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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玉衡一回身,果然看见尔绮迎面而立。他不禁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抱拳道:“尔绮姑娘。”尔绮看也不敢看他,耳中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是恍惚的望着他的衣领,墨黑的底色上绣着繁复花纹,也瞧不出什么。当然,她根本不知自己望的是衣领。
她道:“可是纯主子膳食上有什么要注意的?”
简玉衡从未与姑娘打过交道,见她脖子都红透了,便问:“姑娘可是发烧了?”尔绮怔了怔,脸上越发红了,道:“没有啊。”简玉衡道:“我看你双颊通红,额上冒着虚汗。。。”尔绮急急道:“没事,我刚才搬了东西,累的。。。”
她动静太大,一抬眼,就撞上简玉衡的视线。
简玉衡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忙抱拳道:“在下失礼,姑娘勿怪。”尔绮脸颊打颤,哆嗦道:“没事没事。”实不知能说什么,就静了下来。
夏日夕阳如血,晚霞的光辉透过廊下垂的湘帘,丝丝缕缕的镂在两人周身,晃花了人的眼,犹如失神落魄。还是简玉衡打破尬尴,他从药箱取出一包东西,笑道:“去年在咸福宫碰见落雨,你命人送了雨靴给我,后来你跟着去了行宫,我也忘了此事,前头才想起来,还未当面谢你。这双雨靴想来是你借了哪位公公的,这么久不还,实在不好。”
靴子并不是借的,是专门给你做的。尔绮很想和他说清楚,可是,竟没开口。她心有悸动,傻了似的接过包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简玉衡觉她怔忡无常,还以为自己令人生了厌,越发不知如何开口了。两人僵持片刻,简玉衡抱拳道:“多谢姑娘了,在下告辞。”
尔绮哦了一声,再无别话。
夏天潮湿,太后腿疾复发,众妃嫔往寿康宫侍疾探望。娴妃重得协理之权,与皇后一同伺候左右。大家瞧着,深知太后此次“生疾”之意,显然是要昭告后宫,娴妃不再受皇帝冷落。太后笑道:“前几日才贡上春茶,你们就来讨吃了。”
舒嫔侧了侧身,扬眉欢喜道:“是太后慈悲为怀,见咱们都来了,就忍不住想赏咱们吃罢。”太后信佛,喜欢“慈悲为怀”这样的话头,遂笑道:“舒嫔的小嘴巴子,真叫哀家又爱又恨。”又扬了扬手,舒嫔忙起身上前,半跪在踏板边。
太后仔细抹了抹她的脸颊,道:“好好的脸蛋,怎么长了痘疮?”
舒嫔回道:“昨儿贪嘴,大热天涮了羊肉吃,早上就生了两颗痘疮。”她苦恼的在脸上摸着,道:“怎么,我已经扑了一层粉,还能看出来吗?皇上瞧见可要嫌弃臣妾了。”太后板了脸,顿时又笑,撇嘴道:“该!”
一语毕,惹得众人都笑了。
过了片刻,有嬷嬷捧上春茗,嘉妃因四阿哥喜欢去翊坤宫,便与青橙低声细语,向她道谢。两人正是客气,身侧忽而传来咣当一响。青橙回头一看,有嬷嬷摔倒在地,茶杯摔成四五瓣,茶末绿汁全洒在愉嫔手臂。而愉嫔颤抖着手举在青橙面前,显然是替青橙挡了一碗滚水。夏装极薄,火燎似的贴在手臂,钻心的疼,
青橙还没反应过来,太后先问:“快去宣太医。”
愉嫔却微笑道:“谢太后关心,臣妾无碍,不必宣太医了。”嬷嬷跪在地上求饶,叩首道:“奴婢该死,请太后、愉主子恕罪。”太后火冒三丈,道:“你也是经年的老嬷嬷了,行事怎能如此鲁莽,幸而是泼愉嫔手臂,若是泼在纯妃脸上,看你死几回都不够。”愉嫔听得出太后话里的褒贬,想想自己在皇帝面前说不上话,比起纯妃,活该受罪。她笑道:“这茶水并不太烫,又隔了层衣裳,并没什么,太后也不必责罚谁。”
别瞧是个嬷嬷,都是太后跟前伺候十几年的,比一般的主子还要受尊重些。
太后果然道:“没事就好。”又朝跪地的嬷嬷道:“还跪着做什么,赶紧收拾了,再给纯妃泡一壶来。”嬷嬷应了是,起身告退。
从寿康宫出来,青橙拦住愉嫔,道:“翊坤宫有各种烫伤膏,你同我一齐去取。”愉嫔正苦于没法顺其自然的与青橙亲近,听她开口,应承道:“多谢纯主子了。”
青橙笑道:“是我该多谢你,不然受伤的就是我了。”
两人坐凉轿回到翊坤宫,正巧皇帝过来午歇,看见愉嫔,很觉讶异。青橙将来龙去脉说了,又摆开各色各样的烫伤膏,朝愉嫔道:“你爱哪一种,只管多挑两盒拿回去。谁没有个小磕小碰的,总有用得着的时候。”愉嫔也不推迟,仔细挑了两盒让宫婢收好。她知道皇帝不喜旁人到翊坤宫叨扰,拿了东西,欲要起身告辞。
皇帝盘膝坐着,突然道:“听宫人说,皇后不许你与五阿哥单独见面?”
