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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玉衡翻身跪倒,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臣是大统二十九年春闱壬午科第九名进士及第,三年后,皇上隆恩,外放臣山东曹县。整整十二年了,臣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天颜,今日见到殿下,臣感慨不已,臣斗胆,殿下的容貌竟与臣大统三十年得蒙恩准叩拜天颜时的皇上如此相似,臣见到殿下就如同见到皇上一般。此情此景,臣激动地五内俱焚,臣幸甚啊”
李准脸色一变,目露凶光瞪着钱玉衡,这混蛋脑子发昏了吗,这种狂悖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李准的目光猛地抬起,阴冷闪动杀气的扫视着其他官员。
站在钱玉衡身旁的其他六府知府以及身后的各州县官员脸色都是一变,目露惊惧偷偷瞧向陈烨,突然发觉李准扫视过来的透着杀气的眼神,都惊得急忙垂下双目,心里都在痛骂钱玉衡不会拍马屁就他娘的别拍,你这不是将老子也一同坑害了吗?
陈烨微笑道:“看你官服应该是知府,不知你在哪府为官?”
不待钱玉衡伏地回答,李准已陪笑道:“回主子,这就是官洲知府钱玉衡。”
陈烨一愣,玩味的笑道:“原来是官洲的父母官,钱大人,本王也曾做过你治下之民。”
钱玉衡身子一颤,伏地道:“臣惶恐。殿下的遭遇,臣已看过朝廷邸报,臣肉眼凡胎,没能识晓殿下,臣死罪。”
陈烨微笑道:“这话就说差了,幸亏你钱大人没识晓出本王,不然本王恐怕也不会有如今的家业。钱大人,快快请起。”
“谢殿下。”钱玉衡站起身来抬袖,这回擦的不是眼泪,而是额头上的冷汗。
陈烨微笑道:“不过刚才钱大人有些话,本王只当你是一时激动之言,不会放在心上的。”
钱玉衡一愣,脑子飞快的急转着,刚才的话?突然,钱玉衡脸色大变,惊骇的刚要翻身跪倒。
陈烨微笑着一把拦住:“钱大人不必如此,本王说了,你只是一时激动,绝没别的心思。你放心,就算有谁捅到父皇那里,我也会为你说话的。”
钱宇恒感激涕零的躬身道:“卑职谢王爷救命之恩。”
陈烨摆手笑道:“不至于。若真有谁敢诬陷你钱大人,本王会亲自向父皇讲诉你的一片忠君之心的。”
吴亮等官员吓得急忙齐声道:“臣等绝不做陷害同僚府台大人的谄媚奸佞小人。”
陈烨微笑瞧着他们,点点头:“本王也信你们不是这样的人。”
钱玉衡心潮剧烈跌宕,泪流满面哽咽道:“殿下的恩德,臣就是为殿下做十辈子牛马都难报答殿下的大恩。”
陈烨微笑着拍拍钱玉衡的肩头,钱玉衡身子一颤,瞬间感觉两腿发飘,整个人都有一种飘飘欲仙的幸福眩晕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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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恩威并施
李准急忙低垂下头,嘴角不受控制的轻轻抽搐了几下,肚子都快乐爆了,这哪是这帮子龌龊地方官员在嫖主子,这是主子反客为主,把他们嫖了被主子如此下功夫盯上,不弄得他们大出血,主子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准眼珠飞快的转动了几下,嘴角闪过一抹狡诈的阴笑,咱家再添上些作料。躬身笑道:“回禀主子,主子还不知晓,其实今儿是钱大人老父七十大寿。”
陈烨一愣,吃惊道:“那怎么钱大人还?”
