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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是成熟的人,再是睿智稳重的人,在他们的父母眼前永远都是孩子,而在面临着生离死别的时候,任是再坚强的人,却也无法将那种别离之苦视若无睹,置若罔闻。
“恽儿,你可知道,为何每个婴孩降生之时,发出的第一声,永远都是啼哭么?”
无声之间,荀恽的脸上已经是两行清泪滑落,此时的他听到荀彧的问话,自是摇了摇头。
而荀彧却是笑着,说道,“那是因为,所有的婴孩却是都知道,他们这一生下来,却是要到这人世间受苦受难来了如此的他们,又怎么能够不先为自己的降生而哭泣一下呢”
“可是,既然降生于这世间,终归有一天还会离开了,不过这离开之前,我们却是不能悲戚叹息,扬起头,好好的活着,秉持自己的心意行事,这般活着,才不会让自己在离去的时候,有所遗憾啊”
看着此时已经跪倒在自己面前的荀恽,荀彧伸出右手,轻轻的帮自己的长子拢了拢有些散了了发髻,轻轻的为荀恽脸上的泪痕拭去,“恽儿,你先出去吧,待为父一个人待会吧”
即便再不愿,可是这个时候的荀恽还是听话的离开了荀彧所在的房间,一步一回首,平日里不过三五步便能迈出的房间,此时的荀恽自是希望能够让他的腿猛然间变得短一些才好。
笑着将荀恽送出了房间,独自一人的荀彧却是看着那颗药丸,“丞相大人,孟德,嗨”此时荀彧脸上的神情却是无法用言辞表达的。
“总之,谢谢了”
第三卷 第三十八章 白幡如云
其实每个人在离世的时候总是孤独的,毕竟人生这条不可能回头的漫漫长路上,虽然平素之日也有人同行,然而那一刻却是没有人能够与之为伴。
当荀恽再次打开荀彧方才所在的房门的时候,一如他所预料的,青红色的丹药已不见,而荀彧,却是全身无力的耷拉在适才他所做的那个地方。
此时的荀恽却是已经没有了什么心思去想太多别的事情,一见到此时屋里的情形,便觉得天空似乎全变成了一片的灰白。
双膝一软,就那么的轨道了房门处。满怀的情绪,此时却都憋在胸腹间,不得发泄,无语凝咽时,双眼一翻,已然晕厥了过去。
隔了不知道多久,府中的老管家却是觉得情形有些不对,毕竟作为家主的荀彧以及少爷荀恽两个人平素再有太多的话语,却也不会久久没有声息的,到了这个时候,自是来到了父子二人之前所在的那处,当然看到了已经躺倒在地的荀恽以及了无声息的荀彧的身形。
此时的老管家虽说已经活的够久,早也该见惯了这些别离之事,不过如今却是见到这般状况,还是忍不住的内心中情绪上的波动,本就昏花的老眼这个时候已经被老泪所迷,脸上纵横的泪水之下,却是带着一种欣慰的表情。
“老爷,希望您一路走好啊,到了那边,可要好好的,却是用不着这么为难才好啊”
老管家却是先将荀彧的身体找人给抬到他的居处,而后自然是要将荀恽给弄醒,毕竟荀恽从今而后,便是一家之主了,这个时候荀彧的事情,却还是要让他来打理才算是正理。
而当荀恽悠悠醒过来的时候,本来还有些迷糊的神情,在看到了老管家身上以及那些家丁们身上穿着的白衣,却是再也忍不住,一声大呼,自是将胸中的憋闷和着满心的伤痛一起的哭了出来。
“少爷,您可要好好的保重啊”老管家却是劝导着荀恽,如今府中的顶梁柱已经不在了,而这后继之事,却还要荀恽拿主意,毕竟而今荀氏一门中除了已经长成的荀恽之外,其余的儿孙们,或是还在颍川书院中的求学,又或者还在老家成长着,毕竟这几年来,在荀彧本人的低调之下,这些儿孙们却也都各安本分的守在家中平静度日,至于说荀恽,一是因为他如今也是尚了曹氏的宗亲之女,而且本人还有这官位,却是安忍不下去的,“这个时候,您可不能倒下啊,若是那样的话,您让我们如何是好呢?”老管家说着。
“确实如此啊,还是您老人家说的对,即便是父亲不在了,我也不能让人小看了,既然他们让父亲如此,我却是不能太让他们如愿了,定要将父亲之后的事情,做的最好”
“这样最好,不过事情如何做,还请少爷您予以示下,老朽等,才能着手去办啊”
“您老说的是,毕竟这些事情,我也是第一次,若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请您老随时提点啊”荀恽自是有心妥当的办好眼下的事情,不过他却是没有相关的历练,自然需要一个人在旁边为他稍作提示。
