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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言逆耳,您,任性了。”李朗垂首。从平阮儿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乌黑的头顶与宽厚的双肩,莫名地让人觉得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叫不屈的东西。
寡言少语的李朗呀,果然不适合说话,一开口就令她一如既往地厌烦!
不过……
“哈哈哈!”平阮儿突然笑了起来,含笑的眸子底下却隐匿着一抹冰寒,直刺李朗而去,“本帅便是任性了!又何妨?”
李朗猛然抬头,眼中划过惊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冷然道:“沁阳县已是死城,壮士断腕乃最好选择,您怎能为了……而让苏将军独身一人指挥凌冲之战?若是失败……”
“不会失败!”平阮儿骤然打断他的话,然后偏头望向窗外,沉声道:“我,相信猴子。”
“可是……”
“没有可是,而且有第一军师宁有意在,相信不会出什么纰漏。”
“仅仅为了试探宁军师,您就以身犯险,实在是……”
“够了!”平阮儿冷喝一声,但当看到李朗挺直的背脊与那副无畏无惧的表情时,眼中的冷意却慢慢地松动了下来。李朗是她亲手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比苏珉跟着她的时间仅少两年,这个男子虽不如苏珉那般活泼,却有着自己的坚持与固执,有时候,哪怕就是她,也拧不过他的性子。
语气也不由得放软了下来,解释道:“壮士断腕,说得容易,然而真要做了,不但民心不稳,恐怕我这征东大将军也做不下去了。朝里朝外,多少双眼睛盯着,沁阳一丢,而且是被我主动丢的,与吴县令的鞠躬尽瘁一比,只怕弹劾的奏本会立刻堆积成山。而至少现在,本帅还不想离开这个位置呐……”
在其位才能谋其政,若是她下去了,赤焰国,说不准会是什么样子呢!不是她自恃过高,而是她一直以来驻守东面边境,比起其他将领对东面一线都要了解得多!而且此番遇到史子孝这般强悍的敌手,她也忍不住有些激动。何况当年父亲就是在与紫琉国的战役中负伤致死,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脱离这个位置!
至于试探宁有意,只不过是顺带行事而已。
李朗自然知晓这其中利害,不过他还是坚持认为,沁阳县更危险!因为如今这里已经沦为名副其实的人间地狱!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感染瘟疫!
“我相信猴子,正如相信你,所以,此事就此揭过,莫要再提。你也莫要在给我脸色,来,笑一个?”平阮儿说着竟然伸手准备去捏李朗的脸。李朗急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望着自家毫不正经的老大,眼中划过劫后余生的庆幸光芒。
“小时候你胖嘟嘟的,可好玩了!”平阮儿无比惋惜地捻着手指,一副怀念神情。李朗不禁有些尴尬恼羞,说得好像老大小时候比他们大多少似的,那时候她分明就是个牙都没长全,说话还漏风的小屁孩罢了。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小屁孩,却是早期追随平阮儿的所有士兵心中的噩梦,她就是一个魔女,那小小的魔爪不知道捉弄了多少人!而他,这张脸一直被摧残了十多年!以至于现在一看见她伸手,他便下意识地往后退。
“好了,不逗你了!”平阮儿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衫,然后直接走了出去,背对着李朗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说道:“本帅回去睡觉了,你也早些睡!”
李朗回转头来看见的便是她潇洒至极的身影,仿佛这几日的疲累都不曾出现一般。目送她一直走过庭院,出了大门,直到身影消失在院墙之后,这才收回目光。心中不由得疑惑:老大,你的心思究竟有多深?
话说这头平阮儿出了正庭大门,却没有马上回房休息,而是拐去经护法所在的房间里探望了他一番。看他睡得正熟,又向旁边服侍照料的人询问了一番他的情况,听到他已经无碍后心才放了下来,这才转身回了房间。
借着路上的时间,她将脑中纷乱错杂的思绪理了理。
史子孝以及紫琉军队的怪异表现在好几个方面,一是她杀朱瀚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灭西营更是轻松得不像话!既然西面缺口是紫琉国提前设好的陷阱,那么突围反该更加艰难才是,然而结果却是——紫琉国非但没有成功拦截击杀他们,甚至还赔了夫人又折兵,整个西营都让她给一锅端了!
