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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是难事。
淮阳山近年来往来商旅无数,今日,一支带着大量珍贵药材的商队从南至北进入淮盐山。领头的赵四也是个跑商多年的老手了,但因为他长年替东家打理北方的生意,所以还没有从淮阳山走过。这回他进山以前还是有点忐忑的,十几年前他还没去北方时,一直听说淮阳山这地方妖魔横行。不过同行的伙计跟他打包票说淮阳山的妖怪不害人,再加上这次交货时间又逼得紧,才不得不从这里经过。
一行人正谈笑间,原本风和日丽的淮阳山中突然刮来一阵大风。众人毫无准备手忙脚乱之下竟让商队的旗号被风刮走。等大风过去,赵四发现旗号不见了,急忙让伙计们四处寻找。赵四自己也朝着左边的空地走去,刚刚他明明记得旗帜是被风刮到了眼前这块地方,但现在却不见踪影。虽然满腹疑惑,但是赶路要紧,他只好下令取出备用的那张旗帜代替。
当商队消失在山路的拐角后,时予出现在了他们走过的那块空地上,手里还拿着商队丢失的那面旗帜。这面旗帜对他来说太熟悉,特别是上面绣的那个大大的“时”字,这正是时予尘世所在的时府所用的旗号。一面旗帜勾起了时予无尽的回忆,还有滚滚而来的思乡之情。想起上次路过地府陆判特意叫他回去一趟,时予猜想或许是时府出现了什么变故,不然以陆判的身份不会在这种事上浪费口水。时予决定趁着现在手头无事回去一趟,不管时府有没有发生变故,那里都有许多尘缘等着他去了解。
时予回去向幽梦和紫宜提起此事,二女都表示要跟他一起,不过时予却没有这个打算。紫宜还收灵智本体约束,肯定是不方便去。幽梦刚刚还阳g人,身上有残留着yīn气和妖气,他这一去很可能会遇上洛瑶芳,她是学道之人,让她和幽梦碰到一起很可能会节外生枝。时予好说歹说,终于把二女的念头打消,甚至不惜花了两小瓶琼浆欲露收买她们。第二日时予便动身出发,他一个神仙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直接召来一朵白云就驾雾而去。时府所在的度兴镇距离淮阳山不过千余里,以时予的飞行速度,不需半日便可到达。
时予凝望着大门上方亮蹭蹭的“时府”二字,心头涌现无尽的感慨。四年前,从这个大门走出来的还是个无忧无虑的轻狂少年。四年过去,时府还是时府,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站在时府大门前的时予却不再是以前的时予。或许是自身变化太大,尽管眼前的是时府大门和自己记忆的毫无二致,时予却有种很清晰的感觉,他不再属于这里,即使这次他回来了,其身份也不过是个过客而已。
守门的家丁正在偷懒午睡,直到时予跨过门槛触到了倒在地上的门栓,他们才惊醒过来。守在大门左边的黑皮肤家丁扭头看到一个年轻人正要走过大门,急忙快过穿过时予拦在他面前,恭声说道:“这位公子为时府所为何事,可有拜帖?”
