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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王妃-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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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高阳后仰倒下,恰好倒在李恪的臂弯里,眼睛直直盯着上方,略带微笑,似是魂不附体一般,“三哥你知道吗?我爱辩机……可我……可我更爱三哥!”
“胡说什么呢!”他把高阳扶起来,坐在了她的对面。
高阳又向他的身边爬了寸许,与他正面相对着,“三哥,你说妹妹美不美?”
“当然!”他只回答了两个字,想是哄小孩儿那样。
“那三哥喜不喜欢妹妹?”高阳的手突然放在他的衣领上,缓缓解开了一只金莲钮子,用了那种令男人迷醉的眼神,“就这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晚!没人会知道!”
“你在说什么?”李恪顿时愤怒,扬手便打,只是没有打下去。
“你刚才还说我美!都是骗人的鬼话!”高阳根本不怕他扬起的手,咄咄逼人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说一套做一套!父皇也是,你也是!你刚才还说我美!”
“你……!”面对疯疯癫癫的妹妹,他再也拿不出法子。
“我到底美不美?”高阳奋力摇着哥哥的衣袖,“说呀!我到底美不美?到底美不美?”等了半天不见回答,她干脆扯下帔帛,拽下襦衫,露出一段白玉似的身子,扶着哥哥的双肩质问,“你看清楚!我美不美!美不美!”
“你疯了!”李恪将她推到一边儿,起身就走,看到我时,一句话也没有。
眼看着高阳哭哭啼啼倒在地上,忍不住过去相扶,捡起散落的衣衫披在她身上,“辩机大师不是说过!生死有命,岂能强求!他命中该有些一劫,非你我能挽回,你要想开些!”
“嫂子!”高阳看到我,顿时放声大哭,“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没有人帮我……没有人帮我向父皇求情!”
出了这样的事儿,谁敢去向李世民求情!从前骄矜无比的公主今日成了落泪哭泣的怨妇,除了好声相劝,我也拿不出别的法子。


   

