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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半晌,丰四娘才停下,道:“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人谈情说爱竟可以这样别扭!”
本来丰四娘大笑的时候,风墨竹闭着眼睛不理会她,这会听了这句话,不光嘴唇,脸都青了!
丰四娘又笑道:“小娘子的话你一点都听不懂么?她说你所做的事情一点都不重要,那你以为她觉得什么重要?”
风墨竹本不理会她的,听到这句话还是睁开了眼睛。
见此,丰四娘捂着嘴,又笑的花枝乱颤,“呆瓜!小娘子当然是认为你这个人比较重要啦!与你这个大活人相比,其他的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
风墨竹呆住!
丰四娘的话自然是正确的,不然为何吴翩翩会来到这里,巴巴地跑到这里来就为了骂他“多事”吗?
自然是不愿他涉险!
自然是生气他不珍惜性命!
丰四娘看着风墨竹的脸色,揭开了被子,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大团殷红,摇摇头,笑骂道:“你还真是蠢!”
丰四娘解开包缠伤口的白帛,重新处理风墨竹裂开的伤口,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犯真蠢,不是真情,也难怪人家稀罕你!也真亏的那么个粉粉嫩嫩的可人儿,说话竟然比刀子还割人,啧啧,刀刀见血!话说,我也被她割过,还真是疼,我感觉、额,那小嘴上都是血,……”
对于这种碎碎念,风墨竹直接屏蔽了。
丰四娘突然停止了絮叨,面色一僵,手上的动作也僵了一僵,随即又活泛地将包缠伤口的帛布系上最后一个结,将被子替风墨竹拉上。
风墨竹的身体也绷紧了,支撑着就要坐起来,丰四娘连忙把他按住,拉腔拖调地像唱歌一样说道:“小郎君,你行行好,别再乱动了,要是再崩裂了伤口,我都不知道那小娘子的刀子嘴里又会吐出什么戮心窝子的话来哦~”
拖长的语调带着痞气,神色也变得暧昧起来。
叶和敦走了进来,看见风墨竹要起身,微笑道:“躺着罢!不必拘礼!”
本来叶和敦今天是很生气的,他和云阳子打了半年多的交道,本是知道云阳子有些不妥当的,但是大家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谁知道风墨竹竟然去夜探青云观!这不是给他寻衅找麻烦吗!
叶和敦本来是要来好好教训风墨竹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的!
上次风墨竹自己从郡主府离开,就令他很生气,本就要收拾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的,可是丰四娘把他劝住了,还笑话他“竟不懂得风月里的情趣”!
还说什么“小娘子与小郎君若不分分合合一番,怎见得情谊深厚?若是日日守着跟着,巴巴的像狗儿似得,又有什么意思,哪个小娘子不腻歪?”
于是他姑且听了一听,就任了风墨竹自作主张,看看情况是否会像丰四娘说的那样发展,结果这东西还愈发胆大起来,完全忘了自己是谁!
可是,他刚才来到龙门客栈附近,却看见广陵郡主从里面走出来,虽然罩着幕离,可是却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知道昨晚风墨竹多半是被广陵郡主的人救了,然后送到丰四娘这里来的,莫非风墨竹去探青云观是出自广陵郡主的主意?
于是叶和敦又改变了收拾风墨竹的主意,虽然他心里很不痛快。
还有丰四娘也令他不痛快,明明风墨竹是他的义子,可是现在看起来,丰四娘却已经和郡主走的更近了,而且已经受惠,虽然这点“小打小闹”他看不上,但是他不喜欢这种后来者居上!
丰四娘冲叶和敦一笑,“姐夫,我们去外屋说罢,让小风好好养伤!”
走到外面,叶和敦便问道:“昨晚怎么回事?”
“唉~”丰四娘长长叹了口气,“小风么,去替郡主分忧,夜探青云观,结果么,你也看到了,差点没能活着回来,啧啧,倒叫郡主小娘子心疼得不行!”
“青云观有何不妥?”叶和敦问道,其实他也想知道云阳子是什么人。
“那云阳子怕是拐了不少小姑娘在观里供他们淫乐!郡主正让人查呢!”
叶和敦点点头,心里盘算着,自己是否需要介入这趟浑水,趟进去后,是否有好处。
丰四娘瞥了他一眼,端了严肃的面孔,颇有些认真地说道:“这个可是郡主告诉我的,你可不要告诉别人!也不许自作主张,我告诉你,这里面牵扯可大了!你可别打乱了郡主的计划!不然惹恼了郡主,我可不帮你说话!”
