒衍的心口收拢,彷佛湍流归於大海,从顒衍的胸口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冷汗,连一点伤痕都没留下。
尚融的手从顒衍胸口抽出,顒衍几乎是立刻跪倒在地。尚融伸手接住了他,他看起来也不太轻松,额角全是冷汗,他把顒衍打横抱到床头,顒衍一点抗拒的权利也没有,只能任由尚融摆布。
「就说躺平比较好办事了对吧?」尚融看著他虚脱的脸,喘息著勾起唇角。
「……罗唆。」顒衍说。
就在这时,尚融的房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顒衍和尚融都吃了一惊,往房门外一看,竟然是秉烛。
「呃……我、我只是想来借个沐浴乳。」
顒衍半裸著身体仰躺在床上,尚融半裸著身体压在他身上,这是秉烛目击的现场画面。他眨了眨眼,似乎还不太能整合眼前吸收的资讯。
「我去敲忌离哥的房门,可是他好像没回应,只是房间里一直传出奇怪的呻吟,我看隔壁这里门没锁,就自己开门进来了。」
秉烛歪了歪头,看著脸色逐渐由白转青的顒衍。
「请问……你们有多的沐浴乳可以借我喵?」
***
秉烛在这间宿舍里住满两个礼拜了。
这两个礼拜他努力适应新环境,老实说宿舍的环境还挺不错的,基本上一个人独立一间,有床有冰箱还一人附一间卫浴。
虽然房租也挺高的,但是钱对秉烛而言根本不是问题,久染接受刷卡付款。
学校生活也挺愉快的,虽然不知道确切原因为何,班上的女同学都对他很亲切。中午大家一起吃便当,有时候也会一起到中庭买餐车的三明治,秉烛有不懂的地方,女同学都会争先恐後地说要教他。
他还认识了几个好朋友,其中一个是叫芬妮的女生,她好像是混血儿,父亲有米国人血统的样子。她是班上的副班长,其他人都叫她阿芬。
还有一位是很传统的高中女生,总是戴著黑色瓶底眼镜,绑著麻花辫,看起来活像某种漫画里走出来的角色一样,他是班上的班长,虽然话不多,但秉烛只要忘记带笔还是直笛什麽,班长都会默默地借他一份,是个很好的人。
秉烛觉得现在的生活十分惬意,他目前没有参加社团,放学後基本上就是回宿舍。
说到宿舍,这是他目前惬意生活中唯一稍稍感到困惑的地方。
宿舍在他之前已有四名房客,还有一个房东,房东是唯一的女生,其他人都和他一样是男生。
其中一个房客叫竟陵,那是个长相非常清秀、气质非常爽朗的男孩子,秉烛对他挺有好感的。
竟陵同时也是他的同学,在隔壁的男生班,秉烛有一次放学回家,看到他领著许多男学生在操场上练剑,才知道他是学校重要的剑术社主将。也很受女孩子欢迎,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除了剑,秉烛发现竟陵也很擅长别的运动。那就是每天晚上,秉烛经过另一个房客的门前时,都会看到竟陵坐在那个房客大腿上,身上一件衣服也没穿,好像在做什麽很困难的运动似的,搂著那个房客不停地大叫。
「啊……啊……衍,好棒,再多一点……再深一点……快……」
秉烛後来发现竟陵也在学校和其他人做这种运动,这在人类世界好像是挺普遍的运动,他慢慢体悟到这件事。但这是後话了,自不用细表。
另一个房客叫忌离,老实说秉烛对他的认识不深,只知道他好像是大学生,在归如市外的某一间艺术大学念书。但说是念书,其实忌离每个月只去学校几次而已,其他时间都待在房间里做艺术品。
秉烛听说忌离主修是雕刻,说到雕刻,秉烛总会想起罗丹沉思者一类的石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