第九十章 雪上加霜

  高阳公主的丑闻在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皇家颜面荡然无存,唐太宗下旨腰斩辩机于市,连杀愤十几名侍奉公主的侍女,淑妃娘娘听到这个消息,病情无疑是雪上加霜,李世民气之下,诏令高阳永不入宫做为惩罚。
初冬的风霜扫过长安城,万物萧条,是一种苍凉无比的感觉,仿佛一切繁华都要逝去。
明明有了生产的迹象,折腾了一夜也不见动静,唬得萧夫人一早去了大兴善寺求神许愿,这回应该是真心的吧!她已经失去了萧泽宣,怎能再失去我!
阵阵疼痛袭来,我早已是疲累不堪,再也拿不出一点儿力气,周围是一大群女医、守喜婆,个个脸上带着焦虑,说来说去都是那么一句话,除了让我用力还是用力。
“王妃,用一碗参汤吧!”闭月端着一碗参汤到榻边,几个侍女忙把我扶起来。
汤没喝上一口,强烈的疼痛感滚滚而来,如刀绞一般,碗被我推在地上,闭月的胳膊被我抓得青一片,紫一片。按说我有多次的生产经验,应该不会这样,可能就如萧夫人所说,是龙凤胎或是双胞胎,所以才会如此艰难。
李恪大概也等急了,不顾诸多忌讳,坐在我的榻边,神情焦虑,握紧我的双手,“怎么样了?折腾了一晚也没动静!要不要请太医署的人过来!”
“命该如此,请大罗神仙也没用!”我强忍着痛楚,每处关节都在往外冒汗,“我死了,你不要把我葬在安州!”
“胡说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又是刀绞般的痛意,这种痛楚越来越密集,要不是被他按着身子,我早就滚落在下来,几名守喜婆几乎是一涌而上,同时让我用力,只觉得腹部装有一块大石向下游走着,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根本不用太多的力气,痛意渐渐消失之时,清清楚楚听到一阵嘹亮的哭声。
“恭喜大王、王妃,是个郡王!”乳母常氏用红绫小被裹着刚出生的婴儿抱在我们面前。
李恪兴奋之极,忙把儿子抱在怀里,“可儿,又是个儿子呢!嘴巴像我,鼻子像你!好可爱呀!”
又是个儿子!我就是生儿子的命,好歹也给我个女儿呀!老了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啊!痛楚又袭来,我又是一声惨叫,唬得那群人手忙脚乱,经过好一阵折腾,才听到几声微弱的哭声,果然是双胞胎,她们说的一点儿没错!
我明明听到她们说县主两字,真的是女儿吗?我有女儿了,我挣扎着想要抱她,却被李恪嘲笑了去,“就知道女儿,都不理我的儿子!”
粉色的锦缎襁褓放在我的身侧,连人参鸡汤也顾不得喝上一口,果然是个粉粉嫩嫩的女儿,软软的发丝,细腻柔白的小脸,和儿子就是不同,格外的清秀。
“如愿以偿了吧!”他把儿子放在女儿身边,来来回回的瞅着,一脸的幸福。
“取什么名字?”这种劳心又费神的事儿一般都是他做主,喝了一碗人参鸡汤,周身也有了些力气。
“儿子名璄!”他坐在榻边,浅浅一笑,“我的儿子都是以玉为名!璄又通璟,乃是玉的光彩!”
“玉的光彩!”我捉摸着这个‘璄’字,质疑道:“仁儿为什么不以玉为名?”
他微然一笑,“仁儿是父皇取的名字!是嫡长子!自然要特别些!”
“女儿呢?女儿叫什么?”好不容易有个女儿,名字当然要好听些。
他不假思索道:“女儿就名婵吧!” 
我一听就不乐意,重男轻女还真是厉害,随便一个名字就打发了,“儿子是玉的光彩!女儿就是树上的蝉,你可真会起名字!”
“傻丫头!什么叫树上的蝉!”他抿了抿我的发丝,抿嘴而笑,“以蝉非彼婵,是婵娟的婵!”
婵娟!这还差不多,苏东坡的《水调歌头》里,就有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满意了!”他相视而笑,“好好休息吧!小兄妹俩儿也该交于乳母哺乳了,我这就进宫跟母妃报个喜,一听多了两个孙子、孙女,病说不定一下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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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的事总是不如人所愿,淑妃娘娘的病不但没好,反而更加严重。春天刚刚来到,她也到了弥留的地步。
淑景殿外跪着一大片人,有萧家人、有宫女、内侍,李世民一脸阴沉,唬得众人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
寝宫内则是淑妃的至亲之人,我和李恪,蜀王李愔与蜀王妃,高阳公主也经特许入宫探病,她的身后是唯唯诺诺的房遗爱,像个跟屁虫似的躲在她身后,一会儿给高阳抿头发,一会儿又端茶倒水削水果,大献殷勤,这样的男人,怪不得高阳不会喜欢。
“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李世民连吼带骂的出了帷幕,太医们跪了一地,房遗爱听到天子的一声吼,把手上的水果也掉落在地,跪在那里,战战兢兢。
“你们都进去吧!你们的母妃怕是……!
李世民长叹一声,又匆匆来到淑妃的病榻前,握着她那苍白无力的双手,本来就颓靡的神态更是雪上加霜,低声寻问昏昏沉沉的淑妃,“吉儿,孩子们都来看你了!放心!朕已经请来了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大地刚刚回春,等天气暖一点儿,你的病就能好了!”
昏暗的寝宫内,重重帷幕遮住了窗外的阳光,淑妃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多了一抹惨淡的微笑,“是啊!二哥的话一定没错!”
吉儿!李世民默默念着吉儿两字,神情自是莫名的痛苦。
“二哥别忘了……别忘了答应我的……我的……!”淑妃气喘连连,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嘴巴一张一合,似是有什么话未曾交待。
“恪儿过来!”李世民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招手叫过李恪。
“母妃……!”
“你父……父皇答应……了母妃……要……要……!”似有几缕香风掠过,淑妃缓缓闭上了眼睛,猝然长逝,静静的,不留一丝痕迹,犹如一朵花瓣被清风吹落于山崖,翩翩下坠,直到深渊。
淑景殿风外立时哭声震天,李世民依然握着淑妃的手,慢慢僵硬的手,一言不发,一滴泪珠停留在好的手背上,就停留了一刻,瞬间又滑落。这是一段怎样的故事?当今天子与前朝公主,如果编成小说,也是一本美丽的爱情童话,只是结局却是悲伤,王子与公主阴阳两隔。也许本来就没有完美的爱情童话,王子与公主到最后都是以这样的故事终结。
繁缛细密的葬仪程序,齐衰三年,正服。男子白布衣,被发徒跣,妇人女子青缣衣,去首饰;由鸿脑胪寺卿亲监护负责吊祭,设屏风、茵褥于灵座,百官吊丧,七七日设千僧斋以追福。
青山隐隐,水光潋滟。淑妃遗愿将灵柩至雷塘归葬父母身畔,通往江都的道岂止是漫漫,送葬的卤薄仪仗迤逦行于林间小道,最前方由执绋的五十人相引,灵车以油幰、朱丝络网、垂六旒苏装饰,后跟四引、四披、六铎、六翣。
从三月走到五月,雷塘总算遥遥再望,这里就是隋炀帝陵。武德三年,唐高祖以帝礼从吴公台葬迁于此,陵园由神道、牌楼、陵门、城垣、石阙、侧殿、陵冢组成,气势宏伟、形制独特。周围林木葱郁,多为松柏、石楠、女贞。陵冢为平顶金字塔形,陵前有巨形石碑。
夕阳落日,照映松拍,古今多少事!只留一代帝王孤寂长眠,遥想当年,隋炀帝开凿大运河,龙船凤舟倒映流水,何等绚丽、何等繁华!
一弯弦月斜照窗棱,娟娟如水,月下宫阙巍峨而静谧,不由让人望而生畏。
他的背影落于窗前,发丝颇为零乱,身上依旧是几个月不曾换过的缌麻白衣,神情落寞,人也变的沉默寡言。我知道他是什么感受,当年母亲去世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哭还是哭。
“我们什么时候返回长安!”好不容易找个话题,总觉得又不合适,这里的一切事务均以结束,何况长安城还留有年幼的儿女,怎能不挂心。
他转过身子,与我对视一眼,一句话没说,就这么默默的站着,一路如此,我也习惯了。
‘咚’的一声,大门被人重重推开,白衣孝服的李愔像疯了一样闯进来,跌跌撞撞差点儿摔下地上,手中持着公文谍报,双眼通红,一脸的泪痕。“父皇七天前病逝了!在翠微宫病逝了!”他紧紧握着李恪的衣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李世民去世了!这也有点儿太突然!怎么会呢?让人想不到!半年之内,父母双亡……只见他的身子向后一歪,我赶忙上前相扶,总算他比李愔镇定,身子颤巍巍,抓紧了李愔的一只胳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哪里来的谍报?我们来的时候,父皇还好端端,怎么会突然去逝?你从哪里听来的!”
“是真的!是真的!是长安送来的急报!要我们迅速返回奔丧!”李愔一脸的泪水,“老九……老九已经在太极宫登基了!”
“父皇……!”他握着急报,无力的摊倒在地上。
“哥,怎么办呀!”李愔抹了一把泪,跪坐下来,急切道:“现在怎么办呀?老九已经坐到太极殿了!我们远在江都,父皇明明答应过……!”
“住嘴!”他瞪了李愔一眼,“返回长安奔丧!”
“哥!”李愔仍在争辩,“这不行!一定是他们暗中做了手脚!”
“你给我住嘴!”他一把抓过李愔的衣襟,好让他闭上嘴巴。