时予看了这个家丁一眼,发现这个家丁他以前没见过,应该是这两年刚来的吧。他只是轻轻一笑,并不说话。这时,原本守在大门右边的年长家丁也走到时予面前想要询问时予身份,可是他一看到时予的脸,立即惊得连退几步,嘴巴大得可以直接塞进一整个鸭蛋。黑脸家丁看同伴这个样子,问道:“刘全,你怎么了,这位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叫刘全的家丁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时予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少爷,您怎么……回来了?”黑脸家丁辨出刘全的话,同样吓了一跳,躲到刘全身后看着时予。他去年才进入时府做事,但东家大少爷被雷劈死这么大的事情,多少都会听说的。幸好现在时大白天,不然它肯定会以为见鬼脚底抹油了。
时予不理会两个家丁惊愕的反应,直接向大厅走去。大厅内,时予的二叔时化和管家李伯正在核对账目。李伯盯着账目久了脖子有点酸痛,他随便扭扭头调整一下肌肉,却瞥见站在门口的时予。尽管过去四年李伯已经有点老眼昏花,可是时予是他一手拉扯大的,他太熟悉了,仅仅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就足够让他认出时予。李伯霎时jī动得站起来,也不管手里的账本和笔掉在地上。时化发觉李伯的异常,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也发现了四年不见的侄儿。
“大少爷,真的是你吗?”李伯脸上已经是老泪纵横,他向来视时予为半个儿子,当年时予出意外他一脸几个月茶饭不思,甚至此后也没放弃时予还活着的信念。没想到在他就要绝望之际,时予竟然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是我李伯,二叔年不见,你们都还好吧?”时予微笑着点点头。
“好好予儿,你这几年都上哪里去了?我们找得你好苦啊”时化也颇为jī动,他和时予父亲兄弟情深,对时予也视如己出。
时予来的路上,早就想好了说辞,他消失四年,肯定是要给家人一点解释的。按时予所讲,当年他没有被雷劈死,只是晕了过去。当时雷神发现自己的天雷错伤凡人,立即施救治,终于捡回了时予的一条小命。但是时予受的伤太重了,凭雷神的手段只能保证他xìng命无忧,可是时予身上被雷劈造成的烧伤却没办立即治好,另外他元气大伤也需要修养。所以雷神将时予带到了一个人间道观中,中,让那里的道士代为照顾。时予用了近四年时间才完全康复,然后就立即动身回来。
“原来是这样,予儿你受苦了幸亏你能安然回来,不然我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不过你为什么不寄一封书信回来呢,你看大家多为你担心啊,管家的头发都急白了大片”时化嗔怪道。
“额……这个是因为那间道观地处深山之中,平日与世隔绝,我在观中住了四年也没遇到有道长下山,因此无从投递书信,让二叔还有李伯为我担心,实在罪过”过去几年里时予也曾经遇到过要前往度兴镇做买卖的商队,不过他担心自己的底细暴露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才就此作罢。
李伯jī动地上前握住时予的手,“回来就好,我这把老骨头白几根头发不算什么”时化也没有真要责怪时予的意思,拍拍时予的肩膀对门开叫道:“你们两个去把府里所有人都集合到这里欢迎大少爷回来”
刘全和那个黑脸家丁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了,他们跟在时予后面走到这里,看到管家和二爷在大厅里议事,就没敢进去。听到二爷又吩咐,他们立即去将时府各个角落跑了个遍,确保府内每个人都能到大厅参见他们死里逃生的少主人。
前来集合的家丁仆婢中时予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他也终于明白即便是时府,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时予并没有说什么jī励感情的话,只是将他们扫视了一遍后就回了自己以前住的房间。进入房间后,他将自己反锁在里面不许外人打搅,他只想静静地回忆一下往昔的点点滴滴。
时予安然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度兴镇,甚至旁边的一些城镇村庄也收到了消息。这也难怪,时予当年也是小有名气的“善人”,加上被雷劈死的死过于惊世骇俗,远比什么中毒跳崖之类的更有传奇xìng,所以这件事轰动一时。可笑的是时予“死后”反而要比生前更出名。
第二日,时予的那位准岳父洛老爷也收到消息上门看望自己失而复得的准女婿。对这位长辈,时予还是很敬重的,别而不说,光是他能坚持让洛瑶芳为自己“守孝”,就挺让人感动的。和时予寒暄几句后,洛老爷给时予带来一个很好的消息,洛瑶芳几日后会回到度兴镇。洛老爷还承诺到时会和洛瑶芳商量一下他们俩的婚事。其实按照当初定亲时的约定,时予和洛瑶芳应该是在去年完婚的,没想到时予除了意外,如今这么婚事恐怕有点麻烦了。
