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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还没有拿定主意,刘通又传来了北国集结百万大军,已到了边城的消息。
这一次刘通的奏折上的很快,用的是八百里加急。
☆、第146章
这是按下葫芦起了瓢。
怎么谁都欺负他呢?
皇帝气急;直骂北帝没有道义。大宏的内乱还没有彻底平息;北帝就趁着这个机会进攻;一点儿都不给人喘息的时间。这分明是卑鄙小人的作为,皇帝让人写了一封愤慨将激昂又深情并茂的信。
说白了就是骂北帝的;企图可以将他骂醒。
北帝一收到信就笑了,问左右什么叫道义。
北国和大宏本身就是对立的;一有机会;当然不是我砍死你;就是被你吞并;几百年都是这样过的好嘛!
不过是因为各自的实力,还有国中的问题,才一直都没能完成一统这件大事情。
还有,北帝此番想要的也不多;不是全部。不过就是去抢些金银、粮食、女人;还有城池的。虽说仅此而已;但这本身就不是有道义的事情!
裴金玉是真没想到这时候皇帝还在和北国讲道义,这就好比两国交战,晚到的一方要求先到的暂停,得等他们摆好了阵型。
百年前,卫家抢刘家江山的时候,还真见识过一个这样的蠢将军,带了20万的大军攻打当时的卫家开国皇帝,不仅占据了有利的位置,人数上还是卫家的十倍。他却自大的很,一定要等卫家军摆好了阵型,还嘲笑卫家军的阵型这不好那也不行。然后他就败了,丢盔弃甲,据说带来的20万大军,逃回都城之时,只剩下了3000人。
北帝会是那样的蠢将军吗?
不不不,对付狼子野心的人,只有打的他抱头鼠窜,打到他十年内都不敢再侵犯才行。
能当次大任的,裴七里和刘元枫太年轻。刘通行也不行,若是有人给他出谋划策使他稳住就行,若刘通稳不住性子迟早是要吃败仗的。
她爹倒是能行,却不一定能来。一个是皇帝害怕,另一个就是她爹也害怕的原因。
看来裴金玉还真是够了解她爹的。
朝中哄哄乱乱地吵着让刘通去迎战北国的大军到底行不行,有人就提议了还是忠义王更加靠谱,此一役,咱们大宏可是不能输的。
别说皇帝没敢当时就吐口答应,就连裴天舒那儿连接茬都不接。
他根本就不想去啊,他要是走了,他女儿也不在洛阳,家里就剩了他媳妇和俩儿子,他根本就不放心好嘛!
让他打仗行,那他得把媳妇和儿子都带上。这样皇帝肯定不答应。
别说什么前方危险,尼玛,有这么一群人在后方,特么的比前方更危险好嘛!
皇帝也看出了裴天舒不想去,心里就更没底了,一时想着是不是忠义王觉得这仗怎么打都是输,一时又想着忠义王是个坏心的,坐等着大宏灭亡。
反正,皇帝的心里,忠义王就没有一点儿好的。
皇帝越想越慌乱,觉得头好晕,只当是起太早没睡好,也没传御医,就躺在了龙床上面,想要休息一下,还幻想着北国集结大军不是真事情,等他一觉睡醒,就没有了北国的大军,一切还都是美好又有人性的。
没想到的是,他这一觉睡得可是真够长的。
睡了一天一夜,任谁叫都叫不醒。
吓得皇太后和身怀六甲的皇后抱头痛哭,直呼“这可怎生是好?”
肖宰相本来是要封锁消息的,可皇太后执意要让人去请裴天舒等。
皇太后和皇后有了分歧,也忘记了刚才是怎么一块儿哭的,皇后仗着自己的大肚子瞪着眼睛,敢和皇太后叫板了。
也就是两人吵架的功夫,大家劝架的劝架,看热闹的看热闹,疏于防范的皇帝寝殿里溜进了一个小宫女。
要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宫女穿着黑色的大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最主要的是大氅的帽子底下不见秀发只见光头,嘿,这是在佛塔中修行的两位菩萨的人。
也不知那宫女给皇帝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反正就在皇太后发飙直接叫人请来了裴天舒的时候,皇帝……他醒了。
皇太后和皇后又哭了一场,这是喜极而泣。
然后皇帝嫌她俩吵,就让她俩散了。连带着肖宰相,皇帝也让他告退,只留下了裴天舒一人。
待寝殿里没了那些吵杂的声音,皇帝动了动有些干裂的唇,叫了声“三叔”。
这温情牌打的,裴天舒虎躯一震。
还来不及给出反应,就听皇帝又道:“三叔,我梦见了赵王,他拉着我非要和我赛马,还说不赛出个输赢,就不放我回来哩。”
裴天舒叹了口气,再一次觉得皇帝真不是人当的,好好的兄弟拔刀相对,可是这世间真正心如顽石的又有几人呢!看,眼前的这个还不是留下了心理阴影。
皇帝见他久久不语,又道:“三叔,我是不是真如我父皇说的那样并不适合当个皇帝?”
