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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劝我了!我心意已决,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所有责任我一人承担。”
“明天军队可能还走不了。你看是不是再等三五天。”
“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子南瞪着光陆说道。
“十万大军,吃饭就是个大问题,现在筹集的粮草辎重,挺多只能维持一月,我必须到溧阳府库调集。最快也得后天傍晚才能到。再说,我们也得制定详细作战部署,不能仓促行事。”
“作战计划我已经在心中反复琢磨过,今晚再召集所有将领,在沙盘上,仔细演模一番,就可以定下来。至于后勤保障,的确是个大问题。这样吧,明天黄昏,无论如何,你都得帮我把粮饷筹集,后天一早寅时大军开拔。”子南说完,大踏步出了元帅府。
“子南,你这么做太轻率了!为兄不能眼看你跳入沼泽而不拉你一把。希望你将来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目送子南出去后,光陆心中暗自嘀咕道。
其实光陆只是借筹集粮饷一事拖延时间,他当即就飞鸽传书,将武关的事态奏报了国君。
正在凤凰阁批阅竹简的虞展成,收到光陆的奏报,奋袂而起,怒不可遏。经查看,果然见青铜鼎暗格里的虎符已经失窃,没了踪影。国君招来凤凰阁主事盘问,最近谁私自擅入过凤凰阁,主事仔细回想,说道:“除了如姬娘娘,和上次置换书房旧器的宫人,再无闲杂人等进来过。”
主事将如姬两三次进出凤凰阁的详细过程都一一回禀,不敢有所隐瞒。虞展成听了,心里早已豁亮。
虞展成铁青着脸,带着随从,来到了萱香院。
宛如早已做好了迎接暴风骤雨来袭的准备。但是她没想到,暴风雨竟然来得这么快。她镇静、从容地将国君迎进内堂。
国君的脸绷得就像阶前的硬石板,瞋眼,冲着宛如呵斥道:
“宛如,你可知罪!”
“宛如知罪。”如姬跪下道。
“寡人素来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干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
“君上永远把政治利益看得要高于情义,而宛如却相反。宛如不能无视宗国被践踏,也不忍心看着自己的侄女被送入虎狼之窝,葬送一生的幸福。可君上却可以罔顾虞宛两国几百年的秦晋之情,漠视两国车辅相成的关系。
君上可以对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因为失去等了八年,爱了八年的女人,承受剜心的痛苦而熟视无睹。只因为君上心中一直有一个‘红颜祸水’的缪论在作怪。宛如认为贤君自会出贤妃,昏君往往让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自然会生出妖孽般的狐媚。当楚庄王耽于游猎,左拥郑姬,又抱越女时,樊姬之贤,被弃之如履。等楚庄王励精图治,问鼎中原,樊姬的贤德才能成为后宫千古垂范。
春秋时期,秦穆公的夫人穆姬为谏阻穆公杀掉被俘虏的晋惠公,身穿丧服,带着四个儿女登上一座堆满干柴的楼台,以自焚相逼。世人盛赞夫人贤而高义。
宛如不敢自比穆姬,知道自己在君上的心中,轻如鸿毛,即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不足以让君上改变主意,对挽救宗国的危难更是无济于事。宛如百般无奈,只能出此下策,一切的罪责皆因宛如对宗国情深,宛如不能忘却父母的养育之恩,不敢忘了桑梓旧情。
太子是受宛如唆使,而犯下罪孽,希望国君念在父子血脉相连的份上,看在业已过世的瑾瑜夫人的面上,宽恕太子,所有一切责任由宛如承担。宛如问心无愧,即使是死,也能含笑九泉。”
宛如慷慨而酣畅淋漓地把这番话说完。虞展成的面色明显有了缓和。他凌厉的目光逼视着宛如。他没有说话,他在审视,在掂量,在权衡,或许也带着一丝的自省。
良久,他起身,踱步到宛如跟前,绕着她打量一周,随即扭头向外走,快走到门口时,站住,头也不回地下达指令道:
“如姬僭越礼法,褫夺如夫人封号,发往南山牧马。”
“感谢君上仁慈!宛如自知犯了不可饶恕之罪,愿以死领罪!”宛如说完,掏出袖中备好的匕首,就要自尽。
自从窃符之后,宛如已经想好以死谢罪,不牵累旁人,不使自己因此受辱。
众人眼见锋利的匕首,就要刺进宛如的心脏,根本来不及制止,都惊呼出声。
虞展成眼疾手快,拿起桌上的方漆奁,砸了过去,宛如本能地躲开,就在一愣神的功夫,虞展成上前夺去了她手中的匕首。
宛如仰头,泪盈于睫,一脸的悲壮。
虞展成凝视着她,表情变得柔和多了,他没想到宛如竟这般刚烈。他眼中的惊诧和怜惜一闪而过,随即又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这是又何苦呢?”
