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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陈安博吁出一口气,推了她的头一下,拉着中队长回了驻地。
叶潆溪关上门又给叶清扬掖了掖被角,才找了把椅子靠在床边坐下。手术过后的叶清扬显得很虚弱,沉睡时的呼吸都是浅浅的,眉头还是一如既往地紧皱,中间一道深深的痕迹。叶潆溪鼻子酸酸的,伸手将他的眉头抚平,轻声说:“我妈妈回来了,是来向你要我的么?”
病房里的恒温空调发出“嗞嗞”的细微响声,叶潆溪停顿了一会儿,将椅子搬得离他更近了些。她的手指继续下滑,在他的鼻梁上摩挲,硬硬的鼻梁骨就在手下,一寸一寸地,在她的心上刻下熟悉的轮廓。
“你有没有答应我妈妈?”叶潆溪忽地一笑,“听说她嫁了一个有钱人,你总是为了我好,肯定是要我跟着她走,对么?”
“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那么贱地想要跟着你吃苦,我不想离开你,叶叔叔,你知不知道,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叶潆溪说着眼泪就跟断线的珠子似的一个劲儿地往下掉。叶清扬苍白着一张脸,呼吸却渐渐匀长起来。
“我还想要给你生孩子,帮你照顾叶家,我不想跟着妈妈走。我想嫁给你,像秦萌和陈安博那样,我想和你结婚,可是我不敢告诉你!我知道我这个年龄说这些不是个好女孩,可是我怕啊,我怕我不说,你就不会等我了。你那么好,我真的好怕一转眼就有个人出现然后和你结婚了,那我怎么办啊?”叶潆溪越哭越厉害,到后来泣不成声,趴在医院的白床单上耸着肩大哭了起来。
门外,苏婉看着那个眼泪横满全脸的女孩子泪如雨下。这辈子,她对不起她的父亲,也对不起她。面对来自父母的压力,来自生活的压力,她选择了妥协。其实,当初她将女儿留下交给钟林就是想要给自己和他留下一个联系。可谁知,得来的竟是那样的结果。
“踏雪,你不要急,你爸不是说他没事了么?”周芳在陈踏雪身后压着嗓子哄,一抬头就看见了空荡荡的走廊上靠墙而倚的女人。她颤抖着张了张嘴,将女儿扯过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她。
苏婉也看见了她,她探着脖子朝她身后望了一眼,看见红着眼睛的小姑娘,又快速地回头看了看病房里的叶潆溪,眼眸深处一片死灰,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移动不得。陈踏雪不耐烦地推着周芳,着急得不顾医院的规定嚷嚷了起来:“妈,你堵在这里干什么?快让我进去看看!”
周芳和苏婉对视了一会儿,微微侧开身子。陈踏雪快步上前,从苏婉身边经过,跑了几步又倒了回来:“你和叶潆溪长得挺像的……你是她妈?”
苏婉不回答,眼里还含着泪,撇过头看着陈踏雪。后者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见她站得笔直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微微扬了扬头,语带不屑地说:“阿姨,现在你也来了,麻烦你把她带走吧。你自己的女儿扔在别人的家里,你好意思么?而且,你女儿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尽做些勾引男人的事,把叶叔叔缠得那么紧!”
陈踏雪是听家里人说过自己父亲和苏婉之间的那些纠葛的,她不由得打量起面前的女人来,妆容精致,穿着一件白色毛衣,呢子短裙配上一件咖啡色长外套,看起来成熟有韵味,怪不得当年会把自己父亲迷得神魂颠倒的。
苏婉抬起眸子看着陈踏雪,周芳见了赶紧拉过女儿,低低地唤道:“踏雪,不是要看你叶叔叔么?现在叶潆溪已经来了,你还想耽误多少时间?”
“嗯。”陈踏雪点头,和苏婉擦身而过的时候,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样的妈就会生出什么样的女儿。”
周芳身子一怔,推着陈踏雪大步离开,苏婉对着两人的背影,张了张唇,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来,只捂着脸无声地流泪。
叶潆溪将包里带来的衣服摊开来放在一旁的沙发上,自己半趴在叶清扬身上,柔声问:“哪件好看啊?说嘛,哪一件?”