裴天舒又不能告诉他“别听你爹瞎说,他自己都不适合当皇帝”。
作为国家的最高领导人,首先得能赖得住寂寞,还得能赖得住勾引,然后是绝对不能有绯闻的。
任命的智囊团里要有人脑洞开的够大,要有人三观极正,这是保证执政期颁布的各条法令,不止可以带来民族的创新,还得能不被人骂脑残才行。
再次,就是记着合作共赢。皇帝是只能一个人当,但皇帝也得是为百姓服务的。说白了,大家觉得咱们都是皇帝的奴隶,实际上皇帝得是所有百姓的奴隶。
一大群人伺候一个人,或者一个人看顾一大群人,想想都知道谁更苦逼。
这么说可能是太过理想,但那句“爱民如子”,真不是空唱唱就行的。
裴天舒又叹了口气,道:“皇上且安心休养身体,待臣给长公主和代王去封信,让他们回转,臣好赶紧赶赴边城,皇上看可行?”
这是老姜要出马辣人的节奏,当然是行的啊。
皇帝想要起来,却力不从心。
裴天舒略扶了他一把,只是让他可以躺平,又道:“皇上,恕臣多嘴,有些人说的话好听但不一定能听,有些药好吃也是不能多吃的。”
前一句话皇帝明白,就和忠言逆耳是差不多的道理,但后一句话的意思皇帝就不明白了。
他没乱吃药啊,就是朱无涯给炼的丹药,他也停很久了。
皇帝还想跟裴天舒辩解辩解这个乱吃药的问题,那边裴天舒就问了:“皇上预备让臣带多少人马去边城?”
三军一动,粮草先行。想了想空虚的国库,轮到皇帝叹息了。
他忍住肉疼,道:“十万……可行?”
裴天舒气笑了,道:“北帝的可是百万大军。”
皇帝犹如在喃喃自语:“朕知哩。可……那就二十万吧。”
裴天舒算了算边城已有的兵力,用得上的还有汤隽和祁福临。不过他们到底是不是真心,从这一件事情就能看清了。
裴天舒向皇帝告退,一回到府里,二话不说就让人给裴金玉送信。
裴金玉那儿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上路,当然不是回洛阳,而是打算去边城看一看的。谁劝都劝不住,代王已经准备好了要给她下药,这就收到了裴天舒的信。
都说故土难离,那是一离就离开个十年八年的,裴金玉不过离开了洛阳两三月,实在是不想回去。
可不回去不行,她爹要打仗了,她得看顾好了大后方,让她爹无后顾之忧才行。
想想她在晋阳的试点法令,不过才开了个头,唉,这些事情,还是得打退了北国再说吧。
裴金玉已经有了决定,特地将祁福临叫了来,说了很多话语,大概的意思是我爹要来了,你们都好好的,我爹还是很和善的一个人,表怕,老老实实就一定不会被打的。再有打仗的空隙,屯田制还得试行。抢种已经种上了,到时候抢收的时候,还是那些人,按照事先说好的,军饷照发,收成三七开就行。
这么多人里,恐怕也就祁福临舍不得裴金玉。汤隽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很烦恼哩,还不是让北国啊,还有裴天舒给闹的了。
祁沐风就没什么烦恼,一旦松下来,还松的很彻底,早就甩手将事情全交给儿子了,自己继续纨绔着。
听说裴金玉要走,裴天舒要来,还去说了一句:“叫你爹把你二伯也带来呗!”
带来干啥?
玩。
裴金玉:“……”他就不怕她二伯母请杀手干掉他?!
交代好了一切,也该启程了。
裴金玉来的时候是偷偷来的,走的时候倒是摆出了公主仪仗。
五百侍卫开道,五百侍卫殿后,坐的马车也无比豪华,据说是祁家从赵王府里淘出来的,车厢加高加固加宽,防的就是有人放冷箭。
此一行送行的也不少,祁家和汤家的人来全了,再加一个害怕裴金玉一走,晋阳有情况,所以匆匆赶来的刘通。
还有无数的自发来围观的百姓。这主要是因为前几日裴金玉和城中的几家大户,斗殴、斗富、斗后台,各种斗的时候收获了不少民心。
这场景实在是好不热闹的。
嘉荣还掉了几滴眼泪,跟裴金玉道:“长公主,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还能再来一趟!”