第二点是史子孝的态度。虽然高处不胜寒的天才在棋逢对手时总是忍不住陪敌手玩一局,不忍其被一下子玩死,以免自己接下来更加寂寞无聊,但史子孝纵虎归山终不明智,甚至显得过于任性,而这样一个谋虑甚深的人,又怎可能因自己一时兴起而犯了这样一个明显的重大错误!
其三,史子孝与史光臣用的不是同一套密语。是多此一举,还是别有用心?
其四,史子孝与周代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他在震慑周代的同时又给了周代足够的好处,比如说西营代统领的位置。对于打一棍子再给颗糖这种招数,一般多用于收服犬牙上,难不成,史子孝是想要周代臣服于他?
其五,史子孝似乎并不着急将沁阳县拿下,而且也没有西进支援史光臣的打算,这一点很可疑。
最后,便是史光臣传递给史子孝的密语:退守平遥,以图后进。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为何这两父子的行为举止如此怪异?左思右想,平阮儿还是不得其解,直觉告诉她,这里面定涉及到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且酝酿着一个滔天的阴谋。
然而以现在她接触的情况来看,她还没有能力破解。
转眼,人已走到屋子门口,同上次一样,她还是住的吴县令生前办公的书房。
虽然已经累得不行,她却没有立即躺到床上休息,反而来到了书桌前。
书桌大方简单,就是普通的杉木制成,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摆放井井有条,毛笔已经有些粗糙,可以看出主人一丝不苟的性格,以及勤政廉洁的作风。桌子左上方还放着一份批复的公文,落款正是不久之前,这算来,应该是吴大人的绝笔。
平阮儿扫了眼书桌之后便负手走至书架前,她想找县志来看一番,现在沁阳县已经沦为战场,有县志在手,可能在某些时候会对她的决策产生帮助。
目光落在第三层,果然,装订成册的三本《沁阳县县志》正在眼前,恰好处于抬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可见这位吴县令也经常查看,若不然,一般的县志都会放在书架的顶层,并且会蒙上一层厚厚的灰。
她伸出手去,正准备将书取下,眼睛一瞥,却看到大部头县志旁边放着一本极不协调的册子。
《飞花集》?
还真是有缘。
人生就是如此奇妙,半个时辰前才听说《飞花集》这个名字,转眼《飞花集》就在眼前。很多时候,在我们不关注时,某种东西好似从未出现在我们的生活当中,然而,一旦有人提到,我们就会惊奇地发现,这种东西居然存在于我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正如此刻摆在平阮儿面前的《飞花集》一般。
勾了勾唇角,她顺手也将这本词集取了出来。
花冷在八年前自杀,那一年她恰巧在赤焰国与绿萝国的边境驻守,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她自然也听说了。不过因为父亲才过世不久,所以她并没有心情多加关注。
翻开词集,泛黄的纸张浸润年岁的气息,带着清雅的菊香,扑面而来。看来,这吴县令还是一个好风雅的人。
入目,风骨劲健的字体让人眼前一亮,上书:花落无声,冷月空明。
据说当年的名妓浅浅写得一手好书法,令天下男儿都望尘莫及,以这词集的纸张来判断,想必这是当年最先流传的几本手抄摹本,而且还是书法大家的作品。若不然,定不能将浅浅的字描摹至此等以假乱真的境界。
平阮儿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苏姨在家中收集了不少浅浅的真迹。没有让她培育出大家闺秀的气质,但好歹眼力劲长了不少。
将印有那八个字的扉页翻开,便看到了关于花冷的简介:花冷,号飞花居士,建安三十六年生,锦城人士,当朝宰相花眠义子。其词婉丽绮靡,想象诡谲,被誉为“词圣”。擅音律,皆工诗赋……太和四年投河自杀,年仅十七。
与此同时,这段文字下方还有另一种笔迹所书的注释。而且这笔迹与桌上的公文批复同出一辙,笔力刚劲,紧守方圆尺寸之地,一看便知是出自那位严肃端正的吴大人之手。
其注解有两处,一处为:非锦城,乃乐安也。第二处则显得莫名其妙,单独将花眠勾了出来,在后面加上了“神童案”三个字。
平阮儿不由得皱眉,从词集摆放位置以及精心保存的情况来看,吴县令定然对这本《飞花集》爱不释手。若是常人拥有珍贵词集,必当好生珍藏,舍不得涂画,那么会是什么原因让吴大人不惜破坏珍贵的词集,也要在上面增加注解,而且还是看上去可有可无的注解?甚至连关于花眠的都要注解一番,又是何意?