宛如扬着脸,看着别处,极力忍着不让眼泪掉落下来。
虞展成站了起来,声色俱厉地对侍卫说:“看管好如姬娘娘!如果她少了一只胳膊,寡人要你们每人少一只胳膊;她若是缺一条腿,寡人要砍掉你们的一条腿;她若是死了,我让你们统统陪葬!还有,此事谁敢张扬出去,寡人会拔了他的舌头,再把他扔进油锅里。”
“尔等不敢!尔等谨遵君上指令。”众人齐声应道。
虞展成说完,大踏步出了萱香院。即刻备车赶赴武关。他知道现在能阻止子南,挽回局势的只有他,他必须亲自走一趟。
在火红的夕阳映照下,彩霞满天。浩淼的汾水河面,金波粼粼。一轮落日即将隐没在水天相接处,山水万物都成朦朦红色剪影。
苍茫苇草翻滚着绿色的长波。连绵不断的各式军帐、战车、幡旗、矛戈结成的壮阔行营,在广阔的冲积平原上,整齐地码放着,环绕水面形成一个巨大的弧形。战鼓隆隆,呐喊声声,悠扬沉重的号角伴着萧萧马鸣此起彼伏。
岸边官道上,一对红色快马飞驰而来,在苇草长波中宛如一阵旋风刮过。
子南正和众位将领敲定最后的作战部署。
国君一行突然进了帅营。大伙急忙跪迎,齐声道:“参见君上!”
“形式有变化,出征的事暂时搁浅。子南留下,其余将士,先退下吧。”国君简洁而果断地说道。
“是!”众将然诺道。
虞展成风尘仆仆,满面怒容。子南跪地,不言!
“逆子,你简直昏头了!你这样不顾后果,是想着把虞国的人民推向战争的苦难深渊。”
“君父,承元贪婪暴戾,徭役、赋税像山一样,把天下的人民,压得抬不起头。只有起来反抗才有可能摆脱苦难。君父,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打败不可一世的承元,让天下重新安澜。”子南慷慨请战道。
“天子霸占铜矿山之后,列国可以用来武装军队的兵器和铠甲,就已经被天子封锁,即使,宛、虞两国是现在的诸侯大国,可论势力还是差得远。你这是拿几十万的虞国男儿的性命,在赌博。”虞展成言辞郑重地说。
“天下饱受奴役已久,只要我们起来反抗,肯定会有诸侯响应。天下诸侯的实力集合起来是天子实力的几十倍,我们有什么可以畏惧的。”
“天下诸侯除了坐山观虎斗,你敢指望谁会义无反顾地起义。即便天下诸侯揭竿而起,那也是等到虞宛与天朝拼得鱼死网破之时,来得渔翁之利。”
“君父,你这是懦弱!母夫人曾经只带着上万人的守兵,抵死反抗,才没有让叛贼得逞。你为什么没有这样的勇气。”
“放肆!你为了一个女人,至虞国上百万的人民生死不顾。你既然还振振有词地,搬出你母夫人来数落寡人。”
“当年要不是君父游猎数月不归,母夫人何至于死。我从小失去母亲,你现在还有让我失去最心爱的女人,坐视别人掳掠她而不管。那我以后活在世上还有颜面和意义吗?”