不过再没有什么历练,此时的荀恽也知道,这个时候,第一步要做的却是要将荀彧的事情,去告知他人,当然这第一个要告诉的人,荀恽即便是再不愿,却也知道应该第一时间去告诉丞相府的人知道,其次才能轮到荀彧的那些至交好友,以及荀氏一门的那些个亲戚兄弟。
当然荀恽这会儿却也已经渐渐的恢复了几分理智,他当然知道只要他在府门上布置上白幡,不用刻意的再去做什么,那些近来在荀府门前逡巡的众多百姓以及那些别有用心之辈,定然就会在短时间内知道荀彧的事情,不过他还是需要去将荀彧的事情,一一的禀告那些重要的相关人等。
荀彧之前感谢曹操这份探视之恩的表奏,却是已经通过韦晃的手交到了曹丕那里,自然随之也就到了曹操的手上,看着那往日中五日不见的字迹,曹操并非是铁石心肠之辈,对于这件事,尽管他自觉的没有亲自动手,可是他既然默许了曹丕等人行此事,却是与他自己做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区别的。
“黯然**者,唯别而已矣。况而今已知与君之别离在即。或春苔兮始生,乍秋风兮蹔起。是以行子肠断,百感凄恻。风萧萧而异响,云漫漫而奇色。舟凝滞于水滨,车逶迟于山侧,櫂容与而讵前,马寒鸣而不息。金觞之影早已不见,欲横玉柱而沾轼不得。久居之人愁卧,怳若有亡。日下壁而沉彩,月上轩而飞光。见红兰之受露,望青楸之离霜。巡曾楹而空揜,抚锦幕而虚凉。知离梦之踯躅,意别魂之飞扬。故别虽一绪,事乃万族:是以别方不定,别理千名,有别必怨,有怨必盈,使人意夺神骇,心折骨惊。虽渊云之墨妙,严乐之笔精,金闺之诸彦,兰台之群英,赋有凌云之称,辩有雕龙之声,讵能摹暂离之状,写永诀之情者乎而今搁笔,不过是于君面前,黯然而退之一老匹夫,几分情薄,却是至极浓处,便转淡所言,不知所云但到今日,却也不善祝丞相心偿所愿,各安其分吧”
对于荀彧所提交的谢恩的奏表,曹操览毕这区区几个字,却是没有花费了太多的时间,不过就在他读完这些文字的时候,却是已经有近侍拿来了有关于荀府之上的情状。
毕竟对于自己地盘上的一些事情,曹操得到消息的速度那当然还很是快捷的。更何况荀府这处,却是近来他们所关注的重点。
想曹操以及荀彧这类人,不管他们的心性如何,不过他们却都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果决,但有决定,却也会尽快的去执行的。
故而对于荀彧知之甚深的曹操,自得到了曹丕那边报来的执行事宜,并从曹丕的手上接过了荀彧给他所留的算得上遗书的这份奏表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荀彧却是要离他而去了。
虽然自从当年他将荀彧从他本该从事的官位上抬高,架空了他的权势之后,便是因为他觉得荀彧在心中已经和他有了疏离,毕竟他对于荀彧时刻不忘尊奉汉室天子这一点,却是有些不满,想他们一路行来,荀彧本就是他曹操视之为他曹操的子房,尽管历史上的留侯张良,却也在初投刘邦的时候,对于故主的韩国,也是多有留恋,更是屡屡的借用刘邦的势力,来帮着韩国达成复国之愿,然而在看到了天下大势所趋之后的张良,却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收起了他那份原本的不切实际的想法,而一心的辅助了刘邦成就了大汉的基业。
而在曹操的心中,对于这位其才不下于留侯的当代贤士,未尝没有希望他能够像留侯张良那样一般,即便是他心怀对于大汉的感恩,可是在曹操的心目中,自是希望像荀彧这样的智慧之人,应该能够看到天下大势的变化。
至于当初荀彧向他提出的那个奉天子以讨不臣,虽然那个时候荀彧的这个提法和董昭,所献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方略,在那个时候执行的过程中,形成的结果也是一样的,不过所谓的奉天子之事,在曹操看来,既然当初前秦的时候,都已经去除了所谓的分封诸侯这样的事情,而今,在已经有了四百多年的帝制的中原大地上,不管是任何人,或是任何势力,但有养成了足以争霸天下的势力之后,却是定然不会有哪一个人不用手上的势力去争取那一个位置的,毕竟天子却是要比做个诸侯长的权势更为让人期待。