裴金玉没说话,却在心里道,很快,很快,真的会很快的。
值得一提的是,此番回洛阳的路上,除了怎么甩也甩不掉的代王,裴金玉还带了三个人,一个是一夕之间一家全死完了的祁福珠,一个是什么都不会干只会念经的度乘大圣,还有一个是天天和代王打架的朱无涯。
有了他们,旅途中一点儿都不寂寞了。
想看人哭——上祁福珠!
想听佛经——上度乘大圣!
想看耍猴戏的——上代王和朱无涯!至于他俩谁是猴,谁是耍猴的,这么说吧,不分上下。
实在是居家旅行的必备法宝。
☆、第147章
这一路就没敢耽搁,饶是如此,裴金玉到了洛阳城的时候;也就和裴天舒碰了一面,满共没说上十句话,大概就是“爹;我回来了”;“爹,你要走啦”;“爹,我会照顾好娘和弟弟们的,你放心”等等。
裴天舒抬头揉了揉眼睛,说了句:“这该死的风。”就带着大军开拔了。
像裴天舒这种男人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只有对着爱人的时候才会百般柔情;然后爱人又被女儿打败了。
裴天舒对着他女儿那就是万般柔情涌上心头;还顺便往眼眶那儿涌了涌。
才走出洛阳城;裴小七打趣他道:“哟;哭鼻子了,啊哈哈哈……”然后乐极生悲,被一把草料堵住了嘴。
裴天舒将林枞和八骏全给他女儿留下,唯独带走了裴小七。这年头,缺医少药,感冒发烧都是顽疾,爱女儿爱媳妇爱儿子们,首要的就是得好好地爱惜自己。
换个角度说,裴天舒还是很怕死的。
世人哪有不怕死的呢!
哪怕是整日念经,一颗幼稚的心还没有尝过浮动滋味就已经如止水的林优之,也不例外。
别看林优之比裴百威和裴雪津还小了两岁多,却已经认识到了人性的丑恶。
为嘛?
这是和胎教、幼儿启蒙教育分不开的。
想他还在他娘怀里的时候,他娘不停地给他灌输“你亲爹害死了我亲哥,我巴不得他赶紧死”,这样充满了仇恨的思想。
他出生以后,被林峻游亲自抚养,那时候的林峻游怀疑全世界,快把自己弄成了神经病,又何况是他,整日念叨着“忠义王不是好人,肖宰相不是好人,光禄勋不是好人,他们都想让朕死”,这样的话语。
等到林峻游挂了,他娘又不停地说“新皇会杀了你”,使人整日生活在恐惧里。
在如此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没有长歪,实在是个大奇迹。
裴金玉也不知道为何,她瞧不上他娘穆秋霜,却一眼就喜欢上了他的恬静。
就是回了洛阳,她也没将他送到皇宫去。也主要是因为,一说送他回宫,他就会暗自垂泪。
裴金玉打发代王进宫去和皇帝说明,管他是装傻也好,耍赖也罢,反正她就要度乘大圣和她在一起。
代王又醋了,还醋的莫名其妙的。
和一个不到五岁的小破孩生气,代王觉得自己真够可以的,还不是因着自己从来都没有这种待遇。
代王试图和裴金玉讨价还价,“金玉,我给你办成了这件事情,可有奖励?”
裴金玉一抬眼睛,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他想要的东西多着呢,说出来哪样,她都不肯给。
代王想了一下,道:“这样,我若替你办成了这件事情,你以后不许拿连弩射我,也不许动不动就生气。”
裴金玉连想都没想就道:“行啊,你得先办好了这件事情,保证不出差池才行!”
“空口无凭,你得和我立个字据。”代王一脸认真的表情。
裴金玉啼笑皆非,真想和他说一句“你以为我像你是个说话不算话的”。
那边的代王又道了:“我写你画押就行。”
代王这就站了起来,展开了书案上的白纸,指了指一旁的松烟墨,道:“我得再好好想想我要的条件,劳烦你帮忙研墨可行?”
不过是研个墨而已,完全没有压力。
在晋阳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用了他的主意,他一直没什么表示,她还觉得奇怪来着。今日,她倒要瞧瞧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裴金玉左手拂袖,右手研墨,也没怎么在意那边握着笔不知在想什么的代王,心里头还在想着一会儿刘彩就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