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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许来生-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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拴魁又挠了挠头,他看着印尤裳不住地落泪,也急得跺起脚来,“冷,俺也冷,好,尤裳你等着,我去跟俺娘说说。”拴魁在印尤裳连哄带骗之下,终于说动了母亲,同意在印尤裳的屋子里放上一盆炭火。

噼里啪啦滋滋作响的炭火在炉内烧得屋内热气熏天,印尤裳狡黠的眼角瞥了下拴魁,他正乐呵呵地烤着鸟肉,“拴魁,你帮我去屋外摘几支梅吧?”印尤裳怂恿道,“要那做啥嘛?”拴魁疑惑地问,印尤裳指了指他手中的鸟肉,“我会用那梅花来熏肉,熏出来的鸟肉特别好吃,有股梅花的香味,不信你摘来,我做给你吃。”

“真的?”拴魁激动地拍了下大腿,屁颠屁颠地跑出去,踩在咯吱咯吱作响的白雪上亲自为印尤裳摘梅花。

印尤裳见家中难得无人,她踉跄着穿好鞋子下地,猛地将燃烧着怒火的火盆倾力抛向床榻,床上的棉被付之一炬,熊熊的火焰瞬间燃烧起来。

“拴魁,救命啊,快来救我,着火啦!”印尤裳咳嗽着,趴在被封得严严实实的窗前尖叫道。

拴魁扔下怀中的梅花,慌忙打开上锁的门来,印尤裳趁着浓烈的黑烟赶忙冲出去,她不顾身后屋内拴魁痛苦的叫喊,只是拼命在厚厚的积雪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印尤裳披着厚重的披风,她呼了口气带着白雾,每次当跑不动时,她就忍不住轻轻抚摸平坦如初的腹部,这里面是承训哥哥的孩子,她必须活下去,活着见到她的承训哥哥。

印尤裳也不知自己跑了多远,直到她的眼前出现一座破旧不堪的茅屋,摇摇欲坠,房屋上面的茅草被雪压的几乎马上要塌陷。

印尤裳缓缓走近这座小茅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会兀自多出一座茅屋呢。

印尤裳本想伸手去推那漏风几乎马上要倒塌的门,房门却被风吱一声吹开了,门外的寒风刮了进去阳光随之撒在漆黑的屋子内,一股浓重的药味刺鼻而来。

印尤裳一起踏进黑暗潮湿而又空荡荡的屋内,“有人吗?”印尤裳看着眼前这一切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姐!”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印尤裳不敢置信的转过身,却看到柔弱的菱儿抱着一堆柴火,衣衫褴褛原本的秀发杂乱不堪,双手通红甚至有些冻疮。

“小姐!”菱儿不敢相信眼前的印尤裳,眼泪不断涌出脸庞。

印尤裳一把将她拽在怀中,“菱儿?菱儿!” 

“小姐,我身上脏!”菱儿慢慢推开印尤裳,略带不好意思,印尤裳却笑着伸出手替她擦去脸庞上的泪水,“没关系,我不嫌弃菱儿!”

菱儿却泪流的更加厉害,伸出手也帮印尤裳擦脸庞上的眼泪。

菱儿则激动着说不出话,印尤裳将她的手包裹在手中,印尤裳边和她讲着她离开后身边发生的事情,边哈气去温暖她冰冷的双手。

印尤裳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菱儿母亲的病时有发作,本来那日她作为印尤裳的陪嫁丫鬟,应该和印尤裳一起去太子府,而那日印尤裳让她回去取东西,她回到苏将军的府内却发现一切不对头,印尤裳居然上了去太子府的花。

而刘承训不准任何外人进来,他安排治疗菱儿母亲的疾病,但前提条件是菱儿必须远离中原,居住在遥远的边塞,永生不得回到印尤裳的身旁。

印尤裳把菱儿裹在自己温暖的披风中,她对此一点也不吃惊,刘承训过分的霸道,几乎恨不得将印尤裳此生不再见任何人,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人。

想到这里,印尤裳与菱儿,这对久别的主仆不禁相拥而泣……


  



第48章 天长路远魂飞苦 
“小姐,菱儿知道你对菱儿好,菱儿为了您不要命都可以!”说着菱儿将紧握的拳头放在印尤裳的手上,把东西塞进印尤裳的手里,一股冰凉凉的感觉袭来,寒意顺着手心散开来,一片翠绿色染在印尤裳的手上,“云雾玉佩?”

印尤裳看着手中的云雾玉佩不禁惊讶,再看看自己腰间的云雾玉佩,恰好是一对完整的“训”字玉佩。

“我在太子府门前求见小姐,可太子府的人却把我扔了出去,只留下了这半块玉佩!”