“罢了,罢了,君父就不追究你擅自调军的责任,你先回国都,这事咱们再从长计议。”
“宛国的形势犹如白云苍狗,瞬息万变,半刻都耽搁不起。”
“你总是这么血气凌冽,那样是要吃亏的。你放心,天子暂时不会对宛国下手,据斥候来报,善丛两国的兵力已将撤掉对宛城的包围了,天子已经照会诸侯,让各国国君到商阳北岭会猎,君父不日将启程,你先回你的府邸,好好冷静冷静。”
“君父,这肯定是个阴谋,天子怕天下诸侯乘宛国对他作战,会一应而起,他召集天下诸侯,名为会猎,实则扣押,君父你不能去。”
“君父若不去,那虞国就会被矛头所指。这次前往前途未卜,可是君父又不能不去。今后的虞国迟早要交给你了,你应该明白你肩上的重任,哪能这么任意妄为。否则寡人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母夫人。”
“君父”
“你放心,君父此次去商阳,会尽力斡旋,希望能把事态稳定下来。回来之后,你尽早完婚,也算是了却君父的一桩心事,也能告慰夫人的在天之灵。”
40曰归曰归 胡不归(四)
南山牧场是虞国王室御用马场;这里汇集了来自各地最优良的马匹。
南山牧场位于天虞山脉尾端;沃野平川;四季如春;水草丰茂。草场西面千峰叠翠,山脉耸峙;险峻中透着秀丽;奇巧中藏着妩媚;娇娆多姿;情态万千。一条清澈的水流从巨石罅隙之间穿行而来;横贯草场;响声如乐。
虽到了中秋时节,较之天泽城,这里的气候依然潮湿温润,依然野花繁茂,蜂飞蝶舞,山鸟啁啾。这里可以让‘长恨春归无觅处’的人,时时都能找到春天的感觉。
南山牧场营地驻扎在一片开阔的古河道冲积平原,蓝天清澈如洗,牧场碧草连天,旷野骏马奔腾。
子南来这里找被贬的宛如。他穿行牧场中,悠然乘马迂行,微风拂面,花香沁人心脾,身心仿佛被淘洗一番,顿时感到些许轻松,惬意!
来到营地,监马尹说如姬娘娘骑马出去了。子南骑着马沿着河流往前走,爬上一座山头借山高之势游目骋怀,但见一行五六个人正向他所在的地方奔腾而来。
走进一看正是宛如。她身后紧紧跟随着五个身强力壮的侍从。宛如下马,大踏步向他走来,一身简洁的紫色骑马装,长长的头发,随意用一根丝带扎紧,垂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较之在宫里珠围翠绕,全身锦缎的如姬娘娘,此时的宛如是如此清朗,明媚,活力洋溢。
“营地派人传话,说有人找我。真想不到会是你!”宛如说道。
“参见娘娘。”
子南正要行礼,被如姬止住了。
“别,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娘娘了,叫我宛如吧。”
“子南不敢僭越。”
“那就随你。”
“娘娘,子南不但有负重托,还牵累了你。”
“哪里的话,至始至终都是我怂恿你。没把你拖下水,我很庆幸。宛国的事我们都尽力了,它的沉浮,既然我们无力左右,一切就看天意了。”
“君父承诺会竭力斡旋。”
“但愿如此。”宛如悠悠地说,她在心里并不抱什么希望。
“君父回来,子南一定求他赦免娘娘。”
“我在这很好!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在宛塬上策马奔腾,那时候无忧无虑,天高云淡,身心就像一川奔流,一路欢腾。你看这蓝天白云,旷野大地,奔驰的骏马。我现在又重温在宛国最快乐的日子,你说这不是挺好吗?”宛如假意轻快地说。
但是,即使在同样的地方,过同样的日子,心境变了,还能感觉到同样的快乐吗?何况这里是异乡他地,举目无亲。两相对照,只会让身心感到更加苦涩。
此时宛如的心境就是这般,她的表情掩饰不住她潜藏的忧愁。
“娘娘,你真的好吗?”子南看着宛如,很真诚地问道。
子南的这句问候,就像一柄利剑戳穿了她极力伪装的外表,直达她内心最深处。宛如内心的孤寂,委屈,愤懑,焦灼,以及对子南内心潜藏的爱慕,那一刻都化作一股酸楚直冲向眼脸,差一点,就奔涌出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说道:“当然!这儿风大,走!我们去看看马场里的骏马。”
她说完扭头就走,跨上马背,一阵风一般飞跑起来,她的背影像一道绚丽的紫色霞光滑过。
子南骑上马背,追去了。
宛如和子南一阵风驰电掣,一会儿就跑回了营地。
一阵狂奔,让如姬的心情一时平复了下来。她们在一个宽阔、干净,近乎华丽的马厩前,停下了。
如姬手里挥着长鞭,说道:“他们说这是南山牧场里最好的八匹骏马。”
“对,这八匹骏马,随便哪一只,与齐威王赛马,不用孙膑的计策,都能赢。”
“真的假的?”
“你看这匹火红色的赤骥,名曰绝地,跑起来足不践土;这匹纯黑色的盗骊,名曰翻羽,行越飞禽。”子南介绍道。
“就是可以马踏飞燕吗?”宛如笑着问。
“对,飞燕见着这匹马跑起来的气势,吓得一哆嗦,就被马蹄踏着了。”子南玩笑地说。
“原来这飞燕不是被追着,是被吓着的!”宛如被逗笑了。
“这匹纯白色的