陈踏雪就在这时推门而入,叶潆溪也不回头看,只认认真真地看着叶清扬,正在专心地等着他的回答。叶清扬闭着眼,连睫毛都不曾抖动一样。叶潆溪也不着急,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就最左边那件好不好?是你给我买的呢。”
陈踏雪对她的视而不见很不满,想要上前将她扒拉下来,又怕伤着叶清扬。在原地狠狠地瞪了她几眼之后,转而向周芳求助:“妈……”
周芳对女儿一向是有求必应,这会儿笑了笑,上前去应付叶潆溪。叶潆溪看着一步步踱到自己面前的人,想起八年前那个傍晚,她叫自己将拖鞋脱给陈踏雪的情景。这一次,叶清扬在自己身边,可自己还是出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她轻笑,还好这一次没有陈安博在一旁帮腔。
“医生说他要好好休息,你们走吧。”叶潆溪淡淡地说。
“我们只是来探望一下而已,你也不用这么急着……”周芳吃惊地看了一眼叶潆溪,笑得有些不自然。
“他不需要,他需要静养,你们走吧。”
“凭什么你能站在这里,我们就不能啊?”陈踏雪翻了个白眼,拔高了声音。
叶潆溪有些厌恶地看着她,正准备开口,却听得另外一个响亮的声音:“就凭她姓叶!”
三人惊愕地回头,看见叶母正提着一个保温桶站在门边,目光灼灼地看着陈踏雪。周芳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了,面上讪讪的,陈踏雪调整出一个笑容,红着脸解释道:“我随便说说的,有点焦急,我……”
“这里是病房,在这里大吵大叫的像什么样子?”叶母常年在商场上滚打,眉目一凛,气场浑然天成,“潆溪,过来把这些豆浆喝了,刚才秦萌打电话过来说你早饭都还没吃。”
“嗯。”叶潆溪乖顺地接过保温桶将里面的热豆浆倒进碗里,捧着坐在床边细口细口地喝起来。
“二位要是没事的话就先走吧,我这还有点家里的私事要和潆溪说呢。”叶母将“私事”二字咬得极重,听在周芳和陈踏雪耳里,像是被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两人讪笑着退了出去,叶母这才撩了撩头发,不屑地说,“什么玩意儿,还跑到这儿来欺负你了。”
“奶奶,没事儿,她们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叶潆溪淡笑。
“潆溪……我刚才在走廊上碰见了一个人,和你长得很像。”叶母摸了摸她的头发,觉察到她的身子一僵,赶紧说,“你要不想见她就不见,我只是让她在外面等着,有些事情终归是要说清楚的,你不愿意去,我去就好了。”
“奶奶……”
“嗯?”
“我不想跟她走。”
“好,那就不走!我们叶家多个闺女挺好!”
叶母让叶潆溪吃了早饭在病房里呆着,自己去和苏婉谈去了。叶潆溪换上刚才选出来的衣服,站在床边看了叶清扬好一会儿。最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叔叔,她们说古代的新娘子是要穿红色的,我以后天天穿红色给你看,好不好?”
叶清扬还是没有醒来,沉沉地睡着。叶潆溪瞧了半晌,突然俯□去,她柔软的唇印上他的。两人的唇都是偏冷,紧紧地贴在一起,竟然生出些温度来。她吻着他的唇,手扣着他的,舌尖在他的唇瓣上暧昧地辗转,她维持着那样的姿势,低声说:“叔叔,我喜欢你啊,真的很喜欢。”
一滴泪砸在他的脸颊上。
这个吻持续了多久,就连叶潆溪都不知道,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才慌乱地抽身离开。叶母推门而进的那一刻,惊呼起来:“清扬,你醒了!”
21、妈妈 。。。
叶潆溪心头一跳,回身看过去,逆着光看不太清叶清扬脸上的表情。她的眼眶又开始酸酸的,泪涌出来也不敢抬手去揉眼睛,模糊了一大片视线。朦胧中,潆溪只看到他的嘴费力地开合了两下。
“潆溪……”只有这两个字在空荡的病房上空盘旋,她的心脏在他开口说出的唯一两个字里疯跳,早失去了本有的节奏。刚才那个吻……不知道他有没有感受到?如果感受到了,怎么什么都不说呢?可是如果没感受到,他为什么只叫了自己的名字呢?