愉嫔猜不出是何意味,不敢妄言,恭谨道:“也并不全然是。”只说一句,也不往下解释。皇帝道:“长春宫住着两位皇子一位公主,实在逼仄。再有皇后要照料永琮,还要统摄六宫,也分不出心顾着五阿哥。”
青橙顺口道:“既然这样,不如让五阿哥跟着生母住。”她说得轻而易举,可对愉嫔来说,却是心惊肉跳,是不敢祈求的奢望。
皇帝接着道:“钟粹宫地方宽敞,朕也是此意。”
作者说:好吧,今儿更得早吧,姐也终于可以愉快得出门玩耍了。嘿嘿,小伙伴们记得投票票哦。
☆、第一九九章:两皇子打架到两口子斗嘴
突如其来的喜悦,几乎让愉嫔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若顾着皇后颜面,她本该客气客气,说两句推辞的话,可是眼下,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礼节、什么名誉、什么后路、什么算计,在此刻都化作一缕青烟,飞入天际,消失无踪。
她噙着泪花,伏地跪拜,扬声道:“臣妾谢主隆恩。”
皇帝嗯了一声,淡然道:“你只管好好教养五阿哥,朕自会跟皇后说明,你无需顾虑其他。”愉嫔感恩戴德,又磕了一回头,方起身。待愉嫔走了,青橙拧了温巾替皇帝拭手净脸,正要伺候他午歇,忽听外头有人哭闹,却是永璋的声音。
海安急急入殿,道:“主子…”
青橙问:“怎么回事?”海安道:“大阿哥三阿哥刚才打起来了。”皇帝已经躺下,又坐起身,沉下脸道:“让他们两个进来。”永璋一进屋,直扑入青橙怀里,哭得肝肠寸断。大阿哥倔强的立着,拳头握得紧紧,一言不发。
皇帝问:“为什么打架?”
青橙蹲下身,半抱着永璋,道:“你先别哭,皇阿玛问你话,听见没有?”永璋胡乱擦着泪,抽泣道:“大阿哥打我。”青橙问:“那你有没有受伤?”永璋满脸泪痕,道:“打到我的牙齿了。”又张开嘴给青橙瞧,青橙摸了摸他的小脑瓜子,问:“还疼吗?”
永璋已经止了泪,道:“不疼了。”
若在宫外,小男孩小女孩打架最是平常不过。但在宫里,除了皇子公主,再有就是陪读的哈哈珠子,哈哈珠子是奴才,哪里敢动手骂人。而皇子公主更是管教甚严,身边还围着一大群嬷嬷太监,即便想打架都不是那么容易。
大阿哥与三阿哥此次大哭大闹的打架,算是紫禁城的头一遭。
皇帝愠怒道:“永璜,你为何要打永璋?”永璜噘着小嘴,默默流泪,就是不说话。青橙朝海安道:“去给大阿哥洗把脸。”又问永璋:“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永璋抽抽搭搭,他没有心计,完全出自小男孩的童真,他道:“刚才我在院子里看见一朵特别漂亮的牡丹花,想摘了送给您戴,但是大阿哥也要摘,我让他摘别的,他也不肯。”说到这,永璋忽然转过头对永璜道:“她是我额娘,又不是你额娘,你还跟我抢,你就搬回阿哥所,找你自己额娘去。。。”
青橙生了气,斥道:“永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你觉得你说得对吗?”
永璜的眼泪越发汹涌了,满眼通红的瞪着永璋。永璋挨了青橙的骂,觉得委屈,又接着哭起来。皇帝最近为着前朝后宫的事,已是心烦得很,想歇个午觉吧,还碰上这两个小祖宗打架。他真想趿了鞋回养心殿睡去,管他们哭个天翻地覆呢。皇帝耐住性子道:“都给朕站到墙角,面壁两刻钟再过来说话。”
永璋歪在青橙怀里不肯动,皇帝怕青橙不乐意,睨了眼她的神色。青橙牵着永璋站到墙角,道:“你好好站着,呆会额娘再问你话。”于是两兄弟面墙站得笔直,皇帝重新歪回榻上,阖目养神。青橙拿了白绢地绣孔雀漆柄团扇轻轻替皇帝摇着风,一面盯着西洋钟看时辰。皇帝打了个盹,精神好多了,慵懒问:“到时辰了吗?”
