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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也要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或是挑动别人来动手,最后坐享渔人之利。但即便如此,你也不会有多少时日逍遥,若我是你,就该好好筹谋自己的生路,免得被人随意拿捏——我不同你绕圈子,如今你我其实不妨携手合作。”
第一百零九章 谁与谁一路
“小畜生好厚的脸皮。”白冠呲牙笑,“打不过就来交朋友,你师父的脸都让你丢得一干二净。”
皇甫侧头看他:“老猴打不过我,不也只会斗斗嘴?我若是脸皮厚,你恐怕也不薄。”说完也不理白冠还嘴,又朝向容萧,“或许你我所要达成的目的不同,但这会儿看来,却有了相同的对手。而你身边,老猴受伤毁了修为、妖刀不见踪迹,剩下这太朱鸟虽然厉害,不过年幼还不足为惧。若加上我,也算是多点战力。”
“这样听起来,我的确有很大好处。”容萧点点头,“就是不知道你又能得到什么?总不会你是要无私帮我吧?”
“怎么会?”皇甫笑出声,“我方才已说了,你我如今有了相同的对手,帮你便是帮我。你与天宫为敌,我便帮你,如此而已。”
“可是,我何时说过要与天宫为敌?”
皇甫仰天而笑:“莫要同我说,你当真要乖乖躲在这里,等着你那自身难保的九殿下再来找你。
“……是又怎样?”容萧抬眼。
“果真是的话。”皇甫止了笑,一点凛然闪过眼底,“你便当真是蠢货一个。”
“蠢不蠢的,也同你无关。”容萧淡淡道,“我与你不会是一路。今晚要么你再动手我们打到底,要么你就离开。”
皇甫静静看着她,神色难测,一时杀意肆虐,一时又深刻无波,许久之后,他踏前一步,视含了烈焰朝他低头的圆方如无物:“山庄之外,我设了结界,因此今晚这里的动静虽大,外头却不能窥探。不过我既找得到这里,自然会有旁人也能找到,只是迟早的事情,你最好做些准备。如今山外乱得很,你原先护着的秦国内外交困,小皇帝和摄政王一拨人迟早死路一条。得道修行的也疲于应付一日多过一日的邪魔外道,正中了天宫皇家的意。天宫一时还不会动你,你正好趁机积蓄自己的力量,才是长久自保的路,否则在你闭眼之前,定还能眼睁睁看着身旁这些舍命护你的一个个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何况你若做出点事来,或者也能引了天宫视线,替你家九殿下解那么一丁半点的围。”他退步,转身,复又止步侧头,“你与秦国也算有几分渊源,可知道秦国朝廷十年前太子一案?”容萧有些讶然他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个,又听他说道,“秦国二皇子韩景钰天纵之才,一心要天下统一,偏偏中途夭折,还落个憋屈的名声。秦国人以为是老皇帝中了南梁的离间计,让三皇子得逞抢了皇位,表面上看来,也是如此。不过有件事,或许知道的人也不多。”
容萧沉默看着他,其实心脏已经跳得极不规则。
“这世上,有一群人,是天宫安插的忠实走卒,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人世间永远分裂混乱,自相残害争斗。这样一来,便永不会有威胁天宫地位一日出现。秦国十年前太子之案,不过只是沧海一粟。”
“那又如何?”容萧开口。
“如何?”皇甫一笑,“你如今便是第二个韩景钰。或许你要说自己并不曾要统一天下,不过此前九殿下所作所为,已经将你推在这条路上,你想退下来,却已是晚了。更何况,你体内还有天宫至宝。你不与天宫为敌,天宫却已将你视作眼中刺。你反,或者是死,但不反,同样是死。与其坐以待毙,以我看,不如寻机自保。”
“保得住么?天宫不过出一个五殿下,便打击得我如同丧家之大,再与整个天宫为敌,我看不出这哪里是自保之路。”
“试也不试,又如何知道?”
“既然结局一样是死,何苦又费心费力,不如趁着时日未到好好开心享受。”
皇甫顿时又是一阵大笑。片刻后,笑声歇止,他凝目看着容萧,眼神锐利如刃:“容姑娘,若你当真这样心思,哪里还能活到现在?我知你不肯信我,不过来日方长,我等得起。”说着跃上墙头,“过几日,我再来听你消息。”顿了顿,他又道,语声更是清冷,“容姑娘,我以为,到了今日,你早该明白,人活于世,不该等着别人来指手画脚。许多事情,即便心里百般不愿十般不肯,也该逼着自己做上一做,才不枉活一世。”话音落下时,他人影一晃,转眼消失在天光殆尽的半空。
身周莹光渐渐淡去,容萧目视远方天际最后一线天光,久久不动不语。白冠拖着步子挪到她身边,上上下下打量许久:“小混蛋不是真将那欺师灭祖混账东西的话听进去了吧?照我说,你方才那话不错,有几天算几天,咱们好吃好玩、逍逍遥遥有何不好,是吧?”