印尤裳看着眼前的菱儿不由心痛。

这半块玉佩正是印尤裳当日让菱儿回去取的东西,它们任何一块都是价值连城,可菱儿居然贫困得连命都差点没有了,她却始终没有把它卖出去,她是在等自己吗?自己回来找到她吗?

印尤裳在菱儿处短暂居住后,打探到刘承训的军队已经孤军深入,到前线同契丹激战,印尤裳只得与菱儿先行回到汴京,再寄信给刘承训汇报自己的平安。

在菱儿的照顾下,腹部平坦的印尤裳经过一路坎坷,刚到汴京却听到皇帝病危的消息。

 “呕……”印尤裳恶心的反胃,一声干呕,成群的侍卫慌忙将印尤裳扶进屋内。

“太子妃,您怎么了?”印尤裳忍住眼中的泪水。

“没事,我累了想休息下。”她倒头躺在床上,安排菱儿先去休息,自己却在床榻上抚摸着锐利的匕首若有所思。

“小姐,小姐,快醒醒,贵妃来看您了。”菱儿进门叫喊道

“嗯?”印尤裳不由一个激灵连忙起身更衣。

刚迈进大厅就看到那个高挑的背影,她越发的清瘦了,乌黑的发依旧如绸缎般垂在腰际,“好,好久不见了。”声音卡在喉咙处,泪水含在眼眶内。

清眸回首,尖尖的下巴却失去了当年的骄傲,换做今日母性的柔美,“确实好久不见。”

尽管是有些生硬的对话,可现在不过是几个月未见却已不同往日。

“你和孩子都好吗?”印尤裳这句其实白问,看耶律嫒晗绫罗绸缎终身,上下洋溢着华贵气息,有哪个妃子能擅自出宫,她居然能带着皇子一起出宫,可见老来得子的皇帝刘知远对耶律嫒晗的宠爱何其多。

四周无人,寂静的大厅内唯有她们彼此对视,“这孩子可真漂亮,瞧他的大眼睛炯炯有神,跟你可真像。”

印尤裳抱着怀中的婴儿,居然激动得喜极而泣,自己的“外甥”居然长这么大了,印尤裳笑着低下头,轻轻在孩子的面颊亲了下,方才将孩子交予菱儿去照顾。

这些日子,印尤裳寄信给刘承训保平安,但却始终毫无消息,而皇帝的病情又不断加重,想必太子刘承训不久就将归来。

“太子近况如何?”

印尤裳倒茶的手略有些微颤,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已经快马加鞭送信了,但边塞太远,又赶上大雪,不知信使何时能到,不说这个了,来尝尝看,印尤裳的茶艺有无提高。”

耶律嫒晗轻轻抿了一口,笑着点点头,“你有心事,连茶都是苦的!”

印尤裳肩膀一颤,茶香四溢却不带一丝甘甜,苦味正如沏茶者心,由内而外的沁出却道不明。

“不说这个,你这几个月有用我给你的禾雀花膏吗?”耶律嫒晗半低眉眼,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媚惑。

禾雀花膏,印尤裳这方才想起耶律嫒晗当初确实给了印尤裳一瓶禾雀花膏,只是刘承训留下的那瓶尚未用完,印尤裳就不曾打开尤裳送的,只是一直在用刘承训那瓶。

“嗯,一直在用的。”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茶杯被重重的摔碎在地上,印尤裳疑惑的看着耶律嫒晗,她起身一把将印尤裳从椅子上拽起来,眼眸里满是血丝。

“你骗我!你哪里用给的禾雀花膏了?你若是用了,为何会怀孕?”被耶律嫒晗握着的手一阵生疼。

“咝……”印尤裳咬咬牙,她早知道孕妇走路的姿势就不对,自己已经努力摆正步子,竟然还是被她发现了!

“你,你在禾雀花膏里放了避免怀孕的药?”印尤裳不知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耶律嫒晗一步步走下的棋,不都是为了让印尤裳服下避孕的药物,以免怀上刘承训的孩子,耶律嫒晗却不曾料到印尤裳有两瓶禾雀花膏。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要杀刘知远,要毁掉后汉王朝,可你如今怀孕,你陷入和我一样的命运,你还如何亲手杀掉你承训哥哥的亲生父亲?”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在无人的屋内回荡,

印尤裳不觉潸然泪下,她真的完全没有办法了,她真的爱刘承训!

