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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婉看了看时辰。见差不多接近午时了,便让人送了些点心过来。两人一块儿吃了,然后催着苏政雅去午睡,睡醒后就该接见大臣了。
“那你呢?”苏政雅一脸期待地问。
温婉说道:“还有几份奏折没看完,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苏政雅一听,便说道:“那我陪你一块儿看。”
“那你呆会与大臣议事的时候,可别犯困。”
苏政雅笑笑道:“有你在旁边让我看着,我便不会困。”
首先进来的是大司马,他上疏说道如今京中形势平稳,重兵屯在京中,弊大于利。不如调派一部分去驻守边疆。一来缓解京中的压力,二来加强边关的守卫。但对于派谁领兵过去,又有些犹豫不定,所以想与皇帝还有司马置商议。
大司马说的时候,便瞧见温婉在旁边作记录。这会儿趁着等待司马置进宫的当儿,便向苏政雅请示要过记录一看。苏政雅准许,温婉便恭谨地奉上。大司马接过看了看,见笔迹端庄,文法得当,该记的地方记得全面,不该记的只字未提,不由满意地点点头。
一刻钟后,司马置觐见,看到温婉在场,便要求温婉退场。苏政雅想了想,若是不同意的话,怕是会让司马置对温婉有意见,便吩咐温婉先行退下。倒是大司马出言说道:“常侍女官,司管御书房。我们在御书房议事,主管的官员却不在,似乎不太恰当吧?”
司马置本想抬出“后妃不得干政”的朝律,转念一想,这常侍女官名义上来说是朝廷命官,还真算不得是后妃。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皇帝有那个意思,但既然谁也没有说破,那自己也不好做这个领头人。“那你便留下吧。”
温婉依言留下作记录,司马置离开前,也将这份记录要了过温婉是用史书的口吻记得,司马置是武夫出身,对于看这些不在行,便招过侍立在旁的司马嘉。司马嘉看过,点头表示没有不妥之后,他才不复再言。
【第一百七十九章 谋私】
最后两位议事大臣告退后。天色已经接近中宵。苏政雅恋恋不舍地不想回寝宫,想留下来陪温婉。御书房是有专门供皇帝休憩的寝殿,皇帝夜宿在御书房也是常事,但如今温婉新官上任,前前后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必须谨言慎行,尽量不要让人抓住把柄,所以还是劝苏政雅回去了。临行前,温婉对他说道:“等过了眼前这阵子,我准备为温家做点事,你会不会介意?”
苏政雅说道:“你也是为了我们能在一起,我当然不会介意。”
温婉点点头,拉着他的手说道:“我还没有想好具体要怎么做,反正这事急不来,我们都耐心一点。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已经很有利了,不能因为一时心急,而自乱了阵脚。”
苏政雅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对了,需要上朝讨论的问题我都已经整理出来了,明天上朝前记得先遣个人过来取。”
苏政雅一一应了。待他摆驾回宫后,温婉又将御书房里里外外再收拾了一遍。检查门窗的时候,发觉外面有人,从站的位置看,又不像是寻常的大内守卫。犹豫片刻,开门一看,却原来是司马嘉。温婉心中一滞,对于司马嘉,她始终还是觉得那是个无比危险的存在。强自笑笑,佯作关切地问道:“怎么还不去休息?”