容萧收回视线,在他因为与皇甫相斗又激出猴毛和嘴里狰狞的大牙上扫过一眼:“老猴为何一直同我呆在一起?随便去哪里,大概也能逍遥玩乐,不会如此狼狈。”
“废话。”白冠一翻白眼,“你当我情愿跟着你?如今不过同你好像一条绳上的蚂炸而已。”
容萧沉默着,好一阵子,忽然将手中的枪抛开,折身跃上圆方脊背,嘴里低低一声哨。圆方应声展翅,拍打两下便升空飞翔。白冠惊叫着只来得及抓着圆方一只爪,被带上了高空。
……
……
高山绝顶,容萧侍在圆方翼下,手上拈了支圆方掉落的水润长羽,临风遥望天际。夜风吹动她身上衣袍,啪啪作响。四周空气清新甘冷,满满是山林植物芬芳,吸入胸怀,舒畅惬意。月色里,天地万物笼罩了一层微白,退去了白天的棱角分明,其实越发冷凝。容萧就这样站在崖边,静听风云,仿佛偌大天地间,只剩了她一个人枯候岁月瞬息。
风声里忽然间杂了异样,圆方半眯的眼骤开,扭头目光如电般射向一侧林中,喉咙里随即咕咕两声低唤。容萧恍若不知,身体却朝着圆方翼下偎得更紧。几乎在她移动的同时,圆方长喙一开,立刻有炙焰自它喉中喷出,在半空中卷出炙热风暴,随即消散开去,留下烧灼的味道随风卷下山崖飘远。林中异动瞬间偃息,圆方转回头,复又半眯了双眼,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后头不远处,一棵参天大树枝桠间,缩头缩脑挪出白冠来,手拢在宽袖中抱在胸前,塌拉着一张脸牢骚:“不过几个末等小妖,也要弄出老大动静?这崖顶老树,千万年长成,就不怕一把火烧了可惜。”
容萧看他一眼,抬手捋了捋鬓边散发:“可惜两个字居然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还真是一点都不惊讶。”
“你这丫头——”白冠探身,横眉怒眼。
“老猴,”容萧自顾自打断他,“其实你家九殿下说过我一向只会自怜自艾、怨天尤人,只会将希望系在别人身上。”
白冠嗒嗒嘴:“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这样本也应当。”
“可是皇甫说得不错,总有些事情,即便不想不愿做不成,也要逼着自己做一做。”
“那混账的话又如何听得!”
容萧笑笑,没有说话,仍抬眼看着远方天际。视线里,星月辉映如幻梦,树得万物清冷无害,令人轻易就想沉迷不醒。
“——其实我不觉得有多可怕,死亡这件事情。以前,有些时候会觉得不甘心,现在不会了。如果路已经走到尽头,就让它结束,何苦还要反其道而行之?做那样没有意义也不会有结果的决定,本身就违背规律。只是可惜,想归想,摆在我眼前的这条路,看上去总也不到尽头。不管我觉得多累多烦,它都坚定不移、自说自话地往前延伸,没完没了地延伸……我初中的同桌,两岁死了父母,在福利院长大,十岁查出白血病,住了一年的医院就不在了。那时候我就想着,怎么会有这样可怜的人,这样不公平的命运?现在看起来,如果可能的话,也许我跟他换一换,或许也算不错。现实最糟糕的地方就是,不会像做噩梦,醒过来就什么坏事都没有了。它最糟糕的是,永远也不能醒。”
白冠一副惊吓不已的神情:“你这丫头,脑壳坏了?怎么突然说些稀奇古怪的话?”
容萧没有回头,却抬手在两眼间鼻梁上用力挤压几下:“我也不知道,脑子里乱得很,挤得发昏,也就没顾得上去管你是不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这个问题。”停了一下,又道,“老猴,我真想上轩辕山去看看。”
白冠先是一愣,继而一惊:“你?去轩辕山?”说着从树上跃下凑过来要去摸她额头,可惜还未碰到便被圆方扭头喷出一点火焰逼开。他先是吓了一跳,继而恼怒暴走,揪着圆方一揣羽毛就要动手,不及防圆方一挥翅膀将他扇出去老远。他借势在半空几个筋斗,落在另一侧伸出山崖的树枝上,歪头看着容萧:“丫头,这话说说也便罢了。轩辕山上一只虫儿也能要了你小命。那小祖宗临去可是放了话,要是护不住你,我们几个也没命。老猴修炼不容易,你可别起折腾的心。九殿下既让你等他回来,你好生等着便是。你只管安心,那小祖宗手段你难道还看得不够,十个天宫也不够他闹腾,迟早又被赶下来。”
容萧勾勾唇角:“等到我老死那天?”