耶律嫒晗望着她,不觉也落泪了。

**

三月,春寒料峭,印尤裳不知道信是否已经送到边塞,她想着或许应该快到边塞了吧,这一路跋山涉水,艰难险阻,却不见他半纸书信,不知他可安好,印尤裳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尤裳,别站在窗前,小心风寒……”耶律嫒晗从身后为印尤裳披上厚实的披风,这几日她几乎每日都来太子府和印尤裳作伴。

下雪了,窗外小雪飘起,这三月桃花开得正艳却逢小雪,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桃花雪吧,桃花雪预示来年风调雨顺,印尤裳却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心神不宁。

印尤裳轻靠在耶律嫒晗的肩膀上,有些疲倦,“你说他半年内能回来吗?”

耶律嫒晗明显感觉印尤上的肩膀一颤。

毕竟刘承训只带了几千人马,但又想到他身为后汉“战神”,契丹人又岂是他敌手。

“尤裳,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太子此去恐怕……”

印尤裳睁大眼睛,喘着粗气,不敢相信地盯着耶律嫒晗的大眼睛,静静等待她下面的话语。

印尤裳等着耶律嫒晗说下面的话却又不敢听下去。

“夫人!”门外一声打破了印尤裳和耶律嫒晗的对话,印尤裳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里,什么样的事情居然紧急到不顾侍卫直接冲到自己面前来。

印尤裳摇摇晃晃地迈出去,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却一个不留神,手腕碰到桌角处,镯子咣当一声落地,耀眼的玛瑙晃动着诡异的光芒,就在此刻门外侍卫的话,印尤裳却听得清楚,“太子在从边塞回来的路上遭遇埋伏,救兵未来得及救下,已经全军覆没,尸首……”

顿时天昏地暗,印尤裳一头栽倒在地上。

**

在一片哭天抢地之声震耳欲聋,印尤裳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半年!我保证半年内我一定回来!”

“好,我和孩子等你!”

“尤裳,你?”印尤裳努力从耶律嫒晗温热的手中汲取温度,这一切的幻觉让印尤裳异常疲惫。

“这是怎么了,为何全府上下都哭天抢地,难道承训哥哥他真的……”印尤裳不敢相信的抓住耶律嫒晗的手。

他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自己和孩子该怎么办呢?……

“为什么?为什么?”印尤裳嘶声力竭的呐喊着,她哭着捶着耶律嫒晗的肩膀。

印尤裳抽泣着喘不上气,眼前一片漆黑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承训哥哥!

承训哥哥!

承训哥哥!

“尤裳,你还好吗?”

印尤裳安静的靠在床上,这一切都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承训哥哥再也回不来了!

春天即将到来,可满园的禾雀花却全部枯萎,禾雀花每二十年方才绽放一次,而现在它们全部同刘承训一起从印尤裳的生命中消失了。

印尤裳靠着床榻默默流眼泪,自己能做什么呢,终归是救不了刘承训。

侍女跪成一排,印尤裳几乎什么也听不进去,她只觉头晕目眩,仿佛自己身子越来越轻,只愿飞往边塞同刘承训一起。

永为吾妻。

刘承训你的诺言呢……

“你们都出去吧!”耶律嫒晗怒气冲冲的走进屋内,赶走端着饭菜跪在地上的丫鬟。

“你这几日滴水不进,只知道流眼泪,看看你现在都什么样了!”耶律嫒晗轻轻伸出手抚摸印尤裳的小腹,印尤裳脑中一片空虚什么,只有刘承训三个字。

不知耶律嫒晗劝了印尤裳多久,“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你是个母亲!”

印尤裳肩膀一震,对了,她还有孩子,这是刘承训留给自己的!

 “你无论如何绝不能放弃,是魏国夫人害死了太子,你未出世的孩子已经没有了父亲,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太子报仇,为你死去的母亲报仇吗?”耶律嫒晗紧握着印尤裳的手,定睛地看着印尤裳。

报仇?

承训哥哥!

耶律嫒晗那双幽黑明眸仿佛带着狡黠。

对,没错,她要报仇,要报仇,她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伤害承训哥哥的人,她要亲手除掉刘知远,她还有孩子,要保住自己和承训哥哥的孩子!

“快,快拿些吃的给我!”印尤裳微微抬起双手,嘴唇轻轻动了下,虚弱的身体没有半点力气,耶律嫒晗嘴角带着一抹不容易被察觉的笑意,印尤裳知道她想让自己和她一起对付魏国夫人,可印尤裳顾不得那么多,她要的只是为承训哥哥报仇!


  



第49章 犹为离人照落花
“别急,你多日未进食,你现在先喝点汤缓解下,我让丫鬟把吃的端上来,你慢慢吃!”

印尤裳大口喝着热汤,却不觉眼泪落在滚烫的汤内,带着咸咸的痛楚。

印尤裳连续几日安静的在太子府修养,却不断打探消息,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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