司马嘉淡然道:“皇上命我在这里保护你,他担心会有人对你不利。”
“大内禁地的,怎么会有人对我不利?还要麻烦你帮我守夜,真是不好意思。”
“皇上信不过别人。”
温婉闻言忍不住抬眼看他,月光黯淡,看不清他说话时脸上的神气。他与苏政雅也算是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共同历尽艰辛努力至今。他是苏政雅的救命恩人,苏政雅也是将他当成了推心置腑的好兄弟,只是不知道在他的心底,苏政雅又意味着什么。史书上记载的“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的事例多如过江之鲫,莫非在此还要再一次地重新演绎。
有了温婉的打点,苏政雅的日常生活变得井然有序。晨起早朝,有温婉整理好的清单,上面将需要与群臣商议的事项,一条一条,列得清清楚楚。退朝后,便到御书房处理各地方官员呈送上来的奏折。午后开始接待朝中重臣。商议一些相对机密的问题。每天都是工作到深夜,才回寝宫休息。
文武大臣们看到的是一个广开言路、勤奋理政的少年皇帝,对于一些重大事情的处理上,条理清晰,又肯集思广议,开明得超乎于众大臣对他的期望。连太上皇都连连夸奖苏政雅勤奋,很成器,苏政雅便说是温婉经常劝勉他要勤政爱民,还给他说了许多前代贤君的事迹,使他感悟很深,所以理政格外努力。
出于大长公主的原因,大上皇对于有见识、有才华的女子有一股打从心底的排斥。听苏政雅这么说,不仅没有对温婉生出些好感,反而多了些警觉。苏政雅这小子是直性子,放个过于精明的女子在他身旁,只怕会大权旁落。为此,太上皇在苏政雅身边安插了亲信,将他与温婉日常间的对话如实地回传。
听了几天,太上皇发觉对于朝中的大小事情,温婉从来都不会帮苏政雅做任何决定。大多时候,都是例举历史上相似的事例。当成故事一般说与苏政雅听,让苏政雅自己去领悟这里头的孰是孰非,眼前的事情又该如何处置。
“看来,她真的是在全心全力地辅佐皇上。”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太上皇对温婉放低了警惕。便在偶尔间问起苏政雅,是否有意册她为妃。苏政雅却还是说不忙立妃,政事要紧。于是乎,太上皇忧切的重心又再度转回到立妃之事上。
转眼一年又过,开了春,苏政雅在位便快有一年的时间了。朝局平稳,边关和平,百姓安泰。这个大好的局面,换一角度来看,却又是一个极为不妙的现象。至少太上皇那边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不时地派人往苏政雅宫里送名门秀媛的画像不说,还筹谋着在春暖花开之时,召开百花盛宴,到时候将大臣家的千金小姐都召进宫,挑选几个,册立为妃。温婉也不得不开始有所行动了。
入春后,京城淅淅沥沥地下了几场小雨,不出意料之外的,江东涝情的急报便接踵而至。温婉将那份奏折拎出来,让苏政雅第二日上朝与百官商议治水之事。自己则告了假,出宫回家找到温向东,说道:“爹爹位居工部侍郎十余年,而一直未有晋升,非朝廷不公,圣听不明。而是因为未有功绩。如今工部尚书年事已高,告老还乡便是在这两年间。而左侍郎三年前修建风雨桥,功在朝廷,按此下去,爹爹唯恐再过三年,仍然还是工部侍郎。”
对于晋升之道,温向东自然也是清楚得很。“确实如此。婉儿今日特地出宫,可是有什么讯息相告。”
温婉点点头,说道:“连日下雨,江东又传汛情。近年来,江东连年出涝情,且久治未有成效。婉儿不孝,想请爹爹明日在朝上自请南下治水。”
温向东闻言,不由陷入沉吟。他出身权贵,从小顺风顺水,一路官至工部侍郎。虽然在父兄双双殒命之后,进入了人生的低谷,但依然锦衣玉食,不曾受过艰辛。如今让他南下治水,去与风浪相搏,心中不由起了迟疑。
“婉儿想得是不错,若能治水成功,确实是大功德一件。只是婉儿也说了。这涝情年年出,朝廷年年派人去治水,每每无功而返。我即使去,估计也是不外如是。”
温婉闻言,说道:“爹爹不要先妄自菲薄。我看过历年来治水的记载,朝廷派遣前去沿水的官员,多是北方人。南水北治,才会问题不断。而且江东一直被视作蛮夷之地,当地人提的建议也大多不被采用。但是婉儿认为,高人出自民间,而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婉儿从去年开始,便拜托柴师兄帮忙招募治水能人,如今已经觅得若干。爹爹明日若能请得此行,有功而返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听温婉说已经觅得治水能人,温向东的心情顿时大振。治水有功,是功在黎民,非一般功绩可比,他自然也是想居这个功的。左右思量一番,还是应了下来,愿意一试。
温婉在说服温向东后,便回旧时居探望柳氏。柳氏听闻了温婉的打算,沉吟一番,说道:“婉儿你这打算是不错,只是你爹爹安逸惯了,我怕他会有所怠慢,误了你的一番好意。”
温婉说道:“温家能否重振,就看此行,爹爹不是糊涂人,应该明白的。”
“明白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柳氏念叨了一阵,在温婉离家回宫前,她拉着温婉说道。“婉儿,这事,我看我还是跟着去。虽然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至少能保证他不怠工。若是你爹爹不同意,婉儿可得帮娘亲劝服。”
温婉迟疑了下,心想毕竟柳氏才是最了解温向东的人,她既然有此一虑,必有道理,便点头说道:“只是要辛苦娘亲了。”
柳氏轻抚温婉的头,笑着说道:“傻丫头,你和娴儿就是娘亲的全部,说什么客气话。”
【第一百八十章 秘计】
由于治水是个吃力,又不一定讨得到好处的活,所以也没几个人毛遂自荐。加上苏政雅的照应,温向东很顺利地请到了这个治水的重任。出发前夕,柳氏托人带口讯进宫,让温婉回家一趟。温婉推测估计柳氏提议要跟着一道去,温向东不肯,所以便想她回去当说客。
温婉向苏政雅告了假,离宫回到家,正巧遇上西王与沈君逸上门拜访。也是为了治水的事情,温向东便让温婉坐下一道听了。
西王说道:“君逸曾经在南方游历过一段时间,结识了不少能人异士,其中不乏有治水的人才。闻得岳父大人要南下治水,所以便请他一道前来,为岳父大人引荐。”
沈君逸轻颔首,接话说道:“谈不上结识,都不过有过几个照面而已。对了,温大人可还记得,十年前被罢黜的南阳县令梁书恒吗?”