好一副很得信任的小人得志的嘴脸!
叶和敦顿时心里酸溜溜的,“郡主竟这般信任你!连这等事都告诉你!”
丰四娘呵呵一笑:“小风在这里,郡主来看小风,我便听了一耳朵!”说罢白了一眼叶和敦:“你也别吃味,这女人和女人打交道总是容易些!”
叶和敦不由问道:“你们怎么打交道的?”
丰四娘笑得眉眼弯弯:“自然是投其所好啊!”
叶和敦面对着丰四娘妩媚的笑颜,心中不禁一热,趋近了两步,这张笑颜,他心热了很久!
丰四娘掩住心内的厌恶,不着痕迹的退开,在一旁的桌旁坐下,悠悠道:“自然是讲小风小时候的事情咯!我同她说小风小的时候如何可爱,如何粉嫩,如何有趣,我如何抱他玩,带他做游戏……”
叶和敦听得默默无语,这种话题确实只能女人和女人交流!
内屋的风墨竹听得一阵恶寒,这个女人太无耻了!居然这样骗吴翩翩!
但随即一想,吴翩翩很清楚他的身份,自然知道他小时候不是这样过的,怎么会相信这种鬼话?
那么,其实丰四娘现在对叶和敦说的是鬼话,她又为什么骗叶和敦?
他知道丰四娘素来最会骗人,她之所以成为百无一失的杀手,不是因为武功如何高绝,而是狡诈善骗,善演戏,从而在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下杀招!
现在她连叶和敦都骗,不知道她又是怎样骗吴翩翩的!
吴翩翩再聪明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小贵女,面对这种女魔头,能有几分胜算?
这个女人,她究竟想要什么?
这时又听见丰四娘语重心长地劝叶和敦:“你可千万要沉稳些,可别忘了咱们当初的初衷!咱们现在虽然有钱了,可是现在才知道光有钱,还离着人上人远着呢!咱们和那些世家豪门比起来真是什么都不算!这些世家豪门之间千丝万缕恩怨利益牵扯极其复杂,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千万不能心急!一个不慎,指不定咱们又要过回以前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叶和敦有点不服气,“只是个小娘子罢了!”
丰四娘冷笑一声,“那是江南最有权势的小娘子!不说封地,别忘了扬州城外的‘精卫营’!那可是郡主的私兵!人家就算杀不了你,碾掉你多年的辛苦基业,玩似得!”
吴王当初有私兵‘精卫营’一千人,吴王过世后,削减了一些,还有八九百人,这是明面上的正正经经的军队,没有算上城内郡主府的侍卫以及郡主的各个庄子上的部曲!
藩王可蓄养私兵,虽然有限制,最高不能超过二千,那还得是靠近边地的藩王,內腹地区的藩王不得超过一千二百。
不过话是这么说,那个养兵么,完全是烧钱,大部分藩王本身就花费大,要光鲜体面有格调有品位地养好自个家里面的一大群人就每天不知道要砸掉多少银子,还有各种人情往来,还有每年往京城和宫里送的礼品,各种花费数都数不清!而经济来源却被皇帝定的制度规定的死死的,还有那么多人盯着,能有几个闲钱养几个兵?就算养了能有多少战斗力?
更坑人的是,先皇陛下还规定,第一代藩王过世,第二代继承后藩地减半,第三代再减半,这样过不了几代,一代藩王便会变成悲催小地主!而作为皇帝,呵呵,每代皇帝都不缺地块分封给他的兄弟们,也不愁叔伯兄弟们会在地方上坐大!京城也不会出现王爷多如狗的现象,也不愁他们拉帮结派,而且李氏皇族的子子孙孙很容易就遍布帝国的各个角落!
一举多得,多么令人开心!
(作者君:一代英明神武的则天太后娘娘外加一个英明神武的拥有两千年历史知识的皇帝儿子,真的很坑孙子!)
要说别的藩王养不起兵,吴王却是养的起的,这点毋庸置疑,最繁华的江南扬州道啊!
而且吴王府的人口还那么那么地少!吴王在世时只有父女两个正经主子,现在还是只有郡主和上官娴两个主子!不像别的藩王,光家庭正宗成员随便就是一大群!人一多,各种花费便是成几何数字增长!
话归正卷,叶和敦一听丰四娘这么一提醒,顿时冷静了,自己确实心急了,要地位确实比要金钱更不容易,话说不少豪门世家都是存在了无数的年头的庞然之物,王朝更迭,他们依然存在,能用眼睛看到的实力,其实只是一部分而已!