白冠一愣,抹了抹脸欲言又止,半晌,憋着声音挤出一句:“你与他——本也不是一路……”
第一百一十章 福祸相依
容萧回头看他一眼,转身朝前走了几步,眼看着脚尖便悬空了。崖下有风卷来,吹得她身上衣袍鼓起,仿佛要乘风而去。她目光下垂,看着白冠豢养的几个小妖在崖边忙得团团转,片刻间围成一张网,等着她万一没站稳跌下去好接住。看了看,她朝着一个招招手,那小妖先是一惊,然后一愣,好半天醒过神,一脸笑地飞上来,挨在她脚边乖顺如同猫儿。
“可那轩辕山,又岂是你能去得了的?”白冠又道,“一个五殿下便已吃不消,何况天宫千军万马?这么着去轩辕山,便是自家去找死!你若是不想活了,法子多得是,何苦这般费劲!老夫帮你一把,顺带得了宝贝,也不算暴殄天物。”
“当真要?”
“……屁!”白冠暴跳,“小混蛋是存心要找老夫的不自在是怎地?”
容萧哈哈笑起来,笑到累了,捏了袖角擦去眼角泪水。
“轩辕山,一时半会儿我是没法子去的,老猴你慌什么?”她喘着气道,“不过就这么呆呆等着,我也做不到。何况很多事情,我喊停,它们也不会停,既然这样,就只有跟着朝前跑。”
“跑?那你倒是要跑些什么?”
“让想杀我的人,不要杀得很容易。”容萧吐口气,“就算是死,也要使劲蹦跶几下。命是我自己的,能拽在手里一刻,就拼命拽着,直到实在拽不住,也能放得洒脱。”她低头看着自己双手,仿佛手中撑举着什么看不见的重要物品,“如今我有了一些以前没有的东西,不该放着发霉,好歹也要试上一试。”
白冠呆呆望着容萧,呐呐嘟囔一句:“小混蛋脑袋被砸了,怎地越发傻?”他搔搔头,忽又一叹,“这折腾性子,却是越发像那小祖宗……老夫这条命真真是要毁在你这俩小祖宗手里头了……”
……
……
皇甫晋再次进山来,是五日之后。容萧正和青莲一起,同几个精怪小妖搭手修茸那晚垮塌的院墙最后几处地方。远远看到皇甫的身影,院子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扑腾,眨眼间便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院墙边。倒是窝在一旁酣睡的圆方针刺一样地跳起,怒火冲天地冲着落在院子里的皇甫喷烟。
“康儿!”容萧抢上去拦着它。身前几步之外,皇甫臂中搂了个孩童,身后还跟着一头体型很大的雄鹿,“孩子还给我!”她想要冲过去,被白冠扑过来拉住。
“我今日可不是来打架的。”皇甫笑得月白风清,折身将穆康放在雄鹿背上,任它驮了孩子几步走过来。容萧迎过去将穆康抱在怀中,低头看着那头雄鹿。它体侧有道伤口,头顶一支角也只剩了半截,一双眼柔和亲切,映着她惊惶的神色。
“……子车?”
雄鹿点头,然后毫无预警地重重倒下地去。
“子车!”容萧惊喊一声,屈膝跪下,看着变成了麋鹿的子车眼中渐渐黯淡的神采。
“他内丹毁啦,撑到这里已是勉强。”皇甫道,见容萧闻言猛然抬头看过来,随即摊手,“可别错怪了好人,这次可不关我事。你反而要谢我才好,若不是我,它连撑到这时也不能。”
涂修阳过来,矮身察看了片刻,对着容萧点点头,退开。
小穆康从容萧怀中滑下来,靠着前肢趴在雄鹿肚子上,一言不出,大眼里却有泪水颗颗滚落,顺着鹿皮流出一道湿痕。容萧心中一扭,强抑着稳住呼吸,抬手贴在雄鹿颈中,渡出龙魄精元,但即便莹白光芒笼罩它全身许久,也不见起色,眼看着它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要熄灭。她咬牙,屈指揪住它颈中柔软毛皮,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