温向东沉吟一番,说道:“似乎是因为治水不利,被罢的官?”
沈君逸摇摇头,说道:“梁大人治水有奇策,他在任的时候,南方水患并没有如今这么严重。他身有奇才,通天文地理。当初阳江大患之前,他曾经提出过往山地迁居,并加筑堤坝之策,但却不为当时的知州大人所采用。结果贻误了最佳时机,造成阳江两畔数万无辜百姓丧生。事发后,知州大人怕朝廷追究下来,自己难逃其责,便抢先上奏,将所有过错推到梁大人身上。”
温向东感叹道:“如此说来,这位梁大人倒也真是可惜。”
“确实如此。梁大人隐居十年,潜心研究治水之策,若是温大人能请得梁大人出山助手一臂之力,那么此行必能功成而返。”
经他这么一说,温向东心中早已经跃跃欲试。“这位梁大人如今身在何方?”
“梁大人隐居在江东的霞山,深居简出,不轻易见客。”西王说道。“为了确保岳父大人能够顺利地请出梁大人,所以特地拜托君逸陪岳父大人下江南一趟。君逸曾经对梁大人有过一些恩情,以梁大人与朝廷的过节,只怕只有君逸出面,才能顺利请得他重新出山了。”
温向东闻言喜出望外:“贤婿有心了。如此就有劳小侯爷了。”
温婉回房后与柳氏说了此事,权衡了一番,说道:“娘亲,沈师兄虽然看似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但他周游于权贵之中,交游广阔,在京中颇有美名,想来是自有一番自己的处事方法。而且此番姐夫也如此推重,有他陪同爹爹一道南下,治水之事,应有十拿之九稳,就不用劳烦娘亲再走这一趟了。”
柳氏想了想,会意地点头:“我一个妇道人家,跟在旁边,确实也是不太方便。”
温向东南下之后,温娴担心柳氏一个人在温家会寂寞,便找了个由头,将柳氏接去西王府小住。可以一叙母女之情,也可以帮忙照顾小世子。温婉也安心地回宫继续做她的常侍女官,表面上虽然看似一切照旧,但尉迟雪夏进宫的次数却莫名的多了。经常瞅着晚膳的间隙过来,蹭着一起用膳便罢了,还时不时地用奇怪的目光周转在温婉与苏政雅之间,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太上皇让凌太妃出面主持,召开百花盛宴,邀请京城各名门秀媛赴会。虽然借的是赏花之名,行的却是选妃之事,大家彼此间都是心照不宣。温婉自然也有所风闻,但是苏政雅一直不提这事,温婉也没有刻意地直到会前两日,温婉终于忍不住在有意无意中提起此事:“两天后,就是凌太妃的百花宴了,到时你有什么打算?”
“估计又罗里罗嗦要很久,真是麻烦。”苏政雅放下手中的奏折,皱了皱眉。这事不提便罢,提起来就让人发愁。琢磨了片刻,忽而灵光一闪,说道。“我想到了!脱身的好办法!到时候,我呆得烦了,就遣司马过来报讯。然后你就派人来通报,说有大臣紧急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