但是另一面,他的心更热了,广陵郡主,一定要攀上,这是当下,他能抱上的最粗的大腿,也是最容易抱上的大腿!当然要徐徐图之,不能心急!
想当初,武家,武士彟不也只是个有钱的木材商人么,他不就是抱对了大腿么?
可惜,自己这样的人,为什么不早生于天下争雄的年代?
☆、第60章 嘲笑
吴翩翩离开龙门客栈,心中气恨而且懊恼!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
可是一看见风墨竹的样子,她就恨不得在他心上划几刀!
她纵然给了他灵药,但是那治标不治本,他若再折腾只怕等不到能治的那天就死掉了!
他就这么想死吗?
她又想起四年前第一次看到风墨竹时,那张脸上的萧索,了无生趣的萧索,心里忽地一阵难过,鼻腔间有些发酸……
吴翩翩停下脚步,眨了眨眼睛,忍住了泪意。
“太可气了,这种木头简直能把人气哭!以后再也不管他了!”吴翩翩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无意之中,她已走到了红袖酒坊的附近,犹豫片刻后,她走进了酒坊。
丁红袖正好在柜台内,吴翩翩走过去,拉住了丁红袖:“走,陪我喝酒去!”
丁红袖呆了一呆,有这样来拉酒坊的老板娘去到别处喝酒的吗?
不过丁红袖还是从善如流地跟着吴翩翩出了门。
在这里喝,是吴翩翩喝她的酒,去别处,是吴翩翩请她喝酒,划算的多!
吴翩翩带着丁红袖来到了畅华楼,扬州最高档的酒楼,上了二楼雅座。
丁红袖看着各色缤纷的精致菜肴,芬芳的美酒,纨扇轻摇,媚眼如丝,斜斜瞥着吴翩翩,“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没有不开心,只是有点闷而已!”吴翩翩已经开始自斟自饮。
“闷就是‘心’被关在‘门’里面了,不就是不开心嘛!”丁红袖白了她一眼。
“都学会拆字了!看来也不是那么不学无术嘛!”吴翩翩一声轻笑。
丁红袖哼了一声,很豪气地说道:“来,跟姐姐说说你有啥不开心的事,让姐姐开心一下!”
吴翩翩差点喷酒,放下酒杯,笑不可抑,“你这句话跟谁学的?”
丁红袖恼了,“谁说我跟人学的!我自己说的!”
“就你那不会转弯的脑袋,会说得出这样有趣的话么?”吴翩翩揭人老底从不留情。
“你这个小坏蛋!”丁红袖恨得咬牙切齿,很是郁闷了一会,最后老老实实地说了:“是从聂青青那丫头嘴里冒出来的怪话!”
提起聂青青,吴翩翩来了点兴致,“那丫头现在在哪里?把她也叫来一起!”
这个丁红袖倒是清楚,“她今早还来过我那里,现在大概去云来客栈找许家夫妻了!”
吴翩翩立刻唤来店伙,给了银子让他去云来客栈找聂青青来。
云来客栈离着畅华楼并不远,是以聂青青来得很快。
三个女人喝酒果然热闹多了,不光是丁红袖,聂青青也看出了吴翩翩的表面欢愉内里落落寡欢,两人都挑着有趣的事情说,华屋内推杯换盏,一片欢乐之气。
当然,聂青青更想把吴翩翩灌醉,看能不能得到关于她身份的有价值的信息,然而很快就发现对于她来说,这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吴翩翩根本不必她劝酒,自己就是一杯接一杯地喝,喝得本就比她快,而她自己没喝多少,现在已经头脑发热了,而吴翩翩还跟没事人似得!
想灌醉别人是需要实力的!
青青心内哀叹一声,再不打住,自己就会说胡话了!
于是,她趴到绮窗边,推开窗扇,“两位姐姐,我头晕,我吹吹风!”
丁红袖二人倒也不计较他,继续说笑。
过了一会,丁红袖制止了吴翩翩的自斟自饮,“够了,翩翩,别喝太多,伤身!”
又拿了个果子,放到吴翩翩嘴边,“吃这个!”
吴翩翩倒也没拗,接过果子,放在嘴里啃着,倚在隐囊上,伸长了腿,甚是慵懒松散,这里除了两个比她更没形象的货,也没别人,并不怕被人看见。
“嘿!有热闹看耶!”趴在窗边的青青低声招呼二人。
“我来瞧瞧!”从来“最鄙视看热闹这种行为的”丁红袖扑到了窗边,顺势趴在了聂青青的肩膀上。
聂青青不想用自己的小身板去承受丁红袖身体的重量,默默将自己移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