叶潆溪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医生护士鱼贯而入,将她挤到了房门边。叶母也焦急儿子的状况,越过潆溪凑到病床边。潆溪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被众人包围的他,止了泪,却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情窦初开的心境么?叶潆溪羞答答地想着,红着脸退到了门外,一转头,见一个美丽的女人正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有的人在生命中总会遇见这样的时刻,明明什么都看不清,心里却通透清楚地明白那是谁。也许割不断的亲情血缘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吧。
苏婉见那个红色的身影走过来,呼吸都漏了好几拍,一向优雅得体的她,此刻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样放,站在那里浑身不自然。叶潆溪看着她,也不说话,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苏婉先开口打破了压抑沉闷的气氛。
“你是叫潆溪吗?”苏婉从没觉得自己的声音居然这般的粗噶难听。
“我姓叶。”叶潆溪低头,闷闷地说着,“叔叔把我从伯伯那里带回来的时候给我取的名字——叶潆溪,部队里好多人叫我小溪水,他们说驻地旁边也有条潆溪,叔叔说他最喜欢潆溪水了,可是我却喜欢别人像同学叫我‘小叶子’那样称呼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问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终于抬起头看向她。苏婉这才看清楚她的眉目,皮肤白皙,细眉大眼,樱唇红润,很漂亮。她的眼睛亮亮的,象极了她的父亲,一想到那个男人,苏婉心底就一阵荒凉。
“潆溪,你是不是很恨我?”苏婉几乎是带着哭腔地问,“妈妈也没有办法,那个时候家里人逼着妈妈和别人订了婚,妈妈实在不知道怎么来安置你们才将你们送到了钟林那里。”
“你知道我跟着伯伯是怎么过的吗?”潆溪就觉得悲伤起来,自己的母亲和别人订了婚,所以急着把自己送给别人,“我听村里的人说过,伯伯先前开了个小百货店挺赚钱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急着用钱把小百货店和房子卖给别人了。再后来他出去了一趟,几个月之后就带着我回来了,没有了住的地方,他就带着我找了个其他乞丐住过的地方住下来,靠捡破烂为生。”
“我长大了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我没有名字,伯伯只是说等着我父母回来给我取,可是直到我上小学一年级了,你们都没回来过。后来叔叔来了,才给我取了那个名字,他告诉我那是我爸给我取的,我偷偷问过部队里的人,他们说我爸爸不姓叶。”叶潆溪看苏婉捂着嘴不停地掉泪,也湿了眼眶,“你们都不要我了,只有他要我,我就想跟着他,这一辈子都跟着他,就算死我也愿意跟着他一块儿。”
“妈妈对不起你们,潆溪,你让妈妈给你补偿好不好?”苏婉试图拉她的手,却被潆溪极快地躲闪开。
“对不起我们?我和我的父亲吗?”叶潆溪一笑,“你有没有对不起他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清楚也不过问。我只知道,你对不起我,你真的对不起我……我从小就没有妈妈,你没有一天尽到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你对不起我!”
“对不起……妈妈会尽力弥补好吗?妈妈送你出国念书,你想要什么妈妈都给你。”
“你没必要这么做,我只想留在这里,只想留在叶家,好好地做‘叶潆溪’,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潆溪,妈妈连看看你的权利都没有了吗?”苏婉的心被一刀刀地剜下去,痛得无可救药。
“你有……可是我不想见你。”潆溪含着泪说完,转身进了病房,留下苏婉一个人孤独地啜泣。
叶清扬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得吓人,叶母听医生说要注重调养,二话不说冲回家煲汤去了。叶潆溪等医生检查完了之后才有机会和叶清扬好好地说话,潆溪本来是有一肚子的话和他说的,真到了只有两人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叔叔,你吓死我了。”挑来拣去了半个小时,她选了最傻的一句说了出来。
“乖……”叶清扬想要抬手摸摸她的长发,却发现胸前肋骨疼得受不了。
叶潆溪听到他吸冷气,知道是疼的,连忙伸手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