钱玉衡翻身跪倒,慷慨激昂道:“殿下,天地君亲师,君在父前,要尽孝,臣也要先尽为臣子的大孝。更何况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臣岂能因小孝废大忠。”
吴亮等官员都在心里竖起大拇指,赞叹道,钱玉衡你他娘的真是无耻的畜生不过,却是我等学习的楷模
陈烨深深的瞧着跪在地上满脸义正词严的钱玉衡,暗暗咬牙忍了半天,才忍住没一脚踹在他脸上,半晌,叹了口气,搀扶起钱玉衡,拍着他的肩膀,感慨地说道:“你是真心爱本王的。钱玉衡,本王记住你了。”
陈烨此言一出,吴亮等官员都嫉妒羡慕的瞧向钱玉衡,都在心里懊丧道,娘的,为什么今日不是我爹做寿呢?要不然这番做梦都渴盼的荣宠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陈烨突然抬头,眯着眼望着天空。钱玉衡不明所以也抬头望去,紧接着吴亮等府官以及各州县官员也都急忙抬头望向天空。
官员们瞧了片刻,除了炽热灼眼的日头挂在中天,天空中连一丝云彩都没有,一片白蒙蒙。钱玉衡等官员垂下头,疑惑不解的瞧着依旧望着天空的陈烨,都不明白陈烨这是在做什么。
陈烨慢慢垂下头,皱着眉头,片刻,突然叹了口气。钱玉衡吓了一跳,急忙躬身问道:“殿下有心事?”陈烨一副忧思中醒过神的神情,强笑道:“本王看着这天有些心烦。”
钱玉衡恍然,陪笑着点头道:“这贼老天是有些反常,这都到了秋天了,依旧一场雨没下,天气实在是闷热难耐。”钱玉衡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干的嘴唇。
陈烨点点头,满脸忧愁道:“诸位都知道,就因为干旱无雨,两个月前北直隶暴民四起,险些酿成不可收拾的大祸。”
吴亮躬身谄媚的笑道:“殿下说的是。那场暴民生乱,之所以没酿成更大的灾祸,全都要归功李总管。李总管当时镇守官洲,节制北直隶各府州县。是李总管未雨绸缪,先借调军粮,调拨各府州县,责令我等再将各府库为数不多的官粮全都拿出来,开粥厂赈济灾民。当暴民滋事之风骤起,眼看要成燎原不可收拾的大祸时。李总管再一次运筹帷幄,又秘密调集各卫所的官兵将暴民镇压下去,我北直隶各府州县才能安保无恙。我北直隶各府州县官员以及治下百姓都对李总管的恩德感激涕零。”
陈烨瞧了一眼一脸若无其事但眉眼间隐露得意笑意的李准,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李准惊得脸色紧绷,慌忙摆手道:“吴大人千万不可乱说,咱家所做的这一切,其实都是王爷运筹谋划,咱家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钱玉衡和吴亮等官员全都一脸恍然大悟,呼啦全都跪倒在地,吴亮眼含热泪,惊喜激动的说道:“我等受了殿下天大的恩德,竟然不知晓,若非李总管说出,我等到今日还蒙在鼓里。殿下的救命大恩,臣无以为报,从今日起,臣这条命就是殿下的了,任由殿下驱使。”
“我等与吴大人同此心,从今日起此身此命惟殿下之命是从。”钱玉衡等官员感激涕零的齐声说道。
陈烨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都快快请起。”钱玉衡、吴亮等官员都抬袖擦着眼泪,抽泣了片刻,才慢慢站起身来。
陈烨瞧着钱玉衡、吴亮、卢朝安、曹华等府官眼珠泛红感激涕零的脸,微笑着,依次拍了拍他们的肩头,吴亮等官员瞬间也感受到了飘飘欲仙的幸福感,都受宠若惊的看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你们的心本王能够体会。本王心里也没有拿你们当外人。”
钱玉衡、吴亮等官员闻听此言,都激动的喜形于色,不少州县官员激动地身子都开始轻微颤抖起来。
陈烨叹了口气,沉声道:“这次本王回鹿野,所过诸位的府州县,都注意瞧了瞧地里的庄稼,形势很是不乐观啊本王担心,若是再不下雨,恐怕今年的收成,老百姓填不饱肚子,又会流民四起,会不会再生,真是不敢想啊。”钱玉衡、吴亮等官员激动的脸色都是一变,目露惊慌的看着陈烨。
陈烨恍然,笑着摆手:“本王只是有感而,随口说说,并不是对你们诸位守牧一方的官员有什么不满,更不是要干预地方政务。”钱玉衡等官员都嘿嘿尴尬的笑了。
陈烨笑道:“既然都是自己人,本王说话自然就随便了。”
钱玉衡谄笑道:“在臣心里,殿下就好比臣的父伯,臣就是您的子侄。作为子侄,殿下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哪有父伯对子侄客气的道理。”
陈烨笑道:“这个比喻恰当。好,那本王就不客气了。”各府州县官员闻言都兴奋开心的咧嘴笑了起来。
陈烨微笑道:“说心里话,本王很是忧虑,照此情形,若是再不下雨,今年的收成可就危已了。本王想请问诸位子侄,你们可有何良策?”