故而在曹操看来,荀彧的想法,固然是很美好的,可是那样的事情,终究是不符合现实的,也不能满足了他曹操本人的心意。他曹操却也不是圣人,既然汉室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去把持天下的权柄,那就应该很明智的早早的将那份权柄和象征给让给他人来做。
当年有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而今这汉家的天子,却是更比当年的秦二世差上太多了,而他曹操却不是那个赵高,更不是王莽,至于其他的天下诸侯却是没有一个是当年的刘邦和项羽,虽然人人皆都称扬刘备深有高祖之风,当然江东孙权所占据的地盘,倒也多是当年西楚霸王所处的地方,不过被他称为狮儿,诚不可与之争锋的小霸王孙策遭了意外而亡故之后,至少江东却是少了当年那种积极向外张扬的那种气势,对于这一点,却是让曹操对于孙权多少有些看不起。
对于如今的天下的情势,曹操自认为他的行事才是更符合如今的大势,算得上是顺天应人之举,而荀彧却是太过理想,他所设想的那些事情终究不会实现的,毕竟以曹操看来,即便是刘备这个汉室宗亲,若是能够和他曹操易地而处的话,想来刘备的心思多少也和他曹操相差不了太多的。
不能为我所用者,不能助我成事之人,所谓非友即敌,这便是如今曹操的心思。在那些人还没有影响到他的事情的时候,或许曹操还会偶尔念及一些旧日的交情,对于那些人的存在抱有一点点的期许,希望他们能够终究有一天看清了天下的情势,回头是岸,与他一起去创建一个符合他曹操期许的前程,可是终有人让他失望了,先有崔琰,现在又有了荀彧。
当然崔琰和荀彧却是没有可比性的,若不然崔琰为何会让人直接提溜到了许都城中的监狱中,并最终幽死其间,而荀彧如今却是有着在家中“病故”的待遇。
终究是,荀彧死了。
这位和他一同并肩作战了数十年的战友去了,曹操的心中总是有些心情上的波动。
“可有荀府上来的报丧表?”不知道过了许久,曹操却是才渐渐的将那份心中的抑郁给派遣而散,毕竟他所求的事情,并不能够因为荀彧的一件事情给耽搁下来。
“尚未收到,不过想来快了吧”却是华歆前来曹操的身边听命。
“若是有那边的表走的话,就尽快给孤这里送来吧”
“是,丞相大人,那么那件事如何?”
“就让董公仁还有哪些人,先都停上两三日吧,反正也不差上这片刻的功夫,孤还能等得起,难道你们都等不及了么?”曹操说道这里,却也是在言语间带上了些微的怒气。
毕竟是一个让他也很是佩服的人就这么走了,虽然他最后的行事并没有让曹操如愿,更是在种种的地方和他在作着对,当然这也是曹操自己的想法,以荀彧的为人却是没有做过什么事情有妨害到曹操的。
每个人其实都很矛盾的,有时候你会特别的恼恨一个人,甚至希望看到对方的消失才会甘心,不过当这个人真的不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你却又会时不时的想着他。
而今的曹操却也就处在这样的情绪之中,虽然荀彧的存在对于他称王的举动,已经在无形之中给他设置了一个极大的障碍,使得他不得不将之除去,不过而今荀彧就这么让他在轻易之间给去除了,可是曹操却是怅然若失的想起了斯人的好处。
若没有了荀彧的帮助,或许当年在曹操大军出征徐州的时候,便会被皱起发难的吕布将他的根基之地给夺走。若没有了荀彧的劝谏,他当年在和袁绍于官渡一带对峙,也就不可能会坚持下来,更不要想坚持到最后并取得了那一场奠定了他北方霸主地位的大战的胜利。
可是如今,斯人已去,从今而后,能够让曹操看得上的,并能够全心信重的人又少了一个,从今而后,在这去日无多的俗世间,曹操却也觉得更是多了许多的无趣之人。
“如冰之清,如玉之絜,法而不威,和而不亵,百寮士庶,唏嘘沾缨,机女投杼,农夫辍耕,轮给辄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