一听他提起这个,时予就头疼。他是想见到洛瑶芳,不过和她正式成亲的事却现在却不好cào办。说心里话,时予真的很想抱得美人归,毕竟那是他做了二十年的梦,谁都想有梦想成真的一天。但时予必须面对的现实是他现在是天庭正式册封的山神,神仙与凡女成婚,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搞不好上斩仙台都有可能。时予说到底也只是个中庸的人,为了一个情字与天庭为敌,甚至逆天行事,这种勇气他是不会有的。所以等洛瑶芳回来后,他还必须编排个理由将婚事无限期往后拖延。
将洛老爷送走后,时予找到管家李伯,希望他能带自己去账房查看一下时府近些年来的生意状况。到目前为止,时予都是这个时府的主人,所以在情在理,他都应该对时府的运作有所了解,就像他要熟悉淮阳山的事务一样。去账房查账时予只是无心而为,李伯看在眼里却是jī动万分。
过去时予在他眼里什么都好,对人和善,对长辈敬重,唯独一点让人不满意就是他不喜欢过问生意上的事,如果某一天时予进入账房,原因肯定是他又缺钱了。有时李伯甚至会怀疑时予究竟知不知道时府的开销哪里来的。现在听到时予要去账房,李伯几乎认为是那记天雷把时予给劈醒了。
李伯哪里知道时予对事业的责任心变重是因为他当了一方山神,而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会在不久地将来彻底离开时府。李伯一遍念叨着“老天开眼,时府众先辈地下庇佑”,一边兴冲冲地带着时予往账房走去。
不过在进入账房后,李伯的表情就变得不大好。在时予查看了一会儿账目后,表情也是yīn晴不定。出乎时予的意料,时府光鲜的外表之下也隐藏着重重危切还要从时予被雷劈失踪后说起。
时予失踪后,偌大的时府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随之而来的第一个麻烦就是时予几个已经离开时府多年的堂叔堂伯竟然带着自己的儿子回来争家产。幸好有时化父子在,他们才因为名不正言不顺无得逞。但他们这一闹,对时府的声誉影响不小,也间接影响了时府的生意。第二年夏天,度兴镇这一带连续下了一个月的暴雨。虽然因为这里的排水条件好没有形成水灾,但长时间地雨水破坏了时府下属茶园种植的茶叶质量,时府有为此损失了一大笔。同时,租种时府田地的农民也因为暴雨而收成锐减,时府为了继续发扬时予历来推崇的慈悲济世,时化免去了当年的租金,这样等于又从时府的收入中割下了一大块。
时府的倒霉事并没有就这样结束。因为天灾带来的损失不小,时化为了将银子赚回来,决定从西域购买一批珠宝运到金陵一带贩卖。不想又遭遇了珠宝运送的途中竟遇到了盗匪,全部珠宝被劫,连伙计都死了好几个。时化为了做这单珠宝生意几乎将时府能调用的资金全部投进去了,现在货没了,问题自然也就大了,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时府的银子周转出现了重大问题。
若是时予还在,这个问题还没什么,可以让时予向洛老爷借一笔应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等这个难关过去了,以时府的底子,很快就能再恢复往昔的繁盛。问题是时予现在不知所踪,除了李伯他们几个至亲之人还在坚持时予活着外,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时予已命归黄泉。李伯和时化去向洛老爷求助时,洛老爷曾经想在道义上拉时府一把,不过他周围的人就没那么热诚了,他们不听向洛老爷劝觐,都认为时予死后时府和洛家已经没有直接利害关系,再为时府冒那么大险不知道。洛老爷耳根子软,竟然听信了他们的话。
失去了洛老爷的援助,时府彻底陷入了困境,李伯和时化只能以拆东墙补西墙的办应付眼前的困局。到现在时予回来,时府这座大宅已经是千疮百孔了,随便来个地震或大水大风,就有可能是屋倒人亡的后果。
李伯站在旁边,一脸惭愧地说:“少爷,是老头子无能,没有替你打理好,才会让时予落到今天的惨淡局面
第一百九十章 前因后果
时予安慰了李伯一番后,将他送出账房,接着他就开始思索怎么帮时府走出目前的困境。''身为神仙,时府的这点荣华富贵在他眼里早已是天边浮云,但是他不能放着时化还有李伯他们不管,而且他毕竟在时府的庇护下成长了近十八年,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道义上他都得帮助时府走向兴盛。
时府生意庞大,统计下来的账目也是繁多复杂,以时予的水平,当然没将它们一一理清楚。但是有两点时予是看明白了,一是时府的生意越做越小,二是时府缺现银,甚至还出现过不能及时支付伙计工钱,引起伙计罢工的事,要不是李伯在时府内有很高的声望将事情妥善解决,那次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这两点也是时府现在的根本问题,只要解决了它们,那其他的问题也都不再是问题了。第一点时予是束手无策,做生意的事他不在行,更不知道怎么和人家谈生意,总不能让他用术控制或逼着别人和他签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