   

第九十一章 国丧祭仪

  
唐制规定,皇帝的丧礼有属纩、复、设床、奠、讣告、沐浴、含、袭、设冰、设铭、悬重、小敛、小敛奠、大敛、大敛奠、殡、筮宅、启殡朝庙、祖奠、葬仪、虞祭、袝祭、小祥变、大祥变、禅变等繁缛细密的葬仪程序,以体现天子至高无尚的地位。
我们用了十天的时间,快马赶回长安,累得筋疲力尽。整座太极宫已是白茫茫一片,白幡引、白帐幔、铺天盖地的白色,将春日的明媚完全打压了下去。
太极殿内哀声动天,天子的灵位就设在这里,文武三品以上哭于庭,四品以下哭于门外。
李愔进入太极殿,一头扎在灵位前,号啕大哭,捶胸顿足,“父皇!父皇!您怎么好端端的就走了!儿臣也没来得及见您最后一面!儿臣走的时候您还是好端端的!您怎么说走就走了!”
两侧大臣听他这么一哭,全都闭上了嘴巴,只听他一个哭天喊地。李愔哭喊中句句带着疑问,句句似在质疑李世民的死因。
李恪则依礼参拜李世民的灵位,跪在灵前一言不发,自是泪流满面。蜀王妃领我跪于殿内右侧的女眷处,内外命妇、公主、太子妃、后妃俱在,就是不见阎婉,皇子中也不见李泰,难道他们夫妇不曾回长安奔丧。
“父皇!父皇!您怎么好端端的就走了!儿臣也没来得及见您最后一面!儿臣走的时候您还是好端端的!您怎么说走就走了!”李愔来来回回哭喊着这几句,又加了一句,“母妃不在了!您也走了!儿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儿臣不如跟你们去了!”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抽出一柄小刀,伸在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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