她向来是个多疑的人,只要揪住了某种不合理的存在,定要弄个一清二楚水落石出。所以当即又将这段不过百余字的简介看了一遍。第二次扫过的时候,“词圣”称号以及“十七岁”之小的年龄都再无第一次的吸引力,反而是“义子”二字,倒让她嗅出某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一开始她只认为这是编者对其身份的一种陈述,以花眠义子来突出其身份之尊贵以及其敢于突破身份藩篱而眠花宿柳、逍遥花楼的洒脱,然而当看到了注解之后,她的脑海里突然窜出一种直觉!史子孝选择《飞花集》,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眼睛一眯,当即朝房门外喊道:“来人,速去将司马俊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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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意:呜呜,这个月居然只有28天,我才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阮儿:呐,你的论文呢?三月要交初稿哟!
小意:……
阮儿:听说你们已经开学了?
来开学了呀……大四的人儿,伤不起呐!小意:原阮儿:自作孽,不可活!哈哈哈!本帅找司马去了,你自个儿慢慢优伤吧!
第35章 相互试探
司马俊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平阮儿站在书桌前凝神沉思,手执毛笔,不时往平铺的宣纸上添上两笔的模样。心中暗道:元帅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在沉思时将想法付诸笔端,勾勒出来。殊不知,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毫无淑女形象,然而这样的沉思模样,却独有韵味,独自成画,好似一道迷人的风景,让人挪不开眼!若是有朝一日看不到这样的迷人画卷,估计他会觉得很遗憾吧?
修长的腿迈出妖娆的步伐,一直走到了平阮儿跟前,随即略微颌首,道:“俊,参见元帅。”
平阮儿抬头看见的便是他那一双勾魂摄魄的迷离眼眸,不由得顿了笔,说道:“看来某人似乎心情很差呢!”
司马俊勾起唇,笑意愈发深了,呵呵地低笑了两声,这才答道:“想到前景不明的未来,俊心中,很不舒服呢!”
平阮儿微微挑眉,眼中光芒流转,回道:“若是现在死了,就不用担心未来了。”
司马俊望向她,那样深情的目光,仿佛要将人融化了一般,若是外人闯入,绝对不会觉得这是一个下属对上级的眼神,而是,看心上人的眼神!
可是,也只有平阮儿知道,这样腻得慌的眼神中,隐藏着怎样的危机。这,可是司马俊独有的甜蜜诱惑呀!
只见他的睫毛眨了眨,异常魅惑。当年,也不知道是他在拽着庆,还是庆拽着他来到了军营。本以为平阮儿会对他这个一心追随花冷、意图寻死的人稍加安慰,谁知道这个女子竟然对他笑着说道:若是死了,就不必痛苦了呢!
那样迷人的微笑,那样温暖的神情,却在述说一句冷血至极的话语!还真是难以想象!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决定要好好的活着,然后,看着她痛苦!
只不过如今这句相差不大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却似另有深意呢!她,终究是看出来了?这句话,是警告?
眼眸定定地望着她,却见她已经低下头去补充刚才突然停笔的地方。那样的专注,那样的温柔,还真是他想要的呀!
“俊当年,当真要寻死?”她突然开口道。
从她口中轻吐出来的俊字,让他心神微微一荡,以至于眼神又再次变得迷离,仿佛一坛醉人的美酒,轻轻摇晃,便溢出令人迷醉的芬芳来。
“年少轻狂,谁知道呢!”他回道。
“是吗?那现在呢?”平阮儿把毛笔放在一端,云淡风轻地问道,仿佛这不过是一场不带任何意义的闲聊罢了。
然而两人都知道,这不是。
“现在?您看呢?”他不答反问。
“呵呵……”平阮儿轻笑道,“似乎,在自寻死路呢!”垂敛的眸子里猛然划过锐利光泽!
“人生在世,所做的事,哪件又不是在自寻死路呢?”
“也是。”平阮儿颌首,好似赞同一般。然后突然将手边的《飞花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