钱玉衡等府官互相瞧了瞧。钱玉衡犹豫着陪笑道:“殿下知晓,下官刚接任官洲知府。”
陈烨笑道:“钱大人过谦了,你不过才离开三四个月而已,短短几个月,官洲不太可能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吧。”
钱玉衡尴尬的笑道:“是臣口误了。回殿下,臣这次重新接任官洲知府,到任后,就即刻清查了官洲府库,今年赈灾,官仓已没有一粒粮食了。府库税银截至九月初,共有一万八千四百三十二两。这一万多两就是臣全部的家底。”
吴亮躬身道:“回殿下,臣治下的保定府和钱大人的官洲府情形差不多,官仓也是无米,府库的税银不足三万两。”
“臣治下的河间府也是如此,官仓无米,府库税银不足两万两。”
“这么说来,臣的彰德府最惨了,官仓无米不说,府库税银才八千多两。”
“臣,”陈烨摆手,阻止剩下的真定、顺德、广平的府官再叫穷下去,微笑问道:“钱大人、吴大人和其他几位府台大人你们这是?”
钱玉衡苦笑道:“殿下别误会,臣等只是将各自的实际情况说了一遍。老天不下雨,殿下您着急心忧,臣等更是心急如焚,日夜期盼苍天能降下甘霖,救救治下子民。可是老天爷他就是不理会这个茬。我等也是无计可奈。”
陈烨静静的瞧着钱玉衡等人一脸苦相,淡淡道:“那就眼睁睁的看着治下的子民遭难,北直隶饿殍遍野,乃至暴民再次肆虐?”
钱玉衡、吴亮等府官脸色一变,急忙翻身跪倒,呼啦,身后各州县官员也都急忙跪在了地上。
陈烨脸色一沉,转而微笑道:“这是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只是自家人聊天吗?都起来。”
钱玉衡等府官互相瞧了瞧,吴亮苦笑道:“殿下,下官也知道,保定府真要是生了殿下所说,下官身为保定知府难辞其咎,到时锁拿诏狱,这颗脑袋恐怕是保不住的。可是下官也是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不瞒殿下,下官也曾动过念头上奏本请求内阁提前调拨一些赈灾粮米,可是,殿下,这灾情没有生,下官贸然上了奏本请求朝廷调拨赈灾粮米,恐怕不等灾情生,臣就会以冒赈的罪名,锁拿进京。”
钱玉衡点头,苦着脸道:“下官与吴大人一样,进退维艰,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过一天是一天,下官已认命,等着朝廷锁拿问罪了。”
陈烨微微一笑,淡淡道:“真要是因此锁拿你们问罪,北直隶各府州县岂不群龙无,那局面恐怕就要更乱了。有道是法不责众,诸位府台大人,本王说的是这个理吧。”
钱玉衡等人脸色一变,双眼闪烁着惊慌不安之色,都纷纷垂下头,不敢望向陈烨。
陈烨心里一阵冷笑,悠然地抬头望着天空,沉声道:“保定府三州十七县,清苑河、徐水、易水、唐河可说是州县都有河。河间府二州十六县,滹沱河、滱水、卫河、白河也是州县皆有河。真定府、顺德府、广平府等也都大同小异。就算有些河道因天旱干涸,还可以挖井,就比如鹿野镇就是这么做的。诸位守牧一方的府台大人,你们就没想过修渠引水,挖井打水,灌溉田里的庄稼吗?”
吴亮脸色又是一变,惶急的伏地道:“殿下,臣刚才已向您禀奏过,官仓告罄,府库仅有不足三万两税银,要想让县县修渠引水,挖井打水,殿下可知晓工程的浩大?就算臣有胆子动用府库税银,恐怕这区区不足三万两银子,慢说是修一县引水渠,就是光征集来的民夫的口粮恐怕都难维持。殿下,臣并非昏聩无作为的官员,眼睁睁瞧着治下子民受苦遭罪,而是臣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除非,”吴亮停住话语,偷眼瞧向陈烨。
陈烨淡淡的问道:“除非什么?”
吴亮大声道:“除非朝廷能调拨修渠挖井的银款。若是朝廷能助臣一臂之力,臣用项上人头担保,两个月,不,一个月我保定州县都能引渠水井水浇地,不会一棵稼禾。”
钱玉衡等府官也参差不齐道:“殿下,若朝廷能调拨修渠挖井银款,臣也愿用项上人头向您担保,一个月,最迟一个半月,臣治下州县,县县修渠引水,挖井打水,灌溉庄稼。”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微眯着眼瞧着他们,想将本王的军,那就你们魔高一尺还是本王道高一丈眼神的余光瞟到站在一旁偷笑的李准,扭头乜了他一眼,微笑道:“本王觉得,远水解不了近渴,等着朝廷拨款,不如自救更为妥当。”
自救?钱玉衡吴亮等官员脸色大变,全都面露土色,伏地惶恐的喊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