青橙轻轻道:“到了。”
皇帝睁开眼坐起,挥手道:“你们两个过来。”永璜、永璋两个相互望了一眼,慢慢走到皇帝面前,拘谨立着。皇帝问:“都知道错了?”两个小屁孩没了刚才的无畏,知道惧怕圣颜了,齐声道:“儿臣知错了。”皇帝点点头,道:“知道就好,永璜你先说,你哪里错了?”
永璜规规矩矩道:“我不该打永璋。”
皇帝又问:“永璋,你呢?”永璋到底年纪小,又仗着青橙撑腰,他不想回答皇帝的话,又开始扁着嘴哭。皇帝素来以威严慑人,却不知如何哄小孩。他眉心一皱,就要开口训人,永璋瞧着形势,便哭得越发撕心裂肺了。气得皇帝朝青橙道:“你看看,都是你宠惯的,女孩子家家似的,只知道哭。”
青橙不理会他,直接朝永璋道:“不要哭,自己冷静冷静。”
永璋从未见青橙生过气,看她板了脸,倒生了些畏惧。渐渐的,就自己止住了哭。青橙道:“当日是你要大阿哥搬入道德堂与你同住的,额娘同意了。今儿你要是真想让大阿哥搬走,额娘也会尊重你的意见。但是你要想清楚了,你是真心想要大阿哥搬走吗?你还记得当时你哀求额娘留下大阿哥说的话吗?你说:大哥的算术很厉害,如果我们住在一起,他就能天天教我算术了。”永璋静了心,抹了眼泪想了想,坦荡道:“额娘,我不想大哥搬走,我喜欢和大哥玩。”
皇帝很诧异,居然这样也行。
青橙淳淳善诱道:“你想想,如果额娘动不动就让你回阿哥所,你会不会伤心?去,你自己去给大阿哥道歉。”永璋有些不好意思,青橙道:“错了就是错了,勇于担当才是好孩子。”永璋终于朝大阿哥抱拳作揖道:“对不起。”
永璜并不是不知礼仪之人,忙抱拳回礼,道:“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又问:“你的牙齿还疼吗?”永璋抹了泪,咧嘴一笑,将手指伸进嘴里摇了摇,道:“不疼的,这颗牙快要掉了。”看见他笑了,永璜也跟着笑了。
打了一架,两兄弟的感情反而更融洽了。
青橙欣慰,一左一右牵住他们,嫣然道:“你们在哪里看见的牡丹花,摘了给额娘戴好不好?”这是永璜生命中第一次被“额娘”牵手,心思潮涌,简直无以细说。他眼眶里暖暖的,并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太幸福了,所以想要流泪。永璋拉着青橙往外走,道:“就在院子里,额娘,我们去摘了给你戴。”
三人拉拉扯扯往外走,留下皇帝一人在屋中。他复又躺回榻上,双臂枕着头,闭眼聆听着遥遥传来的说笑声,好似所有的烦心事,都蓦然烟消云散。过了好一会,青橙独自进屋,她以为皇帝睡不着了,就坐在榻边摇他,道:“看看,戴上牡丹花好看吗?”
皇帝也不知道自己竟然睡着了,神思恍惚的睁开眼,抽得一脑空白。青橙的笑容明媚干净,不含一丝杂质,是他在任何地方也看不到的。
她不仅是他一手宠出来的坦率真诚,亦是她本有的天性。
皇帝唇角浅浅的扬起笑容,含糊道:“你刚才说什么?”青橙不想他睡着了,便轻了声音道:“我吵你了。”皇帝摇头,望了眼西洋钟,道:“朕反正也该起身了。”嘴里这样说,人却没有动,道:“这就是他们两兄弟打起来争的花?”
他们孝顺,青橙打心眼里高兴,由不得炫耀一番,道:“好看吗?”
皇帝仔细端详片刻,方道:“两兄弟倒很像,都是眼光差。牡丹虽富丽堂皇,但颜色太艳,不适合你。。。”话没完呢,青橙那厢已扭身走了。皇帝鱼挺而坐,道:“怎么走了,快伺候朕穿戴,还要去弘德殿进讲呢。”
青橙头也不回,道:“他们两眼光差,我又配不上牡丹的富丽堂皇。。。你自己看着办吧。”宫人们听着两皇子打架到两口子斗嘴,从满脸忧色变成了强忍偷笑。还是海安麻利,连忙上前伺候皇帝穿戴。
皇帝满脑糨糊问:“你家主子怎么啦?”
海安抿唇一笑,并不回话。
很快就到了七夕节,王公大臣之女皆入宫陪同皇后赴宴乞巧。青橙明面上有协理六宫之权,但有皇后、娴妃在,基本没她多少事。臣女们天未亮就坐轿在东华门等着宫门开启,天亮时分入宫,先往寿康宫给太后请安,再往长春宫给皇后行礼,繁文缛节一大堆后,方被宫人引进储秀宫吃茶等候。
青橙有意为简玉衡物色夫人,用了午膳后,就宣了凉轿往储秀宫闲散。她特意不表露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